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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阿哥——您往后站站,别叫不干净的给冲撞了。”
梁九功不迭地往后拦着他,生怕那个男人身上的血气再将他给冲着了。胤祺被不由分说地给推进了临时用作审讯的屋子里头,也不知道兵部是什么时候得了信儿开始收拾的,里头被布置得灯火通明,主位上头放了把椅子,不止垫了裘皮,还特意铺了席子,看着就不凉不热柔软舒适,谁坐上去都一定舒服得只想打盹。
“……”胤祺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一把造型浮夸的椅子,心里头生出来了个不祥的预感:“佟大人——”
“咳,本来以为你还病着呢,谁知道你都好得这么利索了——没事儿没事儿,反正都收拾了,你就放心坐吧,你这身子骨儿什么时候都跟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坐上去也不亏。”
佟国纲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句,不由分说地把他推了过去,又反复嘱咐他外头就有兵士守着,这才大步出了屋子。胤祺被贪狼扶着,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坐了上去,居然当真觉着舒服得堪比前世的沙发,叫人几乎就像当场来个北京瘫,却又忽然想起来自个儿是要来审讯的,忙努力正襟危坐了起来:“带进来吧。”
噶尔丹跌跌撞撞地被人扯了进来,又被推搡着跪在地上。长途的押运和非人的待遇早已磨垮了他的意志,东山再起的希望被红衣大炮轰得粉碎,几乎只剩下了个求死的念头。伏在地上心若死灰地看着这个不知哪根筋没搭对,非要来个什么审讯过瘾的少年阿哥,却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再出声,宁死也不能再叫人拿来取笑玩乐。
“噶尔丹。”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节阅读_91
在敏锐地捕捉到那双死灰般黯淡的眼睛里头一闪而过的戾气时,胤祺却也终于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似的,按着扶手缓缓起身,凛冽而锋芒毕露的纯粹杀气便毫不掩饰地铺陈开来。
“我问你——你是哪儿来的洋枪,又是如何竟会知道我大军于斜谷驻兵,而使出的那融雪化水的绝户计?”
这一次亲征的变故,始终都是胤祺心里的一块心病。倘若是噶尔丹这个人本身有什么蹊跷,其实倒也没什么,但若是同样有个跟他一样儿的来历,或是有别的什么玄机的人给噶尔丹出的这些主意,要抓住这个人却几乎如大海捞针一般,终归会成为大清的一处心腹之患。
噶尔丹瞥了他一眼便沉默着偏过了头去,胤祺倒也早料到了他这不合作的态度,只是当初被那刺客吐刀片的事儿却叫他长了记性,也不敢再凑上去耍帅,只是又缓缓坐了回去。这一回的姿势却有了些变化,不再如方才那般正襟危坐,反倒是放松地靠在了椅子里头,眉眼间蔓过丝丝缕缕的傲然不屑,噙了一丝轻蔑的笑意淡淡道:“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当年在木兰猎场,你派死士刺驾,是我破了你那密宗死士三才阵。可惜我等了你整整五年,你居然才有胆量犯我边境,这一次下令夜袭你左部洋枪军,献策以疯牛攻驼阵破你大军,又叫他们故作疲态诱你暴露的,也恰巧都是我。”
噶尔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恨意,更多的却是难以自制的惊骇。胤祺微挑了眉,斜靠在椅子里,含笑不急不缓地轻敲着扶手,原本的声音被他刻意压得神秘沙哑,竟仿佛忽然带了些飘忽又玄奥的力量:“你以为有些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却不知——除了你,这世上还有别的人能窥破这天机,能破了你设的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局……”
“你竟也已历过一世?!”
