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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萧定晔与妙妙忙忙应下,转头跟着前头那两位宫女的方向而去,待避开人,两人立刻躲去树背后。

    萧定晔拿起中衣凑去鼻端细嗅,只能闻到一股极轻微的气味,略略带着些令人蛊惑之感,绝没有到能当即就迷晕人的地步。

    他思忖道:“此人定然是随身携带了迷药,自己却吃了解药,他不担心被迷,旁人离的近了却受了迷惑。旁人不知底细,反而心生敬畏。”

    他再借着远处的宫灯和月光将中衣检查过,心中仿佛陡然起了起了一抹亮光,这亮光只一闪而过,立刻又被浓浓混沌包围。

    妙妙追问道:

    “白日里我忽略了。现下想起来,这国主追求的是长寿,可丹药排出的烟雾,为何又那般大的迷惑效果

    白日坎坦国主上完早朝后,曾前来寻塞夫论道。他神情颇为祥和,说话还算有条理,不像是中了迷药。”

    萧定晔道:“这国主怕是受了诓骗。以为丹药只能长寿,未想到丹药里还动了更多的手脚。”

    他思忖道:“不成,明日一早,我须得亲自见一回国主和那塞夫大人,再做判断。”

    两人继续前行,待避过一列巡视护卫,萧定晔立刻跃上身畔的树子,站去树梢上极快的往四处一瞟,确定了最外沿宫墙的位置,方同妙妙加紧脚步,往宫墙而去。

    前方河流哗啦啦,是从前朝蜿蜒进后宫的御河。待到了宫墙附近时,已是数条分支中的一条。

    河流缓慢,河道狭窄,有一处并无围栏,蹲在河畔石阶上,就能悠闲戏水。

    萧定晔低声道:“你在此处装作洗衣,等着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就能回来。”

    妙妙点点头:“你放心,我掩护你。”

    此时远处正来了一对巡视侍卫。

    两人立刻装出洗衣裳的样子蹲在河畔。那一队侍卫经过此处,原本要继续前行,不知怎地却又朝二人拐了过来。

    领头的侍卫按例询问道:“半夜三更,你二人在此何事”

    妙妙便将手上中衣一扬:“洗衣裳。”

    侍卫不信:“哪里有在宫河里洗衣裳的道理速速回去浣衣局,切莫再外游荡。”

    妙妙便站起身,笑道:

    “大人怕是不知平日洗衣裳的水来自何方,最后又去了何处。大人若不信,前去下游瞧瞧,便知平日里洗衣、刷锅之水最后到了哪里。

    塞夫大人喜干净,专门指明要在上游洗衣。大人若不信,自去盘问塞夫大人。”

    那侍卫自是不能真的去问国主的红人,只得道:“动作快些。”又带着侍卫列队离去。

    待那队人将将要拐弯,萧定晔手指轻弹,最后一个侍卫登时被定在当场。

    他立刻凌空跃去,一掌击晕侍卫,悄无声息将侍卫扛回,快手解下侍卫衣裳,并不穿铠甲,只换上黑色里衣,方将昏睡的侍卫沉进河道里,同妙妙道:“莫怕,你悄悄在此等我。”

    话毕,变手为爪,牢牢抠住宫墙,借力跃上墙头,黑色身影只在月光下极快的一闪,便消失不见。

    夜风习习,妙妙在河水中随喜搓洗了两回中衣,便将衣裳挂在树子上吹晾。

    周遭侍卫们一茬一茬巡视过,初始也来盘问,渐渐的便放任了她,不再理会。

    一晃到了三更,皓月已到了头顶,月光越加亮堂,连河道中被河水隐没了脑袋的侍卫,在月光的映照下,都显得随时要活过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妙妙忽然想起四年前,她和萧定晔之间产生的隔阂之一。

    是因为一个名叫克塔努的坎坦青年。

    她隐约记得,那个青年有一双小鹿眼睛,同她其他的二十四个兄弟,誓死要跟随她。

    那时她想竭力保住那青年,可萧定晔决然的下了杀手。

    现下想一想,此时被断送在河道里的这条性命,不见得没有克塔努纯良,对自家的主子更不见的不忠诚。

    然而这个侍卫被塞进河道后,妙妙是眼睁睁看着他咽尽了最后一口气。

    她甚至还在包围着他尸身的河水里,心无芥蒂的洗衣裳。

    这个时候,她忽然明白了“立场”的含义。

    她明白了,有些人固然没有行错事,可由于立场不同,这些人的存在就是错误。

    她不知道自己现下的新认识,是比此前狭隘了,高尚了,还是现实了。

    但四年之后的这个夜晚,因为她得来不易的两个孩子,她和萧定晔立场相同的行了一些事情,她终于和四年前的心结和解,理解了一个皇子当时的做法。

    时间缓缓而过,二更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妙妙等的渐渐有些心急。

    她不知道萧定晔出了宫外,到底是被巡夜的官差捉了,还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行程。




