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一九九五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你的前男友啊
里的鸿尾乡里,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吕腾龙面色戚然地给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鞠躬回礼——不论他们是真心,亦或仅仅是为了吕腾龙事后派发的红包——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程不能孤单。
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
吕腾龙依旧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看见信时的震惊,也一字不忘地记着那封自己反复看过很多遍的信的内容:
“腾龙我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娘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要答应为娘,好好生活下去,不许糟践自己身体。”
“其实这些年间,娘心里一直有个秘密,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你,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娘写了这封信,塞在了枕头里。”
“儿啊,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了解你。知道如果有一天娘去了,你一定会回到这里,也一定会在夜里在这张床上躺着休息。因为这是你小时候,娘抱着你给你讲故事哄你入睡的地方。”
“儿啊,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其实你父亲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儿啊,娘从来没告诉过你,娘和你父亲其实都是h省人,两家也一直交好,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如果没有意外,娘会和你父亲恋爱,结婚,生子。只是,从那一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儿啊,为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那天寿延镇下了好大一场雪。从冰城来的送知青下乡的大卡车陷在了雪里。当时在附近雪地里捡松塔的为娘过去帮忙,就遇到了你的生父。”
“后来为娘知道,他叫魏晴,其实不是冰城的,而是从燕京来的大学生。因为他的父亲当年受到了冲击,下放到了寿延镇,所以他也就跟着“插队”来了这边。说来也巧,他正好被分配到了咱们家。”
“为娘当年本就是村里的一枝花,而他,相比村里那些夯货,也更为白净,秀气。尽管为娘小时候已经和你父亲定过娃娃亲,可为娘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是一门心思就想和他好。他教为娘读书识字,为娘也教他筛谷缝衣。”
“后来,他父亲表现良好,被批准调回了冰城的国营厂的生产部。而他,也获得了返城的机会。为娘记得,当时他拿出一对珍珠耳环,说这是他过世的母亲留给未来儿媳的。他收起其中一只,另一只放在为娘手里,跟为娘讲,一年,最多一年他就会回来接为娘去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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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许建国的故事(上)
第二十七章 许建国的故事(上)
吕腾龙回到家里的时候,流水席已经摆上了好久了。
许是高价请来的乡厨手艺不错,也可能是餐桌上菜品还算丰饶,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们吃得都非常满意。
吕腾龙倒上杯酒,感谢了一番乡亲们多年来的照顾,又拜请邻里帮忙照看家里的房子——家里那两亩地已经送给对门的郝老实了,只是拜托他抽空照看一下爹娘的坟茔,添添土除除草什么的。
送走今天最后一批吃席的乡亲,吕腾龙长吐口气。流水席还会再摆四天。但接下来的四天他却不必在这招呼了。
躺在床上的吕腾龙做了个梦,梦里面,自己跟着何少把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后来,在何少的帮助下,自己终于也见到了母亲……
……
……
“你怎么这么快就急着出院啊,也不多养几天,伤还没好全呢。”
许建国破烂的屋子里,何寰宇坐在方凳上,双腿离地,一前一后来回晃悠着问正对着一面破镜子拾叨自己的许建国。
“好的差不多了,哪还有那个多功夫在那养着。”许建国回了一句,又问,“何少,你答应借我的钱……”
“知道知道,要多少先给你五千够不够我得给自己留两千。”何寰宇回头问。“不够的话,估计就得回去拿了,也不晓得吕腾龙那有没有剩点。”他们这次来这边只带了八万块,自己那一万零花,交了两千押在酒店,也就只剩下七千多,至于吕腾龙那他不知道,也没问。
“短时间内肯定够了。”许建国肯定地点点头,“多谢何少了,这钱我一定尽快还上。”
“这个不急。”何寰宇摆摆手,不以为意,“倒是先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想听听。”
“我的故事”
“嗯嗯!”何寰宇拼命点头,听木讷的许建国讲故事,一定很有意思!
