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未有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君子既非
白头未有时
作者:君子既非
白头未有时 分卷阅读1
书名:白头未有时
作者:君子既非
文案
“我要你耗尽内力助他排毒,你愿意么?”
“我愿意。”
“我要每日以你一碗鲜血为引入药与他调养,你愿意么?”
“我愿意。”
“我要你此生不能对他表露心迹,你可也愿意么?”
顾念知咬着嘴唇,重重磕了三个头:“我愿意。”
“呵。”他冷笑,“君子一诺,重则千金。”
“多谢前辈。”又三个响头,顾念知握拳,指甲抠入肉里,深得见血:“师兄毒清之日,我必自行下山,复不与他相见。”
内容标签:年下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念知,晋阳 ┃ 配角:锁清秋,夜十一 ┃ 其它:年下,温润迟钝受,腹黑隐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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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桃源
顾念知第一次遇见晋阳时,晋阳十三岁,他十一岁。
那年顾念知的家乡闹瘟疫,死了许多人,初时县太爷还找了好多大夫和方子,但压不住瘟疫蔓延,也再没有大夫愿意来这鬼城。瘟疫肆虐,越扩越大,连县太爷自己也收拾了细软打算逃命,一时全城恐慌。
就是那时,锁清歌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撕下了杭城求医的榜文。
锁清歌不过二十出头,但圣手医仙的名号在江湖上已是响当当的,医术自不必说,医者仁心,他和那叫做晋阳的少年,只凭两人之力便迅速抑制住了瘟疫蔓延。
顾念知还记得十三岁的晋阳总是温顺地跟在锁清歌身后。他已经长到锁清歌的肩膀高,言谈间有几分少年老成,看诊时也净和锁清歌说些顾念知那时听不懂的话。眉眼却一直是温和的。
晋阳喜欢笑。看诊时笑,煎药时笑,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县城里的人都喜欢晋阳那副模样,但看在年幼的顾念知眼里,只觉得很是奇怪。
他没有问过晋阳为什么一直笑。就像晋阳也从来不问他,为什么不喜欢笑。
他只是喜欢跟在晋阳旁边看他医病,晋阳侧头问他:“你想做大夫么?”
顾念知摇头。半晌又问: “你不怕我得了瘟疫传给你吗?”
晋阳好笑:“满城的瘟疫,若要传给我,那是挡不住的。”
“学医好玩吗?”
“不好玩的。但若可以救人性命解人灾祸,不是一件功德么?”
积功德又有什么用?他父母一生不曾作恶,不还是早早死在了这场瘟疫里,只留他一个挣扎着活在世上?顾念知正欲嘲讽,但看着晋阳那弯成月牙一样的笑眼,竟怎么也说不出这泼冷水的话了。
而他到底决定拜入桃源门下还是锁清歌医好了全城的瘟疫那天——痊愈的孩童责怪救命恩人来得太晚,没能救得了自己爹娘,第一块石子打在了锁清歌身上,后面的一块又一块,却是被晋阳挡了下来。
他没有阻拦哭泣的幼童,只是站在锁清歌身前,替恩师挡下了所有石子。
晋阳没有笑。
他不笑的时候,眼睛也不像月牙一般好看了,那神情冷冷的,带着一点点悲戚。
“晋阳。”锁清歌伸手去拉他,那孩子已被路人拦了下来,锁清歌掏出帕子细细为晋阳擦拭伤口,晋阳便抬眼笑了。
“我没事,师傅。”
就是那一刻,顾念知想,要去的,锁清歌门下,他是要去的。
于是锁清歌走的时候,顾念知在他房里跪了小半个时辰。
锁清歌问他,学医做什么呢?
顾念知沉吟片刻,答:“守得一人,保他一世安康。”
锁清歌愣了:“念知,你十一岁是么?”
顾念知点头。
十一岁,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既无武艺傍身,也无奇门遁甲,甚至没怎么出过县城的孩子。
锁清歌草草画了一张地图,给顾念知看:“我住在桃源,你来这里找我罢。若来得了,便留下来,如何?”
