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难养
作者:兰爵
养神医是个技术活,饲养者要兼顾威严、耐心与宠溺三大属性,以放任神医小性子为宗旨,以纵容神医恶趣味为目标。必要时牺牲小我成就大我,随时准备重色轻友将出生入死两肋插刀的兄弟踢出去为神医顶罪收拾残局,哥们,这不正是你们存在的意义吗?
若神医生理年龄及心理年龄均不达标,饲主还应承担奶爸职责,做好投喂工作的同时,还要涤清神医身边所有危险源,肃杀不怀好意者,清除别有用心之徒,做到将一切隐患扼杀在胚芽阶段。神医要摘星星,请把月亮也准备好一起双手奉上;神医要上刀山,请设计好路线时刻做到下火海的准备,纵使如此也不一定能将神医收归怀中。
圣王爷掩面叹息,他娶个媳妇容易吗?
于是,王爷您辛苦了,快把这妖孽收走吧!
神医难养 第1章 从天而降
景丰二十三年,湛天大陆四国之首南楚国皇帝南宫擎天受奸人所害,身中奇毒七星蛊,其同母胞弟九王爷南宫擎夜临危受命,以皇帝之名稳定朝局,混淆视听,称九王受害,故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九王解毒。
天下第一首富慕容氏现任家主慕容宇派二女前往楚京,为楚帝解蛊。其幼女慕容泠风乃千年药谷九殇谷传人,精通医术与奇门术数,与长姐慕容泠雪连夜赶至楚国皇宫,以金针之术压制毒性,救得楚帝一命。
然七星蛊为古今第一奇毒,需七大灵药炼制成丹方可涤清毒性。七大灵药雪灵芝、海龙鳞、夜明砂、冰虫草、凤凰卵、地火精和玉酩石,皆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可遇而不可求。
慕容泠风留下凝华丹为楚帝续命一年,求得时间寻找灵药。
凝华丹需以贺兰功法佐助服用,慕容泠雪不得不留在楚京,照看楚帝。慕容泠风只身上路。
长姐忧心幼妹年纪尚轻,恐其路上遇到危险,幸得武王妃毛遂自荐,飞鸽传书命其次子与之结伴同行。
武王次子南宫云漠为楚帝亲封南楚圣王爷,十二岁披甲挂帅,率圣王九骑十万兵马所向披靡。各国军队闻风丧胆,俯首称臣,巩固了南楚四国之首的地位。
功成名就之时,南宫云漠激流勇退,卸甲还兵,欲游历于山水之间。楚帝未允,命其继续掌管圣王九骑,代朕出巡,视察国境,体恤民情。
武王妃传书命其火速赶往梅州府与慕容神医会合,保护小神医寻得灵药送回楚京。
我们的故事便从这云雾缭绕的梅山开始吧。
梅山地处南楚最北境,是湛天十大奇山之一。梅山众峰中最有名气的便是这高耸入云端的天纵峰了。
天纵峰为南楚第一高峰,山顶常年积雪不化,险峻异常。山体陡峭,山壁上不知何时长出的青苔,下端湿滑,而山顶则被冰雪封冻,更是找不到着力点,故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人登上过天纵峰顶。
但今天,临天顶终于迎来了它千百年来第一位客人。
慕容泠风撑着石壁爬上峰顶,立刻瘫软在冰雪上,筋疲力尽。两辈子加起来她最讨厌爬山了。那些被人砌好石阶的她尚且不喜,如今竟上了这南楚第一峰,想想就觉得亏得慌。不行,等回了楚京定要狠狠敲楚帝一笔,不然太对不起这双累得打颤的腿了。
她躺在雪地上缓缓气,两个多时辰吊着一口真气,要不是她时不时动用灵力以风力代替轻功,说不定爬到半山腰就得吐血而亡。当然,她现在的状态也是很糟糕。
慕容泠风歇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睁开眼睛坐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小神医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了。可这地方空气稀薄,只怕睡着容易,醒来就难了。
临天顶十分窄小,不过一张书案的大小,且凹凸不平,稍有不慎便会跌下悬崖。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如此险峻的峰顶,如此接近天际的地方,会有神祇为世人留下的珍宝雪灵芝。
慕容泠风散去护在周身的火元素,彻骨的寒风立刻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钻进她的身体里,冻得她直发抖。
她哆哆嗦嗦地接近雪灵芝,十指微动召唤出风元素,结成风刃,快准狠,一刀割开雪灵芝下方一尺的磐石。风刃并没有把石头完全割断,她一手扶着石头,一手散出流光注入其中。雪灵芝万丈长的根须遇到流光迅速收缩凝聚于磐石之中。她双目微眯,默念咒语,将雪灵芝连带着底下的磐石一起冰封起来,丢进胸前的蓝色晶石项链中。
做完这些,慕容泠风赶紧又捏碎一块火灵精,让火元素再次充斥在自己周身。饶是如此,她也打了不少个喷嚏。慕容泠风皱皱发酸的鼻子,早知道就应该听雪儿的多穿点上来,就这么一会儿差点没把她冻死,可穿太多动作又不利落,爬山什么的太费劲了。归根结底就不应该答应来楚京为楚帝解毒
慕容泠风搓搓手,将一块冰原石放在山尖上,让其代替雪灵芝滋养山脉。她扒着石头向下望了眼,云雾在她的下方,笼罩着万丈深渊。小神医叹了口气,做了个既聪明又荒唐的决定。
寒风中,慕容泠风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没有借助任何气力,纵身从山顶一跃而下,任由劲风与云雾带着她飞翔盘旋。