噶尔丹忽然开口,嗓音粗粝沙哑,停在耳朵里怪异得叫人背后发麻。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一双眼睛却狠狠地盯着胤祺,半晌才仰天大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本以为我噶尔丹死而复生重回当年,便能一展雄风破这死局,率我准格尔部的儿郎们踏平你大清国!却原来这轮回六道,不止我一人误入歧途……”
胤祺神色不动,淡然地望着下头那个狼狈至极的末路枭雄,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原来是个重生的。
前世始终是单身一人,演戏闲暇的大把时光都被用来刷论坛泡,前影帝对重生的理解也十分深刻,甚至在他莫名其妙穿过来的第一年里,也正是靠着套用了重生的设定弄出来了个时灵时不灵的预知,救了几个人的命,却也把无辜躺枪的太子给彻底坑了进去——说起来,他到现在都始终没能闹明白,自家皇阿玛究竟是从哪儿看出自己知道太子会被废了这么刺激的情报来的……
正走神间,忽然听着下头正仰天长叹的末路枭雄语气有些不对。疑惑地望下去,便迎上了一双得意又残忍的眼睛:“你可知道……天道有常,但凡这重生之人逆天改命,都势必殃及自身。这一生多灾多病、多苦多难,命犯天煞孤星——”
“命犯天煞孤星,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胤祺下意识就把前世的歌词顺口秃噜了出来,心里头倒是没半点儿的压力。自打穿到这边儿以来,他身旁始终有长辈呵护、有兄弟相亲,又有友人一路相伴,虽说如今一些事儿稍稍有些失控,可也绝对跟天煞孤星再挨不上边儿。毕竟——这穿越和重生,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常年浸淫于网文的前影帝对文章类型的分类十分清楚,才不会被这种神神叨叨的重生人士随便蛊惑了心志。
“你——”
噶尔丹一时语塞,愕然地望着面前这个神色依旧淡然自若的少年,一时竟也猜不透这个少年阿哥究竟是尚不曾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当真半点儿都不在乎:“我遍阅无数先人记载,凡是重生之人,无论根底为何,皆会沦为久病之体,苟延残喘,命数难久……你如今正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就不怕那缠绵病榻、残败不堪的日子么?!”
“缠绵病榻——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倒是实在合适不过……”
胤祺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在确定了一直在蹦跶着作妖儿的就只是这个噶尔丹本人后,他原本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倒是颇有兴致好好儿地陪这个重生的枭雄玩上一玩儿:“我问你,你那三千条洋枪是怎么从俄国人手里骗来的?”
话题转的太过猝不及防,噶尔丹还没从上一句话里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又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惊疑不定地抬了头,却忽然撞进那一双仿佛闪烁着着妖异血芒的眸子里头,身子蓦地一沉,便像是被什么深渊给不由分说地扯了进去,下意识便张口道:“沙皇暗中与我——你这是什么妖法!”
胤祺撇了撇嘴,无趣地转开了视线。他从一进来就在利用气氛和动作、语言不着痕迹地催眠这个噶尔丹,可毕竟也是一代枭雄,又是重生回来的,只怕在这虚无缥缈的所谓精神力上也有所增强,直到刚才总算勉强随眠成功,却不过坚持了半句话便叫这家伙给挣脱了出来:“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尝试,别害怕——听你的意思,你重生回来的这些年只怕也不大好过。若是没什么要与我说的,就下去好好的睡一觉吧,明儿皇阿玛砍了你的头,我还得拿去换猪脑子呢……”
第120章 若失
“他真是这么说的?!”
南书房里头,康熙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撂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定,神色竟隐隐带了几分戾气:“他究竟都说了什么,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跟朕说!”
“回万岁爷的话儿,那噶尔丹曾说——凡是这重生之人,都是逆天改命,这一生注定多灾多病,多苦多难,进而缠绵病榻,命数难久……”
梁九功跪在地上,吓得不住打着哆嗦,咬着牙战战兢兢地继续道:“而且——而且命犯天煞孤星,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其实这一句后头那一半儿是阿哥自个儿说的,可是心很累的梁公公根本就不敢说——万岁爷这儿眼见着都恨不得把那噶尔丹揪出来再砍一遍了,他若是再多说一句,只怕就真要带着人去开棺掘尸挫骨扬灰去了。
康熙怔忡地坐了一阵,颤着手想去捧那一盏茶。一个闪神没能拿稳,上好的青瓷茶碗跌在地上,碎成了几块刺目的瓷片。
“万岁爷!”梁九功惊呼了一声,扑过去想要扶住他,康熙却只是缓缓摆了摆手,撑着桌边缓缓坐下:“收拾了吧,小五儿他……正干什么呢?”
