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欢
作者:水际
声明1我们阴阳家,不是SSR的阴阳师,也不是穿行于阴间阳界的鬼怪乱神,而是,以阴阳五行勘破宇宙奥义的科学研究者。声明2欢脱的重生,不宅斗,只斗天下。——————奶奶说有智者预言,当圣人身着素白长袍,手持日月之魂,踏羽御风而来之时,和平之光将会降临。奶奶说雨良,你肩负天命,去找圣人吧。于是我出山而去,谁知,圣人还未找到,却找到了被封印的前世记忆……正是阴阳生流转,天地育河山,怜子前生苦,再予半世欢。
半世欢 关于阴阳家
初次冒出写此书的想法,源自于偶然看见的一篇关于阴阳家历史地位与重要性的文章。
《汉书·艺文志·诸子略》中,将阴阳家列于九流十家之中: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农家、杂家、小说家。
再看看阴阳家的代表人物:邹衍、姜太公、鬼谷子、诸葛亮。
都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举手投足间,便能影响天下大势之人。
可惜现在当人们提到阴阳,第一印象大约会是占卜、算卦、通灵、幻术,这样的与鬼神相关与灵力相关的异界词汇。
而中国真正的阴阳家,专门研究我们所生活的客观世界的阴阳学者,早已因种种原因,消逝于历史硝烟之中。
(关于阴阳家的来历与介绍,在此不做赘述,感兴趣的朋友可自行百度。)
而我认为阴阳五行学说最珍贵的,不仅仅是历法节气、中医养生,也不仅仅是周易六十四卦。而是阴阳学本身,是一种具有辩证思维的哲学思想。
阴阳无处不在=矛盾无处不在。
阴阳流通,五行相生相克=矛盾之间的相互关系。
是不是很熟悉?
在那个时候,就用一种辩证发展的眼光看世界,掌握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思想,我们的祖先真了不起。
所以有了这个故事,试图将这种阴阳五行的辩证思想用于天下与江湖的风云变幻之中,尝试探究那些,已消逝的阴阳家们的精神世界。
以上为梦话,呼……呼……
半世欢 楔子
“砰!砰!”撞门声一声比一声烈。
两扇朱红金漆大门颤动着,如蜀之江山,摇摇欲坠。
殿中异常安静,只有龟鹤二鼎飘出的袅袅檀香,萦绕在金顶琼窗之下。
蜀王头戴玉冕,身着王袍,端坐于堂中龙椅之上,面容安详,静待梁军。直到他看见进门来的第一个人,泰山崩于前而不瞬的脸,瞬间收紧,太阳穴猛一跳,眉头深锁,紧抓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那是他以为已在守城之战中阵亡的太子,此时不死,当生不如死!
“儿啊!”他低呼一声,眼角有浊泪漫出。
太子被五花大绑,双脚缠着镣铐,嘴里塞着一团乱麻,一双眼睛跳动着火焰,头发散乱,满身污血,被两个将士押进堂内。
两队梁军呼喝着冲进来,紧跟着,是梁国太子梁佟,背着手,踱着步,如在自家庭院漫步一般肆意,晃着腰走进殿来。
“哈哈哈哈!”他满脸得色,一双青豆眼讥诮地看着蜀王,嚣张道:“蜀王殿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儿子一面吧?”
蜀王一把银须微微颤动,眼神慈祥的看着太子,对梁佟挑衅的话似充耳不闻。
“哼!”梁佟冷哼一声,背着手走到他阶前,睨着眼道:“给你一个和儿子团聚的机会,只要你交出《天兵志》,就放你们父子一条生路。”
蜀王缓缓将眼神移到梁佟脸上,轻蔑道:“若让尔等残暴凶徒、奸吝小人得到此书,我顾唐,上愧神灵、下愧百姓!”
梁佟闻言扯嘴一笑,露出青森白牙,手持兽皮铜钉长鞭,“啪!”甩在蜀国太子背上,褴褛的衣衫尽碎,留下一条血痕。
“犟老头子,不交出来,我就一鞭一鞭,让你看看,怎么抽死你儿子。”他说着,扬起手,又是“啪”!一鞭下去。
蜀王冷哼一声,双眼圆瞪,须发尽扬,高呼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为一己之私,屠城灭族,做尽血腥杀戮之事,必遭天谴!”
