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猫儿无语,转头看着王五宝:“下回别再莫名其妙让我来军营,可行”
王五宝替她回复了兵蛋子的疑问:“没瞧她现下将牛角摘了下来她戴牛角的时候才是大仙,摘下来时是本百户的表妹。”
众人想起上回她跟在皇帝身畔第一回来,确然没有戴牛角,也确然没有用大仙的身份示人,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半碗肉上去。
排骨是王五宝出的银子。
猫儿来军营这一趟,正巧遇上他由一个新兵蛋子晋升为百夫长。晋升的原因,却是几日前,他改造了一回投石机,为自己挣下了军功,正好在今日任命。
猫儿自然不知,她这一回沾光大嚼的排骨肉,实则泰半是因为她画下的轴承发挥了作用。
两人碗中肉多,一时半会吃不尽,熬到旁的兵卒离去,王五宝方低声道:“解药还未配齐。”
猫儿手上的碗一晃,立刻淌了一手油。
她只着急望着他:“那怎么办只怕还有三五日就该发作。”
王五宝看着她着急神情,眼风扫向不远处紧紧盯着他的几人,面上倏地一笑,压低声音道:“泼我,远处有人盯着我们。泼我,用碗中油汤泼我。”
猫儿的心思却放在她的解药上。
油汤在她手中碗里一晃一晃,她急急道:“你和我联手,却拿不出解药,你不是玩我”
他看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大局观,竟然还在纠结她自己的小事,只恨的要给她一剑,咬牙切齿道:“快些,泼我,解药的事随后再说。”
她见他有了松动,方将心思放在他的要求上。
平日到了气头上想打想杀的泼辣劲,到了要演戏时却百般顾忌。
“不成,我要泼了你,你阿娘得打我板子。”
“便是你阿娘不打,你还有四个阿哥一个阿弟,我落不着好。”
“不泼油汤成不成,我用一颗花椒粒打的你嗷嗷叫成不成”
王五宝咬紧后槽牙逼问:“泼不泼”
她坚决的一摇头:“不泼,不能泼。”
“呲啦”一声,她只觉身子一个晃动,外裳连同袄子的前襟已掉了半扇,冬日寒风瞬间扑在了她颈子上。
“啪”的一声,汤碗照准了拍下。
————
马车徐徐返程。
猫儿环臂而坐,心中颇有些惴惴。
不知回宫后,是否又要被人堵在宫门前截走,将上回寄在皇后处的五个板子认领到身。
随喜在边上唉声叹气,对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泼油汤就泼油汤,怎地能拿瓷碗往脑袋瓜子上招呼演戏,演戏你懂不懂”
猫儿此时当然知道是演戏,可人入戏的时候,哪里想的到那么多。
她嘴硬道:“他又轻薄我,我还不能还手”
她进了一趟营里,除了送给王五宝的满头血,还为他的名声做了新的贡献:
整个军营皆知,继上回王五宝在营里乱叫过,此回这个下作兵蛋子又将大仙给唐突了一回。不要脸,忒不要脸!
随喜回想着他躲在马车里瞧见自家主子的惨状,叹息道:“宫里宫外多少女子想投怀送抱,主子真喜欢,哪里需要寻你这个不人不鬼的”
“那板子……怎么办”她颇有些惴惴。
随喜无语:“主子既然主动让你动手,就是做好了准备的,皇后那边无碍。只求你日后再配合时,千万莫用力过猛。你不心疼主子,咱家心疼!”
猫儿长吁一口气,立刻将心思放在了解药上:“解药怎么办那痛苦可不止是心疼。”
随喜摆摆手:“你回去日日往树杈子上瞧。有了音信,树杈子上就有东西。”
猫儿黯然坐了半晌,一直等到马车外热闹声渐大,方叹了口气,将窗帘掀开一道缝往外瞧。
 
第83章 神婆装扮(三更)
车轮滚滚。
马车里贴心的摆放了火盆,火盆上加了盖子,便是路有坎坷,晃动间也不会掉出灰烬,车厢底上的精致地毯半分没有被烧坏的危险。
猫儿身穿华服,脑袋上还戴着一顶帽子,生无可恋的端坐在车厢里。
一个神婆应该是怎样的装扮
猫儿隐约忆起,上回跟着皇帝去军营,萧老五带着她出去给人显摆时,曾有人质疑道:“神婆怎的没长角也没抱蛇”
现下她戴着一顶安了两支牛角的帽子,引得随喜时不时便笑出来,她内心里还要感激萧老五手下留情,没有真的找一条蛇来给她抱。
马车继续向前,偶尔前路路况不好,颠的猫儿脑袋上的两根牛角险些要掉下。
她看着随喜忍笑的模样,拉着脸道:“有何要叮嘱的事,你再不说……”
随喜立刻“嘘”了一声,示意她莫说话。等马车一路行到了闹市,外间传来小贩的叫卖吆喝声时,他方压低声音道:“今儿去,你好好扮演神婆。有旁人问你话,莫打怵,都应下。殿下已提前打点好一切。”
猫儿听着这话音,心里一突。
什么叫“扮演”,为什么要“打点”萧定晔已知道关于她的传说是谎言了
她强装镇定,冷哼一声:“本大仙如何行事,还要你们打点莫坏了我名声!”