第597章 替身与支持
    远处的院角点了一盏气死风灯,映照的四周有些鬼气森森。

    院里没有多的人,连多余的太监和侍卫都不见。

    耳房是老太监的住处,里间空旷,除了一张四方桌和一个床榻,再只有一个斗柜。

    萧定晔立刻上前抓起床榻上不显眼的薄被披在身上,低声同妙妙道:“你注意四周,我去各处探探。”

    他迈出耳房,一眼便看见了上房。

    无论在何处,上房都是主子的住处。窗纸黑乎乎,这院子的主子仿佛已歇息。

    他尽量放轻脚步,一边注意着四处的动静,一边贴着墙根往上房方向移动,渐渐来到了窗下。

    盛夏的夜晚,原本该大开透气的窗户被掩住,萧定晔凑过去时,立刻闻到一股焦烟之气从窗户里散出。

    或许便是因为这里起过一场小火,那宫女从这里取走的衣裳上才会带了烧焦之气。

    他探手往窗下摩挲,发现这窗户还开着一道小缝,手指般粗细。

    他一只手按着窗扇,悠着力轻轻往开一拉,窗缝裂开的更大,从房里泄出的焦烟气更浓,这气息中又带着一股浓重的猪皮烧焦味。

    仿佛再撒两把葱花,就有一扇烤过了头勉强能充饥的乳猪抬出来。

    他顺着窗户缝望进去,调整着视角,但见上房的深处,透出几许微光。有一扇素净屏风立在那里,隔断了萧定晔的视线。

    他受制于窗户缝的大小,想要将房中诸物净收眼底却不能够,当看不出何种蹊跷,正想要回首时,那屏风后忽然多了一个身影。

    身影不高,看起来是坐在屏风后。

    屏风后的人垂首做沉思状,一只手按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人生理想。

    身影在屏风上微微晃动,不多时,按着下巴的手一抬,屏风上映出的手上,登时多了个什么……仿佛是那人活生生揭下了自己的脸皮,他甚至能听到那人在屏风后传来的唏嘘唤痛声。

    萧定晔的心咚咚直跳,不知这房中到底住着个什么怪物,他不敢再继续看,可更担心少看了其中的任何一步,丢失了最关键之处。

    屏风后那人的动作还在继续,将整个面皮揭下,过了几息,手上又多了一张面皮,重新覆盖到了脸上后,双手久久的捂着脸,再没有任何动作。

    “咕咚”一声,萧定晔咽下一口口水,空气倏地被割裂,有什么暗器向他急速而来,瞬间就刺穿了窗纸,直扑他面门。

    他立刻侧头避过,那暗器又围着他转了一圈,顺着原路而回。

    紧接着就有脚步声从屏风后而来,只行了几步却又退回屏风后,只扬声唤道:“图-麦-达可-是-你”

    于此同时,萧定晔已一跃而回到耳室前,还未来得及进门槛,在外解手的太监已闪进了院里。

    瞧见他半扌包半背着自己的被子,太监眉头一蹙,将将要张口,听闻上房传来呼唤声,忙忙“哎”了一声,急匆匆对萧定晔道:“怎地乱翻我东西”

    妙妙已从耳房里出来,忙忙解释:“看公公薄被脏了,想要替公公洗干净。”

    那太监一把夺过薄被,将二人往门外重重一推,轻掩上门,方赶去了上房,站在门外为自己找补道:“无事的,大人,是奴才在院里溜达……”

    三更已过了一半。再有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开始炼丹的时候。

    宫道狭窄,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镶嵌在宫墙上。

    谁能想到,在这扇小木门的里面,会有一座延伸到地下的三层建筑,有一场阴谋已在里面酝酿了几个月。

    木门边的宫墙上,靠坐着两个“宫娥”。

    萧定晔已百感交集的坐了一刻钟。

    这一晚的消息量,比他这一天获得的还多。

    入睡前的月白中衣,屏风后撕下来又贴上去的脸,猪皮烧焦之气,一字一字的说话声,还有那丢出来又能收回去的暗器……

    他转头望着妙妙,艰难道:“所谓的‘塞夫大人’,怕是已被人顶替。真的塞夫已死,现在的塞夫另有其人。”