话音刚落,殿顶“咔嚓”一声响,一个暴雷炸开,似劈在每个人头顶。
梁佟不由身子一哆嗦,抬头望望天,再往前看时,见蜀王已头歪在龙椅上,嘴角渗出鲜血。
他疾步过去,一看,痛骂到:“老家伙,竟是早已服毒。”
正想掏出匕首补一刀,头顶又是“咔嚓”一个雷劈下。
梁佟打了个寒颤,碎碎念道:“老天爷,不怪我啊,是父王非要找那本书。”
一面说,一面伸手在蜀王身上摸索一番,毫无所获,只好一转身,挥手道:“走,留他个全尸,其他人都杀了!搜宫!”
“啊!”宫内顿时惨叫四起,不一会儿,又重归于宁静,只有殿外白茫茫的大雨,哗哗从天而降,倾盆如注。
殿内一个趴在地上的“尸体”忽然动了起来,他推开压在身上的另一具半个脑袋的尸体,费力爬到龙椅跟前,轻声道:“蜀王殿下!”
蜀王还剩一口气,他看清眼前之人,哆嗦着伸手从龙椅座下掏出一本薄薄的黑色绢书,断断续续道:“拿这个,去无命谷,找,找,阴阳家……”
半世欢 第一章 迷路的血人
“奶奶!都三天了,您再站下去,就要成望夫石啦!”我拖着她瘦小的身子,硬拉着往家走。
“应该快来了。”她揉揉尚还清亮的眼睛,瘪着嘴嘟囔道。
我顺着奶奶的视线往外看去,那落日金亮亮、黄澄澄,趴在谷口外山坳尽头,像一枚盛在青碗底的咸蛋黄。
我不由吞了吞口水,问道:“真的会有人来吗?”
我们手牵着手,光着脚,踩在秋后的田埂上,往村子里走去。
奶奶抬头,望向头顶似鱼鳞叠叠的漫天云彩,喃喃道:“天呈异象,非祥瑞之兆啊!”
那云彩浸染在夕阳的霞光中,赤红如血,铺天而至,似一只浴火而出的血凤凰,落往大地。
“那来人不会是我们仇家吧?”不知为何,我心中也微微不安。
“是客人。”奶奶肯定道。
“哎?”她忽然一扭头,一头银丝颤颤巍巍,双眼眯成一条缝:“你想起我们有仇家啦?”
“好像是有那么些人。”我努力想了想,脑中一片空白,搔搔头,放弃努力。
“奶奶,我觉得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也没关系,每天也挺开心的。”
“是,没关系。”
奶奶柔和地看着我,替我顺了顺耳边垂落的发丝,慈声道:“该记得的,总会想起来。”
这是我奶奶,今年八十五岁。
我叫良雨良,十七岁。
在这良家村里,我俩相依为命,日子简单而惬意。
我喜欢我们的村子,良田阡陌,桑竹美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秋收,夏伏冬休。
村里人人都善良友好,邻里鸡犬相闻,闲时聚在一起,聊山中趣事、享欢歌乐舞,与世隔绝,静世安稳。
除了吃的问题,没有其他问题能烦扰到我。
包括我父亲母亲在哪里?我忘记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没问过。
我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人,相当自然,所以,奶奶说我天生,就适合做阴阳家。
你说什么是阴阳家?
阴阳家就是以研习阴阳五行来窥察宇宙奥义之人,大能辅政治国,功达天下;小能修真养性,却病延年。
前者如姜太公,后者如良雨良。是啦,就是我,我的愿望就是能活得像奶奶那样,活泼可爱健康长寿。
当然,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作为阴阳家的良族早就在一百年前消失于世,嗯,其实我们只是偷偷躲了起来。奶奶说,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我们回到村子,这是一个四面环大山的小凹地,每盘山都是万丈绝壁,不知道山中小路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刚进村口,便见所有人都在村子中央的小广场上,围成一个圈。
“篝火晚会?”我眼睛一亮,拖着奶奶就奔过去。
人们回头看见我们,让出一条路来,对奶奶道:“族长,从后山摔下来一个人。”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后山。
两年前我便是从后山摔下来,虽然侥幸没死,又活过来,但至那时起,除了阴阳五行术,其他事情都忘了,还夜夜反复做着那个噩梦。
我想我应该是摔坏了脑子。
但我很开心,因为没有摔坏胃口,吃吃吃是我一生最快乐的事情!
