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人皮面具,遇水会融……诡道门弟子曾经不经意的话,陡的在妙妙脑中浮现。
此时雨水已经哗啦啦打下来,妙妙被浇湿了半边身子。
远处似已有脚步声急速而来,妙妙登时道:“听,你五弟来了!”
萧正被分散了注意力,正要竖耳细听,妙妙瞬间挣扎转身,一把按在他面上用力一捏。
他面具上的五官孔洞登时粘成了一团,紧紧包住了他的口鼻,露出被面具遮挡了的他的脸。
他的脸伤痕累累,皆是烫伤,是他每回要戴人皮面具时被灼伤的痕迹。
妙妙这般一捏,他的伤疤登时裂开,鲜血瞬间流淌了满面,被雨水一浇,开始往四处弥漫而去。
面具粘成一团,堵着他口鼻。他呼吸不得,急着想要将面具撕扯开,妙妙已扑上去,不顾他的踢打,再一次将那一团面具紧紧按在他的口鼻上……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周围倏地传来腥臭之气。
耳边仿佛有人大喊一声:“阿狸小心!”她的身子接着一轻,凌空飞起。
跃在空中的萧定晔一只手接住她,跟随而来的暗卫们已如雨一般撒
第616章 笼络老人家
九月的京城已有些清寒。
晨光将将驱散晓雾没有多久,一辆普通的桐油马车已从京城最大的脂粉馆“思眉楼”离开,前往大晏皇宫方向。
这是萧定晔刚到京城的第二日,要急着先办人生重要事。
为了继续笼络两个娃儿,证明京城确然比边城喀什图更有趣、更好玩,他吩咐车夫走的,是一条能途径经京城奢华地段的路。
双王似乎不是特别买账。
两人将脑袋探出车窗瞧了半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非就是房舍密集了些,楼宇高了些,街面上的行人多了些。
小孩子表示,看不出有趣的地方在哪里。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传说中的大晏皇宫,以及宫里的住的那些个老爷爷、老乃乃。
大王缩回脑袋,问向萧定晔:“阿爹,你阿婆可吓人”
萧定晔不由一笑:“不吓人,最最慈眉善目。这宫里最喜欢小孩子的,就是她老人家。”
大王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那我便不用老蓝吓唬她。”
还在寻找京城有趣之处的小王听闻,立刻从窗外缩回脑袋,忙忙向大王使眼色:“没带老蓝,阿娘不让带的。”
大王感应到小王的暗示,便向他阿爹摇摇头:“没带,真的没带。”
萧定晔见两个娃儿当着他面,脸不红、心不跳行骗人的勾当,心中一乐,却刻意板着脸道:“小小娃儿怎能说谎你们阿娘如何教训你们的”
双王未成想,他们自觉天衣无缝的谎言,竟然被他们的阿爹一眼识穿,还拿出阿娘来威胁他们……想起妙妙以前生气时板着脸的样子,不由双双打了个冷战。
妙妙自己是个谎话精,可却要求两个娃儿品行高洁,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小王耷拉了脑袋,叹口气,将衣袖稍稍拉开些,露出藕节般的一小截手腕。
那条名为老蓝的小蟒就静静的缠在她的手腕上。
她的双色眼眸向着萧定晔不停的眨巴,可怜兮兮道:“阿爹,老蓝乖乖,不吓你阿婆,莫赶它下马车……”
萧定晔看的又是一乐。
这一对崽子跟着他们的阿娘学到的东西虽然不少,可最精髓的,便是像妙妙早些年对他撒娇的模样。
那时妙妙想要央求他做何事,便似这般眨巴着一双杏眼望着他,春水泛滥,最后总是以他落败而收场。
他望着小王的模样,却又叹口气。
自此回与妙妙重遇,她却再未在他面前流露过以前的那种小儿女情态。
不仅于此,她还再不让他碰她,最多不过牵牵手,眼珠子以下都不可碰触,言明要成了亲才能名正言顺的当夫妻。
于是,这回进宫,妙妙是打死不去的。
儿媳妇还没进门,没有提前去婆家认人的道理。
对萧定晔来说,煎熬,实在是煎熬。
想到此,他立刻撇下了老蓝的话题,叮嘱两个娃儿:“今日要使出吃乃的力气好好表现。阿爹和阿娘能不能早早幸福,靠你们了!”