“阿哥带人上索家讨债去了,说都等了五年了,可算是能收一回赌账,非得亲自看着不可。”
梁九功心虚地应了一声,自个儿都觉着这个答案实在跟这般严肃沉重的场合对不上,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万岁爷,奴才见着阿哥像是并没把他的那些个惑众的妖言给放在心上。就是那噶尔丹说完了,阿哥也仍是一派笑吟吟的模样儿,倒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
“那孩子几时对他自个儿的事上心过?那时候眼见着都只剩下半口气儿了,心心念念着的居然还是要朕给他想个威风的——罢了罢了,不吉利,不说了。”
康熙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后头的话咽了回去,抬了手轻轻按揉着额角:“等他讨完了赌债,叫他回来一趟——别整天的在外头疯,这年纪渐长,心可也野了,再没点儿小时候的老实气儿。”
忍不住回想起那位小祖宗当年被关在屋子里养病时鸡飞狗跳的情形,梁公公违心地点了点头,陪着笑低声道:“阿哥的身子比小时候好了,活气儿也就比小时候足了,自然愿意往外头跑……”
“一日比一日的不叫人省心,前儿还跟朕耍脾气哭鼻子——朕何时不顺着他了?怎么就跟朕要抢他的江南似的,也不知这小心眼儿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康熙听着这话心里头才舒坦了些,将先前那些个惶然紧张的心思也稍稍压了下去,却又忽然不满似的敲了敲桌沿:“还学会往太子边儿上搁人了,太子做的什么朕不知道,直接来问朕不就得了,何必再多这么折腾一回?”
“阿哥也是小孩子脾气,可也不是万岁爷给宠出来的?万岁爷疼惜阿哥,阿哥心里头也亲近万岁爷,这才能这么着毫无芥蒂地撒娇……”
每天都要听着万岁爷宛若抱怨地炫耀自家儿子的贴心,还得跟着帮腔儿,不能理解夜夜得莲子的梁公公感到十分的心塞。
嘴上说着话儿,梁九功的手上却也没闲着,利索地把地上的碎瓷片儿给收拾干净了,不着痕迹地拢进了袖子里头,省得再叫心情刚好点儿的万岁爷想起才刚儿那些个话来。正合计着过会儿是不是找机会给祖宗送个信儿叫他来哄哄,外头忽然报裕亲王跟大阿哥来了,想是这一回大功已成,过来交令顺便请功的。
“传进来吧,他们俩这一回也辛苦了。”
康熙淡淡应了一句,顺手要去摸茶盏,却冷不防摸了个空。动作僵在半处,目光便不着痕迹地暗了暗:“这一个碎了也就不成套了,拿出去收了吧。”
“喳。”
梁九功应了一声,端了桌子上头剩下的杯盏出了门,又传了福全跟大阿哥进去见驾。正打算去交还内务府入账,却正见着胤祺兴冲冲地走过来,一见着他便一把给拦住了:“梁公公,今儿咱涮锅子吧!”
“……”梁九功咽了咽口水,心虚地低声道:“阿哥,那得入秋了才能涮锅子呢,都是有时令的,可不能乱了……”
“那是你们不懂得享受,夏天吃火锅自然有这夏天的过瘾。”
胤祺今儿头晌午陪着自家皇阿玛监斩了噶尔丹,总算是送了这位两次险些害他丢了小命儿的枭雄去见了如来佛祖,又刚过去欺负了一通索额图,现在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闻言却也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瞒你说,这一回那猪头肉坑的有点儿多,我正合计着每家送点儿呢……”
……就知道是这样,谁知道那车有多大,又得多少能算是一车!梁九功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了一句,只觉着自个儿端着托盘的手有点儿酸:“想来索家也是准备了好几年呢,不瞒阿哥,奴才听说去年索家下头的庄子上,可就有一半儿都养猪了……”
“那我倒是还给他们提供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胤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才发觉梁公公手里头正颤颤巍巍端着一套青花的杯盏,忍不住好奇道:“梁公公,您把这个拿出去干嘛?我记着皇阿玛最喜欢这一套了。”
当然是因为祖宗您的皇阿玛因为您昨儿跟噶尔丹扯皮的那几句话给吓着了,所以没拿住啪叽掉地上摔碎了一个!梁九功只觉着自个儿这些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憋在肚子里也少说得攒了一车了,欲哭无泪地深吸了口气,又斟酌着语气小声道:“不瞒阿哥,万岁爷刚问了您昨儿夜审噶尔丹的事儿……”
“然后您就都给说了?”
胤祺瞪大了眼睛,愕然地望着这位平时明明挺精明的梁公公居然还敢朝他点头,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急道:“不是跟您说就说注孤生那一句了吗——您怎么就都给说了!前头那些个话儿说给皇阿玛干什么?说完了我不就又不能出去玩儿了吗!”
