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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卿玖思
阿绯见那溪水不深,也不急,毫无危险,就放开南乡,南乡一得自由,立刻又像是一只小马驹似的冲向前去,简直像是恨不得一头扎进溪流里似的,阿绯忙叫道:“别湿了靴子!”
南乡猛地刹住去势,这才醒悟,赶紧手忙脚乱卯足了吃奶得劲儿把两只脚的靴子脱掉,阿绯赶上来,又替他挽起袍摆跟裤腿来,南乡才欢叫着,迫不及待地踩进了溪流里。
南乡在一边踩水玩儿,又去摸那些水中的石头,试图探宝似的。
阿绯找了块石头坐下,挽起袖子,俯身把脸洗了一洗,山溪水清冽,舌尖碰到了也觉甘甜,洗了把脸后觉得格外爽快,阿绯索性把头发也拆开,沾着溪水叉开五指把长发稍微给梳理了一遍。
阿绯忙碌这会儿,那边南乡却几乎在山溪水里洗了个澡,一会儿跑到这里一会儿跑到哪里,又问阿绯:“公主你说这里有没有鱼?为什么我们府里头的水里鱼那么多那么大的?”
阿绯把头脸洗了洗,水在脖子上往下,湿了点儿衣裳,山风一吹,清凉无比,听了南乡稚气的话就笑。
两人各自忙各自的,正闹腾间,却听得身后马蹄声得得,阿绯挽着头发回头,却见是“无名”赶着马车过来,他并未上车,只是牵着马儿走,两匹马儿高大神骏,寻常人一定会被比下去,然而他在旁边,却毫不逊色,身姿挺拔魁伟,牵马缓缓过来,无形中有一种威势压来似的。
阿绯呆了一呆,男人望着阿绯的回眸一望,也有些呆怔,脚下忍不住也顿了顿,阳光明媚,美人如玉,她挽着*地头发略微歪着头,面上也沾着水珠,浅浅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朝阳的光芒中这张脸这个人如许耀眼,让他有一种莫名地晕眩感。
从前一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以至于当看着她的时候,他要费极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异常的心跳,以至于他几乎都不敢多看她。
可是这感觉,如许贪恋,要停止怎么能够?谁让他有生之年竟跟她狭路相逢,不管是缘是劫,都早已经认了。





公主病 第93章
阿绯跟南乡爬上车,两个人都坐在车辕上,正在男人左右,就像是两个副手一样。
两匹马儿吃足了草料喝了水,又被主人洗刷了一番,奋起四蹄往前,跑的飞快,阿绯坐在靠车厢门的地方,努力抓着车厢柱子,南乡却自来熟地挪到了男人身边儿,揪住了男人的衣带,缠着他开始问东问西。
阿绯靠在车厢边上望着他,瞧见这“无名”只是直视前方,一副目光坚毅心无旁骛的模样,任凭南乡在旁边说东说西,他只偶尔简单地回答上一声。
马车如飞一样顺着山梁往上,爬到最高后从蜿蜒的山路上又缓缓往下,高低起伏,十分刺激。南乡放声尖叫起来,却是快乐意味多,阿绯抱着车柱子叫:“南乡快回来,留神掉下去!”谁知道马车往下速度快,阿绯才说完,车子一个颠簸,阿绯手上一松,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
阿绯话音刚落,便又也尖叫起来,只觉得将要掉到地上去了,就在千钧一发之时,车前的无名一手持着马缰绳,一手往旁边一揽,便将她正好紧紧抱住。
阿绯被抱入他怀中,兀自尖叫两声才安静下来,抬头看看男人,张张嘴,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南乡在旁边看阿绯吓得脸色都变了,便趁机嘲笑:“公主,你叫我留神,自己却差点掉下去啊?”
阿绯喘了口气:“不许说嘴!”感觉男人还紧紧地抱着自己,就将他推开,重新爬回车厢里去,进去后才又叫:“你快也进来!”
南乡紧抱住男人的胳膊:“我不!”
阿绯皱了皱眉,本想把南乡拉回来,转念一想,却又作罢。
一路上有人陪伴护送,虽然路途遥远,却比之前两个毫无经验的人摸索着行路容易多了。起居饮食都有他安排,而且这人一贯默默无语,给人的感觉是沉默而可靠。
有一次路边停车,南乡无怨无悔地费力啃着干了的饼,咕噜咕噜喝几口清冽的山泉水,对阿绯说:“公主,你知道无名大叔长的什么样吗?”
