独揽清妍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彤琤
如果留意了,必能发现这一个小小的异象,但这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不光是被叫的人,就算是刑克雍本人也没发现,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所挂记的,就只有探知她受害程度而已。
刑克雍怎么也没想到会让他遇上这一幕。原本,他心里还直纳闷着,怎么今天一路上会遇上这么多事?让他原定的计划一延再延,直到这大半夜了,别说是桐城的影儿还没见到,不过也才走到原先预定的第三个视察点──单青镇。
直到现在,他总算明白,这冥冥中有老天爷的安排,让他一路上耽搁了大半天,就是为了要让他在这危急的一刻施予救助的援手。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感激与深深的庆幸;感激上天的安排,也庆幸自己听到那异常的笑声时决定一探究竟,才能在紧要的关头能来得及挽回一切。
但,清白与生命双双被救之人可不这么想。
恢复自由之身的华清妍,第一个动作就是拔下发上的金钗,以快狠准的速度与气势奋力地往自己的喉头刺去。
刑克雍的心脏在这一秒冻结,幸而他反射性地伸手,一记手刀劈下了她手中的金钗,否则,只怕她此刻的一缕芳魂已魂归离恨天了。
「你这是做什么?」一张脸本就属不好亲近的那种了,现在脸色一沈,刑克雍此刻的表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别过头,捂着被劈得隐隐发疼的手腕,华清妍倔强地不说一句话。
刑克雍的个性是闷,但绝不鲁钝,平抚下最初因她而起的惊惶与担忧后,他大约能推测出她的想法。
他相信,同样的情形,若是由得别人施予援手,她尚不至于出现此举,而现在会这样,该是因为救了她的人是他的缘故。
这可想而知:因为在现今的院首夫人君怀袖出现前,她一直是所有人眼中、九堂院院首夫人的唯一人选,可却轻易地因一个临时冒出的情敌而无故落败,完全否定了她过往为了成为院首夫人所做的努力。
只要设身处地的换成她的处境一想,不难理解那份不甘;那份形同被负了的积怨,更容易体会她不愿意再见到与九堂院有关人士的心情。
而他,除了是她怨恨之人形同左右手般的工作夥伴之外,还有一层义兄的亲近关系,这样的身分关系在她来说,已不单单是她所不想见的九堂院之人,他几乎就如同那个负了她的当事人一般,同样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她是知书达礼,是温柔婉约,但这样大家闺秀的形象,只会更加凸显她外柔内刚的性子;试想,个性刚烈的她,这也难怪她会宁可一死,也不愿受他所救了。
「你可以当我没来过。」想了下,他只能用这拙劣的方式安抚她。
「这改变不了什么,我不想跟九堂院再有任何牵扯,不想看到跟阙傲阳有关的人,不想看到你。你为什么要出手救我?我不希罕你救,一点都不希罕!」她运气,想一掌打死自己。
「冷静!你冷静一点!」当然不可能让她做傻事,他抓住她的双手。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她挣扎,样子看起来有点疯狂。
在这之前,为了不让父母担心,看着一直以来自己认定为丈夫的人另娶了别人,华清妍努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让她的双亲认为她已接受了事实,直到她离开家。可实际上呢?
她没办法接受,一点都没办法接受!在她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多之后,所得到的结果,竟是莫名其妙且全然彻底的输。
如果说,阙傲阳所要的,是一个能力高过于她、比她更符合那严苛择妻标准的女子,那她真的没话可说;可问题是,阙傲阳所娶的小妻子,是一个与他所定下的择妻标准大不相符的人,这让努力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能配得上他的她该怎么想?
要不是为了配得上他、符合他择妻的标准,她多想跟别的女孩子一样,大声地笑、大声地哭,快乐地做一切所喜欢的事,而不是面对每天上不完的琴棋书画课程、努力压抑自己想玩想疯的个性,练习成熟得体的进退应对……为了他,她忍、她学、她自我压抑,但到头来,她就得到了一个良人另娶的结果,这算什么?!让她情何以堪呢?
