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生财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红烧皮皮虾
在古玩一条街,周元鑫和博古斋的陈福生老先生,一齐被人称为东周西陈
见有客人上门,一位穿着民国老式旗袍的小姐迎了上来。
“你好,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帮忙”
“我来典当东西”陈烽说明来意,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来到柜台。
接待陈烽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只见他把完玩着一簇长发,往后一洒,长发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你要当什么”
陈烽心抖了抖,这哥们难道是个娘炮可身材也太魁梧了些吧暗自打定主意离他远点。
打着算盘的周元鑫只是抬了抬头,看了一眼陈烽后,继续拨动算盘珠子。
“黄金。”陈烽探入背包,迅速从黄画册里取出那枚金蛋,搁在柜台上。
看着如此大的金蛋,年轻人愣了愣。黄金是贵重金属,平常来典当的一般都是首饰,或者金条。黄金鸡蛋也有,但个头没有这么大,心中不由怀疑是假的。
这年头骗子多,长发哥把陈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有正规金店出具的发票吗”
“没有。”陈烽老实回答。不愿找理由掩饰,因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遮掩,再说真金不怕火炼,没有必要。
“不会是假的吧”长发哥浓眉一抬,屁股朝后面挪了一点。陈烽看到墙角的摄像头同时动起来转向自己。
“你可以检测一下。”陈烽神色淡定,只要是真货,就不怕典不出去。很多金银首饰因为年代久了,凭证没了,就当不出去了
而且这枚金蛋的基本元素信息,采集自中州龙凤祥金店的金首饰,纯度品质很高。
画魂告诉自己,天地万物,都是不同的元素组成。
就像画黄金,必须要天玄笔采集到黄金元素信息。因此自己找了家口碑好的金店,佯装去买金首饰,偷偷采集了金元素。
采集元素方法很简单,只要用右手摸一下自己要画的物件,天玄笔随着自己的心念,就会记录下物件的组成元素。
长发哥见陈烽气定神闲,捧了金蛋掂了下分量,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个放大镜照了照。
“不用照了,这个金蛋约370克到380克左右,999的千足金,和市面上那些流通的黄金是一样的货。你这个臭小子,学到今天都辨别不出黄金的真假”
“爷爷,姜不愧老的辣,我对您的崇拜犹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过,既然有先进仪器不用就太浪费了,我去检测检测。”长发哥赫然是周元鑫的孙子,拍了爷爷一把马屁后,便捧着金蛋放在一个仪器上,检测起来。
“379克,含金量999,千足金,爷爷真乃神人啊。”这时,周元鑫的孙子叫嚷道。
“油嘴滑舌,什么神不神的,这是典当供奉最基本的技巧。再不把你那不男不女的头发剪掉,以后不要到我店里来。”周元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可不行。”年轻人嬉皮笑脸的回道,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梳子,把过肩的长发梳理了一遍:“咱好歹也是中州美院的高材生,这是艺术家的气质”
陈烽有点无语,忍俊不禁。
“艺术家的气质可不是标新立异得来的”周元鑫无可奈何的唠叨着,继续手中的活。
“嗯,嗯,要剪掉长发也可以,爷爷你出点旅费,让我去意大利,法国”长发哥嘿嘿的笑着说道。
“没门。”周元鑫头都没抬。
长发哥撇了撇嘴,继续和陈烽做生意。
“事先说明,这里的价格可不是按照市价算的,典当类型分死当和活当,死当比活当价钱高一点。死当一克160元,活当一克140元,活当的话,来赎回原物时,根据天数,付原价13个点的利率。”
“死当。”陈烽知道典当行的规矩。
“死当1克单价160元,379克,总计:60640元。现金,还是划卡转账”长发哥收走金蛋后问。
“现金”难得当回有钱人,陈烽选择了现金,毕竟毛爷爷拿在手里的感觉和存在卡里的感觉不一样,然后按照典当行的规矩,填写了一张典当表格。
