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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春溪笛晓
袁宁把章修严抱得更紧,把脑袋埋进章修严怀里:“大哥,我们该去晨跑了!”
章修严点头,松开环抱住袁宁的双臂,把袁宁把没拉好的运动服拉链拉上。两个人踩着秋霜跑了一圈,回来时发上都沾着点雾水。方家姥爷已经起来了,见他们头发都湿了,殷切地拉着他们进屋,又去厨房给他们煮了姜汤。
姜汤热气腾腾。
袁宁和章修严动作很一致,都一口把姜汤灌完了。袁宁还不忘夸道:“喝进去整个人都热辣辣的,暖和!”





小牧场 第136节
看着他们兄弟俩这么亲近,方家姥爷很高兴,吃完早饭就让袁宁不用陪着自己了,他和陈奶奶慢慢适应这边的生活。
这时罗元良找了过来,说起挖藕和清塘的事。袁宁拉着章修严一起下池塘挖莲藕。入秋之后池塘渐渐旱了,水很浅,只没到他们的小腿。
章修严没干过这样的事,一开始有点生疏,经袁宁和罗元良提点之后才渐渐熟练起来。两个人齐心合力,很快挖出了许多白白胖胖的莲藕。袁宁把莲藕搬到车上,和罗元良、方家姥爷他们道别。
章修严休息了一整晚,眼底的血丝没了,眼下的黑眼圈也没了,精神非常好。他亲自开车回市区。路途有点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聊天比较方便。
一路上章修严和袁宁商量起搁置了一个月的“坦白”计划。上次章先生有事先走了,他们也都事务缠身,一拖就拖到现在。
再这么拖下去,说不定又碰上过年了。章修严不愿意袁宁一直挂心着这件事。章修严说:“趁着这次章修文他们不在,我们和父亲坦白好了。”
袁宁有点紧张:“好。”
章修严见袁宁眼底满是忐忑,问起了袁宁在学校的情况。说起正事,袁宁那点小紧张慢慢散了,和章修严细细地说起这段时间他和宋星辰他们忙着的事,接着又提到黎雁秋给他特训。他说道:“黎学长还说带我去他家一趟,见见黎老爷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黎老爷子是棋坛泰斗,要是能得黎老爷子指点一下,说不定他真的能杀到决赛里呢!
章修严说:“机会难得,你应该好好把握。”
袁宁转头看着章修严一本正经的侧脸,心里又甜又涩。大哥总是这么正经!哪怕看到他和罗元良或者和黎学长单独出去,大哥也会先帮他把理由想好!如果大哥的伴侣不是他,指不定会被人骗了呢!
袁宁很想往章修严脸颊上亲一口,又想到正在马路上、章修严正开着车。他只好正襟危坐地坐在副驾座上,时不时用余光瞄着章修严。
到了半路,章修严把车开进加油站,让加油站的员工把油箱加满。等回到驾驶座上,他睨了袁宁一眼,侧过身按在安全带上,啪地一声,袁宁身上的安全带松开了。
袁宁愣愣地看着章修严。
章修严往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动作很快,快得连袁宁都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章修严说道:“安全带松了。”他若无其事地把安全带重新系回袁宁身上。
袁宁:“……”
这时加油站的员工过来了,说道:“先生,八十五块。”
章修严爽快地付了钱。
员工显然是个多话的人,见袁宁脸蛋发红,不由说:“车里是不是太闷了,看这小孩脸都给闷红了。开车的时候可以把车窗打开,别总关起来啊!”
章修严严肃地点头答应:“好,谢谢提醒,我会的。”
袁宁:“……”
大哥好像学坏了!
