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躲洋鬼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木米花
脑子里一团糟,任宙远干脆睁开双眼,在漆黑中看着天花板。
脑袋在这一瞬间异常冷静,冷静得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晰地看清过自己的过往和现状。
他的过去,说实话,活得很糟糕。介意自己的出生,无论做什么都怕得罪人,怕被人看不起,于是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总是通过观察别人的反应行事。
文字,是他在有了安安之前唯一重视的事情,小时候与文字为伴,长大后靠文字吃饭,似乎也只有在文字面前,他才活得像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想法的人。
但却因为这份执着,让他在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冲昏了头脑,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不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也不记得他是做什么的,这么多年来,关于那个男人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那副自大又欠揍的面孔。
他看了一下往他怀里越凑越近的安安,心里某一角软得一塌糊涂——若是没有了当年的荒唐,也不会有这么个乖巧又听话的儿子了。
那个男人毁了他的前程,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却阴差阳错地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一个家。
任宙远翻了个身,将安安抱在怀里,他下巴蹭了蹭安安的头发,再次闭上双眼。
这回那些糟心的画面没再扰乱他,就像是曾经艰难的日子要被他抛诸脑后一样,在历经了那么久独自一人的生活后,他最终也会得到他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任宙远起了个大早,他将还赖在床上睡得满脸通红的安安唤醒,帮他换了一身帅气的polo衫牛仔裤,将他抱到洗漱台边,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他嘴里,才马不停蹄地出去做早餐。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大大小小学校的都已经开学,大城市的幼儿园稍微好一点的都满员了,也幸亏有范文锋在,才帮他在附近找了家民办幼儿园,愿意接收插班生。
安安洗了把脸,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他看见任宙远在厨房忙里忙外的,想了下,还是走了进去,像以往那样揪住任宙远的衣摆,跟在他后面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问:“爸爸咱们一早要去哪儿啊?”
任宙远将最后一个鸡蛋煎好夹紧面包里,关了火把平底锅放进水槽内,一手一个盘子,背后拖着个小跟屁虫走到大厅。
安安很自觉地爬到沙发上,从其中一个盘子中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边吃眼睛边看向任宙远。
任宙远拿起另一块,边吃边说:“咱们等一下要去幼儿园玩,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安安可以在那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还有好多漂亮的老师教你写字画画,等安安学了之后回来教爸爸好不好?”
安安一听,脸色倏然一变,一张漂亮的小脸皱在一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在默默地啃着面包。
任宙远一看就知道坏事了,他知道安安一直很不喜欢上幼儿园,对幼儿园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的喜恶,就是对离开爸爸这件事严重不满而已。
他对儿子这么喜欢自己确实很感动,但同时也很头大。把默不作声的安安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任宙远小声哄着他说:“爸爸也很舍不得送安安到幼儿园,但是爸爸要上班赚钱,如果将安安自己一个放在家里,爸爸会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坏人,到时候没人保护安安,如果安安被带走了,爸爸就再也看不见安安了。”
安安一听,眼眶的泪水打着转,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委屈,他奶声奶气又夹着些哭腔说:“那爸爸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在家里上班吗?”
任宙远心都揪紧了,但也只能硬着嘴说:“爸爸要赚好多好多钱,让安安念小学,念大学,但是如果爸爸在家里上班,就不能送安安去念书了,安安难道想当个什么都不会的坏小孩吗?”