阿绯看着远处正在捡柴的男人,摇了摇头。南乡摸摸胸口,随口说道:“我觉得无名大叔有点像我爹。”
阿绯吓了一跳:“不要胡说!”
南乡眨巴眨巴眼:“他们对我跟你都很好啊,而且无名大叔武功也很不错,不知道跟爹比哪个厉害呢?可是他们长得好像都是一样高大。”
阿绯听了这句,心骤然就乱了。
幸好南乡又补充了句:“但我知道他不是爹的,我爹是大将军,怎么能做赶车这样的活儿呢?而且爹在虢北忙得很,也不知道我们要去虢北找他。”
阿绯的心就被这小家伙的三言两语弄得忽忽悠悠,上下不定。
紧赶慢赶地又行了半个月,天气越来越冷,眼前所见也越来越荒凉,地上早就没有青青草色,而只是干枯的黄草,有的风龙草被吹得满地乱滚,南乡看的有趣,几次想去追逐,却被无名喝止,阿绯跟南乡才知道这地方有狼。
无名赶着两匹马儿一刻不停地往前,阿绯果真听到几声隐隐约约地狼嚎。南乡只觉得又刺激又害怕,终于从车里出来四处看,扯着无名袖子问话。
阿绯心想:倘若是自己跟南乡两人把这儿走,不,恐怕是还没有走到这里,一路上就被那些艰难险阻给拦住了,这简直好比唐僧取经,一路有九九八十一难,幸好老天送了这样一个人来。
但是阿绯不知道的是,若是她跟南乡两个人,是不会从这条路线上走的,他们两个只会沿着官道,也就是以前大启对虢北用兵时候所走的军道上而行,而那样的话,不到塞外就会被朱子所派的人捉拿回去。
所以“无名”护送他们两人,考虑到其中种种,宁肯从这条险路而行。
一路上餐风露宿,渐渐地过了塞外,便又是另一重风景了,满地的黄草都消失不见,却被冰冷的霜雪覆盖,而越是往前,霜雪越厚,就在马车拐弯之后,南乡大叫了声,阿绯张口,发现自己呵出一口白皑皑地冷气儿来,她从车内探头往外看,顿时也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
就在眼前远处,山峦重叠,但却不是先前在姑娘山上所见的青葱,此处的山峦,全部都是白雪覆盖,雪白一片,衬着明净的蓝色长空,显得银装素裹,另有一番神圣姿态。
阿绯心道:“怪不得觉得冷……”回头看着车厢内厚厚地羊毛毯子,手在上头一攥,这才明白先前在塞外的小镇上无名为何要买羊毛毯跟一些厚实的毛裘衣裳,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越是往前越是冷,故而早早地买了来免得他们冻坏了。
南乡见阿绯回头,便笑道:“公主你看,前面就是雪山啦,无名说翻过雪山后就进了虢北地界了!”
阿绯怔了怔,见南乡穿着一件宽大的毛袍子,大概是狐狸毛的,整个小小地身子缩在里面,头上还带着毛帽子,整个人毛茸茸地,但是脸颊却仍然红红地,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兴奋的。
阿绯看着南乡,心中真真懂了什么叫做“小孩儿不识愁滋味”,这一路走来,最开心的莫过于南乡了,不管是遇到什么都能引发他的兴趣,像是拴不住的马驹一样四处撒欢,若不是无名看的紧,这小孩儿恐怕会跑个无影无踪。
但是对阿绯来说……她看了一眼赶车的无名,心中忽地生出一种忐忑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塞外,越是靠近虢北,阿绯就觉得自己的心更不安一点,原本很想要快些见到傅清明,可是现在……隐隐地居然有点胆怯似的。
见了他后要说什么?要怎么面对他?他真的会在虢北吗?现在可还好?会不会……真的像是她梦中那样不理她了?
阿绯想的越多,越觉得担心,甚至接近害怕,暗暗地开始反思自己这一遭走的实在唐突,当初大概是接受不了皇叔忽然变成朱子,且两人相处又有些势同水火无法相容,故而竟来不及考虑风蝶梦是否可信就答应了接受她的相助……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当时不答应又能如何?以风蝶梦的能耐,如果真的要害她,又何必费尽力气将她带出王府,就算在王府里她也自有千种法子。
但是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竟是骑虎难下了。
有好几次阿绯想要跟这位“无名大叔”说,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停下吧,就算不是回到京城,她也不要去虢北,但是那句话在心中盘旋,甚至爬上喉头蠢蠢欲动,却总是没有说出口来的。
快要到雪山脚下的时候,天色黑了下来,无名停了马车,把收集到的木柴堆起来放在车边上。
阿绯跳下车,转头四看,前面不远处有一道河流,隐隐地传来潺潺水声,远处的雪山隐没在夜幕的阴影中,雪色仍旧醒目。周围地上散落着些怪石嶙峋,石块间竟有些闲花野草,马车停着的背后有一片不大的树林,树木稀疏。
阿绯看了会儿,便往那小河旁边去,南乡本正在帮助无名搬木柴,见状就叫:“公主你去哪里?”磕磕绊绊地便也跟了上来。
阿绯随意走到河边上,在一块平整些的石头上坐了,托腮看着水面,夕阳西下,水面上波光点点,南乡本来想问她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了,谁知刚要开口,忽然又惊叫起来:“有鱼,水里有鱼!”
