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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养成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荼靡满手
王妃冷笑道:“你倒是恭敬,只是,你对我和王爷固然恭敬,回到你的点心房,却不知道是如何的□□下属,蛮横无理了。”
“奴婢不敢,娘娘,奴婢待下属一向宽厚。”
“宽厚,那么,李美人当日在你点心房当差的时候,你是怎么宽厚待她的?”
众人听了王妃这话,这才肚内雪亮,原来,王妃是要替李美人出口气了,于是都不约而同去看初雪的反应。
初雪却面无表情,这还没到她说话的时候,且看王妃怎么发落。
只听的文琴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回娘娘,李美人当日在点心房时,是受了不少委屈,只是,这些委屈,都不是奴婢加诸在她身上的,奴婢驭下不严,请娘娘责罚。”
王妃漫声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幸亏李美人做得一手好点心,被王爷要到了青云阁,若是再在点心房呆下去,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道这里,脸色一寒:“我和王爷身为天家子媳,尚且都要约束自己,不仗势欺压百姓,哪里容得你们这些奴才欺凌弱小,你已不配在我府中为奴,待会让人找个人牙子来,将你发卖了,也就是了。”
一听此言,文琴登时浑身大震,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哭道:“娘娘饶命呀,奴婢再也不敢了。”
“姐姐,您这是气糊涂了吧,奴才们不好,您拖出去一顿乱棒打死也就是了,咱们王府,只有买人的,哪有卖人的道理!”陆采莲脸上微有嘲讽之色,轻声笑道。
这时,初雪不慌不忙地道:“娘娘,请听妾身一言。”
“李美人请说。”
初雪看了文琴一眼,方道:”当日妾身在点心房,受尽欺凌,今日娘娘支持公道,妾身感激不尽,只是,这文琴虽然昏懦无能,被下属所挟,可是本性并不是很坏,她只是才德与名位不符,不配当这个点心房的管事罢了。“
王妃微微点头:”好一个才德与名位不符,确是如此,文琴,你若有本事挟制下属,必然不会出现结党结派欺压良善之事,既然李美人为你求情,就革去你点心房管事之位,去下院做粗活吧。
文琴这才抹了把眼泪,磕头谢恩而去。
王妃对初雪笑道:初雪,文琴已经发落了,剩下那四个丫头,但凭你自己的意思吧。“
初雪沉吟一番,方道:”小玉和小书本是老实人,只是跟风助阵罢了,至于红儿和娟儿,一个暴虐,一个阴险,这样的人留在王府,确是害群之马,请娘娘裁夺。“
王妃颔首道:”既然如此,就把红儿和娟儿撵出府去,不要银子,随便配给什么人罢了。“
初雪垂下眼睑,再不说话,她明白,像这种被撵出王府配人的,十有*是配给了庄子里的农夫,甚至被卖到青楼都有可能,因为下面那些管事,都是看主子心意办事的,既然是被撵出王府,哪里还敢给她们配什么好人家。
总之,这两人的一辈子,注定是要过得艰难困苦了。
初雪并不觉得自己心狠,她坚信那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第36章 宠爱
之后三天,裕王每晚都是在王妃房里歇息,其他几位姬妾的门,他硬是没有踏足一步。





贵妃养成记 第24节
林嬷嬷对初雪说:“小姐,这次您能顺利册封为美人,王妃确是出力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所以,王爷对她的贤惠大度,必然有所答谢,可是,这并不等于他就把您抛在一边了,您就安心等着吧,他很快就会来的。”
说句心底话,裕王来不来的,初雪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期盼,昨天,锦绣托人递了信进来,那件事情已经风平浪静了,再没人去骚扰他们,想必,高湘已经知道了自己跟了裕王的事情。
目的已然达到,初雪连日来崩紧的心弦,一下子就松了。
这个时候,她甚至有点怕见裕王,因为,裕王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跟一个人打交道。
那个人如今怎么样了?他知道自己被封为美人的消息了吗?