以前任宙远和安安在外面生活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些被家长追着抽的孩子,那时候任宙远就和他说安安要好好读书,当个乖乖的好孩子,不要当个坏小孩。坏小孩这个名词从此被安安记下来,每次任宙远一说,他就会想到那个被追着打的小朋友。
果然这么一说,安安就犹豫了,但是他很快又道:“安安不要当坏小孩,但是爸爸可以教安安念书,安安不要去念小学念大学,我不要做大老板了,我要在家照顾爸爸。”
任宙远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安安一直说以后长大要当大老板养爸爸,但是现在竟为了不上幼儿园,自愿放弃当大老板了。
他觉得这样和孩子磨下去最终还没说服安安,自己就先屈服了,于是他一狠心,说:“安安不是说要听爸爸的话吗?爸爸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子。”
这回安安一听,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但安安一安静,任宙远就觉得心里憋得慌。他想晾着安安,让他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将他送到幼儿园,但是又怕他伤心。安安和别的孩子不同,从小跟着他到处跑,心里特别敏感,就像以前的他一样,就怕别人不高兴,也怕任宙远不要他。
两人就维持这么个姿势坐着,任宙远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差不多到准备出门的时间了,正想哄一下安安,突然手臂上啪嗒啪嗒地湿了一圈。
任宙远一慌,忙将手上的三明治放下,想转过安安的脸,却被他一直躲着,很快地安安连脚都用上了,蹬着小腿儿不愿把正面露出来。
安安一直默默地掉着泪,一丁点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将伤心压抑在心底,此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哭得一抽一抽的,像是有点喘不过气来。
任宙远慌了神,他将安安抱紧在自己怀里,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抚,道:“安安不哭,咱们不哭了哈,刚刚爸爸想要吓一下安安而已,不是说真的。安安那么听话,爸爸爱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喜欢呢。”
安安的哭声越来越大,任宙远反而松了口气。从很久以前,安安就喜欢自己憋着哭,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曾经哭得差点休克。
任宙远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很难当个严父,只要孩子一哭他就没辙,所谓慈母多败儿,这句话放在他这个男人身上一样奏效。实在看不得自己孩子伤心,任宙远叹了口气道:“安安乖,要是不喜欢上幼儿园咱们就不上了,爸爸在家陪着安安。”
安安两只手揪住任宙远两侧的衣服,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埋在任宙远怀里小声道:“爸爸大坏蛋。”
“嗯,爸爸是大大大坏蛋,”他大手抚了一下安安的头,替他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来,把头抬起,别憋着气。”
安安又扭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抬头。
那张漂亮的小脸哭得红扑扑的,有点狼狈但任宙远又很坏心地觉得这样看挺可爱的,只有像现在这样,在撒娇哭闹的时候安安才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爸爸抱你去洗个脸,咱们不上幼儿园了,回头爸爸给老师打个电话。”任宙远心想一下子就把孩子放去幼儿园果然还是不太妥当,往后要慢慢试着离开孩子远一点,让他多接触外面的世界,才好和他商量这事儿。
他突然又想起了维奇,那个说是针对安安这个年龄的孩子的教育集团,但是一想到那个男人,他马上又抹掉了这个念头。
在任宙远还想着该怎么循循渐进的时候,安安突然道:“我还是去吧。”
“嗯?”任宙远没听清,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有点不可思议,“安安要去幼儿园了?”
任聚安抿了抿唇,不甚情愿地点了下头。
任宙远这回可是真的震惊了,看着安安哭得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虽然任宙远很想说不要勉强,但为了孩子能够更独立,他又把话咽回去了。
几经辛苦,总算成功将安安送出家门,等二人到幼儿园的时候,比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多小时。接待他们的老师还是挺和气的,没有因为他们的迟到而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
之前都是范文锋帮他打点好一切,因为信得过他,任聚安也没有来过这边,是以这次他还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来。
负责任聚安班级的陈老师领着他们介绍了一下园内的设施,任宙远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带孩子去做入园登记手续。
安安一直跟在任宙远身后,安安静静地没说过一句话,任宙远知道他还在闹别扭,但在陈老师眼中却觉得这孩子特别乖,而且混血儿本身就受欢迎,还长着特漂亮的一张脸,便有心要拉近和孩子的关系。
“小同学叫任聚安是吧,有没有小名?”陈老师笑着看了眼安安,又抬头看向任宙远问道。
任宙远有心让安安大胆一点,摸了摸他的头说:“自己对老师说。”
安安习惯性地凑到任宙远身后一躲,皱了皱小眉头,看了眼爸爸,又偷偷看了眼老师,怯怯道:“叫安安。”
任宙远有想扶额的冲动,之前安安的表现还能算是乖巧听话,但是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抗拒别人的模样。果然陈老师看见他的表现后愣了一瞬,马上又微笑地点了点头,“安安是吗?安安可以叫我陈老师,我是你的班主任。”
说完她看向任宙远,任宙远一脸尴尬对她笑了笑。
陈老师缓和一下气氛说:“安安和爸爸感情真好呢,现在很少孩子和爸爸那么亲近了。”她一说完这话,突然想到安安的资料上没有写上母亲的信息,猜到了些什么,便很快地将话题掀了过去。
给安安办完所有手续后,看着孩子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陈老师走,任宙远心里不舍极了。可是看到安安今天的表现,他开始反省自己一直以来的教育问题。
陈老师刚才有一点说的没错,现在的孩子多是亲近妈妈,这么说的话,其实她的话也没错。
但是终其他这一生,估计安安也只会有他这么一个当爹又当妈的爸爸了。
带球躲洋鬼子 第4章 接点
安顿好安安,任宙远约了范文锋,打算和他谈一下工作的事情。
范文锋是自由撰稿人,挂靠在一家文化传播公司,两人以前是在约稿时认识的。
那时候任宙远刚从考古队离开,手头上正写着一篇关于中国文字进化的论文,与考古队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便待在家里一心想着先将论文写完。
安安那时候才不到三岁,身上的钱也用剩下不多了,就在他和大学同学打听出版社的时候,同学给他推荐了范文锋。
范文锋也是研究中国古代史的,两人一拍即合,这么多年来也成了好朋友。他知道自己独自一人带着个孩子,也没问他孩子妈妈的事,倒是常常帮他的忙,任宙远也从最开始的不好意思,变成了现在像是家人般的互相帮助。
他和范文锋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到那儿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
才刚一坐下,范文锋就说:“我帮你点了拿铁了,要吃点什么吗?”
