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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七哥这话说到我心坎儿上了,我去送送七哥。”
胤禟笑着凑了一句热闹,快步追上了胤祐的步子,陪着他一块儿出了门。老十的面色有些难堪,犹豫了半晌才又凑到静默着立在原地的八哥身旁,试探着低声道:“八哥,我今儿是不是又闯祸了……”
“你什么时候不闯祸了?不必往心里头去,往后多跟着老九学一学,他近来可比你长进多了。”
胤禩淡声应了一句,又耐心地替着这个弟弟理了理领子。胤俄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任他拾掇,一向憨顽的神色间竟忽然显出些动容,攥了攥拳哽着声粗声粗气道:“八哥,我老十不是不记恩的人。当初五哥对我的好我记着,可你对我的恩情,我更是不敢忘——人家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初我额娘殁了,谁都不管我,就只有你肯顾着我,只有良妃娘娘记着给我添补衣裳……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一定一直跟着你。”
“看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老是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胤禩温声笑了一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又捏了捏眉心疲倦地轻叹了一声:“今儿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儿休息,你也先回去歇着吧。秋闱的日子就要到了,下头的布置得尽快些,告诉你的那些门人做事稳妥点儿,别漏出了马脚来叫人给抓住,知道吗?”
“这事儿八哥您尽管放心,他们又不是第一回了。多少年的没本儿生意,那都是有章程有规模的,绝对错不了。”
老十把胸口拍得直响,胸有成竹地应下了这一桩事,这才俯身告了退,往自个儿府上回去了。胤禩却并未如所说般回去歇着,反倒又回到桌边坐了下来,约莫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外头才匆匆走进来了个寻常模样的从人,朝着他俯身打了个千儿:“爷,您久待了。”
胤禩微微颔首,捧了一盏茶轻抿了一口,搁在一旁缓声道:“跟的怎么样,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回爷的话,九爷说七爷老没回来过,一路拉着七爷往集市上绕了一圈儿,又说要请他吃饭,拉着人往知味楼去了,说要不醉不归……奴才怕爷等得太久,就先回来跟您报一声,您要是还不放心,奴才再回知味楼去跟一圈儿。”
“不必了,先下去吧,回头有什么事儿再传你。”
胤禩摆摆手将他打发了下去,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眼中是一片复杂的晦暗光芒——今儿老九说的话总叫他心里头隐隐的发慌,拿不准这个弟弟是真知道了什么,还是根本就是随口撞上的。老七不过是个没出息的料,倒不用太过戒备提防,他叫人跟着这两个兄弟,也不过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往五哥府上去了,可眼下这两个人却仿佛连半点儿过去的意向都没有,莫非真是他想多了,这一回不是五哥布下的什么局,真就只是一场巧合?
这边儿八阿哥尚在府里头苦思冥想,却不知另一头胤禟正拉着七哥大摇大摆往知味楼走,却还没进那酒楼的门就停了步子。摸着下巴往天上一望,竟是忽然一撩衣裳就在街边的摊子上坐了,不以为然嗤笑一声道:“蠢货,还敢盯九爷的稍儿,不知道爷天上还长着双眼睛呢么?”
“什么盯梢——有人跟着咱们?”
胤祐神色微变,这才明白这个弟弟为什么半句不提陪他去五哥那儿,反倒不由分说地扯着他没边没际的乱绕:“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现在已不跟着了吗?”
“那自然是戴——带着你出门的时候发现的。”
胤禟下意识就想显摆一番戴先生的神机妙算,话才出口却又觉着不妥,面不改色地顺势就又改了口,又一脸神秘地朝天上指了指:“你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就叫我侄儿埋伏在外头了,咱们俩出来这一路,它都在天上帮我盯着呢。那些个土鸡瓦狗的鼠辈,哪儿躲得过它的眼睛……”
“……”胤祐神色诡异地看着一脸自豪的九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迟疑片刻才壮着胆子低声道:“你……侄子,怎么会在上头?”
“你看——你小时候还见过呢,怎么掉头就不记得了?”
胤禟神秘兮兮地冲着他挤了挤眼睛,随手从腰间解下了个精致的铜铸小酒壶,取出了个小哨子朝着天上吹了一声。不出片刻的功夫,就听着天边远远传来一声清越悠长的鹰啼,一只硕大的海东青一头朝着两人坐的地方扎了下来,扑闪着翅膀熟练地稳稳落在胤禟坐着的那一条长凳的另一头:“啾!”