阿绯怔了怔,转头看去,果真看到在河面上溅起一点水花,水里有鱼儿跃上来,打了个挺又钻入水中去了。
阿绯心中有事,便意兴阑珊,南乡可是不同,当下摩拳擦掌,也不怕冷,把裘皮脱了,帽子摘了,又去脱鞋子,就想去捉鱼。
阿绯呆看他动作,只觉得南乡实在精神的可以,年纪虽小,这一路走来数他最聒噪,也数他最能活动,这份儿上生龙活虎没一刻安分的劲儿……真不像是祯雪的儿子,想到这里,忍不住苦苦一笑。
一直等看到南乡脱靴子的时候阿绯才反应过来,刚要拦住,就听到无名说道:“水凉,别下去。”
南乡哪里按捺的住,然而他却又最听“无名大叔”的话,当下虽没有脱靴子,却仍满怀希望地说:“那我想捉鱼怎么办?”
阿绯把地上的裘衣捡起来,重新替他穿上,又把帽子给他戴上:“这儿不比京城,这么冷,你留神冻坏了。”
南乡拍拍胸口:“公主你就放心吧,我身体可好了,我爹到虢北肯定也是打这儿走过的,我是他的儿子,当然也没有问题。”
阿绯听了,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名本正走过她身边儿,听了这声叹息,就转头看向她,却见阿绯心事重重地摇摇头,漫不经心走到一边去了。
无名顿了顿,就径直走到河边,见河边儿还好,水清澈的很,但河中央却一片深绿色,他捡了块石头扔向河中央,只听得“噗通”一声。
南乡问:“你在干什么?”无名说道:“这儿的水虽然不深,可是要淹没你也绰绰有余,而且水是从前头的雪山上下来的,极为寒冷。”
南乡俯身抄了一把水,果然像是握住一块冰似的,忍不住说:“好凉啊!”
无名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背后坐在石头上的阿绯,俯身捡了几块石头,南乡问:“这是干什么?”
无名说道:“你不是想捉鱼吗?去马车里把那一捆绳子拿来。”南乡一听“捉鱼”,问也不问撒腿就跑回去拿绳索。
无名握着几块石子,就看阿绯,见她呆呆地望着河面,便说:“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阿绯像是没听到似的,动也不动,无名皱了皱眉,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会儿,抬手在她肩上一按:“回车里吧。”
阿绯这才惊觉,蓦地回头,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身子竟然晃了晃。
“你……”阿绯盯着那双眸子,移不开双眼,这一刻,心跳的如此剧烈,像是有什么被窥破了似的。




公主病 第94章
“无名”望着阿绯的双眸,忍不住垂了眼皮。
就在这时,“绳子来啦!”身后却传来南乡的欢叫,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绳子来啦,要怎么捉鱼?”