随喜忙顺着捋毛:“对对,大仙说的是。”
他又叮嘱:“你该有印象,殿下如今叫‘王五宝’,就是个普通兵卒,不是什么皇子。你莫泄露了殿下身份。”
猫儿撇了他一眼,指出他话中的漏洞:“普通兵卒能识得宫里的神婆”
随喜咧嘴一笑:“谁还没几个远房亲戚殿下是姑姑远房表哥,姑姑是殿下远房表妹。”
猫儿切了一声,吐槽道:“烂透了的理由。本大仙最讨厌哥哥妹妹那一套。”
她不关心这些,只趁着这机会问道:“解药那事,王五宝可告诉过你现下有何进展”
随喜摇摇头:“殿下未授权,咱家不敢妄言。”
猫儿鄙视了他一把:“可见你这狗腿子,还不是他的心腹。”
她想着这一回糊里糊涂的外出,心中总觉不踏实。
待马车过了繁华处,渐渐归于安静,透过帘子瞧见远处军营的茫茫影子时,她终于想明白心中疑问:“我大大方方同他站在一处,不怕引人怀疑现下我同他联手,怎能昭告天下”
随喜被她逗的一笑:“大仙太抬举自己了,现下谈联手还早的很。”
他压低声音道:“主子对你何时有过好脸色他逗你、以势压你、将你戏弄的团团转才是真。今儿进大营,依然还是他戏弄你,旁人瞧见也不打紧。”
这般的理由很令人信服,又很令人气愤和气馁。
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子的身份将宫娥吃的死死的,实在是令人想揭竿而起。
马车停在了路边,一位灰头土脸的青年小跑上前,纡尊降贵的亲自掀开帘子,往里探进一只手。
猫儿扶着手下了马车,瞧见军营门前已有极多的兵蛋子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
她想起随喜的提醒,立刻挤出一个笑,娇滴滴唤了声:“宝哥哥”
王五宝打了个冷战,低声道:“这是军营门口,不是青楼门口,收了你这副狐媚相。”
猫儿只得肃了脸,收回手,紧了紧她的牛角帽,拿出一副神婆的倨傲相,冷言冷语道:“你我纵然是亲戚,可本大仙跟随了阎罗王一脉,就同你这凡人再无纠葛。这是本大仙最后一次看在表婶的份上出来见你一回,可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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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对新木工的考验(二更)
猫儿隐约有些明白吴公公的遭遇。
上回她半夜三更给萧定晔送画时,曾提到过吴公公带来老嬷嬷之事。
现下吴公公虽未有人身伤害,却无端端被贬了品级,不知是否吃了萧定晔的暗亏。
她缓缓抬眼,问道:“既然提到了旧事,我倒要问一问公公,那日的老嬷嬷,同公公可是旧识我瞧着极为眼生。”
吴公公苦着脸道:“咱家同她当年一起进宫,后来她被分去了行宫,只偶尔回来一趟。那日咱家无意偶遇她,听闻她倒是熟悉皇上之事,才临时起意,要带她指点你。”
他叹了口气:“是咱家大意了,咱家大张旗鼓支持你,可不就是同那三千妃嫔作对皇后娘娘自然要惩治咱家。”
他再坐了坐,估摸着到了要到准备午膳的时辰,叹息着慢慢去了。
猫儿看着他弯了的腰身,倒是心有内疚。
只怕正是那透露皇上喜好的老嬷嬷打听到吴公公想推她上位,这才故意在吴公公面前提起皇帝之事,引的急功近利的老太监丧失了警惕心,反倒为他人做了一回嫁衣。
她取了一两银子递给五福:“去追上吴公公,将这一两银子给他,是我们这个月的饭钱。顺便请他未时出去接一回工部工匠。告诉他,姑姑只要不死,必有发达的一日,要让他对姑姑有信心。”
五福忙忙放下手里的木活,追着吴公公而去了,半晌才捏着银子回来:“吴公公说自此要与废殿划清界限,独善其身。”
过了未时,明珠出手,带着另外一个太监总管,带了工部工匠而来。
工匠们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快。不过两个时辰,二十来人便将配殿屋顶修好,还将正殿及另外一间配殿的各处仔细检查过一遍。
领头的役臣先向猫儿解释:“先将屋顶架好,等开春消冻,我再带人来砌好院墙。”