初雪坐在窗前,盯着院子里的梨树发怔,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雨,梨树的枝头,隐约有星点的绿意闪现,不管人生的际遇如何,春天到底是不可遏制地来了。
就这样坐在窗前,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小月传了饭菜摆在堂中的花梨木圆桌上,糟鹌鹑,红烧兔肉,清蒸肥鸭,玉兰片炒火腿,油盐炒莼菜,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蘑菇鸽子蛋汤。
小月装了一碗粳米饭,递了过来,初雪只扒了几口,捡了两块玉兰片,就放下碗,对小月道:“我吃饱了,这些饭菜你们拿去吃罢。”
林嬷嬷正坐在角落里做针线,见此情形,站起身来来到桌前,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对初雪道:“小姐,当日咱们在点心房里,每顿的饭食里稍微能见肉,就很高兴了,怎么如今这山珍海味的,你反倒没了胃口?”
见初雪不说话,她又道:“您现在的月例银子是每个月二十两,这二十两银子足够庄户人家过大半年的了,别的不说,您的娘家,将来可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听到这里,初雪微微有些触动,她前日被封为美人的时候,因为名义上是锦绣爹娘的女儿,所以皇家给了锦绣家三百两银子,两百亩地做聘礼,整整两百亩上好的水田啊,锦绣的爹和自己的爹对外认作了兄弟,两家合成一家,从此吃穿不愁。
这一切,都是自己嫁给裕王做妾给亲人带来的好运,她应该知足,应该感激裕王,以后好好伺候裕王才对。
毕竟,嫁给他是自己自觉自愿的选择,他从来没有逼迫过她。
再去想那个永远也不可能再有交集的模糊的影子,不但徒增烦恼,而且有点不地道了。
她怎么可以睡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全家都吃着用着那个男人的,心里却去惦记另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的脸有些发烫了,低声对林嬷嬷道:“嬷嬷说的有道理,像我这样家里穷到没饭吃的人,能有今天的际遇,应该感谢上苍,好好伺候王爷。”
说完,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肥鸭子,就着喷香的米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林嬷嬷见她一口气吃完了大半碗饭,又喝了半碗汤,便笑道:“你身子这般单薄,是要多吃些,好早日怀上身子,给王爷生个哥儿,日后终身有靠,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初雪脸上一红,心里却想,已经三天了,他怎么还没有来呢?
“不要急,我敢担保,不出两天,他就会来了。”林嬷嬷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安慰。
林嬷嬷的预测没有错,当晚,裕王便来了闲云阁。
初雪闲来无聊,正捧着一本话本,裹了一床杏红锦被,半躺在贵妃塌上看得入神,炉子被小月移到了塌前,炉火烧得旺旺的,一室的温暖如春。
裕王进来的时候,小月欲待作声,裕王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小月忙退下了。
裕王蹑手蹑脚来到塌前,探头一看,见她看的是《汉宫秋》,就笑道:“书上写的,哪有台上演的热闹好看,改天我让戏班子演给你看。“
他的声音猛然在耳边响起,初雪不由得吃了一惊,手一松,书卷就掉到了地上。
来不及捡拾书卷,她急忙起身,掀起锦被想要行礼,却忘了自己身上只穿了抹胸肚兜,那□□粉的酥胸就这样□□无疑,裕王的眼神立刻变得深浓起来。
初雪又羞又急,抓起塌畔的绫袄就要往身上披,裕王却哪里容得她穿衣,他一伸手,就将那红绫绣袄连同锦被都扯了开来……
炉子里的炭火烧到极旺极旺处,木炭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小月担心炉子的炭火会熄灭,便端了一小笸箩的银丝霜炭,想要推门进去,谁知门刚推开一条缝,就听见房里飘出轻微的□□声,她不禁心头一跳,面红耳赤地逃也般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裕王方才拿起塌畔几上的丝帕,擦了擦自己满头满脸的大汗,心满意足地用臂弯缆着初雪温软的身子,盖上了锦被,柔声道:“才刚出了那么多汗,盖严实了,小心冻着。”
初雪将脸贴在裕王宽厚的胸膛前,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迷迷糊糊的就有了睡意,裕王却精神正好,推了她一把,笑道:“别睡,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晓得陪我说说话儿。”
“王爷想说什么?臣妾听着就是。”初雪坐起身,用手指梳理着刚才弄乱的秀发。
裕王的眼光落在地上的那本《汉宫秋》上,于是便道:“我小时候,也爱看昭君出塞的故事。”
“怎么?宫里头的皇子,也有机会看这些民间的杂书?”初雪有些好奇,连青云阁的藏书楼里,这些杂书都是少之又少,皇宫里对皇子的教育向来严格,想必是不容许的。
裕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傻丫头,不许看,难道就不能偷偷看吗!”