如今,压抑到底的她都已经选择了离开,想在不伤害到任何人的情况下,寻得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等平静下那些连她自己也不喜欢的负面情绪后,再以另外一番心情来面对所有的人事物。
难道,她这样做得还不够吗?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恶整她?就在她想忘了这一切,而且已经游走他乡了,竟还安排了这一幕,让一个最知悉内情、最清楚她不堪立场的人,来揭开这个尚未痊愈的伤,而且还是在她最狼狈、最让人看笑话的时刻。
这能让她有什么感觉?
如果说良人另娶在她心中留下一道伤口,现在的情势,那更是在她的伤口上硬生生地洒上一层盐,让她痛不欲生啊!
所有的刺激让华清妍那些努力隐藏的情绪一并爆发了。这要她怎能不失控?怎么维持住她惯有的理性态度?
「别这样,你听我说。」
「走开!我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要听……」
「好,我走,我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但你得答应我,不伤害你自己。」
「伤害?」她凄怆地笑笑。「伤我最重的,还能有谁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你说,这能过去吗?」她又激动了起来。「我都做到了这个地步,离开家里、避开一切,想独自一人躲起来疗伤了,可就在我想忘了这一切的时候,却偏偏又冒出个你来,提醒我的失败。你说,这样事情能过去吗?」
她说的,他懂。因为暗暗看着这些年来她的付出,所以懂得她的伤、她的痛,只是,他什么也不能说。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不想见任何一个跟九堂院、跟傲阳有关的人,但是,别伤害你自己好吗?」对着她,不擅言词的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凭直觉地把心中的话给说出来。「你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了,可你现在情绪不稳定……」
「就算我伤害了我自己,那也不关你的事。」负气的,她别开脸。
「别这样,想想你的父母,在你要做什么之前,你仔细地想想他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知书达礼的你,一定明白这道理的。
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要他们怎么办?」他加重了语气,就为唤回她的理智。
「……」华清妍不语。经由这一番对谈,与后头加上的这几句话后,那种急着想了结自己的挣扎已慢慢地停下了。
「就算不念着你的父母,如果你愿意拖着三条人命陪着你一块儿死的话.那我不拦你。」话说出口,他也跟着松手,像是真不再拦她一样,一派冷漠与不在乎,但只有刑克雍自己知道,注意她反应的他是绷得多紧。
经由他的提醒,华清妍的注意力被拉回现实层面。
想过家里的双亲之后,她看向床榻上衣衫不整、双眼空洞的人儿,再看看倒地不醒的两名服侍丫鬟,明白只有名门望族之女才能有这样的排场。而这样的闺女,要是没安抚得宜,被得知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的话,以死殉节通常是最普遍的下场。
理智慢慢回笼了,华清妍知道,即使撇开她父母双亲方面的牵挂不提,若她因一时的赌气而了结生命,这一牵扯,至少是三条人命,这让理智逐渐回笼的她怎么也无法等闲视之,可是……她真的没有心情来处理这些人的事,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别看我,处理这种事我向来就不擅长。」非礼勿视,视线回避着床边的方向,刑克雍老实不客气地戳破她心中正在计划的事,语气之冷淡,就像是这些人全死光了也不关他的事,但事实上,他心里正为能减免她求死念头而小松了一口气。
他的话,让她赌气地再次别头过不看他,但心中也知道,个性严谨的他,是真的做不来安抚人的工作,而也就像他所说的,如果她现在要真为自身所蒙受的屈辱而一心求死的话,那么,死的绝不只是她一个人;那位被下迷药的小姐也会死,而两个随侍在侧的丫鬟,也将因失职而难逃一死。
「还有,你不想报仇吗?」刑克雍状似无意地提醒她。
很明显的,她的身子在听得报仇二字时僵了下。