那么这个人,如果没有我那么福大命大,估计就成肉饼了。
待看清那个人,虽然不是肉饼,但也差不多,那是一个血人。
奶奶颤巍巍走过去,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道:“死不了,抱走。”
“奶奶,这就是您说的客人?”
“幸好来了。”奶奶也叹口气,拍拍胸口道,“要是我没算准,岂不是很丢脸。”
“那您能算出他来干什么吗?”
奶奶举起拐杖就往我屁股猛一敲,瞪了我一眼:“你当我是算命的啊,坏丫头!”
奶奶常说,万物的发展均有定数与变数,定数是大局,是宿命,变数则是其中细节,是偶然。
阴阳家可以窥一线而知天机,此天机也只是发展中的定数,其中的变数,全靠阴阳家个人的资质和努力,去寻找把握。
待那人醒来,已是三天后。
村里所有人都挤来我和奶奶的茅草屋里,糊着破油纸的木头窗户外都是脑袋,许久没见过客人了,大家都像过年看猴一样兴高采烈的看着他。
那人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洗干净之后的小圆脸,细皮嫩肉的,看着我们,张嘴道:“这里,是良族吗?”
“你是谁?来做什么?怎么找到我们的?”这人竟然知道良族,我如临大敌,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叫无缺,是蜀王的近身太监。”他颤巍巍地拿出衣襟里一本墨色绢册:“是蜀王,让我来无命谷,找你们的。我差点,就真的无命了。呜呜呜呜~”
这位小太监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谁让你不从村口进来的。”
“那我也得找得着路啊。”他哭得更委屈了。
“是了,忘了村口还有九宫八卦阵了。”我转头对奶奶道,却见她少有的一脸严肃。
奶奶满眼凝重地看着那本册子,接过来,摩挲着那薄绢,一向沉稳慈祥的声音竟激动到微微颤抖:“《天兵志》,蜀国,可是亡了?”
“哇”地一声,那小太监,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噹噹噹!”村子里响起了开大会的钟声,所有人都聚到了小广场来,这次,还是围成一个圈,圈中除了那个小太监,还有我奶奶。
小太监很爱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讲完了蜀国惨灭的经过。
原来,自孟朝一统天下百年来,境内四个诸侯小国,和平共处,尚算安定。
不料,前任孟王沉迷女色,至朝纲荒废、倭寇入侵,差点亡国,虽有英明忠勇的柳丞相救孟于危难,可惜各诸侯国已经乱了,纷纷独立。
现今天下,四分五裂,战乱纷起。
原孟国由前孟王五岁的小儿子继位,柳丞相辅国,虽只剩中原地区在掌控之中,毕竟实力还在,欲再次出兵,重统天下。
江南的越国,刚宣布独立,便遭倭寇侵袭,俱无宁日。
中部的湘国,湘王野心不小,对孟和越都虎视眈眈。
黄河上游的梁国,在大将杨昌烈率领下,迅速崛起,四处征战。
可怜意图偏安的西南蜀国,就是被梁国铁蹄所亡。
所有人听完,都面露忧心忡忡的表情,蜀国完了,谁来庇护良族?
奶奶举起拐杖敲了敲地面,清清嗓子,道:“大家都知道,一百多年前,良族智者助孟王一统天下,却在功成之后,因算出孟国百年后会祸起后宫,遭孟王腰斩、灭族。孟王称阴阳家妄言妖语,祸乱天下,实则想夺我良族之宝,阴阳石。”
“我们的祖辈四处逃难,最后到蜀国,幸得蜀王庇佑,得以隐世存活下来。良族长老将《天兵志》赠与蜀王,并允诺,将来有需要之时,必报庇护之恩。”
“如今天下大乱,蜀国百姓成任人鱼肉之奴,良族绝不能忘恩负义、袖手旁观。”
“喏!”族人们齐声道。
“所以,良雨良,你随无缺小兄弟出山去吧。”
“啥?”我正一头热血地听着,见奶奶忽然拐杖就指向了我。
“奶奶。”我慌了,“这个结论,下得没有一点因果关系呀。”
我的后一句话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他们将我推到圆圈中间,围着我们转起圈来。
那个叫无缺的小太监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副随时想要扑上来的样子,可怜巴巴道:“雨良仙姑,你跟我走吧!”