“……”梁九功心虚地退了半步,却又委屈地低声道:“那也不能怪奴才——谁知道影几就跟哪儿蹲着呢,奴才今儿帮您瞒着了,只怕明儿就得让万岁爷给涮成了锅子……”
胤祺悻悻地瞥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书房的门就被人拉开,福全跟大阿哥打里头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这一场仗打下来,福全对着自个儿这个侄儿的印象早就好得不能再好,笑吟吟地跟他打着招呼。胤祺也忙对着这位二伯行了一礼,又笑着冲一旁的大阿哥打了个招呼:“二伯,大哥。”
“这一打仗可才知道,你小子鬼主意真不少,怪不得老二从来都打不过你——回头上大哥府上去,我请你吃饭!”
大阿哥拍了拍他的脑袋笑了一句,又忽然神秘地朝他挤了挤眼睛,凑近了低声道:“怎么样,那五百两花出去没有?我跟你说,这外头的姑娘跟这京城的可不是一个样儿,尤其是北边儿的……”
胤祺一脸茫然地听着自家大哥给自个儿传授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经验,这才知道那五百两的银票居然是大阿哥给自个儿的把妹基金,险些就被气得乐了出来:“大哥,你这脑子里头整天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那必须想,要不这一回怎么能跟着二伯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大阿哥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口,又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去烧人家帐子的事儿二伯跟我说了,干得好,打仗就得这么不要脸——下回要是还有这事儿,你跟我说,咱俩一块儿去!”
“……”胤祺早就该意识到自个儿不该跟这个大哥开始搭话儿,生无可恋地别过头去,正打算寻个什么机会结束这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就听着书房里头传来自家皇阿玛的声音:“小五儿在外头?可算是跟人家讨完债了,给朕讨了多少回来?”
“皇阿玛!”胤祺如逢大赦地松了口气,又冲着一旁同样神色无奈的二伯拱了拱手,打心底里对这一位不得不跟自家大哥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二伯报以了深刻的同情,毅然地转身往书房里走去:“索大人可真是阔气!皇阿玛您都不知道,儿子过去的时候他们家堆了一院子的猪,索大人亲自拿着刀,跟儿子说要哪个砍哪个……”
当初胤祺吓唬索额图的时候没留手,又刻意撂下了“猪脑子”这种话,再搭上他曾含怒骂索家一窝子猪的事儿,任谁都绝不可能不多想,索额图这些年对他的忌惮也是打这儿起来的。这一回亲征索额图倒也被官复原职了,却是顶了历史上明珠的活儿,负责来回押运粮草,顶天了也就是个无功无过。当年那一场叫人啼笑皆非的行刺还没好好儿算过,这一回胤祺身负累累战功,又是救驾的大功臣,这么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算旧账,索家其实是做好了跺下几个人脑袋好叫这位阎王爷消气儿的准备的。
“这回可算出了气了?可真是个睚眦必报的记仇性子。”
康熙无奈又纵容地轻笑了一句,冲着他招招手,示意这个儿子做到自个儿的身边来:“小五儿,朕想跟你商量件事……”
一想起梁公公把自个儿彻底给卖了,胤祺心里头就隐隐打鼓,乖乖地走过去挨着自家皇阿玛坐下:“皇阿玛,那噶尔丹说的都是些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您别听他那些个胡话……”
“好,朕不听。”
康熙淡淡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额顶,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句:“长得可真快,朕还记得当初你才这么大一点儿,抱在怀里头都抱不满,这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节阅读_92
“皇阿玛,儿子这个头可还得长几年呢,怎么也得跟您这么高才行。”
胤祺浅笑了一句,有意挺直了身子跟着自家皇阿玛比了比。他这些年坚持喝奶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虽然因为这事儿没少被笑话,可个头也是确实没叫自个儿这个多病的身子给拖累下来,如今已见着能高过自家四哥几寸了。估计这么下去,等个头儿定下来长到一米八没什么问题。
康熙含笑望着他,神色隐隐恍惚,却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长个儿的事急不得,得一年一年的慢慢儿来,倒是这年纪到了,是该娶个福晋的时候了。”
……??
感觉剧情转折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胤祺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只觉着这个逻辑简直十分的不通畅——在听说了自己很可能缠绵病榻、坎坷一生,外加什么天煞孤星无伴终老之后,自家皇阿玛的反应居然还是给自个儿娶个媳妇?!
“不不——皇阿玛,儿子不想娶福晋……”
不要说女人了,现在女人之外的事儿都够胤祺一个头两个大的,自然没什么心情再往家里抬进去一个:“那个——不是说了吗,儿子都不能那什么了,您就别耽搁人家了吧……”
“臭小子,整日里跟朕嘻嘻哈哈的就知道胡闹——这是玩笑的事儿么?”康熙轻敲了一把他的额头,敛去了眼中一闪即逝的苦涩黯然,又耐心地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道:“将来开府了,身边儿总得有一个能打点琐事,能照顾你的人……莫非你心里也真信那天煞孤星的鬼话不成?”