任宙远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口味都被他摸透了,这种被别人关心着的感觉让他心头一暖。
等喝的都送上来后,范文锋从公文包里拿出几页资料,“这里面是最近公司的一些约稿,我复印了一份拿出来给你看,”他一份份解释着,“这张列的是几家公司的约稿,上面有写要投到哪些渠道和大概内容,这一张是最近一些期刊杂志的投稿邀约,你有两个笔名都在邀约列表上,价格一般般,但是都是你专业领域,估计写起来也挺省事的。”
他又翻了两页,上面都是一些寻常的约稿,直到最后他才从最底下翻出一张,上面列了简单的几行字,但是一看内容就能猜出是什么。
范文锋道:“这是这次的枪稿,第一列是大学的,第二列是硕士的,第三列是博士的,最后一列是职称的,题目我都筛过,不会特别难写,”他看了任宙远一眼,“这些都不是急件,能不碰……哎你自己考虑吧。”
任宙远把那几页资料都接过来看了一遍,看到那些稿子上的题目,特别是枪稿上的,一眼就能看出范文锋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知道范文锋爱才,这些年来他就没有停止感叹过当年任宙远没有继续进修的遗憾,虽然任宙远一直没说,但是范文锋大概也猜到他是为了安安才放弃继续念书的。
任宙远今年28即将29,范文锋比他大五年,但是在社会上浸淫的时间却比他长得多。范文锋从刚相识他的时候就一直很照顾他,到了现在,简直就像是他的经纪人一样。
任宙远有几个笔名,他没有用自己的本名公开发表过文章,那几个笔名一开始他是拿来写专题稿赚一些小稿费的,写了几年,在业界也有点小名气,现在全挂靠在范文锋的公司那儿,由范文锋统一管理。
写枪稿是来钱最快的,任宙远最近确实是缺钱,或者说他一直都很缺钱,但是还没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打算重操旧业去给别人当枪手。早些年为了生计,他代写过好些日子,但是回过头来,始终觉得那是他人生的污点,虽然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去为这些人代写,可是他接手了,这份责任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挑了一下,他觉得公司的约稿和期刊邀约都挺不错,一些题目甚至还让他觉得很有趣。
他将头两页文件留下,剩下的还给范文锋,随口问了一句:“我另一个笔名最近怎么样了?”