金灿灿的日头照的御花园一片繁荣。
一对眉目神似太子的双生子手牵手出现在宫里时,原本还算平静的后宫立刻被炸的沸腾。
及至太子带着两个娃儿进了慈寿宫时,后宫里的众人终于相信,传说中暗中筹备的太子婚事,怕是真的!
只是这婚事未免筹备的太慢太慢,娃儿都这么大了,婚事还没出炉!
慈寿宫正殿。
老太后望着大殿正中央的一对手牵手的总角双生子,怔忪的看向她的皇孙萧定晔:“你的”
萧定晔得意的抬抬眉,大模大样的支使双王:“快问人。”
双王齐齐鞠躬:“老人家好。”
“老人家”老太后险些惊掉下巴:“他们唤你‘父王’,唤哀家‘老人家’”
萧定晔一笑:“他们只是孙儿的骨肉,孙儿
第617章 王炸(一更)
老太后此人,包括当今皇后,虽然对“胡猫儿”这个名字已忘的差不离,却对“胡猫儿”其人,并没有忘怀。
毕竟自家老五这些年衷情过的女子,就那么一个。
于是,胡猫儿活在两位贵人多年的吐槽里。
“早知道就不该任由他二人看对眼,也不会牵扯出那般多的事。”
“一开始就该赐死,小五也不至于耽搁这么多年。”
“小模样也一般,哪里就值得小五那般痴迷。”
“脑袋瓜也一般,哪里就值得老五那般记挂。”
在萧定晔从“小五”变成了“老五”的这些年,婆媳二人为萧定晔的亲事操碎了心。
为了推动他在姻缘上往前走一步,两人积极的为他定下一桩亲事,等不到他回宫,无奈将那姑娘转成公主,赔上一副嫁妆,发誓再不管他的亲事。
等隔三差五,其他的皇子带着正妃、侧妃,拖儿带女进宫请安,两人看着这些皇子一家其乐融融,想到老五还单着,又软了心肠。
于是,再为他定下一门亲,再转成了公主,再赔上一副嫁妆,再发誓再也不管他的亲事。
如此几年下去,公主多了一个又一个,嫁妆送出去一副又一副,两位贵人的誓言发了一场又一场,最后折腾的这婆媳二人想给命妇赏赐一件什么首饰,还要考虑私库里有没有银子。
于是,在加大对“胡猫儿”的吐槽痛斥中,婆媳二人方才消停。
这般一消停,多出了精力无处释放,觉着斥责那早已下葬的胡猫儿没什么实际意义,终于将矛头转向了自家老五。
“纵然人姑娘皮相好看了些,脑瓜子聪明了些,可泱泱大晏,皮相好看脑瓜又快的姑娘,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说到底是咱自家人不争气,怎能怪人姑娘。”
“回想起来,那姑娘当年,可没主动看上咱老五。是咱老五要强扭瓜,最后的结果不甜,又能怪谁来”
老太后万万没想到,活在吐槽中的早死之人,吐槽了这么些年,竟然偷偷摸摸着又活了。
“她活了”老太后吃惊道:“她……她怎么会活”
她转头望着陪伴了自己几乎一辈子的阿娇嬷嬷:“你信吗”
阿娇嬷嬷不能说不信,又不敢说真信。她忖了忖,便凑上去低声道:“奴婢隐约记着,当年那位胡姑娘,有个能‘起死回生’的毛病”
老太后一愣。
没想起这茬。
可不管她信或是不信,两个大胖重孙儿活生生在眼前蹦跶,那模样看着像自家老五,又隐约有些当年胡猫儿的轮廓……
老太后的手一左一右,握着双王藕节似的臂膀,仿佛丰收季的老农摩挲着喜人的劳动成果,内心里是一边高兴,一边又担心她惦记着的是旁人家的庄稼,自家的地头实际上依然欠收。
她扭头问大王:“你娘,可是胡猫儿”
大王立刻摇头。
老太后便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怒瞪自家孙儿:“成何体统,能拿死了七八年的人糊弄哀家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萧定晔冤枉。他立刻也瞪上大王。
大王也冤枉。他瘪着嘴道:“我阿娘叫‘吴妙妙’啊!”你们说的这个胡猫儿是什么鬼,本大王一点都听不明白。
老太后被这解密逗的扑哧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瓜,又看向萧定晔:“不管那吴妙妙是不是胡猫儿,姻缘之事重大,哀家不能随意应承。”
萧定晔眉头一蹙:“孙儿提前让随喜呈上的秘奏,皇祖母没看”
太后撇撇嘴:“蝇头小楷,你是欺负哀家老眼昏花没看,密密麻麻几大页,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萧定晔又向两个崽子努一努下巴,望向太后:“两个娃儿的面子不够大”
太后将身畔的双王左右再看看。
此时小王已经将手里的一只梨子吃干净,梨核端端正正的摆在骨碟上,不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大王吃的是点心,一块点心下肚,嘴角虽然还粘着点心渣子,可却再也没有伸手要,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儿。
她左看看、右看看,一狠心,偏过头道:“不够大,面子远远不够大。”
萧定晔提提眉,屈指打了个唿哨。
安安静静的双王像受到召唤的马儿,蹭的从椅上跳下去,马不停蹄的跑去了他们阿爹身旁。
萧定晔下令:“向老人家告别。”
双王齐齐弯腰:“老人家再见。”
一左一右牵着他们阿爹的手,一家三口便要雄赳赳气昂昂往殿外行。
老太后登时出声阻拦:“你,这是做什么”
萧定晔装模作样叹口气:“将他们二人送还给阿狸,说孙儿与她无缘,也与两个娃儿无缘。”
又垂首对双王道:“让你们阿娘重新为你们找阿爹,可好”
双王此前出来是受过叮嘱的,此时听他这般问,齐齐点头:“好!”