也许是她体轻如燕,也许是山谷中风力太强,她下降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更像是一朵无忧无虑的白云飘飘荡荡地落下。
梅山脚下,一行四人骑着骏马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像是在赶路,也许是哪家的少爷结伴出行游山玩水领略边境风情。
不过这刚过六九的初春,北境还沉睡着尚未苏醒,寒冬的腊梅却以凋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更何况梅山是出了名的植被稀少。人家山里全是宝,他们这儿也就只有石头拿得出手。
“唉,王妃也不把话说清楚了,就给个什么白衣玉面,那长得好看的不都乐意穿件白衣服嘛。俏不俏一身孝,咱不能逮着个人就问一句,您是不是慕容小神医啊真那样,神医没找着,咱几个该让人当成神经病关起来了。”右手边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不住地发着牢骚,武王妃只说让他们上梅山找去,也不给个约定地点接头暗语什么的,走岔了可怎么办呀“我觉得吧,咱就应该在那白马旁边守着,那毛色,那品相,也只有金子多得拿来铺地的慕容家供得起。”
中间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年一脸不解地问道,“楚晋哥,那马很名贵吗”他见过的好马可不少,大多还都是驰骋疆场的战马,跺跺蹄子都能掀起一片风沙。依他看,那白马也就长得还算不错,性格不温不火的也不机灵,他们都走到跟前了,那马也跟没看见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气势可是比战马差了一大截呢。
楚晋摇摇头,伸手揽过少年的肩,“晓晓啊,哥跟你说,看人不能看表象,看马也一样咱刚遇到的那匹,可是传说中才有的宝马照夜玉狮子,跟咱王爷的乌骓一个等级的。”
宋晓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王爷的乌骓可是马痴卢恩送的,骏美矫健、昂首嘶鸣,岂是那匹靠在枯树旁发蔫的白马能够媲美的
宋晔拍开楚晋的手,将弟弟从“魔爪”中拯救出来,“照夜玉狮子恃才傲物、高傲难驯,比乌骓的狂傲不羁更在以上。”换句话说,人家不是发蔫,人家就是单纯的不乐意搭理你。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一直沉默着没有搭话,似乎对他们谈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一身锦绣织缎的黑袍服服帖帖地裹在身上,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腰间古剑尽显王者之气,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缰绳,一双寒目微眯着遥望天际。纵使是现在这般慵懒悠闲的状态,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将铁甲套在他的身上,跟随他驰骋沙场,征战四方。
此人正是被南楚百姓誉为小战神的圣王爷南宫云漠。
云漠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撑着马背一跃而起,他一脚踹上旁边的山壁,借力飞入云际。
“咦,王爷”怎么突然飞起来了宋晓纳闷地挠挠脸。
楚晋抻着脖子望了望,“呵,别急,王爷追云彩去了。”
慕容泠风正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化身雄鹰在天地间肆意翱翔,身体在完全失重的空间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突然间,她感觉到一股力量勒在她的腰上,稍一侧身,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四目相对,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了。云漠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深邃如黑夜,明亮似辰星,仿佛能将一切吸收融化在其中,却又在下一秒平静如水,四周万物也随着一起静默了。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圣王爷,此刻却被一双眼睛引得心跳紊乱。一见倾心,怕就是被这样的一双眸子摄去了心魂吧。
云漠横抱着她落到马背上,理智才渐渐回炉。那一瞬仿若隔世,惊艳之余,不知为何心头瑟瑟的,眼角也瑟瑟的,无以言喻的痛楚从灵魂深处钻出来混着柔情与眷恋蔓延到骨髓之中,无药可解。