    妙妙吃惊道:“你如何确定可知是出谁代替了真塞夫”

    他心下有些难过,他几乎能猜出,当她听到他说出的话,定然要同他拼命。

    她见他不说话,便又催促道:“你有何发现,快快说来,我知道后也好同你配合,免得不小心坏了你的安排。”

    他微不可闻道:“萧正……”

    “谁”她微微蹙了眉,琥珀色的双眸紧紧盯着他。

    在喀什图时,他发现双王的眼眸皆是一褐一黑,他那时其实一瞬间曾想起过她。

    他南北征战,见过太多与她的双眸同色之人。甚至于沾有坎坦人种的人,有许多都眼眸偏黄。

    然而,只有他知道,全天下所有的异色眼眸里,有一双是独一无二的。

    那独一无二不在于颜色的深浅,而在于眼神中含着的感情与心绪。

    只有他知道,不论那个人高兴还是悲伤,得意还是颓然,她眼中始终有一股不服输、不低头的固执。

    哪怕她有时候刻意将棱角收敛的一丝不剩,可只要用心去瞧,她的眼睛不会骗人。

    她从来都是她,无论是他识得她的第一年,还是第十年,渗透进她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

    他看到大王和小王面上各有一只琥珀色眼眸时,几乎一瞬间就看出了与她同样的固执神情。

    然而那时候他对那只眼眸的解读,只简单的归类为孩童的任性。

    他虽然在发现双王眼眸的瞬间曾短暂的想起过她,想起过那个伤透了他心的人,然而那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两个娃儿的母亲是她。

    如若那时他多上一分的好奇心,顺着院墙翻进她的宅院,便能发现她。

    或许之后的事情



第598章 都是夜色的锅(一更)
    有些痛,萧定晔不愿提起。

    因为但凡提起,就证明了他是个失败者。

    他付出万般真情,搞不定一个女人。

    就和当年他的父皇一样,两个人能拥有这天下,却得不到心爱女人的心。

    四年前她留下“保重”两个字,不回头的离开,他那时懂了他父皇。

    留不住一个女人的心,留下人又有何用。

    她要走,就让她走。

    他的想法那般潇洒,可潇洒的背后,又何止一个“痛”字能概括。

    四年零三个月的日日夜夜,全是煎熬,即便他奔赴在沙场,穿行在刀光剑影中,也不能全然消磨他内心的恨。

    现下这个始作俑者说她那时对他“仁至义尽”,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显得她走的光荣,走的大义。

    而他倒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她都对他仁至义尽了,他还像个怨妇一般倒打一耙。

    在这个丢了娃儿的夜晚,他知道他的心思应该放在怎么把孩子们找回来上。

    可是他看到她这样质问他的嘴脸,他真的气不过。

    他终于忍不住道:“没错,你对我仁至义尽,是我不知好歹,负了你们母子三人。”

    妙妙毫不客气的点头:“你们萧家,负的何止是我母子三人,你们负的是全天下人,甚至包括坎坦人。”

    他冷笑一声:“造成如此后果,难道你凤翼族没有在背后助纣为虐”

    妙妙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自从十年前她占了这具身子,她就得将凤翼族这一族的拖油瓶背在身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妙妙看着萧定晔此时竟然还在同她纠缠这些,不由学着他的模样,也冷笑一声:“娃儿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同我翻旧账。不是你的娃儿,你果然不知道心疼。”

    他倏地双眸一眯:“如何不是我的娃你不是说他们是我的骨肉怎地又不是了”

    她又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是娃儿的阿爹,可她也确实不想让他当娃儿们的爹。

    若不是情急,她万万不会告诉他实情。

    他所在的是何处那是皇宫,是全天下阴谋最多、最黑暗之处。

    萧定晔这位中宫所出的皇子,自小都生活在危险之下,想来何其残酷。

    当初她的狗儿是怎么没了的

    她能给皇子的娃儿取名叫“狗儿”,是想着贱名好养活。

    她那时只怀着卑微的念头,想要她的娃儿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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