“从哪说起呢”许建国在身上摸索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自然是从头说起啊。”何寰宇才不怕别人骂作者水字数。
“好,那就从头开始说,”许建国终于从身上摸出了小半包烟——看上去很老旧的样子,烟盒已经被压扁,眼尖的何寰宇从那上面看到了一个“特”字——他取出一根,拿在手上摩挲了会,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却始终没有点上。“走吧,边走边说。”许建国说着拉何寰宇出了门。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许建国锁上门,作了故事的开场白。
“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听他们说好像有一年闹了很大的饥荒,家里人带着我逃难的过程中都饿死了。而我,被一个好心人用一
点米汤吊着,送往了福利院。”
“刚到福利院的日子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时候还太小,只记得当时的院长是个很和善很慈祥的老人家。后来,一年,又一年,我大概在那生活了两年,也慢慢开始懂事。我记得那时候饥荒越来越严重,附近流落着被送来的孤儿也越来越多。”
“渐渐地,福利院有些负担不了了。就联系一些家里条件不错的好心人,将我们其中一些人领养回去。”
“二蛋,虎妞,狗伢,丑丫……昔日里的玩伴一个接一个被送走了。我舍不得他们,却也替他们高兴。毕竟,他们在新的家里,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后来,也轮到我了。”
“领养我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看上去书生气十足,女的也像是大家闺秀。”
“养父给我取名叫建国,他说他想让我好好读书,将来建设国家,报效祖国。”
“那五年,大概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这就是你一开始对人贩子并不是那么抵触的原因吗”何寰宇问着,“你觉得,那些孩子在新家里也能生活的很好是吗”
“是的,我一开始是这么以为的。”许建国点点头,神色有些尴尬。
“后来,平静的生活就那么被打破了。”
“我至今记得那一天,正午的阳光有些耀眼。我刚抄完了养父给我布置的课业——一篇《论语》,然后就坐在窗边跟在一边弹钢琴的养母学唱歌。”
“然后,就有人冲了进来,问我养父在哪里。”
“后来,我和养母被他们关进了牛棚,再然后,一天晚上,不知道从哪被他们抓到的养父也被关了进来。”
“养父并没有熬过那一晚,我还记得他临终前跟我讲,说他没有事,只是国家暂时出了点问题,他相信领导们很快就能处理好,让我不要记恨,以后要好好热爱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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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许建国的故事(下)
第二十八章 许建国的故事(下)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许建国神色痛苦,缓了好一阵,才继续往下说,
“时间很快就转到了12月。y省的冬天并没有十分寒冷,穿上班长母亲亲手为我织的毛衣,就更加温暖了。”
“大概是九号吧。我们接到了调令,接替友军部队新山、九里西山方向的防御任务。”
“我们被分派去驻守的地方是一个高地。这个高地位于新山主峰东侧山梁大概三公里处的国境线上,是一个土质起伏地,总共有九个高地相连接。山梁南侧斜面及沟谷茅草长的很高,树丛也很茂密,很容易藏人。高地南边是滚牛塘、嘎南。东部则是我们拉那防御地区,该地区地势低洼,与杨汉隔河相望,是控制船头地区的要塞。”
“上了阵地,才发现战斗的模式和我们预想的并不一样。不过是双方在山头互相放放炮,你轰我一下,我轰你一下,压根就没有短兵相接过。”
“一连持续了十天,我和战友们一开始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班长告诫我们,不能放松警惕,但是,我们谁也没当回事。”
“第二天凌晨,班长带着我出去例行巡逻。我很喜欢去巡逻,因为可以偷偷抽烟,当时我烟瘾很大,班长买的大重九,有一大半都是我抽掉的。”
“我们走到山头,我点着烟,背靠在一颗茂盛的大树上,刚吸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班长扑倒了。”
“‘有敌人,’班长说。”
“‘你快回去报信,我腿也中弹了,走不了。’”
“‘一起走,’我当即就要去背他,如果不是他推开我,中弹的就是我了。我不可能丢下他。”
“‘快走,这是命令!班长头一次神情那么严肃。’”
“于是我埋头就跑了,跑出去好远才回头。敌人已经上来了,是一个特工营,班长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带伤滚下了山坡。”
“我把情报送回了指挥部,再去山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
“我是在一个低矮的树丛中找到他的。”
“我看到他手颤颤巍巍地在衣服里摸索,半天才摸出半包烟。就是这包。”许建国说着举了举手中破旧的已然被压瘪的“特牌”烟盒。