咦~,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出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难道我欢脱的日子,就要这么结束了?
半世欢 第二章 给一个出山的理由
是夜,我睡得极不安稳。
那梦境,比往日都清晰。
我被绑在一个高高的木台上,动弹不得。
天极阴,乌云卷积成堆,如匍匐在地尽头的怪兽。有黑鸦在头顶盘旋,凌冽的风从脚边掠过,扯起裙角,那裙边,是赤金一样的黄色,刺得眼睛生疼。
我低头看去,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却看不清他们的脸,有一个人举着火把从人群中走出来。
“父亲!”我听见自己喊,撕心裂肺一般。
那人是我父亲?可是他充耳不闻,开口对着我说了什么。
然后,他将火把掷于我脚下,熊熊大火升起,将我包围,我瞬间如置身烈焰地狱,火舌如魔鬼的尖牙,扑面而来,炙烫地扯碎每一寸肌肤,我甚至能闻到自己烧焦的味道……
“父亲!”我猛地坐起来。
大口喘着气,一摸额头,全是汗。
我慢慢看清了眼前的屋舍,简陋的木桌、木柜,木板床,“呼”——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太好了,那只是梦而已。要是真如此被火烧,恐怕会痛上三生三世吧。
我猛地晃晃脑袋,到底摔坏了脑子什么地方,为何老做这个同样的梦?还有,那人最后对我说了什么?
我努力回忆着,一面下床去寻水喝。
咦?院门坎儿上坐着一个人,我蹑手蹑脚过去一看,是奶奶。
“奶奶,大半夜地不睡觉,抓老鼠呢?”
奶奶柔声道:“雨儿,又做噩梦啦?”
“唔。”我凑到她身边,坐下,遗憾道:“还是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咦?这是什么?白天那本书?”
我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奶奶略得意的笑笑:“我们良族的《天兵志》,可不是普通的书。”
“可是,白天看的时候,明明是一本没有字的绢册子啊!”
现在,我眼前的,还是那本绢册,可在这没有月亮只有散星的夜里,页面之上,竟然有一排排闪着白光的小字!
“阴阳家的十大秘典,现存世只余七本,除了这本,其他的你都学完了。《天兵志》是兵阴阳家的必修宝典,上面的文字,是用阴阳石之末书写而成,日黑夜白,所以,要在黑暗之中才看得见。
这本书,专讲行兵布阵之阴阳术,当年姜太公,便是凭本书助大周推翻商纣、一统天下。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想得到此书。若心怀天下者得之,天下兴;若暴戾贪婪者得之,天下难。你若没机会领兵打仗,就将此书授予一个能让天下兴的人吧。”
我听着奶奶的话,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阴阳石,这是我们良族的传族之宝,白日里,看起来是颗圆圆的小黑石头,到了晚上,比如此刻,则变成一颗圣洁无暇的白玉,闪烁着莹莹柔光,神秘而悠远,似诉说着无数深藏岁月的故事。
黑白一体,是以命名阴阳。
“奶奶。”我看着阴阳石,道:“您给我这石头,是早就准备送我出山了吗?”
“百年前的智者,曾用阴阳石,开启过未来。在那之后,再无人能开启。”奶奶并没直接回答我,合上册子,仰着头,直望到夜空中去:“智者看见,百年后,孟祸起后宫,天下大乱,又看见,圣人出世,天下再次统一,和平莅临。”
“那圣人是谁?”我急切问道。
“智者说:当圣人身着素白长袍,手持日月之魂,踏羽御风而来之时,和平之光将会降临。”
“呼——”我如泄了气儿的皮球:“那也不知道是谁啊。”
“所以,你出山去找到这个人吧。”奶奶转头看向我,眼神如一潭深泉,清而不见底,悠远平静。
我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是我?”
再把头靠在奶奶肩膀上,撅着嘴撒娇道:“我不想离开奶奶,不想离开村子。”
奶奶伸手摩挲着我手上的阴阳石:“傻孩子,是它选择了你。你来的那日,它大放异彩,那光,像太阳一样刺眼。”
“我来的那日。”我喃喃道。“那阴阳石为何要选我呢?”