说完,他又看了看窗外渐浓的夜色,唇边泛起一丝微笑:“那一年,我才十岁,和太子还有老四,整日在书房里跟先生捣乱,让三皇妹给我们做掩护,她最是老实持重,有她跟一起,先生就会认为我们是在书阁里找正经书看。
说到这里,他伸手抚摸一下她的香肩,笑道:“其实,谁也没有心思看那些道德文章,宫里的日子太枯燥,大家都挑西厢之类的香艳的书来寻开心。”
初雪笑道:“《汉宫秋》也算不得香艳之书呢。”
“是啊,所以兄弟们都不爱看,可是我一看了开头,就忍不住往下看,那个时候,我特别恨那个毛延寿,故意将昭君画丑,以至蒙蔽了元帝的双眼。”
“他是索贿未遂,故意陷害,世上这号人多了,只是王爷没有机会遇见,所以在书中瞧见了,尤其愤恨吧。”初雪将一根碧玉簪子插在挽好的发髻上,随口答道。
裕王却冷笑了一声:“初雪,你这样想,是因为你没有在宫里待过,若说到趋炎附势,利欲熏心,这世上,还有谁能势利过皇宫里的人?”
“可是,你是皇子之尊——”
“一样的,在宫里,谁不是皇子亲王,公主娘娘?”裕王打断了她的话:“皇子,也要看是谁生的皇子。继承大统的,只有那么一个,王贵妃生的那一个,就是比谁都金贵,再不然,卢靖妃生的,也要好好巴结,谁叫她是宠妃呢!”
说到这里,裕王的眼神,明显地黯淡下来。
初雪也曾听说他的母亲杜康妃一直不受皇爷宠爱,在宫里没什么地位,直到现在,因为裕王太子身份未明,在宫里也是过的如履薄冰,裕王小时候,一定因此受过不少委屈。
于是垂下眼睑,伸手替裕王掖了掖被角,没有说话,她实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裕王长吁了一口气,伸臂将初雪搂进怀里,呐呐道:“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凭我自己心意挑选侍寝的女子,其余的那几个,都是别人强加给我的,他们不会管我喜不喜欢,想不想要,总之,我都得要,就连王妃——”
“王爷!”初雪忙伸手掩住了裕王的嘴:“夜都这么深了,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难道今晚咱们就睡这贵妃塌上么?”
裕王看着她,饶有兴味地问:“怎么?不想听我和王妃的事儿?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嫁给我的?
“王妃姐姐是个厚道人,看面相,就是个厚道有福,旺夫旺子的,这样的女子,宜家宜室,瞧您,自从娶她过门之后,本来没机会当太子的,现在不也有机会了”
初雪是大着胆子说这番话的,她打心底里不讨厌王妃,也不觉得人家相貌平凡就该被夫君嫌弃,被姬妾议论。
她现在还摸不到裕王的脾气秉性,说了关于太子的那句话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裕王听了,眼神中果然流露出欢喜的神色,笑道:“你的话,倒是很有道理,香玉确实性子又好,又贤惠省心,从来不跟小妾们拈酸吃醋,至于皇祖母那里,她更是助我良多。”
初雪抿嘴一笑:“她还给您生下了大哥儿。”
裕王嗯了一声,脸上笑意更深:“来来来,咱们赶快加把劲儿,好让你早点也给我生个儿子。”
说话间,便伸手将初雪的身子往榻上按,初雪推拒着,声如蚊呐:“这贵妃塌可快要散架了呢。
裕王看了一眼贵妃塌,得意地一笑:“那就上床去,今儿必不饶过你,反正张先生告了假,我这几日都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初雪神情一窒,笑容凝固在了唇角,任由裕王抱着她的身子向里间那张花梨木罗汉架子床走去,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属于过去的人和事,又何必扰了眼下的清静祥和,一切,都让它烟消云散吧。
第37章 探视
秋远居里,张居正房中,竹儿放下食盒,将一碗煎得浓浓的药汁取出来,放在床头的鸡翅木小高几上:“夫人,药熬好了。”
张夫人眉头深锁,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已经五天了,烧得昏昏沉沉,偶尔清醒一会,也是精神恍惚,不论谁跟他说话,他都像没听见一样。
儿子自幼体格健壮,绝少生病,可是一旦病了,来势就会异常凶猛。
张夫人记得,儿子上次生病,还是六年前。
那一场风寒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还是自己的娘家兄弟,打听到五台山清凉寺的方丈医术如神,花重金布施了,请得庙中的老方丈下山,才救回了儿子一条命。
