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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香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青梨
犀香记
作者:青梨

一个可以预见未来的梦,一段为了改变命运的旅程。





犀香记 一、惊梦
舜葬东兕、湘水南犀、中土麒麟,取三圣之角,磨粉配以百年檀木,燃之入梦,则未来可现
夜静更阑,本该熟睡的萧宝儿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捂着胸口惊愕地看了看左右。这是出嫁之前的寝宫,几年后被疯帝放火焚毁了大半难不成还在梦中她使劲儿给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响声惊醒了门外值守的两个丫鬟。
“公主”
“公主”
两丫鬟一个抬着油灯,一个掀开珠帘轻巧地走到萧宝儿床前。
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眼前,萧宝儿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梦怎么没醒反而还多了两个人呢见她行为如此怪异,一丫鬟着急地冲到床前,不顾尊卑的拉住了她的手,“公主,您不能这样,若把脸给打坏了,明儿怎么去见太皇太后”
丫鬟的手很凉,肌肤相碰的触感让萧宝儿困惑不已。梦,不会那么真实,难道真的醒来了她低头看着双手,自语道:太皇太后还活着闻言,两个丫鬟面色巨变,一同跪地道:“奴婢请公主慎言。”
萧宝儿笑了。
老太婆真活着,这个堪比帝王的女人,可是大夏的脊梁骨啊想到这里,她问:“太皇太后为何要见我”
“公主,您忘了,明儿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她答应让你选夫”
选夫萧宝儿皱眉叹气,这是真的醒了
不久前,太皇太后希望萧宝儿能在及笄之前择一夫婿成婚。得此消息,北辽王根据辽国失传多年的圣典所记,“舜葬东兕、湘水南犀、中土麒麟,取三圣之角,磨粉配以百年檀木,燃之入梦,则未来可现”特地让人送来了兕板角,犀犄角,又花重金求得麒麟角,凑齐三圣就为了让她能在梦中窥见未来夫婿
傍晚时分,她遣散所有奴才,独自将制好的犀兕香引燃,在袅袅盘旋的青烟之中吟诵起圣典上的诗歌。“犀兕燃,麒麟引,百年檀入梦,天机可窥”不知说了多少遍,她真的在梦中预见了未来。
当着两个丫鬟的面儿,尚未及笄的萧宝儿突然像老妪般长叹一声,“知道了,明日择夫,你们出去吧”
“公主您”
两个丫鬟还想多话,她抄起手边的熏香球就朝两人砸去。她们似乎习惯了她的暴烈脾气,熏香球砸来时,不但不躲,反而站定了任由她撒气。
铜制的熏香球砸到了一个丫鬟肩上,这人疼得直冒冷汗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含泪的双眼就连看萧宝儿一眼都生怕这个小动作会再次将其惹恼。未被打到的丫鬟弯腰拾起熏香球,恭敬地将球放在萧宝儿手边,见她没有再扔的打算,这丫鬟急忙拉着同伴弓腰退出了房间。
空荡荡的大殿瞬间只剩下萧宝儿一人,呆坐片刻后,她赤着脚一头扎进了深沉的夜色之中。还未被焚的大夏皇宫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身着白裙的她鬼魅般飘忽在夜风之中,偶有侍卫瞥见了想抓,一眨眼却发现白色的游魂正朝着祖庙荡去
祖庙是大夏的圣地,任谁进入都得斋戒焚香、沐浴更衣,求得上苍允许。侍卫撇过头不看萧宝儿,这个时辰只有那些被麒麟诅咒的人才会像游魂一样私闯祖庙。
萧宝儿从未到过祖庙。她是北辽公主,大夏皇室嫌弃她血统卑微没资格进入祖庙。除了梦中,她在梦中到过祖庙,且一头撞死在祖庙供奉的圣物之上。