“来,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我哥家老二,流风——流风,这是你七叔。”
胤禟一本正经地相互介绍了一番,抬手拍了拍流风的头,却转头就被它作势虚叨了一口,忙讪笑着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又往边儿上挪了挪:“我们家侄儿脾气大,别见怪,喝了酒就好了。”
说来也稀奇,这么威风的一头海东青平白打天上一头扎下来,店家竟也见怪不怪似的,神色居然比受惊不小的胤祐还要淡然几分:“哟,九爷今儿带流风大爷来了——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给它七叔上一盘子蛋清羊尾,再来两笼三鲜烧麦。”
胤禟拧开酒囊熟练地给流风喂着酒,又假模假样冲着面前依然处在瞠目结舌中的七哥做了个揖,嬉笑着小声讨好道:“七哥,这儿的小吃做得好,我就在这儿请你一顿吧——知味楼是我哥的地盘儿,我要在那儿跟你说话,半个字儿都瞒不住他……”
“你瞒五哥什么——你不是替五哥来嘱咐我的么?”
胤祐这才隐隐反应过来自个儿怕是上了贼船,微蹙了眉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弟弟。胤禟却是一脸发愁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歪了头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在我哥眼里我还是个可天真的小屁孩儿呢,我也不敢叫他知道我其实早就什么都懂了。你回去就别跟我哥提我干嘛了,就说是你自个儿想的,把老八跟老十他们唱的这一出好好地学给我哥听——也千万别说我把我侄儿给偷出来了,他们一直说要给它戒酒呢,回头要知道了我偷偷给它喂,这就又是两顿揍……”
胤祐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九弟,下意识点了点头,居然没来由的生出些同情来:“五哥还会揍你?我记着当年他对我们可好了,还天天抱着你哄……”
“怎么说呢——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没能力作到让我哥想揍我的地步吧……”
沉痛地总结了一番自己闯祸与被揍的血泪史,胤禟抹了一把辛酸泪,抱着流风的脖子用力地蹭了蹭。流风喝了酒之后脾气向来好的很,这么多年下来它的酒量也与日俱增,早就不是当年一杯倒的级别,却也还是老老实实地不挣扎,就这么任凭胤禟对着它一通的蹂躏。看得对面儿坐着的胤祐羡慕不已,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把,却被流风毫不留情地作势虚叨了一把,吓得连忙缩回了手:“你侄子叨我!”
“那也是你侄子,告什么状。”
胤禟不以为然地摆了下手,见着店家端了烧麦上来,捏着一个吹了吹,顺手就喂给了流风。胤祐饿了这大半天都还没来得及用过饭,好容易见着点儿能吃的东西,却还没等吃下去一个,就眼睁睁见着大半笼进了自个儿这个便宜大侄子的肚子里头,忍不住拍案愤然道:“老九,你这也好意思叫请我吃饭?”
胤禟本就是有意想要作弄他,见状却也是得意一笑,正要开口,目光却忽然定定地凝在胤祐的身后,神色竟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般,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胤祐茫然地回过头,才发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个黑衣人,只觉着隐隐眼熟,仿佛是在哪儿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正思量间,那黑衣人已冲着他抱拳施了一礼,含笑温声道:“马车已备好了,请七阿哥九阿哥跟我们回府里去吧,主子跟四阿哥都在府上,等着二位爷回去用晚饭呢。”
“文曲……”
还没等胤祐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胤禟已气若游丝地低声开口,眼里是一片心丧若死的灰暗:“你告诉我,我哥其实还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自个儿找来的……”
“从九阿哥把流风藏在灯笼里头带出来,主子就叫我们跟着了。”
文曲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最后的希望,又从店家手里接过新上来的一笼烧卖跟那一碟蛋清羊尾,搁了一小块儿碎银子在桌上:“其实这个小店也是我们时常歇脚的地方,店家都是自己人——阿哥下次没带银子也不妨事,只要记在账上,府里每月都会派人来结账的。”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节阅读_122
“……”胤禟早已经没力气觉着惊讶了,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眼泪汪汪地死死抱住了桌子,忽然生出了几分硬气,梗着脖子抬头道:“我不回去,反正我哥不可能亲自追到这儿来揍我!”