无名顺势移开手掌,抬手握住了那捆绳子,这会儿河中有一条鱼撒欢似的跳出水面,无名瞧了眼,便把手中的绳子顺出一段来,挽在手中,往旁边退开了几步。
无名让南乡离开自己几步,站定了双脚,便看河面上,此刻风儿静止,耳畔只有颤颤流水声响,无名站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
忽然之间,这尊雕像动了,手一扬,一枚石子破空而去,南乡正呆看,却听“咻”地一声响,却是他手中的绳子也随之甩出,电光火石之间,一条跳上水面的鱼被石子击中,那抛出的绳子像是灵动的蛇一扬,咻地将将要落入河中的鱼儿卷住,无名在绳尾轻轻一扯,那鱼便从河中央一跃往上,跌在了无名身后不远处的石头中间。
南乡兀自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欢呼着跑去捉鱼,那鱼儿并未死透,在地上不住地打挺,惹得南乡欢快地尖叫连声。
阿绯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目光从鱼跟南乡身上移开,只看向无名,却见他似乎气定神闲般地仍旧看着河面上,静静地等待下一条鱼。
无名捉了三条鱼,这冰川中长大的鱼因极少人来捉,因此条条肥大,无名捉的三条最大的一条有手肘长大,粗细就像是阿绯的手臂似的。且因为冰川水冷,鱼的肉质极为鲜嫩。
无名生了火,把鱼架在木柴上烤,南乡兴致勃勃地坐在火堆边上,这会儿夜幕降临,火光跳跃,十分温暖。
然而阿绯却并未靠前,仍旧坐在那河边的石头上发呆,南乡因为太高兴了,就没有去管阿绯,无名翻了翻鱼,就看向阿绯的方向,目光里有些担忧。
过了会儿,天幕上出现了点点星子,熠熠生光,衬着蓝黑色的天幕,格外漂亮,远处的雪山若隐若现,于淡淡的天光里,像是一幅梦幻的画。
无名见阿绯仍不回来,略觉得忧烦,就对南乡说:“去叫公主回来。”
这会儿鱼快要烤熟了,在火上吱吱作响,南乡正看得目不转睛,有些不愿意起身,无名叹了口气正要自己去叫,忽然间身子一僵,见阿绯已经下了石头,正往这边走回来。
无名低头,只看着火上的鱼,感觉阿绯走到火边上,缓缓地抱膝坐下。男人抬眸看她一眼,却见她正盯着火堆,火光跳跃,映出她脸上几分忧愁。
“公主你回来啦,无名大叔还让我去叫你呢,”南乡见阿绯回来,觉得自己省事了,“鱼要好了,一定很好吃!”
阿绯听他这么说,就抬眸看无名,却见他仍然遮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闻言把手中一条鱼递给南乡,南乡欢喜不已,也顾不上说话了,握着树枝准备吃鱼。
无名将另一条递给阿绯,阿绯抬手接过来,低下头默默地吃。
无名看她沉默的模样,不知为何自己心头也像是多了一片阴霾,就也一声不吭地吃自己那条,一时之间,耳畔只有遥遥地水声,树枝烧着发出的哔哔啵啵声音,以及南乡嫌热吹鱼的声音。
阿绯原本是很喜欢吃鱼的,人对于美味的记忆往往是跟美好的回忆融合在一起的,也不知是东西好吃因此而记住了当时的情形,还是因为当时的情形太过美好而记住了那吃过的东西。
但不管怎样,在离开妙村之后阿绯就再也没吃过那样好吃的鱼了。此刻这烤好的冰川鱼,味道其实是极为鲜美可口的,刺儿又少,南乡便吃得十分过瘾,起初还叫嚷好吃,后来连叫都来不及,只顾低头吃去了,阿绯吃了半条,心里却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于是再也吃不下了。
无名看似毫无动静,实则却暗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始终都恹恹地,有心问问,却又开不了口,却不料阿绯看着手中的鱼,忽然说:“你长的什么样子,能让我看看吗?”
南乡呆了呆,然后觉得这个问题抵不过手中的鱼的吸引力强,仍旧低头吃去了,只是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火光里的“无名”,心里也怀着一丝好奇,但好奇归好奇,这一路走来他却是有点儿明白男人的性格的,知道阿绯这么一问恐怕是没有结果的。
“无名”闻言,果真静了一静,然后就问:“为什么?”
阿绯盯着他,却见他垂着眸子,长睫掩住了眸色,阿绯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很难受,几乎有些要打冷战了,却还忍着:“因为我想看看……起码让我们知道恩人长得什么模样。”
无名淡淡说:“不用。”
阿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然坚定地说:“可是我想看,不如你让我看看吧。”
她竟然这么“死缠烂打”似的,南乡也觉得奇怪,一边啃着鱼肉一边扫视阿绯。
无名沉默了会儿,然后就抬眸看向阿绯,两人的目光隔着火堆相对,火光跳跃,在彼此的眼中燃烧。然后无名说道:“如果你非要看,那么就给你看看也无妨。”
南乡很是意外,一时连鱼都忘了吃,却见阿绯点头:“我想看。”她心中有个疑问,这一路走来,就在方才河畔那近距离对视的一刹那那疑问升到最高,就只差一层纸的距离似的,她疑心这个人就是她千方百计要找的人,可是却又觉得不可能,虽然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却挡不住心中那野草似疯狂蔓生的念头。
无名说道:“那好。”说着,他抬手在耳畔轻轻地一摸,将遮脸的面巾摘下。
展现在阿绯跟南乡跟前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有些老成,有些木讷,不知是天色的原因还是天生,肤色有些发黑,是一张放在人群中就会找不到的普通人的面孔。
无名看了阿绯一眼,然后说:“看到了吗。”
阿绯木呆呆地,南乡却说:“看到了,但是为什么要蒙着脸啊,我还以为你长得很丑。”
无名一笑,把面巾重新挡上,才淡淡说:“赶车风大。”
南乡奋力地吃了大半条鱼,吃的满嘴流油,肚子鼓起,疲惫地躺在阿绯膝头上睡去,无名见状,就说:“一块儿进车内睡吧。”
阿绯低着头,不应声。只是默默地站起来,起身的瞬间眼前发黑,几乎抱不住南乡。
无名见势不妙,一手揽住她一手把南乡接过去,阿绯喘了口气,对上他的眼睛,心中只觉得酸涩悲伤:她真是太久没见到傅清明了,所以会把一个平凡无奇的赶车人也会误认为是他吗?