可惜,那方丈次年就圆寂了,现在,林润为他们找来了太医院里的大国手,好几服药灌了下去,儿子却依旧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大国手说,若是再过三天,药石无灵的话,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张夫人虽然心如刀割,却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哭天抹泪,她青年守寡,独自支撑起偌大家业,早就磨练得处变不惊,只日日夜夜守在儿子房中,苦思对策。
见竹儿将药放在了高几上,张夫人端起药碗,试了试冷热,然后和香儿一起,撬开儿子的牙关,将药一匙匙灌了下去。
谁知这次的药灌下去之后,却有了效果,张居正居然连声咳嗽,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夫人又惊又喜:“正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可要好好吃药了。”
张居正虚弱地笑:“娘,让您忧心了,是儿子不好,那么冷,还要出去喝酒,这回——。”
张夫人见儿子挣扎着说话,脸色挣得通红,心疼地道:“你就别说话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些参汤来,喝了再说。”
这时,外面有小丫头来报:“夫人,裕王来探视公子了。”
张夫人正要说请,张居正却闭了眼,咬牙道:“我不见,娘,你出去打发他走罢。”
张夫人目光一凝,便猜到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嗯了一声,对丫头道:“出去跟裕王说,公子尚未醒来,老身马上去客厅与他相见。”
说完,她细心地替儿子掖好了被子,扶着香儿来到了客厅。
裕王坐在厅中,见她来了,要向自己行礼,便一脸忧色地道:“老夫人免礼,张老师的病情究竟如何?”
张夫人轻叹一声:“难为王爷惦记,小儿生平绝少生病,每次生病,却都是凶险万分。”
裕王听了,眉头紧皱,又问了几句病情,见张夫人容色憔悴,知道她照顾儿子幸苦,自己不便久留,就说:“我此番带了不少宫中的珍贵滋补药物,若短了什么,可立即派人来找我。”
说完,便起身告辞。
张夫人送出门外,却不回儿子房里,转身自回厅中,吩咐香儿道:“去把心墨找来,我有话问他。”
一时,心墨来了,张夫人开口便问:“心墨,公子染了风寒那夜,一直是你在随身伺候?”
“是的,奴才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从未离开。”
“那天,公子都做了什么?你细细给我说,莫要有一丝遗漏。”
心墨回想了一番:“那日一大早,公子说他心里闷,不想给裕王上课了,就在王府大门前和高大人说,让高大人替他告假,高大人也说家中正好有事,于是两人就一齐暂停了裕王的课。
张夫人便道:”然后呢?”
然后公子就让奴才拉着他到西大街的酒馆里喝酒,一直喝到太阳快下山了,公子还没有回家的意思,是奴才硬劝着他回府的。”
“他喝了一整天的酒?是独自一人,还是和朋友一道?”张夫人目光闪了闪。
“回夫人,公子是独自一人喝闷酒,而且当晚回府之后,他又在花园里独自呆到深夜,就是这样染上的风寒。”
张夫人沉吟半晌,方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下去吧。”
心墨答应了,身子却没有动,脸上也显出了犹豫之色。
张夫人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心墨嗫喏道:“奴才前几日,还听说了一事情,就是——王府青云阁点心房的初雪姑娘,被王爷收用了,还册封了美人。”
张夫人冷笑一声,心中登时雪亮。
当晚,张夫人看着张居正喝了一碗参汤,又熬了细细的小米粥喂着他喝了,见他精神逐渐好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张居正见母亲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眼光中爱怜横溢,心中不由得一酸,想起父亲早逝,寡母守着自己这个独子费劲心机操持家业,自己却自暴自弃,心头满是愧疚之意。




贵妃养成记 第25节
张夫人似是看出了儿子心中所想,叹了口气:“正儿,娘知道你心里头不好受,初雪那丫头,是个好姑娘。”
听到初雪这两个字,张居正脸色突变,嘶哑着嗓子道:“娘,她已经是裕王的人了,莫要再提她。”
张夫人嗯了一声,缓缓地道:“其实,你爹爹在与我成婚之前,也跟一个姑娘相好过。”
张居正不觉一怔,他十岁之际,父亲就已经去世,记忆中的父亲,和娘亲一直都是恩恩爱爱,一家三口,闲来无事在后园饮酒赏花,父母诗酒唱和,柔情蜜意,有时居然把自己都忘在了一边,这样一个父亲,居然会有别的心上人?