文曲沉默地思索了一阵,忽然掏出一块上好的生牛肉抛出去。流风毕竟还是猛禽,喝酒烧麦都不过只能算是聊作余兴的小点心,兴奋地清鸣一声便展翅朝着那块牛肉扑了过去。长凳毫无预兆地失去了其中一头的配重,另一边儿坐着的九阿哥只觉着脚下一软,还没等回过神来,就结结实实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失魂落魄的九阿哥终于堪堪回过神,已经身不由己地坐在了一屋子的哥哥面前,欲哭无泪地眨着眼睛,万事俱备就只差着再挨上一顿揍了。
“五哥……”
看着这个弟弟一脸英勇就义的绝望神色,胤祐终归还是有些不忍心,试探着扯了扯自家五哥的衣裳:“小九也是好心,这一回就别揍他了……”
“玉不琢不成器,有时候稍微琢一下也是有用处的。”
胤祺气定神闲地淡淡笑了一句,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自个儿夹起一个蛋清羊尾咬了一口。虽已放得凉了,可外头的蛋清被炸的微脆,里头的豆沙也细腻绵软,吃在口中甜而不腻,依然叫人颇觉心情舒畅。
他当初就是因为中意这家老板做的点心,才把人家从谢家后厨里头抢了出来,从江南一路带到了京城,放在知味楼边儿上开了一家小茶水摊,与知味楼斜成掎角之势,京城中最繁华的这一个地段的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自家小九儿的变化,他这个当哥哥的就算再迟钝,也早就已隐隐的察觉出了端倪。偏这个臭小子机灵劲儿是够了,揣摩人心的天赋也不差,但毕竟还是太嫩了些,又老是容易得意忘形,胤祺虽有心思叫这个弟弟随着性子折腾,却也怕他真吃什么亏,一直安排了人暗中守着他。本想着等他慢慢儿的彻底开窍也就是了,谁知道今儿这臭小子居然胆子大到了扯着小七一块儿瞒他,却是不得不好好教训一回长点儿记性了。
眼见着这一顿打已注定躲不过去,胤禟转了转眼珠,决定迂回着给自个儿谋一谋活路,讪笑着讨好地凑过去低声道:“哥,你身子才刚好点儿。要叫你亲自动手,我倒是不怕疼,可怕把你给累坏了……”
每回胤祺没工夫或是没力气动手的时候,就会叫贪狼代为出手,可贪狼又不可能真下狠手往重里揍他,最多不过是规规矩矩地该打几下打几下做做样子,假模假样地嚎两声也就过去了。见着胤祺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胤禟正在心里偷偷地为自个儿的机智得意着,就听见自家哥哥一本正经的声音:“说的有道理——四哥,这一回你来帮我揍吧。”
第155章 舞弊
在过了小半个月养病睡觉打弟弟的日子之后,身子终于差不多好利索了的五爷果然被当皇阿玛的连哄带骗地拉到了朝堂上,不由分说地塞了个秋闱巡考的差事,就这么好说好商量的给打包扔出了京城。
“八哥——这可怎么办?他们下头都准备好了,钱都收完了,现在再反悔哪儿来得及啊!”
刚一下朝,十阿哥就匆匆赶到了八哥的府上,焦躁地搓着手来回转着圈。胤禩被绕得头晕,按着他坐在了椅子里头,定了定神才道:“急什么,又不是这就说准了要被查,按着五哥的性子还难说管是不管呢——你的那些门人都在哪些地方,江南有没有?”
“没有,江南哪儿敢碰啊?”
胤俄被吓了一跳,不迭摇着头拼命否认。也就他这位八哥敢往江南塞人,就这还塞一个被怼回来一个,好容易剩下了一个苏赫一个安仲仁,谁知道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落得了个苏赫自尽安仲仁销声匿迹的结果。他就算再不长脑子也没这份胆量,还不敢去碰五哥的那一处谁碰谁倒霉的逆鳞。
“那就不要紧。他除了江南别的地儿不会多管,最多就是下去绕一圈应付公事罢了。”
胤禩略略松了口气,倒了一盏茶推过去,意味深长地淡声笑道:“只要摸准了五哥的性子,许多事其实不是那么难做——你光记着他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时候了,那是因为他要么不动,一动就是大动静。他这人其实比谁都不愿招惹是非,只要事儿不找到他头上,他自个儿一向是懒得主动去插手的,只不过若是真就那么寸,恰好就砸在了他眼前,他也绝不会置之不理就是了。”
“听八哥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十阿哥摸了摸脑袋,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那我回头就跟他们传信儿去,就叫他们都收敛着点儿,别上赶着撞到五哥眼巴前儿去倒霉。”
胤禩微微颔首,略一思索才又道:“这一回主持山东乡试的是何焯,他做事一向稳妥,又素来忠心。我再叫人给他去一封信,叫他帮着遮掩一二,你该做什么便照做。如今太子把持着吏部叫我们无从下手,只能从每一回新科的人里头发展势力,眼下正是拉拢这些个士子最重要的时机,切不可失了他们的信任,知道吗?”
