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七王妃
作者:艾林
所谓长姊如母,又说为母则强,为了养活妹妹们,她甘愿卖身,
经过十二年老鸨调教,她果然成为汴梁城第一名妓,
虽说卖艺不卖身,但觊觎她肉体的猪哥多得很,
大把银两撒出来,让她不得不动身下江南应付一下金主,
没想到会在路上遇上一个半夜摸进她房里的登徒子──
不,该说是躲避“辣手催草”的玉面公子,
为了助他甩掉烂桃花,她自愿演出豪放女,大吃他豆腐,
别以为她牺牲大了,她心甘情愿,
多年前她和他同样流落异乡,他打猎,她刺绣,说好一起过活,
岂知,他竟是离宫出走的小王爷,分手,势在必行。
如今偶然重逢也算不得什么,他甚至认不出她来呢,
她的命苦她认了,被人下了强烈春药牙一咬也就过了,
可怎么会在药效发作时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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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腊月的寒风透入窄小的破屋里,年幼的苏遥卿跪在床边,沉默的凝望着一手带大她们姊妹,此际奄奄一息的奶娘,屋角边缩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珍惜地分吃着一丁点大的烧饼。
“卿儿小姐,老婆子不能把你养大,对不起!对不起!”忠心耿耿、为苏家守护孤儿的老人已命不久矣。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三位小姐,临终之前,彷佛可以见到三个弱质孤儿将流落街头,饥寒交迫的下场。
苏遥卿眼中含泪,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不露出一丝柔弱。
“奶娘,你毋需担心,就安心的去吧!我已卖身给了落雁院,妹妹们不会挨饿的。”她不带一丝感情地道出自己黑暗的未来,清秀脱俗的面庞上探究不出绝望或是悲伤。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奶娘用仅余的力气瞪着她一手带大的小姐,良久,像是认命了,她挂着苦笑道:“卿儿、卿儿,你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
她,还只是未及笄的十二岁女孩,却作下这个会毁了自己的决定,是宿命?是灾难?
“卿儿明白落雁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奶娘毋需为卿儿担心。”苏遥卿露出个早熟的微笑。
“孩子,苦了你了,这也是你的命呀。”奶娘用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着她娇弱的细指。
一阵寒风呼啸穿屋,发出萧萧的哀鸣,操劳一生的奶娘终于阖上了双眼,登入极乐世界。
“奶娘,你终于可以休息了,是我们拖累了你,好好睡吧。”屋角那两个小姑娘睁着天真好奇的眼睛听着大姊喃喃的低吟,她们还小得不知奶娘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们。
“苏遥卿,随我去吧。”候在门外的老鸨失去耐性进来催逼。
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美人儿带回落雁院,别看苏遥卿年纪小小,再过三、四年,她定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摇钱树,天生的美丽容貌、清亮的嗓音,经过调教,出落成仙女,绝对不是问题。
苏遥卿冷淡的瞥了老鸨一眼,“再给我些时日,等我将奶娘送回家乡后,我会任你处置。”
老鸨考虑了会,勉强妥协,“哼!谅你也跑不掉,你的两个小妹我会带走,跑了你,还有她们。”她涂了大红胭脂的血盆大口一开一阖,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第1章(1)
十二年后
脑满肠肥的张大户乐得阖不拢嘴,是他家的二十间布庄日进斗金?还是他十八个小妾人人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都不是,今日他可是砸下五千两雪花银,请来汴梁第一名妓苏遥卿过府献艺。
想请到落雁院当红头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银子并不一定行得通,还得看苏大姑娘赏脸不赏脸。张大户等了一年,催了又催,才能得偿所愿。
请得苏遥卿过府,大摆酒席,听上她弹的绝妙曲子,在汴梁城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还能令城中多少文人雅士富商钜子羡慕不已。
夜月浮云飘荡,已入二更,张家大宅里灯火辉煌。