随即深躬到底,感激道:“那几人是前朝各衙门的小衙役,合伙偷盗。我们都想着小贼哪里能偷进宫来,倒是大意了,让一伙贼人把六部衙门,宫外太医院以及宫里各值房偷了个遍。若不是姑姑,我等此回定是要解职回家。今后姑姑的事便是我等的事,千万莫生份。”
猫儿却知这话只能听听而已,过些时日,恩情就浅了。
双方要缔结牢固关系,还非得黄白之物不可。
她拉着这役臣到了一旁,悄声道:“今后,大人们起工事有余下的木块,还请您随时差人来唤一回五福,让他多少去捡着些。我知大人事忙,每月有大人二两银子的茶钱,权当是大人亲近自己人。”
她立刻掏出银子塞过去,那役臣无论如何不愿收,拗不过猫儿坚持,终于收了银子。
猫儿趁势提出要烧火柴火,役臣却满含歉意道:
“烧柴火的木头,姑姑要多少有多少。只是木头块子取暖烧炕,只冒一股青烟就完,没多少热乎劲。膳房才是油水最大的地界。
虽说各局各宫到了冬日,炭石有定例。可膳房一年四季起火做饭离不得炭石,拨出废殿烧炕起火盆的量,简直是九牛一毛。”
经了役臣的点拨,猫儿便决计与吴公公重修旧好。
然而这位老太监自此不在废殿露面,便是猫儿主动去膳房附近晃悠,他瞧见她也是如临大敌,极快躲开去。
木料解决,五福坐在木头堆里开始锯刻包装盒。
原先是僧少粥少不够吃。现下是僧少粥多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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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上门寻仇(一更)
硕大仓室,最远处的一片角落,灯烛如豆,将三四个汉子的身影辉映的仿似高大恶鬼。
一瞬间就彰显出猫儿在人数上的劣势来。
她一个人打,是万万打不过的。
去隔壁院子喊太医不成不成,这些太医也就拿个银针、抓几两药材的力气,喊来也是添乱,要坏她修屋顶、讨木块的好事。
她一着急,窜出小院,往隔壁太医院值房捏来一根银针,直直上去,捂着一位役臣的嘴,将银针噗呲戳进役臣衣裳里。
役臣疼的一哆嗦,立时睁了眼,惺忪间忘了今夜的计划,被眼前鬼脸吓得立时要瘫倒。
猫儿再给了他一针,悄声道:“他们来了。别说话,拿好灯笼、火捻子和棒子,站边上等我。”
她一处处用银针噗呲过去,将役臣们唤醒,不舍得噗呲明珠和五福,只端了半盏凉茶将两人浇醒,一行七人方按计划脱了鞋,只着罗袜悄无声息进了仓室。
锯木之声欢快的持续。
前方人影越来越近,近到能听到贼子的悄声说话声:
“本以为宫外的太医院、礼部、工部全是蠢货,原来宫里的工部值房也各个是蠢货。”
“旁人听闻猫妖是真,就以为狐狸大仙也是真,真真愚蠢啊。”
“回去倒是要祭祀一回那猫妖,若不是依照她想出了这法子,如今我们还在喝西北风。”
猫儿几人猫着腰前进,一步一挪,于不知不觉中向贼子包抄而去。
待到了近前,五福极小声的发出两声耗子叫。
一息后,七盏灯笼齐齐点燃,挑近几人面目,将脸上鬼妆映衬的活灵活现。
猫儿冷着声音,缓缓张口:“大胆凡人……竟敢碰瓷我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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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子声敲响,提醒着内侍开启各宫门。
猫儿被一帘之隔的仓室中传来的惨叫声吵的睡不着,打了个哈欠从长椅上起身,迷迷糊糊将明珠和五福两人唤醒。
三人踉踉跄跄站出了门边,在冷空气中醒了醒瞌睡。
明珠往仓室里吼了一嗓子,站出来一位还没卸妆的鬼脸役臣。
役臣转头向仓室中吆喝:“莫停手,往死里打。”手中拖着一只沉甸甸的麻包交给明珠,一张脸笑的极为欢畅,点头哈腰同猫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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