老太后见这父子三人一唱一和,气了个仰倒,立刻同阿娇嬷嬷道:“去将那封秘奏取过来,哀家倒要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正殿里已屏退了宫人,除了皇家自己人,只留阿娇嬷嬷一人。
老太后老眼昏花,阿娇嬷嬷不遑相让,一封秘奏念的结结巴巴,十分艰难。
所幸萧老六康团儿正下了学回来,被老太后临时抓壮丁,喊他接续着念秘奏。
康团儿一下学就急急赶回来,并不是为了念什么秘奏。
十三岁的小小少年虽已长得高大,可孩子气还未脱,玩性大。他半途听到了宫人们悄声议论他五哥带了一对一模一样的总角小娃娃入了宫,就火急火燎往回赶。
待一进正殿,瞧见小道消息诚不欺他,果然有一对胖娃娃在眼前晃悠。
他立刻上前,抢先扌包一个在怀里,吧嗒啃了一口,方兴奋道:“五哥,哪来的娃娃送我一个!”
老太后“哼”了一声:“送你他连哀家都不送,更遑论是你。”
康团儿怀里扌包着的是小王。
小王挣扎着从他怀里脱身,转头便藏去她阿爹腿后,嫌弃的蹭着小脸,瘪着嘴道:“我阿娘说,女娃娃的脸蛋不可让人乱亲。”
康团儿扑哧一笑,又追过去一只手便捏在她胖嘟嘟的小脸上:“原来你是女娃那我更要多亲亲!”
一语刚刚说罢,便见小王面上隐现怒火,小手冲着他一伸,小胖手里已多了一根弯弯曲曲的小蟒,威胁道:“再敢亲我,让老蓝咬你!”
康团儿原本以为她手里的小蛇是假的,谁知老蓝听到她的召唤,立刻昂起了脑袋,一双幽蓝小眼冷冰冰的瞪着他,仿佛随时都要冲他窜过去。
他“啊”的一声退去几步远,还未等出声,老太后已失声道:“快些,哪来的小蛇,快快来人打死!”
小王闻言,将她老爹的腿当成树身子,扒拉着极快就攀爬了上去,躲进老爹的怀里不说,还将老蓝往他颈子上一挂,得意的望着众人。
大王立刻张开双臂护在他老爹身前,威风凛凛道:“谁敢欺负我们!”
小小变故只在一瞬之间。
众人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一家三口。
堂堂太子颈子上挂上了一条蛇,却还仿似江湖卖艺人一般面上含笑。
而站在父女身前的大王,张着双臂站在前头,仿佛随时都能拿出一面铜锣翻个面,向众人收赏钱。
康团儿当先反应过来,吃惊的看向他五哥:“专门养的蛇五哥收伏了一条蛇”
小王立刻为老蓝正名:“不是蛇,老蓝是条蟒,是条巨蟒!!”
老太后扶额。
若说最开始她还不信这一对娃儿和那胡猫儿有关,现下却信了。
她记忆中,那胡猫儿一阵妖一阵人,就不是正常人。现下多了一对崽子,崽子还将一条蟒挂到了老五的命门上,关键是自家老五还挂的极得意……说这一对崽子不是胡猫儿那妖女所生,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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