——还是跟他学的_(:3」∠)_
第145章 坦白
袁宁和章修严回到家, 家里却来了客人。袁宁两人被拉去陪客。客人是首都来的, 与章先生颇有些交情, 对袁宁两人也很友善。
喝了两轮茶,客人仔细端详着袁宁, 说道:“这孩子有些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今年才十六岁吧?已经考上首都大学了,了不起。你大哥把你藏得可真好, 都不带你来见见我。上回可是有人和我告了状的,你们兄弟俩把那些老前辈都气得吹胡子瞪眼,搞个比赛一个厉害就够了, 还兄弟一起上。”
袁宁没想到自己和章修严做的“坏事”都传到长辈耳朵里了,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忍不住看向章修严。
章修严一点都不觉得羞惭:“讨论会议我都没参加, 是他们自己敲定说可以带家属参加的。”他把家属两字咬得很重。
客人指了指章修严, 笑着对章先生说:“这脾气像你,看着正正经经、循规蹈矩, 实际上只坚守自己认定的事情, 全然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章先生说:“不要这么夸他,他会骄傲。”
客人:“……”
这是夸他们父子俩吗?客人笑了笑, 与章先生谈起别的事。等吃过了午饭, 客人才动身回首都。客人不在了,章修文他们也没回来,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冷清。
薛女士周末一般是不出去的,因为章先生难得放假, 她会在家里陪着章先生。要么和章先生一起看书,要么做一些点心和饼干给章先生尝。偶尔他们两个人会一起出去买点日用品,或者去看看新上映的电影,倒也不至于寂寞。
难得袁宁和章修严一起回来了,薛女士高兴得很,和沈姨出门去买烘培材料,准备多做些饼干让袁宁他们带去学校,给舍友们分一些,也给章修文和章秀灵带一些。
薛女士出去了,章先生起身要回书房。
章先生脚刚抬起,章修严和袁宁也跟着站了起来,对望一眼,章修严开口喊住了章先生:“父亲,我和袁宁有话要和你说。”
章先生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章修严和袁宁。他只扫了一眼就察觉章修严、袁宁脸上的表情都很认真,看起来是有非常要紧的事要说。章先生说:“到我书房来。”
章修严首先迈步跟了上去。袁宁有点紧张,手心都快渗出汗来。章先生的书房他没少去,大多都是有事要问章先生意见。书房里面的陈设和章先生一样沉肃,每次进去时袁宁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即使知道父亲很好很好,他还是控制不住绷紧的神经。
章修严暗暗抓住袁宁的手,感觉到袁宁的手掌有多冰凉,他拧了拧眉,五指收得更紧,牵着袁宁走进章先生的书房里。
章先生自然看见了他们交握的手。
章先生眉头一跳,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他看看章修严,又看看袁宁,没有和平时一样敛起对外的冷肃气势,开口问:“说。”
章先生的态度让袁宁心突突直跳。
不等章修严开口,袁宁就挣开了章修严的手,往前迈了两步,用有些发抖的声音说:“父亲,我喜欢大哥。”
章先生一顿,向来转得很快的大脑花了很久才消化袁宁的话。袁宁会这样郑重其事地这样对他说,自然不是平时那种“我喜欢妈妈”“我喜欢父亲”“我喜欢姐姐”——简单而直率的喜欢。章先生面色一沉,没有看向连唇都微微发颤的袁宁,目光径直落在章修严身上。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从小到大这个儿子都不需要他操心,不管是学业还是家庭,这个儿子都把一切做得非常完美。任谁提起他这个儿子,都会毫不违心地夸一声好。
章修严把袁宁拉到身后,承接着章先生审视的目光。他知道章先生的手段有多高,也知道章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和袁宁的态度有半分动摇与犹豫,章先生都会从中找到突破口。
袁宁想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章修严怎么可能答应?
他从来都不是躲在别人背后寻求庇护的人。
章修严说:“我喜欢宁宁。”他直直地与章先生对视,“我想和宁宁在一起,就像您和妈妈一样,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到老。”
章先生一语不发,脸上沉积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散去的阴云,厚厚的,藏着暴风雨。
袁宁想要再说话,却被章修严制止了。
章修严抓紧袁宁的手,即使章先生的目光扫过来也没有松开的想法。相比章先生的愠怒,章修严看起来从容自若,像是在和章先生商量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们是没有退路的。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章先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两个人暂时被驱逐出这个家。对,暂时的,他们都坚信这一点,所以才敢大大方方地坦白。
过了很久,章先生才重新开口:“你们知道你们这样,以后会遭遇多大的阻力吗?”