“都说苏小姐以月为神,以花为貌,以水为态,果然没错。”自苏遥卿坐入厅堂之中,张大户那双淫邪的小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
苏遥卿闻言,只冷冷地瞅了一眼肥头大耳的男人,便迳自埋首拨弄着怀中的琵琶,用铿锵的曲调回应他不怀好意的赞美。
“苏小姐,再来喝一杯,这酒可是十八年的女儿红。”硬是挤靠到她身边,图谋不轨的张大户欲灌醉这位大美人。汴梁城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头牌是位清倌,只卖艺不卖身,可心术不正的他,一见如此美艳的女子,当场生出非份之想,不管花多少银子,他今日定要与这位美人儿共赴云雨。
蓦地,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掌压住张大户的肩头,他回头凶狠的瞪着敢阻拦他的男人。
他是这场酒席中,最让张大户讨厌的人。
“张老爷,时值二更三刻,我与姑娘告辞了。”焦铭一身黑衣,不卑不亢地站在苏遥卿身旁,替她挡住恶心男人的咸猪手。七年以来,身为护卫的他善尽职责,始终没叫哪个男人多占了便宜。
将琵琶稳妥地抱在怀里,苏遥卿灵巧地起身,沉静地道:“张老爷,后会有期了。”清灵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多喝了几杯,张大户已有些微醉,压根不可能会这么善罢甘休,“想走?苏遥卿,本大爷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才请到你来,想这么简单就走?”手上的酒杯在光洁的地上摔了粉碎。
“你想怎么样?”她不慌不忙的问。
“今晚留下来,让老爷我尝个鲜,明日一大早我送你一万两黄金!”张大户气势嚣张地咆哮。
“听起来是笔划算的买卖,不过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语调还是冷冷淡淡,没有一丝火气。
“姓苏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就是一个能用钱卖到的女人吗?还计较什么?今儿个,你想走都走不了了。来人呀!”他大喝一声,窗边顿时现出好几条人影。
“是吗?”她一挑眉,从容地把玄音琵琶交给焦铭,“焦大哥,有人要找我们麻烦呢。”双手慢慢藏在背后,华丽的云裳摩出轻响。
“只要你留下,今晚你的护卫就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张大户笑得更下流了。
她缓缓地走到他面前,“一万两黄金,真是诱人。”她冷笑着悄声细语道:“但我想给你省下这一万两,如何?”
刚还张牙舞爪的张大户,此刻一头雾水。
省?怎么个省法?
“张老爷,你只要能认出这笺子上的字,遥卿今日就留宿张府,如果……”
“什么字?速速拿来。”
她接着从身后拿出一张黄笺,悬在张大户眼前,“仔细看,机会难得。”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抬起彩袖掩住脸上的冷笑。
这张细长的黄笺上,用朱砂写成的图案,怎么看都不像字,张大户心急如焚地想留住美人,看得格外用力,致使他视线迷蒙,头晕目眩,一眨眼的工夫,竟失了意识。
在晕过去前的那一刻,他听到一道柔软的清冷声音道:“焦大哥,我们即刻回去。”
“卿儿,以后这种事由我来就好……”
声音渐行渐远,张大户却已明白,他被耍了。
砰、砰、砰、砰。
三更半夜,苏遥卿回到落雁院里,关起房门来发泄今晚的怨气。
她把桌上、柜上的物品全都扫到地上,砸坏昂贵的青铜菱花镜、定窑瓷瓶、琉璃器物……
她气,多年来,她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卖笑不卖身,如今居然仍被人当作是用钱就能卖到的女人,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的侍女小红叹着气站在屋角,看着主子发飙,见她把头上的花簪抛满地也不敢阻止。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个张大户去死好了!好色无品,下流无耻。”外人皆赞她冷艳优雅,谁也不知道她性情还有如此激烈的一面。
叩叩叩,有人敲门,苏遥卿马上停下动作,把额前散散的青丝拨回耳后,理顺衣裙,换上冷漠的表情。
小红见主子恢复冷静,这才上前开了门。
“我的女儿呀,你在做什么?”老鸨循着震天价响的声音,打着哈欠迈入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香闺。
她轻描淡写的道:“找东西而已。这么晚了,嬷嬷早点歇息吧。”
“你……去江南玩一趟如何?”老鸨陪着笑脸问。在落雁院苏遥卿才算是当家的,万一没了这位头牌花魁,她恐怕得收山回家吃自己。除了有时为了陪客人的问题有所争执,老鸨一向不会逆了这棵摇钱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