看出了儿子目光中的疑惑,张夫人又道:“那个姑娘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也就是你的表姑妈,如今远嫁在河南,你从未见过,可是,当年你爹爹对她简直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他怎么又娶了您?”
张夫人淡然一笑:“父母之命,哪里由得了他?可是,婚后足足有三年功夫,你爹对问我都是淡淡的,爱理不理。”
见儿子默然不语,张夫人又道:“心里头装了一个人,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正儿,你不是这世上唯一的情痴,其实呢,许多许多人都是这般。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他便慢慢地发现了我的好,慢慢的,他就把一颗心全都系在了我身上了。”
“我是爹的儿子,所以,我也一定会把那个女子忘记,我会娶一个温柔的妻子,也会慢慢地把心都转到妻子身上,是吗,娘?”
张夫人微微颔首,柔声道:“不一定是妻子,也许是你红袖添香的姬妾,甚至是风尘中的红颜知己。到时候,不是你想变,而是你自然而然会变,男人,又有几个能真的一生钟情一人?”
张居正微微苦笑:“娘这是在勉励儿子去风月场里找红颜知己么?”
张夫人正色道:“娘宁可你去青楼吟风弄月,都不愿你为谁消得人憔悴,堂堂男子汉,怎的这般没出息,别忘了你尚有壮志未酬,难道,你连你的壮志都放下了吗?”
张居正心头一凛:“娘教训的是,儿子——错了。”
第38章 争风
抱月轩里,珍珠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把那副紫檀木描金喜鹊登梅的妆台从窗前移了开来。
这扇窗户上糊了厚厚的棉纸,天冷的时候,一直是关上的,谁知今年的春天来的却早,离年关尚有十多日,日头就一日比一日暖和,珍珠不过是从点心房拎了一盒子点心,身上的棉袍,就有些穿不住了。
移开妆台之后,她用手背揩了揩额头的汗意,便去揭那棉纸,她家侧妃娘娘一直嚷着房里太闷,非要提前把这层窗纸给撕下,好糊窗纱。
虽说这几日暖和些,可到底没过年,这么早就窗纱给糊上,夜里的棉被若不格外加厚,只怕是要染风寒。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坐在炕桌前绣肚兜的侧妃娘娘,这绣活还是去年腊月里做到一半就扔下的,如今她又捡了起来,可见是心里烦极闷极。
这也难怪,自从初雪那个丫头被封为美人以后,王爷只是刚开始在王妃房里歇了几夜,余下的十来天,竟然是不分昼夜地泡在闲云阁,其余妻妾房中居然一个脚踪都不踏,太过分了。
自家娘娘打进王府以来,何尝受过这般冷落?
窗纸堪堪撕下一半的时候,忽然有小丫头来报:“娘娘,齐侧妃来了。”
陆采莲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请她进来。”
又道:“珍珠,你把窗纸撕掉,且别忙着糊窗纱,这太阳往房里照着,怪暖和的。”
齐侧妃一进屋,就笑道:“哎呦,这屋里头好亮堂,回头我也把窗户纸给揭了。”说着身子一挨,坐到了炕沿上。
采莲将绣花绷子随手放在炕桌上:“罢了,你身子骨弱,可禁不起夜里的风。”
齐侧妃拿起炕桌上的绣活,摩挲了一番,啧啧赞道:“想不到你一个千金小姐,倒练的一手好女工,真看不出,我听说今年松江府新出了一种绢料,叫天水绢,十分的名贵,想来用它来做肚兜,是极好的。”
“今年新出的款儿,也只有宫里娘娘们使得,咱们哪里能有呢。”采莲漫不经心地答。
齐侧妃见她神色怏怏不乐,便笑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头又该赏赐下好东西了,回回你都是拿大头,这次,那天水绢,你必得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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