楚晋几人的视线聚焦到慕容泠风身上。她一身潇洒飘逸的云锦白袍,外罩着茜雪纱浅衣,龙绡白靴,雪缎腰带,及腰的长发被一根冰蚕丝随意地绑着。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脸上覆着的那半张白玉面具。面具遮住了她的容颜,但光是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就不难看出,此人就算没有倾国之貌,也必然不俗。
慕容泠风瞪了云漠一眼,双眸中带出些许不耐。她挣开云漠的双手,跳下马,“多事。”
白衣飘落,慕容泠风一甩衣袖径自走进了云雾之中。宋晓看着她长发轻舞,白纱低垂,一切慢慢地化在雾里,虚幻、缥缈,如仙临世。
楚晋摸着下巴看向慢慢走远的仙子,“白衣玉面,原来是这个意思。怪我怪我,误会了王妃。”
“咦,”宋晓眨眨眼睛,“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楚晋点头。
“可不是说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嘛”宋晓不解,看那人的装束,分明是位少年。
楚晋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实话,慕容泠风这男装扮得不怎么成功,一身翩翩贵公子的行头是没差,但她身量过于清瘦,比宋晓这没发育的小屁孩都要窄上几分,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骨架
“慕容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二小姐,十六年前慕容夫人诞下双生子,一位大小姐,一位小公子。家主慕容宇即宣称小公子为慕容家少主,以慕容氏庞大家业唯一继承人的身份长大成人,至今十六载。”
宋晓张大嘴巴,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可不说他是咱家王爷的”
楚晋敲了下他的脑袋,手动重启,“所以说以后行为举止都注意着点,别盯着人家看得那么专注。咱们王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守身如玉的,可都是为了这位。好不容易逮着了,那绝对是陈年老醋级别的。记住哥哥的话,保持距离,管好自己的眼睛。不然以你这捉急的智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说话间,陈年老醋已经摇着缰绳追了上去,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慕容小公子身后大概三步之遥的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她停下来,云漠拉住缰绳也停了下来,歪着头含笑与她对视。
慕容泠风烦躁地皱起眉头,“你有何事,跟着我做什么”
云漠的目光从她腰间滑过,勾起一边的嘴角,“本王刚刚从山阴面过来,看到一匹骏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小牛皮马鞍锦绣织布。”说着他又打量了一番慕容泠风这身贵气的行头,“那织布上的浮尘绣与小公子这身上的隐针绣都是景霄苏家的手笔吧”
慕容泠风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马在哪里”
云漠伸手给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呢,上来,我带你去。”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道理慕容泠风还是懂的。别看着她年纪小就真拿她当小孩子。堂堂第一世家的继承人岂会轻信他人
慕容泠风感觉脑袋沉沉的,从脖子开始酸痛感正一寸一寸地向下蔓延,提不起半点力气来,大概是在临天顶侵入的寒邪发作了,一场高烧是在所难免了。饶是如此,小公子依旧强撑着冷着脸,拧着少爷脾气不肯退半步。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云漠叹了口气,翻身下马,拍了拍绝影的马脖子让它先走。绝影踹踹蹄子撒腿就跑,它早就想回去找人家漂亮姑娘了
云漠伸手拽住慕容泠风的袖子和她并肩而行。“这梅山光秃秃的没什么屏障你都能走迷糊了,也是难得。”就他在后面跟着的这段路,她已经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三四圈了,这样都能从楚京来到梅山实属不易啊。
殊不知这一路上的功劳全都要算在白马头上。
楚晋几人目瞪口呆,他们没看错吧,最后让步的居然是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大男子主义的糙汉子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在云漠死不撒手的政策下,慕容泠风果然没再走丢,顺顺利利地找到了自己的爱马。
慕糖糖早已被绝影扰得不胜其烦,正围着枯树一圈圈的踱步呢,一眼瞅见慕容泠风,火气蹭蹭往上撞,冲上去就要咬她你个大路痴,是不是又把本姑娘给弄丢了你说说你,咱俩再一块儿这么多年,你平均每年都得把本姑娘丢个十来次,而且八、九次都是姑娘回来找的你,唉,摊上这么个主人,马生一片黑暗啊。