袁宁和章修严对视一眼,章修严答道:“知道。”他认真地与章先生对视,“本来可以轻松走完的路程,得花更多的功夫、绕更远的路,才能达到想要到达的高度。”
章先生沉着脸。
“可是那只是难一点,而不是做不到。”章修严说,“我从来都不会选舒服的路走。看起来舒服的选择,实际上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愿意以我最重要的东西为代价,去换取一条‘轻松的路’。”
章先生不再看向章修严,而是转向袁宁,语气多了几分严厉与冷酷:“章家收养你,把你供养到大学,你就是这样回报章家的?”
袁宁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被章先生这么一质问脸色还是白了白。这一点是绕不过去的,不管他再喜欢章修严都好——不管章修严是不是也喜欢他,都没办法抹去他恩将仇报的事实——他把父亲最看重的、花最多精力培养的继承人拐成同性恋。
想起章先生平日里藏在严厉之下的温情,袁宁垂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
章先生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你还小,不清楚你们选这样的路到底要面对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你们不再提起这件事,我就当没听到你们说了什么。你还是章家的孩子,一切都不会变。”
袁宁抬起手,用手背抹掉溢出的泪。他吸了吸鼻子,肩膀也微微耸动,仰起脑袋,泪眼朦胧地看向目光不再冷厉的章先生。袁宁咬了咬唇,没有说别的话,只说:“对不起。”
章先生沉默地看着他。
“父亲,如果可以做到的话,我早就做了。”袁宁擦掉了眼泪,“如果心里那不知不觉长出来、不知不觉深深扎根、不知不觉悄悄地长满整颗心的喜欢,真的可以像擦眼泪一样擦掉的话,我早就把它擦得干干净净了。我知道的这是不对的,可是它还是一直长一直长,长得心都盛不下它了,它还是不愿意停下来。”
章先生轻轻合上眼,听着袁宁压抑着的抽泣声。这孩子有多懂事他是最清楚的,从小到大他都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不会主动要求什么,反而给家里带来一次次奇妙的机遇。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乖巧如袁宁、自律如章修严,怎么可能会放任一切发生,走到到他面前坦白的这一步?他们难道不清楚如果他反对的话,甚至可以让他们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他们难道不清楚他可以让他们没了家、没了前程,只能乖乖回来认错与屈服,乖乖回来按照他安排的道路循规蹈矩地走下去——
章先生说:“你们都想清楚了?”
袁宁看向章修严。
章修严伸出手把袁宁脸上挂着的眼泪擦掉。就像袁宁所说的那样,在很早很早的时候袁宁就偷偷搬进他心里住着,那时候起就有颗种子在他们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等他们察觉的时候它已经和他们的心脏长在一起,再把它拔出只会让一切都支离破碎。
章修严说:“我们都想清楚了,父亲。”他的神色非常认真,“如果您和妈妈不同意的话,我们会用事实来证明我们的选择没有错。如果您和妈妈不愿意再见到我们,我们可以暂时不回家,直到您和妈妈接受我们的那天为止。”
章先生眉头一跳:“你这是威胁我?”