“诶。”胤俄点点头应下,又觉着拿茶盏实在太不过瘾,自个儿捧着茶壶灌了几口,才抹了一把嘴道:“八哥,您歇着,我下去嘱咐他们去,回头再过来回话儿。”
胤禩微微颔首,望着这个十弟出了门走得远了,才冲着内室温声道:“夫人辛苦了,四嫂可说了什么没有?”
“依我看,你这个四嫂迟早要废——整日里哭哭啼啼的我见着都觉得烦,脑子又蠢,为她好的她不信,我这有心祸害她的,倒是真当个亲近的人似的有什么说什么。”
八福晋从里屋走出来,望了一眼那茶壶跟茶盏上头的水渍,眼里就显出了些不耐的嫌恶之色:“来人,把这些东西都拿出去赏下吧,换一套新的上来。”
外头立时有婢女应了声,快步进来将茶具尽数撤换了,又换了一壶新沏的碧螺春,这才俯身退了下去。胤禩倒像是早习惯了似的,面上不见半分异色,只是亲手倒了一盏茶递给她:“若不是她这般性子,又岂会叫我们有可乘之机——她提没提过有关那案子的事儿?”
“没有,自打皇阿玛给四哥赐了那钮钴禄氏做侧福晋,她整日就只知道哭泣发愁。好容易过了这么久缓过些劲儿来,又开始哭什么弘晖叫五叔教得野了,心思不往自家人上头放,反倒一个劲儿往外头偏——总归再没说过什么有用的东西。依我见着,怕是四哥不肯叫她知道了也说不准。”
八福晋呷了一口茶,轻嗤了一声,眼里便带了淡淡的不屑:“要说这世上真有好赖不分的人,我这几回可真是看清楚了。她以为她的弘晖是多少人抢的宝贝呢?能过继到五哥下头那是多大的福气,明眼人都知道那准定是一顶铁帽子王了,人五哥还没张嘴说要呢,她这儿居然就拿上乔了——要我说你也该听我的,别老跟你五哥对着干,明里暗里的都避着点儿。那是咱们能拉下马的人么?你自个儿刚也说了,你不惹他他就不惹你,何苦来非得招惹个杀神给咱们自个儿添堵?”
“不是我想要招惹五哥,而是——”
胤禩下意识应了一句,却又只说到一半儿便忽然停了,默然半晌又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轻叹道:“而是我自个儿的身份实在太过低微,只要想往上爬,就非得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行。五哥他打小就长在万丈光芒里头,是被皇阿玛捧在手心里头宠大的,他见不得我们这些阴沟里爬出来的兄弟——那些个往上抓挠钻营的狼狈吃相……”
——
“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还会有巡考这种活儿——以前有过吗?”
打小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五阿哥这时候刚被自家皇阿玛打包扔出了京城,一脸茫然地站在直隶地界上,只觉着天大地大前途茫茫,一时居然不知该先往何处去:“施大人,您以前见着过吗?”
“没见着也不妨事,这一回不就有了嘛。”
施世纶捧着个烤土豆咬了一口,烫得不住吹着气,含含糊糊地笑着应了一声:“万岁爷就是想叫五爷出来绕一绕散散心。您看您都在京城里憋闷这么久了,就借机出来溜达一圈儿,也没什么不好不是……”
胤祺自然也不愿意老被圈在京里头,可若是京中平安无事也就罢了,如今明明还有个朱三太子案没查清,宫中的线人也没揪出来。赶在这么个微妙的时候把他给踢出了京城,实在叫他忍不住担心自家皇阿玛跟四哥是不是要背着自个儿搞什么事情,心里头总是难以安宁得下来:“叫我出来散心——为什么还有你跟着?”
“这个——大概是万岁爷看我比较可靠,能伺候好五爷?”