“他好不容易抖抖索索地摸出一根,叼进嘴里,却始终打不着火。”
“我跑过去给他点上,他看着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告诉他,‘情报送到了,指挥部已经有了反应。’”
“他神色似乎松缓了些,眼神下移,又看向我穿着的毛衣。”
“我又懂了,说,‘母亲有我。’”
“他神情彻底放松了,缓缓闭上眼,吸了口烟,似乎已经回到了家里,看到了母亲,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他走了。我从他手里拿过那半包烟,又从他嘴里取过没吸完的那半支,默默吸完。这是我这辈子抽的最后一支烟。”
“我没有哭,我要替他活下去,替他照顾母亲,给母亲养老,送终。”
“由于情报及时。这次敌人的偷袭被我们击退了。尽管敌军这次出动了一个加强团,还有一个特工部,仍然没有袭击成功。”
“这一战,我们歼灭了敌军四百余人,却也有六十多名战友牺牲了。”
“其中,就有班长。如果不是他那一扑,或许我也死了。”
“这一战,我们才发现,敌人原来也很厉害,他们单兵技战术好、斗志顽强、机警果断、作战手段诡诈多端。而我们,更多的只是炮火压制。”
“后来,我们还在这边驻扎了大约半年。期间,母亲来过几次信,给我们报平安,让我们不要挂念。还给我们一人绣了一个荷包。母亲老家是平江人,刺绣的手工很好。可惜,每次看信回信的都只有我。”
“班长被葬进了芝粟坡烈士陵园,我每次收到信都会去念给他听,告诉他母亲很好,我也很好。我还请一个手巧的战友,用木头做了个盒子,把母亲给他的荷
包装在里面,放在他的碑前。”
“再后来。战事逐渐结束,我们也分批撤回。”
“我回来了,班长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我没敢告诉母亲班长牺牲的消息,只是借口说班长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完成前不能和家里联系。还说让我来照顾她。”
“母亲信了,也不再多问班长什么时候结束任务。只是偶尔背着我,偷偷看班长的照片。”
“故事到这就差不多了。”许建国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脚步没有停,直接就往里走。
“我们来这干嘛”何寰宇不解,刚才大门口的牌子分明写着“榕城第二医院”。
许建国没说话,只是拉着何寰宇直接向一间病房走去。
推开门,空无一人。
许建国飞快跑出门,拉住走道上一名过路的护士,“同志你好,请问一下住这件病房里的人去哪了”
“好像出院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得问高医生。”说着护士对着迎面走来的一名男医生挥了下手,“高医生,这里有人问103房病人的情况。”说完便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高医生,我不是说了你们先治疗,钱我会想办法凑吗怎么让我母亲出院了呢”许建国看来认得这个高医生。
“同志你先冷静一下,是病人自己拒绝治疗的。而且昨天也是她自己提出出院的。”高医生解释了一下。“对了,之前的护理费用,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就跟我先去结一下吧。您母亲并没有结清。”
……
……
“所以,是你班长的母亲病了需要钱治疗,你才这么急的吗”离开医院,基本上了解了来龙去脉的何寰宇问许建国。“什么病啊”
“尿毒症。”许建国语气沉重。
“……”何寰宇大概知道一些这个病。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是肾衰竭的一种。慢性肾功能衰竭指的是各种肾脏疾病引起的缓慢进行性肾功能损害最后导致肾功能完全丧失,引起一系列临床症状和生化内分泌等代谢紊乱组成的临床综合征。而尿毒症不是一个独立的疾病,它是各种晚期的肾脏病共有的临床综合征,是慢性肾功能衰竭进入终末阶段时出现的一系列临床表现所组成的综合征。(是征不是症,这里不是错别字)
即便是二十多年的后世,有效的治疗方法也只有肾脏移植这一种。但是这方法且不说手术难度大,风险高,术后还有排异反应等一系列问题,但仅仅是肾、源就是一个大问题。而目前除了换肾,就只能是终身透析了。血液透析又叫洗肾,是指利用半透膜原理,通过弥散、对流体内各种有害以及多余的代谢废物和过多的电解质移出体外,达到净化血液的目的,并达到纠正水电解质及酸碱平衡的目的。这种治疗方式不但费用昂贵,而且还容易造成感染,对身体有很大危害,最关键的是,这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基本上过一段时间就得洗一次。寻常人家根本无法负担。
听到是这个病,何寰宇也很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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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不总是为自己而活的
第二十九章 人不总是为自己而活的
何寰宇是怀着很复杂的心情回到酒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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