“也许你出山去,就能找到答案了。”
我一片茫然:“那我到底要去做什么?”
奶奶伸手搂着我的肩,神秘一笑:“很简单,先去救出蜀国太子,再找到圣人,一统天下。”
我差点晕过去,掰过奶奶的脸道:“奶奶您没说梦话吧。也就是说,我要先去劫狱,然后找到一个会飞的神仙,等天下和平,我就可以回来了。”
奶奶点点头:“差不多吧。”
我觉得自己真可以晕过去了。
“雨儿,还记得阴阳学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势,顺势而为、借势而起。”
“记住这八个字,你很快就能回来看奶奶的。”
“奶奶。”我转身轻轻抱着她,将下巴搁到她瘦小的肩膀上。
奶奶也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这样,我们谁都看不见,对方眼里的泪。
半世欢 第三章 花式劫马
第二日一大早,穿上我最好看的一条洗得发白的麻布裙,背上只有两件换洗衣衫的瘪瘪包袱,带上仅有几块儿碎银子的钱囊,便与无缺一起,出山了。
原来山外,还是山。
走了一日一夜,终于见得城镇的模样。
“天啊,好多房子!好多漂亮的房子。”
比起村子里的茅草房,这里的土墙青瓦房真是让我艳羡不已,一栋接一栋,沿着溪流,点缀在田野间。
“我们到益州啦?”我手舞足蹈,欢天喜地问道。
“雨良仙姑,呃,这只是一个大点的村子哎。”无缺怯生生道。
我一颗激荡的心跌落下去,翻了翻白眼,试图用高冷来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尴尬:“哎,我说呢,这里也挺破的,还一个人都没有。对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无缺嘴角又耷拉下去:“肯定是有梁军经过,村民们都跑了,那些梁军凶神恶煞,谁见了都要逃。”
我随便推推身旁一所屋舍的房门,门没锁,里面是个小院子,院中一颗枣树,一个空空的鸡舍,一堆凌乱的庄稼农具,看来应该是逃难而去,走得匆忙,屋门也是虚掩的,我眼睛一亮,哎,还有几个番薯。
意外收获。
村口一棵老树下,无缺抬起埋到烤番薯里的脸,眯着眼长叹道:“仙姑原来烤番薯都这么好吃!”
我一面拨弄着火堆里的番薯,一面得意道:“那当然,除了阴阳术,这是我良雨良第二个特长。”
“良雨良,好奇怪的名字。”无缺已经干掉一个番薯,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媚笑道:“那仙姑的阴阳术能不能也给小的演示演示。”
我盯着村口土路尽头小丘陵,随口答道:“你叫我雨良就好了。演示嘛,好啊,你想不想骑马?”
无缺的眼睛瞪得老大,包着一口番薯道:“仙姑,那个,雨良姐,还能变马?”
我指指路尽头,道:“那边有一群马在靠近,我刚刚卜了下风相,事吉。”我凑到无缺耳边,一本正经道:“我们可以抢马。”
无缺都呆了,赶紧吞下番薯,惊叹道:“连有马儿来都能算出来!”
“那是用看的。”我白了他一眼,日日占星观云察风,我的眼力可不是盖的,耐着性子解释道:“刚刚发现那一路丘陵后面的树林,沿路不断有鸟群惊飞,说明来了不少人,速度还挺快,那不是骑马是什么。”
无缺满脸信服地看着我,随即又忧心忡忡道:“可是,恐怕,是梁军啊。”
“是梁军才要抢呢,他们灭你们国杀你们人,你不想抢两匹马报报仇?”
“想!”无缺的回答坚定有力。
“可是,抢不过怎么办?”声音瞬间又软下去:“雨良姐你会功夫吗?”
“会啊,我太极拳一流。”我舞了两下手摆了个抱月的招式。
无缺声音更软,看起来有点崩溃,无语道:“难不成喊他们停下,看你耍太极么?”
“你是猪脑子啊!”我拿起拨柴火的树棍就往他头上敲去:“智取!懂吗?智取!”
我附到他耳朵边吩咐几句,他眼神立马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