“贪狼就挺好的啊,儿子现在什么事儿都是他打点的,也一直都把儿子照料的挺好——皇阿玛您也知道,儿子的心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就能装下那么点儿人,您给儿子一个再好的,儿子也塞不进去,倒是平白耽误了人家的一辈子……”
胤祺瞄着自家皇阿玛的脸色,试探着低声应了一句,却又在望见那双眼睛里强抑的疼惜跟不安的时候心里蓦地一缩,依着儿时的样子抱了面前的阿玛,微垂了眸低声道:“皇阿玛,不是非得有个媳妇再有个儿子,儿子才能被拴在这个世上。拴着儿子的是皇阿玛,是老祖宗,是那些个兄弟们,是儿子身边的人——儿子舍不得这些,就一直都会赖在这儿不走。再要搭起来一个家,这份担子太重了,儿子扛不住,反倒是要被压垮的……”
康熙心里头只觉一阵酸疼,下意识搂紧了怀里头的儿子,尽力想要露出个笑意来,眼里的雾气却怎么都止不住:“臭小子,你怎么就知道朕是——朕不过是想有个人照应你,那些个鬼话谁会相信?朕的小五儿是要享一辈子的福的,是要顺顺利利地过这一辈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上天入地都能恣意任性的。有谁敢从中作梗,叫你不高兴,朕第一个替你收拾他……”
胤祺安安静静地任自家皇阿玛抱了一阵,偷偷抹去了眼角氤氲的水汽,含笑仰了头轻声道:“皇阿玛放心,儿子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委屈自个儿的人——儿子可小心眼儿了呢,谁敢叫儿子不痛快,儿子一准儿还回去。”
“这就对了,莫要像你小时候的性子,被谁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光叫旁人看着干着急心疼。”
康熙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拉着他在自个儿身旁重新坐好。却不知外头刚换了新的杯盏回来,正守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随时准备掐准时机进门的梁公公却是忽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险些就一头撞在门上。
——万岁爷,您刚才自个儿在这屋里头抱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
在胤祺的软磨硬泡下,这娶福晋的事儿总算是被搁置了下来,可阿哥们开府的事却是耽搁不得的。秋狝回来就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建府分佐领拨银子,七月初九的那一日正式出宫,大阿哥、三阿哥升多罗郡王,四阿哥五阿哥封多罗贝勒,预备着等这府邸一建好,就要各自开府领事了。
胤祺其实没怎么多留意这件事儿——对他来说封贝勒出宫都是迟早的,不过是为了出去的一个名头罢了,至于住在哪儿、分多少佐领,倒是懒得太多操心。他这些日子的精力除了盯着太子,大多都分到了八旗火器营的建设上头。
自打从噶尔丹那儿套出了话,胤祺就始终没撂下过这个心思,撺掇着自家皇阿玛兵压尼布楚,又领着理藩院那一群大臣们跟俄国的使臣纠缠了小半个月,揪着沙皇暗中支援噶尔丹的小辫子不放,硬生生讹来了五千条新式火枪和十门火炮,又回忆着当年演特种兵的时候那些个惨绝人寰的训练方式,不容置疑地给定下了一套非人的章程,就这么开始了自个儿短暂的教官生涯。
给他打下手的是佟国纲,这位性子耿直的大将军对准格尔部的洋枪怨念颇深,二话不说地鼎力支持着这位小阿哥折腾。胤祺起先还有些担忧自个儿的章程配上佟国纲的铁腕方针会不会把丰台大营给逼得哗变,小心翼翼地跟着自家皇阿玛旁敲侧击地问了了两次,才如遭雷击地知道了这火器营的八旗子弟竟都是从自个儿被分下来的那几番佐领里头挑出来的。
因着胤祺到了也没肯要正白旗,康熙索性就直接从他外祖家那儿把三番镶黄旗的佐领拨给了他,就算胤祺再不上心,对着这事儿也是多少有个印象的。如今居然发现被自己魔鬼训练的就是当初被他们爹妈殷殷切切托付在外祖父手里头,又被外祖父殷殷切切托付给自个儿的那一群人,一时只觉着自个儿在镶黄旗里头的形象只怕已经成了个残忍狡诈令人发指的笑面虎,郁闷地几乎一头撞在丰台大营的营门上,也再没什么心思耍教官的威风,匆匆领了个差事就直奔江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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