章修严一愣。
袁宁也一愣。
章先生说:“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既然连困难和愧疚都没办法动摇你们,我也没必要再做无用的阻拦,平白让你们恨上我。”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看到袁宁哭出来他自然也会心软。他的长子从小到大除了袁宁谁都不亲近,指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了,能有性格软乎的袁宁陪着也挺好。
袁宁呆了呆,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张开手抱住章先生,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上了初中之后他已经很少哭了。
章先生顿了顿,也抬手拍了拍袁宁的背。他看向绷着一张脸的章修严,心里竟忍不住一乐。
袁宁从小到大人缘都好得不得了,与异性绝缘体一样的章修严可不太一样。以后不知会不会因为这个闹矛盾?以章修严那脾气,大概是生着闷气还得正正经经、冷静理智地分析袁宁和对方的关系是普通的朋友/同学/同好/合作伙伴,反省自己不该因为袁宁的受欢迎而生气。
章先生说道:“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妈妈那边你们就自己去说清楚吧。”
袁宁:“……”
怎么觉得父亲心情突然变得很好_(:3」∠)_
第146章 继续坦白
章先生把章修严两人打发出去。
袁宁和章修严站在书房门口面面相觑。袁宁觉得像在做梦一样,章先生除了最开始对他们疾言厉色之外, 后面根本没再为难他们!只是章先生让他们自己向薛女士坦白, 袁宁和章修严都有点迟疑。
自从章修鸣找回来以后,薛女士的身体渐渐好转, 精神也越来越好。她重新捡起因为生孩子而放下的学业,和章先生的母亲、姐姐一样做起了翻译工作,这几年也翻译了一些不错的作品。口语也很不错, 偶尔陪同章先生出去还会兼任章先生的翻译。若不是这样,薛女士也不会和以前的同学重新联系上,有了上次双方一起密谋让章修严出席的相亲饭局。
章修严说:“刚才是你来坦白, ”他望向袁宁,“妈妈那边我来。”
袁宁想到自己刚才丢脸地哭了出来, 也没和章修严争。他说:“好!”
章修严想了想, 对袁宁说:“你先回房去, 我去等妈妈下来。”
袁宁有点好奇章修严要怎么把他们的事告诉薛女士,可对上章修严严肃的目光他还是乖乖听话回了房。看到那张熟悉的大床, 袁宁心怦怦直跳, 直接扑了上去。被子被沈姨抱出去晾晒过,带着秋日阳光温暖的气息, 袁宁把脑袋埋进去, 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父亲同意了!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同意!
袁宁脸上有点发烫。如果妈妈也同意的话,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这是不是就跟别人谈恋爱时的“见家长”一个意思?
章修严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在薛女士和沈姨带着买到的烘焙材料回来时, 他站起身走向薛女士,帮她们分担一些东西。薛女士看着章修严高大的背影,笑着对沈姨说:“修严真像他爸爸。”




小牧场 第137节
沈姨点头应是。
章修严把东西都放进厨房,才郑重其事地对薛女士说:“妈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薛女士怔了一下。
等薛女士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自己已经跟着章修严走到开阔的花园里。换季时园艺师已经来打理过花园,秋风飘送着淡淡的花香,也不知是什么花开了。薛女士说:“修严?”
“妈妈,”章修严脸色还是很严肃,“以后不要再为我安排相亲了。”
提到这件事,薛女士有点不好意思。她保证:“不会了,我当时也是一时着急,怕你和你爸爸一样到三十岁才开窍。”
“您放心,”章修严从容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薛女士吃了一惊。她会和老同学商量着骗章修严出去,就是怕这从小就不爱和人亲近、从来没和哪个异性擦出火花的儿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初中高中吧,她一直提心吊胆,怕孩子们会被外面的男孩或者女孩拐跑,现在儿子大学毕业了,还没对哪个女孩动过心,她又开始担心儿子这性格会孤独终老。
要是早知道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薛女士已经开始关心自己在儿媳妇心里的形象:“她知道你去相亲的事吗?有没有生气?如果你哄不来的话,可以让我和她见个面,我替你和她解释清楚。”
章修严说:“他没有生气。事实上也是因为那次相亲,我和他才终于明白对方的心意。”他眼底有着少见的柔和,“若是没有这事,我们可能会一直藏着不说出口。”
薛女士一看见章修严那神情,就知道章修严是真的很喜欢“准儿媳”。她高兴得不得了:“那你什么时候带她回来见见我们?要不下周把修文他们也喊回来,我们办个烤肉会,到时候一家人热闹热闹。这样不会太正式,她会比较自在。”
“如果您同意的话,他当然愿意回来见你们。”
“我怎么会不同意?”薛女士说,“只要你喜欢,我们也都会喜欢的。”
“哪怕他是男的?”章修严问。
“男的也——”薛女士的声音顿了顿,仿佛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挤出话来,“是男的?你喜欢男孩子?”