「如果我料得没错的话,刚刚那个淫贼,该是近来闹得满城风雨的辣手淫僧,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传闻人在定丰做乱的他会出现在单青这小地方上,但你真愿意吃这闷亏,甘愿一死也不愿设法替自己报仇,然后任那该千刀万刚的恶贼逍遥法外?」刑克雍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但只要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要他说再多也不成问题。
他难得的多言,果然得到完美的效果,因为想起刚刚差点被恶意轻薄的耻辱,华清妍心头的火炽热得可以焚尽一切。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她说,态度冷漠得让人难以亲近,拉着身上他的披风,密不透风地遮掩住自己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华姑娘?」他轻唤着她,心中有一丝的着急。只是这一次不像刚才,他记得两人身分上的差别,是以恢复以往那般用着他该用的称呼,就算心里头着急也一样。
「帮不上忙,就别妨碍我做事。」她下逐客令。
他迟疑地看着她,因为事关她的生死,他比平常更加谨慎,不愿意轻易相信他所听到的。
「难不成我做什么,还要向你刑大总管报备发誓不成?」她嘲弄地说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刑克雍真心地轻道。
「放心,在我未能亲手报这个仇之前,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华清妍冷淡地表示,是真的恢复了理智了。
因为亲事生变,她确实是怨着九堂院,怨着他们这些阙傲阳身边最亲近的人,但这份怨恨倒也没激烈到扭曲人格的地步,把她的聪慧灵敏的心思给磨光了。
在她理智逐渐恢复后,他的用心便变得清晰,而也明白了他的善意,只是因为他的身分正是她目前最反感的人之一,这让她的处境顿时变得相当为难……因为她一点也不想承他的情,但又不能将他的好意当没看见。最后,她只好用这种冷淡的态度来面对他,好在为难中取得一个平衡。
所幸刑克雍并不在意她的冷淡态度。
默默地,他退出房内,在她关上门前,不发一言地将一瓶药交到她的手上。
「这是凝神丸,对迷香吸入者很有疗效,你拿去用。」
取过药,她没说什么,迳自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也是直到这时候,刑克雍才总算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对他来说,只要她肯承诺爱惜自己的生命,这就足够了。
是的,就足够了。
独揽清妍 第二章
「贺盈盈谢过刑公子救命之恩。」
「谢过刑公子救命之恩。」
一大早,刑克雍才刚一开房门,面对的就是一海票人跪倒在面前的浩大场面。
除了眉心微蹙了下外,那张刚毅严峻的俊颜上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置身事外、一脸漠不在乎的华清妍。
华清妍看到他询问的表情,但只是冷冷地别过头,不想对他说些什么。
「刑公子,昨夜的事,清妍姊姊已经跟我说了,真谢谢你的仗义相救,要不然,盈盈只怕已遭歹人的毒手,清白不保了。」所有人中,屈膝敛礼于前的贺盟盈柔声言谢。
「是啊,多谢刑公子相救。」异口同声地,贺盈盈身后两个跪地不起的小丫鬟接着说道:「如果小姐有了万一,小青跟小红只怕万死也无法回去向老爷夫人谢罪。」
「多谢刑大侠出手相救。」小丫鬟之后的七、八名武师装扮的大汉紧接着说道。一个个单膝着地,双手拱手为礼,想表示心中对刑克雍的感激之意。
他们是护送贺盈盈的武师们,值班的人同两个小丫头一般,只是被放倒的地点改在门外,至于没当班的人全住在另一处。昨夜事发之时,没一个人能为护卫之职尽上一点力,对于代他们尽护卫之职的刑克雍,自是存有无比的感激之情了。
迭声的刑公子让刑克雍觉得别扭,因为「公子」这类风雅的称呼,一向只会出现在搭档商胤炜的身上,现在被冠到自个儿的身上了,那种感觉说有多怪就有多怪,只是现在有比解决这碍耳称呼问题更重要的事。
「快起来吧,你们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犯不着这样,还是快起来说话吧。」他是见惯了大场面,但也没习惯让人一大早当木偶神像参拜,刑克雍摆了摆手,要这些矮一截的人起身来说话。
「刑公子尚未用膳吧?请随盈盈前往东厢花园,盈盈已让丫鬟备妥早膳,望请刑公子赏脸……盈盈独自想了一夜,一早商请清妍姊姊一块儿过来,就是有些事想与二位商量商量。」在两位丫鬟的撬扶下,起身的贺盈盈微笑说道,如花儿一般的娇颜上,漾满了一种带着柔弱的坚毅。