下弦月像钩子般泛着冷冷的清辉,那尊象征着大夏王朝永世长存的青铜麒麟仍旧高傲的矗立在祖庙门口。“一样,这儿真的和梦中一模一样”她呢喃着冲向了那尊麒麟。
龙头、马身、鹿角、牛尾,高大的麒麟与昨夜并无不同,摸起来还是那般冰冷入骨。昨夜,她在痛苦慌乱中用身体撞向了麒麟尾,暗金色的麒麟尾利箭一般穿过她的身体。感觉着剧烈痛疼的那一刻,她还体验到了心死和解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梦中,择夫当日,她央求太皇太后将她赐婚于宋主之子宣泽。太皇太后答应了她的请求,却言宣泽定不会娶她。
朝堂之上,宣泽果然拒婚,她知道那不是宣泽的本意。两人私会时,宣泽早已对她说:太皇太后年迈,天子年幼,太皇太后对大夏分封的诸王全都存有疑心。
宣泽是宋主之子,宋地是大夏的粮仓,一旦宋主有了谋反之意,大夏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要怪只能怪萧宝儿并不是真正的大夏公主,她是太皇太后为了拉拢北辽王而命前朝天子册封的异国公主。
宣泽娶了她就等于拥有了北辽王的支持,此举弥补了宋地缺兵少将的困境,为宋地谋反创造了良机。
萧宝儿从不质疑宣泽的判断,这人深爱着她,拒婚不过是为了让太皇太后宽心。她相信以宣泽的聪颖,定会想出其他办法来兑现娶她的承诺。
中秋狩猎,她因马匹失控落入深不可测的镜湖之中。闻讯而至的宣泽不顾众人劝阻毅然跃入水中将她救起,并以毁坏她名节为由向天子求娶。
天子允。
太皇太后得知此事,挣扎着从病榻上爬起,将一碗滚烫的汤药朝她泼洒而来,怒斥道:“耶律宝儿,你这是自寻死路,哀家绝不会拦着你。”
数月后,太皇太后薨,宣泽主动入宫协助天子处理政务。就在这时,分封诸王突然发难,说其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举定是宋主对大夏有了不轨之心。
与宋地相邻的陈地打着“清君侧,复大权”之口号率先起兵。宋主让出兵道,宣泽危矣;若是不让,则坐实想要谋取天下的说法。为了夫君的安危,萧宝儿婚后不久便奔赴北辽求助。在她苦苦哀求之下,北辽王撕毁与大夏的盟约,出兵攻陈。与此同时,她趁乱混入宋地,杀死了宣泽同父异母的哥哥宣桦,让痛失嫡子的宋主不得不将国主之位传给宣泽。
婚后第三年,宣泽与她攻下了陈地。同年,夏天子疯,火烧王宫并自焚于烈火之中。不久,宣泽在宋称帝,依旧尊大夏为正统,并极力主张尊太皇太后的女儿萧卉婷为天子。
大夏史上从未出过女帝,宣泽为了大夏,不得不瞒着她娶了太皇太后之女萧卉婷,成为了大夏史上第一个摄政王。那时候,她刚刚埋葬了死于攻陈大战中的父兄。
为了能让她回到大夏,宣泽修书一封令吏前往北辽。阅信那一刻,她被宣泽感动了,信乃血书,她的夫君划破十指积血成书,只为告诉她此心不变。
重返大夏后,摄政王宣泽很少在众人面前给她好脸色,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偷偷摸入寝宫同往昔一样宠她、爱她。宣泽说,萧卉婷长他十岁,性子同太皇太后一般冷淡,对男女之事根本不爱。他娶萧卉婷,只为了让天下苍生免于遭受战火荼毒。
盲目的信任让她忘记了宣泽对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天真的以为她的忍让能换取宣泽对她更多的宠爱。
怎料不出一年,朝中大臣以她三年无出为由奏请宣泽废后。她是宋国的皇后,宣泽的发妻,岂能轮到大夏的朝臣说三道四要知道大夏早已不复当年,其诸侯国国主均已称帝为王,所谓的大夏正统不过是个笑话
宣泽妥协了,将她从前廷帝王寝宫送到了因大火焚烧仍在修葺的后殿。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有怀疑过宣泽,始终相信宣泽这样做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她只要在别院乖乖调养身体,迟早能重回宣泽的怀抱