慕容泠风自知理亏,安抚地拍拍马脖子。话说她之前就是看这有棵枯树觉得可以做标志物才把糖糖留在这儿的,结果爬了两个时辰的山,标志物什么的不记得了。
慕容泠风翻身上马,点点头表示感谢,就想要离开,却被云漠挡住了去路。
慕糖糖瞪着横在自己身前的绝影,跺了跺蹄子小子,老娘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再纠缠,直接上蹄子踹啦
“让开”慕容泠风冷着脸说道。
云漠不以为意,依旧懒懒地靠着马背,脸上笑意不改,却隐隐散发出不容反驳的霸气,“恐怕不行,本王奉母命保护慕容小公子寻找灵药,所以,从今天起咱们就得结伴而行了。”
慕容泠风高傲地扬起下巴,“小爷不认得你娘,也不需要同伴。识相的,让开”
云漠也不恼,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恐怕也是你娘的意思。”
慕容泠风看着他手心里的墨玉小猫,下意识地捂住腰间,那里挂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白玉小猫,是她三岁那年娘亲给的。两只玉猫意味着什么,慕容泠风自然清楚,但知道归知道,不代表她就会认下,“小爷不需要保护。”
云漠挑眉,“这可由不得你,恐怕本王要护的也不只是这一路。”从十七年前他与璃姑姑定下约定,就一直期待着他的小新娘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找到了,岂会轻易放过“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小王妃”
慕容泠风冷笑着攥紧缰绳,一夹马肚冲过去,“那就试试看吧”想娶小爷哼,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云漠没有拦她,反而拽着缰绳让出路来。
慕容泠风只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策马向前。然而才刚跑了两步,一个身影便直直地撞过来,白马长啸一声抬起两只前蹄将将停住。那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慕容泠风手指无力抓不稳缰绳,也从马背上摔下来。
站在马后的云漠刚好接了个满怀,免去了她屁股开花的痛苦。
她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这一吓更是半天缓不过神来。
被吓失了魂的还有地上那位。素影拍拍胸口,直觉得自己流年不利,要不怎么总受到惊吓
素影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指着后方咽了咽口水,“王,王爷,有蝎蝎子”
“噗,”楚晋笑着摇摇头,“小素素啊,咱们这是在山里,不光有蝎子,还有狼虫虎豹呢”
“那,那一人高的蝎子呢”
神医难养 第2章 十万诊金
素影一句话把众人都给说愣了。
一人高的蝎子
“素影哥,你是碰上蝎子精了吧”宋晓调笑道。
“真的,就在前面。”素影回身指向前方,“四五只呢,爬的可快了”
楚晋几人有心过去看一眼。可惜老大兴致不高,什么一人高的蝎子,又不能吃,和他有关系吗云漠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闭着眼倒在他怀里不动换的小公子身上了。
慕容泠风半张脸都被白玉面具挡上了,但余下的半张还是能看得出,红得十分不自然。云漠摸了摸她腮帮子,烫手。他皱着眉头晃晃她,“慕容,慕容”
楚晋过来也想摸一把,被云漠伸手挡住了,“干什么”
楚晋撇嘴,他一郎中能干什么“看看她怎么了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晕了吧”致于把他当狼这么防着吗果然是陈年老醋坛子啊
云漠抬起慕容泠风的手腕送到楚晋面前,把脉可以,不准摸脸。
慕容泠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旅途疲惫又在临天顶受了寒邪,再加上身子骨本来就弱,一下子发了高烧。
王妃都发烧了,谁还有心思去看什么大蝎子云漠搂紧怀里的人,翻身上马,一甩缰绳朝着离梅山最近的府城梅州府奔去。
进了城,他们很快便找了间客栈住下。云漠将慕容泠风抱到床上,让楚晋给仔细瞧瞧。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楚晋伸手要将她脸上那半张白玉面具摘下来,不说别的,一直这么戴着也不舒服呀。云漠快他一步先下了手,然而面具后面的那张脸让众人都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宋晓看看慕容泠风的脸,又看看云漠手中的面具,是摘下来了呀,怎么还有一张
云漠也觉得奇怪,伸出食指戳了戳。慕容泠风不舒服地轻哼一声。云漠收回手,指肚下残存的软嫩的触感,滚烫的温度,是皮肤了。
她不会就长这样吧
“这应该是残影面具。”一直没说话的宋晔站在一旁答道,“打造面具的时候向里面注入了灵气,在面具摘下后,影子还会留在脸上,直到佩戴者愿意抹去或者达到一定的期限。”