施世纶把烤土豆吹得半凉了,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却又被里头的心子烫得不住在嘴里倒着个儿。胤祺被他这滚刀肉的态度闹得没了脾气,抿了唇瞪了他半晌,才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我看他们就是有意把你调开,好叫有些人探头活动活动——这么说来,倒是我给你作陪才对……”
“五爷果然慧眼如炬,下官佩服佩服。”
听了他的话,施世纶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讶然,却又立时敛得无影无踪,漫不经心地拱手赞了一句。胤祺被他噎得没法儿,居然险些被直接气乐了,摇摇头无奈道:“施大人,我总算知道皇阿玛为什么叫您陪我出来了。”
好容易见着这么一位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的掌事阿哥露出这般无奈头痛的神色,施世纶眼里也不由带了些笑意,又忙轻咳一声忍住了,一本正经地拱手俯身道:“哦?下官心里其实也好奇得很,还请五爷明示。”
“……”胤祺悻悻瞪了他一眼,默然了半晌,终于还是认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皇阿玛都已经料准了——我无论怎么问,都甭想从您这张嘴里头问出半点儿有用的东西来……”
虽说是下来巡考的,胤祺却也没打算真往狠里头查——毕竟哪一块儿都没有真正干净的,他前世在娱乐圈里头混迹多年,早见熟了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家里有相熟的,走个后门托个人情,找主考官指导一二,却也都是人之常情,就跟请高考命题组的老师帮忙猜题一样,虽说或许确实不大光彩,可也不至于就到了要一棒子打死的地步。说是巡考,可也就打算着四处绕绕,看一看考生们的热闹也就够了。
秋闱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九,胤祺一行人是八月初一出的京,这一路走走停停的过了直隶,眼见着到了八月十六,恰到了济南府停下。山东省的贡院就在这济南府的城东南,又兼这里是孔子故里,每年前来赴考的考生络绎不绝,倒是只比江南两省差一些,算是北方诸省里头规模最大的秋闱贡院,几人也就不打算再往下走,就这么停在了山东巡抚的府上。
山东巡抚谢赐履是个纯粹的读书人,靠着科举取士一步步向上走到了这一层,待人接物间仍带着书香门第特有的矜持恪礼。胤祺才到了济南府便被他迎至府上歇下,又亲自着人准备饭菜,诸般照顾尽心尽力,却又不见半分的谄媚逢迎,倒像是有人早就已交代好了,只管按部就班照着做似的,倒也颇有几分读书人特有的迂阔可爱。
“谢大人是广西人,二十岁就和谢老大人父子同年中举,学问可是好得很呐。”
施世纶陪着胤祺在席间坐了,轻笑着介绍了一句,又转向谢赐履边上坐着的那一个眉目方正中年人,含笑继续道:“这位是山东按察使张伯行张大人——说来五爷应该也识得他,他还曾任过一年的江苏巡抚呢。”
巡抚转按察使平白降了半级,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胤祺这些年整肃江南也没少拾掇过不中用的官员,一时却也想不起这个张伯行是自个儿哪一回给撸下来的,神色不由带了些微尴尬。轻咳了一声掩饰过去,以茶代酒微微颔首招呼了一声:“谢大人,张大人。”
“学生张伯行,谢过昔日五爷提点之恩。”
谢赐履还没来得及应声,张伯行却忽而肃然起身,端着酒杯朝胤祺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昔日学生忝任江苏省,只知一味求清廉之名,却无为政之才,以至治下治安混乱、案件堆积,却仍得意而不自知。若非五爷点醒,只怕难免要贻害一方百姓。”
听他这么一说,胤祺却也总算想起来了这位曾一度叫他头痛不已的糊涂清官。这个张伯行为人确实清廉刚正、不畏权贵,甚至还曾得皇阿玛亲自赞过“伯行操守为天下第一”,也正是因为这个人居官确实清正,才特意放在了江南做巡抚。谁知这么一位清官的德行虽好,却偏偏没什么政才,性情又有些偏执苛刻,闹得治下盗贼横行民生混乱,公文也是堆积如山不得善处。他忍了这个张伯行一年多,终于还是把人打包扔出了江南省,却也没留意过这人后来又到了哪儿去。
“张大人言重了——古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修身还排在首位。大人禀性方正,为官清廉自持,已是足以叫人钦佩的了,需知才干尚可磨砺增长,这禀性却是无从改变的。”
胤祺淡淡一笑,隔着桌子抬手略一虚扶,又轻笑着温声打趣道:“昔日之事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我奉命主管江南吏治,大人恰为江苏巡抚,这才生出了些纠结不快。如今大人调任山东按察使,该操心的自然是当巡抚的谢大人,我却是八竿子也管不着的了……”
张伯行禀性素来清正持重,心中明白自己做错了,对着胤祺自然没有半点的怨念不满,俯身认真应了一句是,就又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胤祺望着这一巡抚一按察使,只觉着一个省里头能凑这么两个性情相近的书呆子却也实在有趣,忽然就忍不住对三位一体剩下的那个布政使生出了浓浓的好奇。实在想不出得是个怎么样的人,才能既捋顺了这二位不叫他们这性子招惹到京中下来的上司和各级同僚,又能跟他们一直和谐共处,没被这两位迂阔的圣人门生给气得甩袖子不干:“今儿只见着了两位大人,却不知咱们省的布政使又是哪一位,怎么没在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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