头年,宣泽来的很频繁,两人谈论的话题永远围绕着她不感兴趣的朝政。那年之后,宣泽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那些本该保护她的侍卫倒成了阻挠她去找宣泽的帮手。
明知所有事情都发生在梦里,她却依旧不愿回忆起一个人住在别院,寂寞的快要发疯的日子。那几年,她从一个嚣张跋扈爱吵爱闹的少妇转变成一个沉默寡言,一心盼着宣泽过来的怨妇。
她怀疑过宣泽,可那人每隔一些日子就会差人给她送信,问她身体调养的如何,劝她稍安勿躁,要让天下人接受一个不会生养的国母需要时间。同时还说,就算她终生不孕,她也是他的妻,是唯一能与他共享天下的女人。
薄薄的一叠书信成了她的坚持与信仰,寂寞的日子里,她用手指摩挲过信纸上的每一个字,想象着宣泽书写这封信的模样;寒冷的日子里,她将这些书信放在心口,细细去感受宣泽洋溢在字里行间中的温情。
为人妇后,她为宣泽付出的太多太多,这男人早已成为她生活的全部,悲哀欢喜全都为了他。漫长的幽禁不但没有磨灭她的幻想,反而让她沉浸于其中不可自拔,直至萧卉婷意外地出现在别院,用事实戳破了这个爱情泡沫。




犀香记 二、自戕
萧卉婷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大夏朝名正言顺的公主,早已过了花期却无人敢娶。萧宝儿未嫁时,常问宣泽为什么在后殿见不到萧卉婷。宣泽答疑说,萧卉婷是太皇太后的左膀右臂,多数时间待在前殿处理朝政。
作为原配,萧宝儿和萧卉婷碰见的时间并不多。难得见面,萧卉婷直言萧宝儿在冷宫待了五年,问她还想再待多少年
冷宫,这富丽堂皇的别院怎么会是冷宫冷宫不该是长满蒿草,屋舍破败,缺衣少食之地吗
萧卉婷大笑不止,“你真傻,一个人在这鬼地方待了五年,你的心不冷吗冷宫不仅指屋舍,更指人心。整整五年,可曾有人关心过你又可曾有人牵挂过你”
她憨直的将贴身收藏的书信掏了出来,骄傲的说:“你嫉妒我,因为宣泽的心思都在我身上”
萧卉婷匆匆阅过那些书信,扬手就将书信抛洒到了空中,白纸黑字的信笺像溅了泥点的雪花从空中纷纷落下。她急忙去捡,萧卉婷悲悯地说,“别拾了,不过是太监们随手打发你的谎言。你难道忘了,他是帝王,但凡经手的书信定会签上落款,盖上私章。”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从萧卉婷口中说出,她不相信萧卉婷也深爱宣泽。萧卉婷的母亲可是太皇太后,自焚而亡的天子且要唤她一声姨母,这样一个年龄和辈分都比宣泽大的女人怎敢直言深爱宣泽,又怎会主动承认她为了宣泽而弑母
再说了,宣泽乃端方君子,若是知晓了萧卉婷对他的心思,躲都来不及,又怎会同这个疯女人暗通曲款
她拼命摇头,萧卉婷真是可恶,一定为了离间她和宣泽才会说出这些疯话。只听萧卉婷越说越离谱,竟然还说她的父兄都死于宣泽之手,其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她
这不是疯话又是什么她亲手埋葬的父兄,怎会不知父亲死于旧疾,兄长死于外伤
她的盲目自信惹恼了萧卉婷。疯女子像是忘记了她会武一般,抬手就想给她一个巴掌,却在中途颓然的放下手。耐心解释说,宣泽早已同她父亲的义子联手,当日催她离开北辽是为了空出王位,将其送给杀害她父兄的凶手。还有一件更令她的惊悚的事儿,她不孕是因为宣泽下药。宣泽最爱的女人叫萧华芳,利用萧卉婷窃取大夏政权之后,宣泽会在今日册立萧华芳为宋国皇后,其地位与萧卉婷齐平。
这番话她依旧不信,萧华芳芳华郡主,这女子很早就嫁到了陈地,是陈主最爱的女人,她怎么会和宣泽在一起宣泽又怎么会册立她为宋国皇后。如果萧芳华是宋国皇后,她是什么一个宋国还能有两个皇后
她喜欢了宣泽很长很长时间,这种喜欢让她忘却了自己,每每见到宣泽就会习惯性低声下气,曲意奉承、将这个男人看得比世上任何人都重要。她像一个孩子般纯真的喜欢,也像孩子般无理的索取,只准宣泽喜欢自己,这浓烈的情感及占有欲宣泽一直知道,并为此承诺了此生只娶一妇。皇后是她,妃嫔是她,他的生命中只能有她。这是他们的盟誓,是一直支撑着她的精神脊梁。