是啊,当初她那样对他,他若无事,就算不是对她恨之入骨,那也必然是如她做的那个梦一样恼了她的,又怎会悄无声息回来,以如此面目接近她呢?
阿绯只是笑自己太疑神疑鬼,似乎还有些意志不坚的嫌疑。
当晚三人就在雪山脚下歇了一夜,次日南乡先醒来,小孩儿睡得早醒的更早,虽然小小的,浑身上下却像是精力无限,见阿绯还在睡,他便放轻了手脚,爬出车厢。
无名并没有就在车边儿,南乡疑惑地放眼看去,却见在清晨蒙蒙亮的薄曦之中,无名正在河边上,身子侧着俯身,似正在洗脸。
南乡一看他就高兴,当下跌跌撞撞下了马车,不敢高声叫怕惊醒阿绯,呼哧呼哧地往河边跑去。
南乡在这边一动,无名已经察觉,极快地把脸抹干净,又急忙戴上蒙面巾子,才回过头来。南乡嘻嘻笑道:“你在干什么?”
无名看他身后无人,就说:“洗脸。”南乡就也过来:“我也要洗。”无名怕他手忙脚乱地不方便,就把他抱过来,南乡撅起屁股抄水洗脸,顺便又喝了两口水,无名说:“别喝,会肚子疼。”
南乡又只洗脸,站起身来后就看无名。无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问:“怎么了?”
南乡抓抓头,忽然口出惊人之语:“你真不是我爹吗?”
无名身子一抖,却做若无其事状:“怎么这么问?”
南乡皱着眉想了想:“虽然脸长得不一样,可是感觉很像是我爹……奇怪……你不是我爹变的吧?”
无名啼笑皆非,咳嗽了声:“别乱说,让公主听见了会生气。”
南乡叹了口气:“公主也很想念我爹啊。”
无名不动声色说:“是吗?你怎么知道。”
南乡说:“我当然知道,以前住客栈的时候,我有几次听她说梦话,都叫我爹的名字呢。”
无名看向南乡,眼神变得温柔了些:“好了,回去看看公主醒了没有,我们要赶路了。”
两人回到车边,南乡自动爬上车,就入内查看,外头男人回想南乡方才的话,面巾下的唇角一挑,正在出神,却听到里面南乡叫道:“公主……你怎么了?头怎么这么烫?公主你醒醒!”
男人听了两句,脸色一变,轻轻一跃,便跳到车上,他的轻身功夫十分高明,如许高大的身子落在车上,马车居然纹丝未动,男人钻入车厢:“怎么了?”
南乡见他进来,急忙拉住他手:“大叔你快看看公主怎么了,为什么叫她不醒?”
男人垂眸,看见阿绯脸色发红,呼吸急促,他心头一震,把裹在手上的布条拆下,在阿绯的额头一模,心中震惊之余暗叫了一声不好。
南乡在一边担忧地我呢:“大叔,我公主姐姐怎么了?”
无名看他一眼,慢慢说道:“她大概是受了寒……身子虚,病了。”嘴里这么说着,心中不由地有些责怪自己,阿绯闷闷不乐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昨晚上烤鱼的时候她自己在河边坐了那么久,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他虽看在眼里却并未就去阻止,她受了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怕是因为她心中有些郁结,其实……他都知道。
车厢门开着,两匹马儿略有些躁动,打着响鼻,准备奋蹄赶路。
无名回头看一眼那不远处的凛凛雪山:阿绯这时侯病了,到了山上更冷,她可会撑得住?但是不走的话,若是变了天,那么再动身就遥遥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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