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欢
作者:木离力
前世为救他落下面伤变得丑陋不堪,因此失宠,招来灭顶之灾。死就死嘛,那毒妇竟然那么阴狠,整死人家一次不算,不待人家喘息,又要捉人家进她的七魂珠里?天不亡我,因祸得福,竟然找回丢失在异时空的残缺灵魂,让我变得那么完整。一切重来,虽然充满变数,和从前不尽相当。重生的我,还有穿越的我,可不只是从前的我——我仇要报,幸福要抓!之康啊之康,想再做我夫君?想抱谁的腿儿救命?今世不同往日,我坚决换个亲爱的。毒妇啊毒妇,前世抢我夫,今世又想夺我的小亲亲?你,你,你居然还有作弊器,那又怎么?我没玩够。你,你,你,有本事,别逃!
荣欢 001 死
定乐二十五年六月中旬,皇都会京城暴雨没地尺许。
疯狂的电光撕碎西城会宁侯府多年的宁静。
“放我出去”一张披头散发的脸紧贴木窗,愤怒的声音无法从胸腔里喷发而出。
窗台上有一碗饭。
窗户上的木窗条钉得很窄,要吃饭,她只能把嘴放在碗边,象狗一样小心地吃,要吗把碗斜进来,已撒掉了大半的饭。
风雨吹过,吹开她乌黑的头发,“嚓”的一道紫色闪电映在她枯槁的脸上,一道从眉心处拉向右颊的长疤和凹陷的右眼,显得极其狰狞恐怖。
“苍天呐”
再深的悲切,却无法喊出来。昔日如金石般动听的声音不存,如今被那对狗男女给害成了哑吧。
“天呐。我有多少的冤曲呐爹哥哥悦儿为什么你们都不来看我夏之康苟如云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
女人终于做了决定,伸出一只骨瘦的手拿着碗,将饭倒掉,哐地一下在窗台上将碗打碎,将半块碎片在窗台上敲几敲,碎片变成三尖角,嘴角浮起一个坚决的笑。看着外面疯狂倾泄的暴雨。她把碎片放进衣袖。
一个人影撑着一把伞站过来,弯腰看了看窗台上打撒的饭和碎瓷,转身而去。
女人笑着躺回木板上,整间屋子很小,除了睡觉的木板,别无家什。这里在后院的一角,这是会宁府的家牢,专门用来关罚犯重错的妾婢。自她嫁进夏家,整整十年,犯再大过的过错的婢从,她都没有用过这里。而两年前,夏之康竟然以她善妒为由将她关了进来。
“善妒我这脸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如此模样。”
五年前府里来了刺客,她为夏之康挡了一剑,落下这丑陋的容貌,还瞎了一只眼。事发后,他一直感恩戴德地对她,皇上也为她表了功赐禄,夫妇感情一如最初。
就在两年前,夏之康把良妾苟如云抬为平妻,然后以她善妒、性格暴燥为由将她关进这里。
她在木板上翻个身,一个可怕的猜测再次浮现。该不会爹他们出什么事了吧不可能两年了,娘家的人不可能没来个人探望她,就是爹不好意思来,两个哥哥,至少二哥会来看看她的。她两年没回门,难道他们就没怀疑过
“一定是毒妇怂恿夏之康那个猪脑,让皇上对我娘家人做了什么”每天都会这么想这么猜,此时这个念头更浓,不然怎么会两年了娘家没来一个人
她一下坐起,看着外面的雷鸣电闪和倾盆大雨。
“天呐。怎么就不劈死恶人呢娘呐。你在天之灵,怎么就不保佑女儿”
“啪”她端起一角的便桶,倾力向窗户上泼去,空中立即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疯了”外面传来个婆子冷硬的喝斥声。
砰地一声,屋门陡开。一个华丽的女子带着一干人光明地冲进来。
“苟如云”
女人手中的便桶向为苟如云飞去。
“放肆”苟如云前面的丫环接住便桶,向外走去。
苟如云满脸冷漠和鄙夷,栅桃小口轻启,黛眉轻扬,冷笑道:“应荣儿,荣姐姐。我可是最后叫你一声荣姐姐,这可是我报答你往日对我的恩情。此恩报过,你我从此互不相欠”
“啊今日你我同归于尽”女人一头向她撞来。
“疯子”两个健壮的婆子拦着她,她手中的尖瓷片狠狠刺进一个婆子的肚腹。盛夏时,衣着单薄,瞬间受伤婆子的肚腹上冒出一汩血来。
另个婆子死死抱着她的腰,后退几步,她挥舞双手,却不能再靠近苟如云。
苟如云冷笑几下,扬一下纤美的手,晶莹的皮肤在灯光下如玉一样好看。
一个丫环将受伤的婆子了扶出去。
“想和我拼命”苟如云仰首娇笑几声,本来好听的声音,听着很是邪恶,“你爹爹,哥哥都救不了你,你不为自己的嫉妒、暴躁惭愧,还连累了你的家人。今晚竟然还要和我拼命。你一个下堂的糟糠女人,比奴婢都不如,竟然要取堂堂会宁侯夫人的命”