“多久”云漠问道。
宋晔摇摇头,他也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着实物,“那得看是何人铸造的。残影面具属于灵器,整个湛天大陆也只有五张。其中三个是五千年前灵器铸造大师百里炼所制,现存于西华皇室之中。另一个为两千年前吴寨寨主吴军所得,三十年前作为寿礼献给先皇,就放在陛下御书房书案上的紫檀盒子里。最后一个在湛天宫,传说是天地之初降下的神物,但湛天宫中这种传说多了去了,却鲜少有真正能够被证实的。”
慕容泠风这张残影面具绝不是楚帝的,那么就要看她是与西华皇室有关系,还是跟那神秘莫测的湛天宫扯不清了。
他们潜意识里更倾向于西华,毕竟湛天宫那如神境般的存在,无人敢去亵渎。
楚晋拿着面具看了看,“慕容氏上任家主夫人与西华太后为同胞姐妹,她手中有西华的东西也合情合理。”
说起来,南楚安国公夫人是西华太后与慕容老夫人的小妹妹,慕容宇又娶了安国公幼女安舒璃为妻,理应和南楚更加亲近。但这十几年来慕容氏与南楚国井水不犯河水,有传言说是因为慕容宇与南楚帝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于是这次他肯帮着救楚帝是余情未了
本以为慕容泠风只是受了寒邪,几副药下去就能好。可他们都忽略了她九殇谷传人的身份,九殇谷作为天下第一医谷,它的少谷主百毒不侵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凡事都有两面,百毒不侵同样药石无医。慕容泠风不会中毒,但是良药对于她而言也只是苦口罢了,起不到任何作用,眼下便是这样的情况。
楚晋换了几个方子都不见效,反而越来越严重,才想起这码子事来。宋晓端着药碗苦着脸看向趴在云漠腿上双眼紧闭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的小公子,那小脸苍白得连旁边看着的人都替她难受。
“要不别吃药了,给她降降温,出出汗吧。”
楚晋的招牌已然是砸了,云漠现在对他是极度不信任,抬脚将人都踹了出去关上房门。
云漠脱下外衣,躺到床上,将慕容泠风抱在怀里,运转内力温暖着她的身体。过了许久,她终于不再发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有所缓和,冰冷的手脚渐渐恢复了温度,微张着的小嘴喘着粗气但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云漠抱着她躺了整整三天,烧才退下来,慕容泠风的额头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汗珠,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侵染变得潮湿了。
又躺了半日,小公子皱皱眉角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烦躁地翻过身,把脑袋扎进云漠的怀里习惯性地蹭了蹭。
蹭着蹭着,慕容泠风终于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她摸摸手底下结实的肌肉,慢慢抬起头看着云漠,嘴巴张了张,却因为干涩的喉咙没能发出声来。
“醒了啊”云漠帮她塞好被角,下床倒了碗水端过来,拿小勺一口一口地喂给她。
一碗水下去,慕容泠风的喉咙终于不再干涩得发疼了。能说话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哑着嗓子骂道,“流氓”
云漠让她给气乐了,“爷守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耗尽了内力,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说句谢谢,还当爷是流氓,爷要真流氓你还能全须全尾地在这儿躺着”
慕容泠风噘着嘴打掉捏她鼻子的手,“那,那我的衣服呢”身上的衣服是纯棉布的,虽然也很舒服,但绝对和她之前穿的蚕丝的不一样。
云漠让人端来一碗白米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她喝下,边解释,“之前你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湿了,拿去洗了。”云漠拿手帕擦掉她嘴角的白米粒,“是掌柜家的闺女给你换的。你早晚是我的王妃,本王用得着趁人之危,做那么没品的事吗”
一碗粥见了底,云漠又喂她喝了点水,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推推她,“往里躺点,本王也得合会儿眼了。”
慕容泠风坚守着自己的地盘,“你去别的屋睡去,要不打地铺也行”
云漠才不听她的呢,抱起人往床里一放,撩开被子钻进去又重新把人搂进怀里,跟搂着个枕头似的,不放手。
云漠惩罚地朝着在他怀里乱动的小家伙屁股拍了下,“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