码得整整齐齐的六沓毛爷爷,摆放在柜台上。点钞机上红色数字开始不断跳跃递进,红色纸票划过点钞机内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响成一片之时,再能沉得住气的陈烽,心内不免一阵激动。
半年来,靠着自己在净月湖买画,每个月平均下来只有一千多块的收入。除了日常开销外,还要积攒下一些钱,交给了方嬷嬷添入孤儿院孩子的菜钱。因此陈烽每天过得都是一分钱掰成两瓣来用的日子。
这六万多钱可相当于自己五六年的工资啊,而且这样大笔的钱,以后还会再有。想到此处,喜悦之色难以遏制从嘴角溢出。
心情好得自然没话说的陈烽,又把钱一张一张的数了一遍。在长发哥羡慕又不屑的矛盾眼光中,小心翼翼的装入背包,把640元零头就塞在外面的口袋里。
把钱都装好了,陈烽就准备离开去医院。
可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工地安全帽的中年汉子,急急忙忙走进来。随着他的进入,一些水泥碎渣不断从他的裤管上,洒落在地面上。
他手中紧握着一本很破烂的画册,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台上。
陈烽偷偷瞄了一眼,画册斑驳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芥子园画传初描。
芥子园画传,众所周知诞生于清代。画传也可称画谱,系统地介绍了中国画的基本技法,浅显明了,宜于初学者习用,故从清朝问世以来,风行于画坛,至今不衰,一直是初学者的启蒙良师。
初描两字说明这本画册,是一个刚刚起步学画之人的练习画作。
陈烽半年来一直在学习水墨画,家里有一本自己从旧书摊买来的芥子园画谱,一直在临摹,从中学了不少水墨画的基础画技,受益很多。
看到这本比自己那本还破烂的画册,陈烽就多看了几眼,那本画册缺了一个角不说,霉斑点点,实在破得不像样子了,估计不值钱了。
“主人,收了它。”这时,画魂声音突兀的响在陈烽脑海中。
陈烽愕然,自己没听错吧这本破画册,画魂居然要他收了
难道画册内另有乾坤
”
妙笔生财 第四章 一本破烂画册
这还是第一次,画魂主动要自己收东西。
一来不知道这个画册来历,二来,自己也不能在人家典当行内跟人家抢生意。
陈烽就停下了脚步,走到左边出售死当物品的展示柜前,佯装看里面展品。竖起耳朵聆听周元鑫对待这本画册的态度。
“请帮我看看,这本画册能不能当几个钱”这时,那个中年汉子一张脸憋得通红揉搓着手,急切的问。
“大叔,这本画册实在太破了,没什么价值”长发哥随便翻了翻,皱了皱眉头,伸出长臂把画册推到了柜台的边缘,毫不感兴趣。
“晓飞,怎么能如此毛躁草率”周元鑫走到长发哥身边,手指一弹,赏了他一个毛栗。
周晓飞揉着额头,笑了几声退到了一旁。
周元鑫先拿出一副老花眼镜戴上,再套了一副白手套。准备齐全了,才翻开这本画册,画册一翻开,一股子霉味就散发开来,陈烽老远都能闻到。
“这本画册是我爷爷的心爱之物,以前一直被他偷藏在米缸下面的夹层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拿出来瞧上一会。”中年汉子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喃喃的说着。
中年汉子继续道:“小时候我不懂事,趁爷爷不注意就把画册偷出来,藏在了家旁老树的鸟窝里,后来我爷爷发现米缸下没了画册,急疯了,举着棒槌四处找偷画册的人。那天正好下着暴雨,我又惊又怕又不敢去鸟窝取回画册,这本画册就被雨淋了,最后变成了这幅模样。”
说到这里,中年汉子抓了几下自己头发,显得无比懊恼和悔恨。
周元鑫好似没在听,一页一页翻着,仔细的观摩画册。
“画册是被水泡过,纸张浸水后膨胀,干透后收缩发皱,时间一长,最容易发霉虫蛀。而且画页上的水墨泡了水都有点化开了,线条模糊不清,已经无法辨识是哪位名仕画的练习之作。”
此话一吐,中年汉子懊恼的对自己的脑门狠狠一拍。
“都是我,我这个该死的”
“实在太可惜了,如此品相的画册被糟蹋成这样。现在这本画册,给初学者描摹用都有点牵强。”
老头说话婉转,但言下之意,已经说明了画册没有多少价值。
“那能看出这本画册是什么年代的吗”中年汉子两眼通红,可眼中还散发着希翼的光芒。
“看纸张倒像是晚清的,可这画面实在”周元鑫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再给中年汉子打击,只能长叹一口气,把画册往小窗户外推了推。
“老先生,求求您收了它吧。要不是家里老娘病逝,我要赶回去奔丧,工头又不肯支钱。我是不会卖掉这本画册的,留个念想也好。”中年汉子按住送出来的画册,一脸的乞求。