“你卑鄙。你狠毒。”应荣儿指着她,哇哇大骂,没有声音。
“骂我毒,骂我无耻骂吧。没有人能听到你的声音,而且今晚以后,你想在心里都骂不了。”苟如云收起笑容,恢复平静,“你放心。我已经为你女儿悦儿找了一门好婆家,过几年就把她嫁入边塞的竟永侯,听说他脾气好得很,只是偶然好酒,酒后常失手杀死身边妾婢,这是最不幸的,幸运的只是被打断只胳膊或缺个腿”
啊。应荣儿气血上涌,疯狂地再次向她冲来。无奈那箍着她的婆子,力气大得象个男人。
“两年了。没有人告诉你,我前年就生了个儿子前年秋天,安平侯爵级连贬三级,举家贬往西宁州的宁川县做了县令那里你不是没有听闻过吧那里可是中土西域边界上,常年动荡不停,去那里,少有调回来的。”苟如云啧啧几声,“我还忘记了告诉你,以前你总说我父亲是个可怜的小县官,如今我父亲可是新的安平侯爷,我爹可是二等侯爵,比你爹原来的三等还高一等”
原来如此。果然她怂着夏之康害了应家,而苟家一路飞升。当初真是不该让她进府,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傻,没看出她胆小如鼠的外壳下有那么大的野心呢
“哎。我都说不下去了。皇上新添了个公主,叫侯爷好好调教世子,将来将来”苟如云抬一起只手秀了秀尖长漂亮的指甲,眼神娇媚地瞟着疯子一样的女人,身子轻摇几下,头上的珠饰发出扎眼的光芒。
应荣儿直摆头。
“我怜悯你生不如死。还有,你娘在阴间想你得很。我可是成全你娘儿俩的心意,让你早点去见你娘,在另一个世界去伺候你娘。去吧,别让你娘在下面一个人孤苦伶仃了。从此你我阴阳隔路。怨不得命运不公,怪就怪你福薄,当初为做英雄毁了面容也别怪侯爷不讲情。你这样子实在太吓人。我可是看着往日的情份上,专门来送你。好了,就这样吧。”苟如云累了,举一下手,退到门外。
“苟如云。”
“去死”两个婆子架起应荣儿向墙上狠狠一摔。
应荣儿只觉得自己象钻进墙壁,“我恐怕真是要见我娘了。”
砰。头脑撞在墙上,血肉模糊成花,她失去所有知觉。
荣欢 002 重生
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把大脑撕成几瓣,应荣儿终于有了知觉,睁开眼,却是天旋地转,眼前一派模糊。她使劲揉眼,可是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人事。
“难道我另一只眼也失明了?”
可是身处温暖舒适之中——
我不是在家牢中吗?
苟如云不是要至我于死地吗?
“苟如云!我和你拼了!”豁地一下坐起来,又被几双手按下去。
“放开我!”双手乱舞,一只手打在一个丫环的头上。
“夫人。三小姐醒过来了,只是她神志癫狂不清,胡乱打人。”这声音依稀熟悉,一时想不起。应荣儿停下双手陷入思索,“怎么有人称我三小姐,跟我未嫁时一样?我不是会宁侯府的当家夫人吗?”
“荣儿。”温和亲切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回荡。
“娘?”应荣儿傻了,娘怎么来了?我真的死了?在阴间遇到娘了?
“你还认得娘?”
“娘。”
应荣儿摸到一双温暖细腻而熟悉的手,那是娘的手。为什么娘的手还是那样温暖?不,娘从死时,手上的温暖便点点消失。
“三小姐。夫人刚才只是回屋里换了身衣服。你病这一场,她从来没离开过半步。”那熟悉的丫环声在旁边说道。
“我病了?”应荣儿觉得不对,“我不是被苟如云杀了吗?”
“这孩子真的是中邪了?”夫人着急道,“快去请她爹来。”
“爹也在这个世界?”难道爹也死了?
“傻孩子。你在家里没出去过,没离开过我们,怎么说得好象我久分别了一样?”夫人觉得问题严重了。
应荣儿头好重,皱紧眉头,努力思索,却无法条理清晰。
“尤大夫来了。”
尤大夫?那不是十二岁时跟着二哥搭着梯子掏鸟窝,自己摔伤后,昏了七天,被个尤大夫救醒了。怎么尤大夫也来这个世界了?
乱麻麻的人群安静下来,一个着青色布衣的中年大夫背着药箱进来,向床前的夫人行个礼。
“劳烦尤大夫。”夫人温婉地向他点点头,起身退到一边,柔声道,“自你为我家荣儿诊过病后,如你所说,她今天醒了,可是神志不清,嘴里尽说胡话。该不是她脑子摔坏了吧?”