刑克雍下意识地看了一旁不语的华清妍一眼。
对他,她还是存着一种能当不认识、就当不认识的心态,可是因为也不了解贺盈盈这一大早请他们两人的用意,所以基于一种盟友的心态,她回应了他无声的询问,虽然只是耸耸肩而已,但已经表示她的不知情。
除了当事人外,没人发现这短暂的交流,贺盈盈只当他们的沈默是首肯她的邀约,带着美丽的微笑,领着他们两个人往她设下早膳的园子走去。
因为想听听她到底是想商量什么,也因为不忍拂邀她的邀约,所以刑克雍跟华清妍倒也真顺了贺盈盈的意,跟着她前往目的地。
一开始,其实也没说些什么,除了向刑克雍说了自己是桐城中都之女的尊贵身分,与再一次感谢他的解危之恩外,这一餐就像寻常的一顿早餐,直到后来……「不知刑公子对擒拿辣手淫僧的事有何打算?」终于导入正题,贺盈盈柔声地问。
刑克雍没看她,只注意到华清妍握筷的手一紧。
「我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他。」接话的是华清妍。
「盈盈想了又想,虽明知不应该,但所想的跟清妍姊姊差不多,这等专以辱没姑娘家宝贵名节为乐的恶人,该尽速除去才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贺盈盈沈吟了会儿后,娇娇柔柔的声音再次扬起。「如果盈盈没记错的话,清妍姊姊昨儿个夜里说过,那恶人吃了刑公子一掌,负伤逃走?」
「嗯,刑大哥的凌风掌独步武林,吃了他一掌,那妖僧肯定是不远,必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疗伤。」事关复仇大计,华清妍有了谈话的兴致。
「盈盈为中都之女,平日承受爹爹护荫,只知捕蝶绣花,不懂捉拿犯人的技巧学问,但对昨夜之事却忍不住有个念头──像这时候,是不是捉拿这淫贼的最好缉捕时机?」贺盈盈极富求知欲地询问两位新盟友。
昨夜的事,对她这名门千金之女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她其实不该在这里的,会在单青镇留宿一宿全是意外。
若按照原定的计划,这是一场再单纯也不过的礼佛之行,只是没想到,前清寺的大师讲经讲得太过吸引人,导致听讲专心的她延误了回程时间,进而来不及赶回桐城,只能先行差人回去禀报一声,由得已感疲累的她先行在单青镇停留一晚,待隔日再回府,然后就这么着,她便倒楣地遇上传闻中无情糟蹋闺女的辣手淫僧。
因为险些失身的恐惧,让素来被保护良好的她余悸犹存,就算已让华清妍费了一番精神开导也一样,悲天悯人的她犹记得那种无能为力、即将被侵犯的恐惧;那种恐惧,就算没有真的失去清白也一样存在着,这让她忍不住地为所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的黄花闺女感到忧心。
所以她想着这事一夜,一大早便想跟他们讨论如何解决此事,好让其他的闺女省去这种被侵犯的恐惧。
「不好意思,因为昨儿个的事虽是虚惊一场,但就像根刺一般,梗在盈盈的心里,一夜翻来覆去,就想着该如何让其他闺女们免去这种恐惧,将这等恶人绳之以法,想着想着,心中忍不住就有了个念头。如果不妥,就当盈盈没说好了。」深怕自己提出一个差劲的主意,贺盈盈的样子显得有些羞涩。
「没什么不妥的,你说得没错,这时候确实是抓辣手淫僧的最好时机,只要能逼他现身的话。」看着贺盈盈那彷佛怕做错事的孩子般无辜神情,华清妍安抚道。事实上,她自己确实也曾想过这件事。
「清妍姊姊若有办法的话,就放手去做,我刚已派人去向爹爹禀明所有的事。单青镇隶属桐城管辖,如果爹爹知道,在他的辖区内出现这等破坏闺女清誉的恶贼,绝对会无条件给予所有援助。」
听到有人附议,贺盈盈连忙表示。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晓得行不行得通。」想了下后,华清妍表示。
「姊姊请说。」被保护过度的贺盈盈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把希望全放在足智多谋的华清妍身上。
「辣手淫僧受了重伤走不了多远,他一定需要草药医治,若我们把这附近治疗内伤的主要几味药全买回来呢?」华清妍提出思考方向。
「这……」贺盈盈想着她的话。
「我们可以徵召一家药铺当大本营,然后把附近所有药铺中的几味治疗内伤必用的药材全采买过来,并交代他们向客人说这些药缺货,只有哪一家药铺有,这时,需要草药治伤的淫僧就会自动上门,如此一来,我们只要留在药铺、守着药材,就能轻而易举地抓到他了。」华清妍想到抓到人后可以做的事,娇美的朱颜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嗯!这个方法好,我们只需要买药,非但用不着劳师动众、挨家挨户地找人,也不至于扰乱民心、弄得人心惶惶。而且,若有其他需要买这些药的人民,也能到我们留守的药铺上买到所需的药,而不至于让这些无辜的人民受同样的病痛折磨。」听了她的分析,亲民爱民的贺盈盈连忙表示赞成。