范文锋放下咖啡道:“一如既往,很多约稿,但都被我拦下了。”
“质量如何?”任宙远点了点头,问道。
“怎么说呢,有一些一看就是想借着你的头衔去卖广告的,倒是这一类价格开得都特别高,但广告痕迹太明显了,所以我都拒绝了。有几个质量还不错,都是一些高端学术平台的邀约,但是这些都有点类似刷名气的,抬高一下名声是可以,可你现在的名字已经不需要再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任宙远感觉到他语气突然有点小激动,“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我觉得非常好,发过来的题目大概是研究外国文化进入中国是否要导入文化元素,建议从正反两方面各写出一篇。这个题目有点广泛,但是能写的角度很多,近来不是有那个steam和之争吗?我觉得从这个热门题材切入就挺好。”
范文锋本身也是研究中国文化的,但是他对外国文化也有很大的兴趣,所以当他见到这个题目就自然而然地记下来了。
范文锋说:“从正反面各写一篇,我猜对方就是想用利于他们的那一篇做公开稿件,但是我查了下约稿的人,对方只提供了一个联系方式,没有更多的资料了,所以尽管他们给的价格也不低,最后我也没接下来。”
他语气中透露出非常明显的遗憾,任宙远有点哭笑不得。
说实话这个题目确实挺具有挑战性,不是说题目本身难写,而是如果要让他来写,他一定不会按照对方的要求提供两篇,而是在文章里融入两个角度,但是却导出唯一的一个观点。
但有趣归有趣,就如范文锋说的,来历不明的约稿人,他现在也没这个心思去帮人家做嫁衣。
在剩下的两页纸上标注了一下,突然任宙远的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个没保存的号码,对范文锋摆了个抱歉的手势,任宙远接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任宙远先生吗?这里是维奇科技教育有限公司的人事主管,我姓郑。”
任宙远愣了一下,答道:“是的,您好。”
“很高兴通知您,经过第一轮面试,您初步符合我司的录取条件,特此邀请您本周五下午两点到维奇进行复试。”
任宙远闻言皱了皱眉,范文锋坐在对面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他有点无奈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决定不去你们公司了。”
范文锋一听,马上猜到是谁的来电,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电话那头的人事主管似乎没预料到他竟会拒绝,出现了两秒的静默,然后说:“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吗?”
“我已经找到别的工作了。”任宙远撒谎道。
闻言郑主管有点客气又带了点的傲慢道:“这样,那祝贺任先生工作顺利,再见。”语毕很快地便挂了电话。
“怎么样?”范文锋等他一放下手机马上问:“是维奇吗?他们叫你去上班?”
任宙远轻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只是叫我去复试而已。”他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但范文锋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又开始了游说的行为。
“维奇真的挺好的,朝九晚五的班,现在没有多少家公司能做到了。安安今天上幼儿园了是吧?如果你去维奇,我帮你找的那家幼儿园离那儿也近,下班过去接孩子,多好呀。”
任宙远摇了摇头,“都拒绝了。”
“这么好的机会,”范文锋一脸为他觉得可惜,“我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要说人家拒绝了也还好说,人家现在都找上门了。”他叹了口气,“我听我朋友说,这公司的老板长期驻扎海外,估计不久就会发展到全球去了,不过他们家本来就是外资企业……哎你说这多好的机会啊!”
范文锋念念叨叨说个不停,对他没去维奇实在扼腕。任宙远听到他说那人长期在外,有点意动,但马上就被自己否决了。
见范文锋还想说,任宙远晃了晃手上的文件,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今天谢了啊,本来还想说请你吃饭的,还是等下次好了,这回我请,下次再补给你一顿,我先回去看看这些资料。”
范文锋脸上显露出一点不舍,难得两人这么久没见了,他为了今天的约定,还推了几件工作。但任宙远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拿着账单站了起来,范文锋忙伸手压住他的手,任宙远低头看了一眼,范文锋又像是触电般松了开来,想了想,又拉住了他。
“咱们都什么交情了,还说这些,”他慢慢地将压着任宙远的手移到底下的账单处,使了点力抢了过来,“这次就不用你请了,等下回带安安出来你再请。”
任宙远顿了顿,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但当他触及范文锋和善的笑脸时,那股感觉随即消失。他轻轻扯了一下账单,却被范文锋压得死死的,只能无奈笑着耸了耸肩。
和范文锋分开后,任宙远回到家里,将早上来不及清洗的餐碗瓢盆都整理好后,才坐到书桌旁,拿出范文锋给的文件认真看了起来。
邀稿的内容五花八门,但涉及语言文字的,大多都是以文化传播为主。他在每一个题目后面都备注了自己的思路,两页a4纸看着不多,等他全部写完后,几个小时哗的一下就过去了。
等看到最后一个题目时,任宙远笑了。
虽然范文锋说人家来历不明,但是还是将那个题目放到里面了。
“外国文化进入本土是否需要入乡随俗……吗,”任宙远轻摇着椅子,咬住笔头不由自主地低语念出题目。
初夏的午后,炎热中带着一丝恬静,任宙远伏在案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
以欧美文化进入中国为例,举证说明外国文化必须接受中国文化“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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