自然是好的。
顾念知拜了三拜,权当提前行了拜师之礼,收好地图便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锁清歌带着晋阳出城,晋阳在城门口等了一刻钟,四处望了望也不见人来。
锁清歌眨眨眼,拍了拍晋阳的头:“他不会来送你了,走吧。”
顾念知是没有去送他。晋阳在城门等他的时候,他已经出城许久了。
只是他比晋阳早些出城,却晚了晋阳整整三个月到达桃源。
彼时顾念知年幼,没有考虑距离的问题,但这一上路,他就不曾想过回头。从杭城到桃源,整整四个月,第二个月便一路半行乞半偷盗着走,第三个月走出了陈国边境,第四个月,他到了桃源谷外。
桃源地处深山峡谷,天险路抖,易守难攻,也有众多飞禽走兽拦路,光听叫声也能把人吓个半死——那时锁清歌才刚刚寻了此处,打算开山收徒授教传医,于是唤此地为桃源,广修医德。只是顾念知去的太早,没有日后桃源专为求医者辟出的一条小径,也没有锁清歌日夜散于林中控制猛兽的香气——而十一岁的顾念知在谷口站了片刻,唾了一口,半分犹豫也没有便抬脚走了进去。
他没想到,这在林中一走,就是二十天。
后来他终于在谷内找到人烟,走近之前,先找了条小溪狠狠洗了把脸,又换了身从离开杭城就一直留到现在的干净衣裳,才去吹响正门前的号角。
门马上开了,有一十五六岁的长身少年站在门内,见顾念知直直看着自己,少年眼也不抬,转身就走。
顾念知只得跟上。
“你是第四个入谷的,所以你是老四。”
顾念知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师傅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不晓得你来了。你去找他,小心别吓着他。”
话音刚落,一颗石子“啪”就打在了少年脸上,还有随之而来的一声责怪: “阿泉。”
少年一撇嘴,径自回房了。
顾念知转身看着锁清歌,没有再跪。
倒是晋阳满心期待跑出来,看见顾念知时脸色却霎时变了,先是极短促地叫了一声,拉着顾念知的手就急匆匆往药房走。
“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没有伤。”顾念知咬着嘴唇。
“你背后都是血,你不知道吗?”
顾念知一愣,数十日来的伤痛与疲惫生生在一瞬间涌入四肢百骸,他倒抽一口气,竟晕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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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顾念知就那样留给晋阳照看了,只是凭着晋阳那时已算不错的医术,这一身伤还是养了月余。
伤好后背后留了大片疤痕,晋阳便开始整日研究祛疤的法子,顾念知收了他那些方子,告诉他不必为此劳累。晋阳看着顾念知笑,眼睛仍然弯成月牙一样:“念知怎么如此奇怪,那么大疤痕也不在乎了么?”
这笑映在顾念知眼里,此刻只觉得好看极了。他愣了一下,收回心神,暗暗握紧拳头:“不要紧,师兄。”
自此研习医术,修习武艺,顾念知跟在晋阳身边,也是十年过去。
☆、凤冠霞帔
桃源弟子中,百里泉乃是大弟子,晋阳排行老二,顾念知是为老四。初时顾念知也谨遵礼法,兄友弟恭,几年后便开始对他人直呼其名,却一直唤晋阳一声师兄,也时常跟随左右。
十年来晋阳的医术才学在江湖上越传越广,却一直未曾娶亲。他只道自己成日与人医病天南海北的跑,奔波劳苦,莫要耽误了人家姑娘。
而晋阳专攻医学,未曾练武,顾念知则擅毒术,武功也练得极好。晋阳外出医病,他便跟着,名义上说怕师兄遇到危险自己好保驾护航,锁清歌想了想觉得也是,就默许了。
早些年百里泉还笑顾念知这样成日跟着晋阳,不像个大夫,倒像个打手。后来百里泉自立门户走了,便连个敢打趣顾念知的人都没有了。毕竟桃源上下都知道顾念知的脾气是不大好的——顾念知眉目长成,倒是俊朗,只是好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知为何总带着寒气,加上态度总是冷冷的,就好像标了四个大字在脸上:生人勿近。
除了晋阳。
顾念知对晋阳的亲切程度能令所有师兄弟咋舌。他明明不爱笑,平日里像腊月结的冰霜,对着晋阳却总能笑的如沐春风,那笑意甚至溢在眼底,温柔的让桃源上下都捡了一地鸡皮疙瘩。