贺盈盈所说的这些,正是华清妍一开始所顾虑到的事,如果能避免,她同样不愿造成民众不便,更不愿意无故扰乱民心,弄得所有人人心惶惶。
「刑公子,您觉得如何呢?」讨论出对策后,贺盈盈笑意盈然地问向一直不说话的救命恩人。
「刑大哥是个大忙人,这事还是别麻烦他了。」若说华清妍这话是想向贺盈盈解释刑克雍不便留下的原因,还不如说是她想用这话来提醒刑克雍,希望他赶紧离开,去忙他的事,别留下来在她面前晃荡,提醒她所曾发生过的事。
「真的吗?刑公子不能留下来?」贺盈盈柔弱的小脸上有几分失望。
「谁说的?」像是故意要唱反调似的,刑克雍出人意表地说道。没人发现,他的视线曾不着痕迹她朝华清妍的方向看了下。
他的话引起截然不同的反应,华清妍皱眉的同时,贺盈盈正一脸惊喜。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留下来帮我们抓那恶贼吗?」贺盈盈问,柔美的小脸蛋上散发着一抹面对偶像时才有的崇拜光辉。
「有一个条件。」完全没看见那些,刑克雍追加了句但书,刚毅严肃的俊脸上满是认真。
贺盈盈神情专注地洗耳恭听着。
「别再叫我刑公子了。」
※※※
事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进行着,华清妍知道,但她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我不懂。」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她还是开口了,因为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而来,她再也忍不住了。
一直静默地走在她身侧的刑克雍没接话。
「为什么?刑大哥?你为什么会留下来?你不是很忙的吗?」
智埋告诉她,对他,还是要存有敌意的,但她的困惑冲散多数的抗拒感,再加上过往的习惯,让她没法长时间用有敌意的态度来面对一个长年认识、近乎亲人般的熟人,所以她现在问话的语气就像以前那样。
他停下了脚步,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对他的称呼,也发现她骤减的敌意,这小小的改变,让他打昨夜起便沈闷到底的一颗心莫名地感到轻快了起来。
「刑大哥?」纳闷他的停顿,华清妍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在休假。」他简洁有力地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休假?」这个字眼让她一脸困惑。
她一直就知道他们,阙傲阳的两个护法般的得意夥伴──商胤炜与刑克雍,而因为与阙家的特别关系,她还知道,他们两人之于阙傲阳,不光是夥伴的关系而已,他们还是阙伯父所收的义子,是阙傲阳的义兄。
据她的父亲所说的,当初,是为了塑造行事公正、不让底下的人有多饶舌的话题,才隐藏了这件事,让他们单纯地以辅佐者的身分来协助阙傲阳,而这一层的身分可以说是九堂院的最高机密,她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有幸成为知悉这件事的少数人之一。
连这样的机密都知情,不难理解,她跟他们三人之间的交集;
可打她认识他们三个义兄弟、看着他们入主九堂院后,以她所知道的,他们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三个人就像是支撑九堂院的三大支柱,无时无刻不为经营上的事而忙碌着。
虽然,阙傲阳每年会在她父亲的寿辰之时拨空到业郢拜寿,停留个几日,陪伴一下她那视他如子的双亲,而偶尔,眼前的他跟商胤炜也会跟着一块儿去,但通常她能看见他们时,大多也是在为公事而商量着。
至于其他时候,他们三人之中的哪个谁,要是刚巧顺路得经过业郢……是会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一下,但也真的只是一会儿,因为每一次留下礼物后,说没几句他们就急着告辞,赶着要办事,就像一阵风一般,总是匆匆地来去。
在她所知道且所能看到的部分,他们就是这样的形象了,活着,彷佛就是为了要无止境的工作般,曾几何时听过有什么休假的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