周元鑫眉头皱了皱,然后吩咐周晓飞:“去取500元钱来。”
这明显是救济的架势啊。
“爷爷”周晓飞有点不情愿的叫了一声,脚步慢吞吞的去拿钱。
“你们爷孙俩这是在干什么”这时,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捏着把茶壶,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陈烽一瞧,认识,这不是和周元鑫并称“东周西陈”的陈福生,陈老吗
陈福生就是古玩一条街博古斋的老板。他原是中州博物馆的馆长,退休后就在古玩街开了博古斋,因在博物馆内研究馆藏文物,而且和一些考古专家比较熟,经常在一起交流心得,几十年下来,无论经验还是眼力都不凡,特别是字画方面,鉴赏能力尤为突出。
陈烽为何认识陈福生
那是因为陈老隔三差五都会请一些中州书画名家,到博古斋现场作画出售,陈烽是逢场必到,偷偷学习画技。就算没有这样的活动,闲暇之余,他也时不时会去博古斋欣赏画作。
这么算下来,他半年去了博古斋至少有百来次。每次去还喝免费茶水吃免费点心,陈老一次都没有赶他,吃到最后陈烽都不好意思了。就帮着擦桌扫地,帮那些书画名家端茶送水,洗笔挤颜料,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陈老进门,周元鑫和他孙子一齐迎了出来。
“你来得正好,帮我掌掌这本画册。”周元鑫说。
陈福生没接画册,呵呵笑着转向那个中年汉子。
那个中年汉子见到陈福生,脸红了红,揉搓着双手一副尴尬的样子,估计是他事先去过博古斋了。
“老周,这本老画册我已经看过了。看纸张应该是晚清时期学画之人练手之作。画册以前受过潮,现在霉蛀成这个样子,笔墨难辨。不过中间几张还能依稀能看出,水墨力透于纸,入木三分,可见作画者腕力之重。可惜功工显得稚嫩了些,找了一下也没有任何款识,不好说是不是晚清哪位名家的习作。”
“我也这样认为。”周元鑫点了点头,看着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失望的神色,着实可怜:“我就收下来,给他个车票钱吧。”
陈福生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吭声,在年轻之时,他听了一段妻离子散的凄惨故事后,心生同情之余,就看走眼巨额买下一幅画,差点让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因此只要怀揣着古玩字画来出售的人,说的任何话他现在都不会听,只以实物为准。
他明白这画册不是赝品,但不值一文钱,周元鑫收下来纯粹是出于一片善心。
“周老,还是那么心慈念善。”
周元鑫谦虚的摇了摇头,叹道:“500元钱收了吧。”
“我不当了。”可中年汉子听到两老的对话,闷吃闷吃的说完,把画册收了回来,转身就走,把周陈二老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个中年汉子,还相当的有血性。
“大哥,这本画册能卖给我吗我想买回去照着临摹。”这时,陈烽上前拦住了中年汉子,诚恳的请求。
“这”中年汉子停下了脚步,为难的看着陈烽。
“我学画半年了,可水平很普通,半年来一直都在临摹芥子园画谱”陈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道:“正所谓有钱难买心头好,我看这本是晚清的画册,就想看看前人是怎么画的。”
中年汉子咬着牙有点为难,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把画册交给了陈烽。
“你只要给我从中州到雪兰州的车票钱就行了。”
“这些钱除了买张车票,再买点其他的东西吧,不要空手回家。”陈烽把640元钱拿了出来,还自掏腰包把这个月卖画的钱中拿出了160元,凑成了800元整数,一股脑的塞给了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捏着钱,眼泪立时从如同沙皮纸一样粗糙的脸上滚落下来。
“小兄弟,真谢谢你了,那本画册听我爷爷说是个木匠画的。”中年汉子哽咽的道完谢,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木匠”陈烽疑惑的跟着汉子出了典当行。
“啊,啊天下还有这种人,在我们典当行里收东西”周晓飞指着大门,首先叫嚷起来。