顾念知不曾在晋阳面前流露过一分狠戾,所以晋阳从来也就不懂为何桃源诸人都对顾念知“礼让三分”。只有百里泉曾一脸严肃地惋惜过:“这孩子怎么长成了精神分裂呢?”晋阳不明所以,顾念知却狠狠在大师兄饭里下了几副药,好好考验了一番百里泉医病解毒的功夫。
几年前锁清歌新收了第十一位弟子李小棠,傻孩子最喜欢他二师兄,没事就跑去黏一黏。顾念知心里烦闷,低气压持续了好几天,后来别的师兄弟看不过去,总明的暗的告诉李小棠少黏着晋阳,李小棠也听不懂。倒不知为何有段时间他总是生病,大病小病一样没落下,折腾的够呛。
有回顾念知跟着晋阳一起出谷,刚走没两天李小棠身子又不得劲,自己看不了,于是各位师兄房里挨个走了一遭,才知道原来是中了毒,好在不严重,就是居然没人能解。
赶上百里泉回谷“探亲”,第一次见到小师弟对方就是在床上耗着,探了脉后这位桃源大师兄也是莫名其妙:这种毒怎么就能难住各位师弟?在药房里闷两个时辰就弄出了解药,可出来后他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知怎么就不太好。直到十天后顾念知和晋阳回来,李小棠蹦蹦哒哒跑去接人,一下子扑在了晋阳怀里,百里泉看着旁边顾念知那阴沉的表情终于恍然大悟,在旁边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扑哧”笑了出来。
果然顾念知一个眼神扫过来,众师兄弟冷汗留了一地,立马各自退散,就百里泉还站在那儿,眨眨眼,然后低头用锉刀磨起指甲。
“傻念知呀。”百里泉小声叨叨。
顾念知蹙眉,走过去轻声威胁:“百里,你听过拔指甲么?”
“嗯,好像怪疼的。”百里泉事不关己。
顾念知嗤之以鼻,不再说话。百里泉于是抬眼看他,正对上那双桃花眼也看着自己。
这双眼对着晋阳以外的人和事鲜少能露出什么喜怒哀乐,便是此刻也敛了所有情绪,冷冷的,一双眸子黑得深不见底。
百里泉倒不像其他师兄弟一样觉得可惜了这双眼睛,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他见过的这双眼最美的一刻,还应该是在顾念知少年时。那时顾念知还不像现在这样可以不动声色隐了所有情绪——甚至对着晋阳某些情绪也隐的越来越深——顾念知年少时,他还是偶尔能从这双眼里看出许多东西。
彼时众人少年心性,百里泉打趣顾念知的容貌,说若念知穿上女装肯定惊艳的很。众师兄弟一致表示赞同,加上被顾念知瞪的时日一长这好奇心愈发勾了起来,更想看看那个向来冷漠的顾念知扮成娇弱女子是什么模样。
在这件事上自然没人敢做出头鸟,大家只能隔三差五地一起暗示晋阳。
谁知晋阳在顾念知面前随口提了一句以后,后者一点心理挣扎都没有就应了下来。当晚众师兄弟就把出嫁没成的小师妹曾经的嫁衣翻了出来,留顾念知一个人在房里打扮,晋阳站在门外等候,其他人就各自躲在大树后草丛里回廊旁偷偷地探脑袋。
半个时辰后门被推开,顾念知提着裙摆小心地走了出来。服饰繁琐,有些地方还穿错了,但晋阳却愣了。
顾念知站在门口,房内灯光微暖,微弱的过堂风吹的烛火轻轻摇曳,映得顾念知一双满怀笑意的桃花眼似醉非醉。波光流转,自是妖娆。
他轻轻在晋阳额头点了一下:“师兄?”
晋阳一回神,转而也笑了:“好看,很好看。”
他本就俊俏,换上这大红嫁衣,虽留有男子之态,却毫不违和,那几分艳丽被凸显出来,并不恶俗,真的是极美的。
“我知道好看的。”顾念知笑着,“不过是你想看罢了。”
大抵是凤冠沉重,他不时用手去扶一下。侧头的间隙,扫了一圈周围,那视线从晋阳头顶越过去,却是敛了所有笑意,冷冰冰的,硬是让躲在附近的人都震了一下,立刻乖乖地悄悄散开。
顾念知复低下头,对上晋阳的视线,眼底立刻化开了所有冰霜,不留痕迹。
“师兄觉得我生为男子好,还是女子好?”
“自然是男子了。”晋阳不解。
“那好。”顾念知取下凤冠,本就随意束起的长发披散下来,又是另一番风味,“这凤冠霞帔寻常女子一生只穿一次,我虽不是女子,怕也是无法穿第二次了。”
他拉过晋阳的手进了房,顺手带上门,“也不知女子出嫁是什么滋味呢?”
晋阳眨眨眼:“念知想这做什么?”
“好奇罢了。”他笑起来,没有放开晋阳的手,“师兄与我试一次可好?男子与男子,不作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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