章修严认真地点头。
薛女士担忧地看了看左右,确定章先生不在附近后才拉住章修严的手说:“只要你喜欢,男的女的我都会接受。可是你爸爸知道了不知道会多生气,你先不要告诉他,我去帮你试探一下。”她忧心忡忡,“如果你爸爸把你赶出去可怎么办?你现在才刚工作,钱够用吗?把卡号给我,我给你转些钱。爸爸那边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劝他的。”
薛女士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里:严厉的章先生要棒打鸳鸯,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儿子和儿媳——不,儿婿在一起,比如切断儿子的经济来源、阻断儿子的晋升之路,直到儿子当个抛弃爱人的人渣才罢休。
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这怎么可以呀!她一定得帮帮儿子才行!
章修严:“……”
章修严说:“我已经和父亲坦白过了。”
薛女士紧张地问:“你爸爸怎么说?他生气了吗?”
“当然生气。”章修严眼底含笑,“但还是同意了。”
“真的?”
“真的。”
薛女士松了一口气,拍着章修严的手背说:“别看你爸爸和你一样老板着脸,其实他和我一样疼爱你们,肯定舍不得为难你们的。”她欢喜地张罗起来,“既然这样,下周我们就来烤肉吧,你到时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要是真的是个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体贴一些,细心一些。你们选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如果连你们彼此都不能相互关怀、相互帮扶,很难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章修严说:“我会的。”
薛女士看出章修严的意外,叹了口气,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简单就同意。以前我有两个朋友也和你一样,喜欢上了同性。当时他们家里自然是不同意的,结果他们就相约自杀。最后一个没了,一个吃药吃坏了嗓子。”提起往事,薛女士还是忍不住为好友难过,“他们组过一个小乐队,一个吉他弹得好,一个歌唱得好。闹成那样,弹吉他的人不在了,唱歌的人也唱不了歌了,到现在都还孤零零地过日子,不愿结婚生子,也不愿再喜欢别人。”
章修严还是第一次听薛女士说起这样的往事。
章修严沉默地听着,莫名地想到如果没有遇到袁宁,他可能也会孤零零地过完漫长的一生。
若是没有见过光,自然会对黑暗习以为常。也许他会和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只是家庭和婚姻对于他来说只会是责任,而非出自于“爱”。章修严主动张开手抱了抱薛女士。
薛女士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人,说起那样的往事难免会落下泪来。那时她已经怀了孩子,难过之余和章先生说起过,假如他们的孩子也喜欢同性的话,他们绝对不要当那样的家人——不仅不愿意陪他们面对外人的不解与歧视,还成为最先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
薛女士说:“所以你下周把他带回来吧,我会劝好你爸爸,把他当我们的亲孩子来对待。他的爸爸妈妈也知道了吗?”
章修严一顿,说:“他亲生爸妈已经不在了,只有养父母。”
“这样可能会比较麻烦,”薛女士又替他们担心起来,“你见过他们了吗?”
“见过,”章修严说,“他们很开明,都同意了。”
“那就好!”薛女士悬着的心放下了,“那不如把他养父母也一起请过来吧!不过那样的话烤肉就不太正式了……”
“他们不会在意的。”
“怎么会不在意?那会显得我们不够重视。”薛女士顿了顿,又笑了起来,拉住章修严的手问,“对了,他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喜欢什么?我得给他准备好见面礼。”
“他很好。”章修严说,“从小就听话,成绩也好,大学也是考到首都大学。字写得很好,画也不错。对家里人也很孝顺,记得每一个人的生日。会做菜、会做甜点、会把家里布置得很舒适,人缘好,赚钱能力也不差。”
章修严越说,薛女士的眼睛就越亮。成绩和学历她倒是不看重,会写字会画画对她来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一听就是会过日子的。薛女士高兴地说:“真是个好孩子。”她说完又仔细地把章修严的话在心里重新过了一遍,蓦然发现这样的孩子听起来有点熟悉,“我们宁宁也是这样的,谁要是嫁给我们宁宁肯定很有福气。上次你们去相亲时她们没看上你,倒是对宁宁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你爸爸让我不要胡来,我可能会邀请他们一家到宁宁的牧场去玩,和宁宁好好认识一下——找个知根知底的总是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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