周元鑫也如此,自己发善心准备给个500元钱,做做好事,却被刚才那个当金蛋的小子半道拦了。不过这物欲横流的年代,还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年轻人,着实不多了。反正都是出于好心,他忙喝住年轻气盛的孙子。
“原来是这个小子”这时,陈福生认出了陈烽。
“老陈,认识这个人”见陈福生认识陈烽,周元鑫不由问道。
“这个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那个经常光顾我博古斋的臭小子,这小子茶水点心可没少吃我的,不过人挺勤快,就由着他了。”陈老说着,心里在嘀咕,难道这穷小子入不敷出,都到典当行当东西过活了但典当行有规矩,不能过问其他人来典当的物品。
“哦,原来就是你说的那个靠卖画为生的穷小生。”周元鑫恍然大悟,心中不由疑惑,他刚才典当了一个金蛋,当了6万多,哪里穷了
陈福生还在想那画册,想起了中间几张画的画面,这几页描绘的全都是吉祥花卉,譬如并蒂莲花,缠枝牡丹,如意寿桃。那中年汉子临走前说的话中,“木匠”两个字久久在脑海里徘徊。
突然,陈福生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跳而起。
“赶快,拦住那个小子。”
“陈老怎么了”周元鑫被吓了一跳,好久都没看到过陈老头如此激动地蹦跳而起了。
”
妙笔生财 第五章 画册之谜
“我怀疑,那本画册是齐白石年少时的练手画作。”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周元鑫惊诧得眉头直跳。他怎么会不知道,齐白石出身贫寒,小时候跟随叔祖父学过木匠,次年改学雕花木工,从民间画工入手,曾习古人真迹,摹芥子园画传并据以作雕花新样。
当时的家具桌椅,人们为了讨好彩头,都要雕刻上寓意着吉祥如意的图案。因此年少时学木工的齐白石,描画了很多的吉祥图案。
齐白石原名纯芝,字渭青。白石的别号其实是他27岁之时,恩师胡沁园所起。以后才有了这样的名号,而他以前的画,保留下的不多了。
要是这本画册真是他少年时所绘,虽然残破不值钱,但却有相当有研究价值,要是认证出真是齐白石初学画作,将会在艺术画界掀起狂澜大波。
周晓飞张大的嘴巴,呆若木鸡,完全傻了。而陈老早就把茶壶一扔,老腿连晃,追陈烽去了。
“都怪你这个死小子,还不快去追”周元鑫知道事情的轻重,苛怪了句周晓飞,让他也去追。
转身吩咐其他店员关:“你们也去找,关照好陈老,对了再去净月湖找找。”
苦着脸的周晓飞,和店员们一起出去追陈烽去了。
留下来看店的周元鑫,懊恼的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半响,周晓飞扶着陈福生,和店员们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爷爷,没找到。”周晓飞抹了下脑门上的汗。
“湖边也找过了,画摊还在,除了一条狗外,人不在。”其他店员纷纷回复。
陈福生紧蹙着眉头,异常后悔,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气,不发一言。
“陈老你也不要着急,等找到那小子,再买回来就是了。”周元鑫知道陈福生在博物馆中研究最多的就是画作,生平最喜欢研究不同年代名家的画作,找寻这些名家的学画历程。这次走眼不说,还见心头所好被别人买走了,心里肯定又郁闷又心急。
“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想不明白,这个小子怎么会一眼就看准了那本画册的来历”
“凑巧吧。”周元鑫心中也纳闷,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少眼力他们这些老古董,还不是磕磕碰碰交了不少学费,积累了经验,现在才能辨别物件尽量不走眼。但要说完全不走眼,那谁也不敢打包票。
“这小子要那本破画册干嘛要临摹学习还不如去新华书店买本现成的。何必买这一本破画册。”周晓飞满脸抑郁的嘀咕着,眼睛轱辘一转有了。
周晓飞拿出陈烽刚才填写了一张典当金蛋的凭证依据,夹在指尖摇了摇。
“跑得和尚,跑不了庙,不是还有这个吗有了这个还怕找不到他”
陈烽哪里去了
他出了典当行,就接到在医院看护方嬷嬷的叶依柔打来的电话,叶依柔是陈烽一同长大的伙伴。
她说医院要求方嬷嬷立刻转院,再不转院就要直接被赶出去了。
陈烽一着急,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中州医院,哪里知道自己走了典当行还有这么一出。
来到医院,陈烽急匆匆朝住院区跑去,走到过道的时候,就见方嬷嬷病房门外,围了几个病人的家属在议论纷纷。