“不会。她是昏迷得太久。可能在昏迷中梦见什么了吧。”尤大夫把了把荣儿的脉,取出两根银针扎在她头上。
应荣儿只觉一股酸麻遍布全身,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皓目轻转,看清四周,头上是粉红的绫罗床帐,母亲固氏关切地站在床那头…
“侯爷来了。”一个丫环在外边说道。
应荣儿一下坐起,只见父亲穿一身紫蓝相间的锦袍精神抖擞地从外面进来——
“爹?”应荣儿不敢相信,爹那么年轻,只有四十岁的样子。还有母亲——
视线瞬间扫过所有的人。
尤大夫半捻着八字胡,团圆的脸上浮着得意的笑。
“尤大夫?”
“好了?认得我是尤大夫?奇了。”这下轮到屋里的人发傻。
那个声音极熟悉的丫环惊道,“三小姐跟着二公子掏鸟窝,从梯子上摔下来,可是昏迷了整整七天。醒来竟然认识刚到京城不久的尤大夫?”
哦,对了这个丫环是我从前的贴侍语琴。我怎么认得尤大夫?前世跟着二哥在院子后面掏鸟窝摔伤的事再次浮起……眼前这光景就跟那时一样。
应荣儿摇摇头,看一下自己,穿着十二岁时的衣服。这到底是在哪里?
“你好好活着呐!”尤大夫上前从她头上取下银针。
“荣儿只是摔伤了,怎么会死呢?你才十二岁,怎么会丢下爹爹和娘就走了呢?”固氏坐在床边,心疼地握着她的手。
“别说胡话。我的宝贝女儿荣儿怎么会死呢?你只是昏迷了些天。这些天我罚你二哥禁闭,他现在还在罚堂里面壁思过抄经。”安平侯摸摸她的头。
“爹?二哥在关禁闭?”应荣儿觉得象做梦,一只手拉着安平侯的大手,的确也是暖暖热热的。
难道我回到了十二岁?恍如作梦,可是爹娘都活生生地面前。
“荣儿好了。也该让她二哥出来了。还有她大哥和大嫂这些日一直在福堂里为她祈福。语晚,快去通知大公子和二公子过来。”固夫人高兴地吩咐。
一个绿影欢快地跑出去。
“语露,语琴,语香,语晚……”荣儿认出服侍自己的丫环们。
“还有我呢。”奶娘辛妈妈在一边小声地说。
“奶娘?”
“哎。”
尤大夫响亮地笑两声,“三小姐可是全好了。”
“谢谢尤大夫。请到外面用茶点去。”安平侯见女儿好了,高兴万分,摸摸女儿的头,“有母亲陪着你。我去陪陪尤大夫。”
“嗯,三小姐还需静养几日。我还得为三小姐新开个药方。”
“尤大夫请。”
“安平侯请”
安平侯和尤大夫离开这里。
这恐怕不是梦,是还魂了。想着苟如云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不是怜悯我生不如死,赐我一死吗?老天没有成全她的心意。
太好了。这个时候母亲健在,母亲要在她出嫁后才会病逝。
心中隐隐刺痛,明年母亲会病逝。
再活过来——
蒙天加悯,我竟得了重生的机会。再活过来,我——
摸下前脑,还在作痛,被两个婆子掼着撞墙的感觉还没消散。
“还疼?”固氏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轻柔地抚摸。
“娘。”应荣儿扑进固氏怀里,伤心欲哭。
“好了还哭?别哭,会影响你康复的。”固氏温柔的声音将她的眼泪给挡了回去。
是呀,我为什么要哭呢?我重活了,还见到娘。我高兴,我应该高兴。应荣儿转悲为喜,搂着娘舍不得松开。
“三小姐。以后可别再淘气了。你昏迷的这些天,府里跟天塌了一样。侯爷和夫人,可是没吃好一顿,没睡好过一宿。”辛妈妈穿一些深绿的衣服,边说边抹眼角。
“小孩子,哪有不活泼的?”见女儿好了,固氏便只想女儿高兴,怕经此一后,吓得孩子变得畏畏缩缩。
“妹妹!”
一个紫衣少年从外面射进来,忽地一下到了床前,拉着她的手高兴地大嚷,“我妹妹好了?我也不用再受罚了。”
“则儿。你可不是小孩了。再过几天就十五。”经此事后,固氏觉得应该对这个儿子严格一些了。
“二哥?”真的是二哥,十五岁的模样,英气勃勃地还带着几分顽皮。
“妹妹不生哥哥气吧?”应在则眼睛红红地拉着妹妹的手,跪在床前打下自己的脸,“哥哥以后不带你做危险事了。娘说了,以后只能呆在书房读书,明年就给我成亲。”
“妹妹好了?”一个英挺的男子搀着个大肚的少妇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