“8病区17床的病人,没钱交,停药都三天了,今天医院让她转院,直接赶人了。”
“现在穷人生不起病啊,可怜呐”
而此刻病房里传出病区护士长的说话声。
“我们这床位本来就紧张,你都来一个月了,一直迟迟不交手术费我们也没有办法。对不住了,请赶快收拾东西走吧,我们医院床位实在太紧张了。”
接着一道柔软低哑声音传来。
“手术费,我们会尽快凑齐的,你们再宽限几天。”
“抱歉,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也有自己的运营体制。你们已经欠了医院三天的住院费了,我们看在老人家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就减免了。”
这些话说得冠冕堂皇理由充足,却让陈烽感觉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一个在慈善机构工作了一辈子的方嬷嬷,把每月的工资都贴补在孤儿院中一帮孩子身上,到头来却没钱而得不到医治,要被赶出去。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个时候,谁能对方嬷嬷伸出慈善之手
护士旁边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嘴唇紧紧抿着,无可奈何的看着叶依柔,这位医生是肿瘤病区的主治医师,林宏君。
心中一片寒凉,陈烽一个箭步,穿过围在病房外面的人,闪入了病房之内,终于看清楚了病房内的一切。
只见孤儿院的同伴叶依柔,纤弱的双臂横亘在护士面前,硬是不让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嬷嬷出去。
“小柔,我们走吧,我们不要耽误别的病人治疗。”方嬷嬷坐在轮椅里面,整个人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可还强打精神,两只皮包骨头的手,借助轮椅的力量把身体拉直了一点。
叶依柔紧紧咬着下唇,瘦弱的双臂执拗的挡在门口,犹若一株小草,不畏狂风的肆纵,逆风而立,坚韧顽强,虽纤弱细小,但照样俯瞰大地。
这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孩。看似柔弱骨子却坚强执拗,要不是她拦着,估计陈烽没到医院,方嬷嬷早就被送出病房了。
看到这样的叶依柔,陈烽鼻子里酸酸的。
“方嬷嬷,等小烽哥来了再走。”固执的叶依柔还是不想走,故意拖延着时间。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我能看到你们平安快乐,就很满足了。小柔我们走吧”方嬷嬷笑了起来,慈蔼安详。
刹那间,陈烽眼中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记得自己刚到孤儿院的第一个夜晚,因为自己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害怕得晚上不敢睡觉,就是方嬷嬷用她那双温柔的手,一边拍着自己背,一边给自己讲着故事,一直到天亮。
就是那双手,让自己度过了那最难熬的一夜,可如今这双手没有当初的丰润饱满,老人斑遍布,青筋微凸,可陈烽还是觉得依然那么美。
此刻的方嬷嬷,整个人就像晨曦中好似得道高僧的那座十二层妙光塔,年复一年看尽人间百态之后,不悲不喜,沉淀出看淡生死的详和安然,却隐透坚毅。
林宏君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嬷嬷,心中也是一阵佩服,老太太是位至善的圣人啊,值得人尊敬,但是现实社会是残酷的。
“护士长帮忙把她们的物品整理一下吧。给你们个建议,找一些网络大v帮忙倡议捐款,说不定就能筹到医疗费了。”林宏君声音放柔和了一点,无奈的下达了最后通牒。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再不走,等会上来的就是医院保安了。
“林医生,我带钱来了。”陈烽赶紧把背包一拉,露出了六沓毛爷爷。
“去交住院费吧。”林宏君瞟了一眼装钱的包,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一场危机化解了,陈烽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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