萧卉婷走了,她想同萧卉婷一起出去,别院的护卫却死死将她挡在院中。徘徊许久之后,她去了内院。五年光阴,为了给宣泽意外惊喜,她在这狭窄的院落中愣是找到条出路。后院池塘狭窄的进水口被她日复一日的挖掘成一个能让人游出的通路。
这条通路无法离开皇宫,却能瞒过侍卫从后殿去到前廷。原打算用这条通道私会宣泽,如今却成了验证萧卉婷是否说谎的捷径。
什么是真相不能接受的,残忍的,往往都是真相。
她久居宫中,单看那些个抬着香瓜鲜果努力朝正殿奔走的太监与侍女就知今日定是一个大日子。从祈年殿传来的礼炮更加佐证她的猜想,那地方,除了祭祀与加冕也就只有封后才会鸣放那么多声礼炮。
萧卉婷没有说谎,宣泽骗了她,这该怎么办悲伤、震惊、愤怒、又或者逃避
泪水迷蒙了双眼,她想冲入祈年殿当着众臣质问宣泽。可她不敢,多年的幽禁让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真相,脑子里乱烘烘的想着,如果去了,场面会变得非常混乱,宣泽最讨厌女子状若疯妇,她不能让宣泽失望
她浑浑噩噩的行走在宫中,幻想着宣泽会来别院给她一个说法。守卫最先发现并把她当成奸细给围住,不过几年,整个王宫的人都已把她给遗忘,除了苏苏。
苏苏是宣泽送来服侍她的侍女,因嫉妒苏苏貌美,她曾划花了苏苏的脸蛋。多年不见,苏苏已是宣泽的贴身女官,用一层白纱遮住了面颊上狰狞的伤痕。
“统领大人,这女子是娘娘身边的侍女,几日前犯错被罚了禁闭,今儿刚放出来一时迷糊走错了道,奴婢这就将她带走。”
“苏苏,你为何要救我难道你不恨我曾划花了你的脸吗”
“初见你时,你正和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吵嘴,质问她为何不准你穿北辽的马装你是我见过性子最差的主子。公子嘱我同你好好相处,我却一心想要逃离你的身边。没多久,你划花了我的脸,让我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公子身边。那么多年过去了,回头再来看你,我竟后悔当时没有留在你的身边。”
“若脸还没毁,我定会同以往一般迷恋着公子,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哪怕手上沾满了血腥也甘之如饴。知道吗,同我一起伺候公子的丫鬟,现今只剩我还活着,是你让我看清了公子,如今的陛下”
“他他真的立后了,那我该怎么办”
苏苏拿出一块帕子帮她拭干眼泪,“逃吧你的武艺那么好,逃出这里总能找到活路。出去之后,记得多找些书看看,很多你想不明白的事儿,书里都写着答案。”
她同往常一样把不愿意听的消息全部忽略,固执的抓住苏苏问:“他立后了,我怎么办”
苏苏无可奈何地说:“醒醒吧自你进入别院那日,他就已发旨昭告天下,说你脾气暴烈,性格乖张,多年无嗣,理应被废这几年,宋国后位一直空悬,我猜想这是萧卉婷愿意同他联姻,愿意让他成为大夏摄政王的条件之一。”
“所有试图独占他的女子都被妒忌冲昏了头,被承诺蒙住了眼。今日他敢立后,显见大夏的朝政已经不由萧卉婷掌控,和你一样,萧卉婷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苏苏是宣泽最信任的侍女,连她都这么说,萧卉婷的话看来全部是真的。
她痴痴呆呆的问了一句,“你说,他他可曾喜欢过我”
苏苏不忍告诉她真相,只说,“我若喜欢一个人,定会将心思全都放在那人身上,绝不会多看旁人一眼,更不会让心爱的人独守冷宫那么多年
苏苏托人将她送至宫门,她却鬼使神差的折返回来。天下之大,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心中憋着一股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骨子里依旧认为宣泽不是那种人的悲痛。
宫人都在为摄政王的婚礼忙碌,她像幽灵般在宫中游来荡去,一阵紧着一阵的秋风竟让她觉得若能随风而逝倒也落得一个清静。
她曾披甲上阵为爱打天下,也曾独闯死地为爱人求一个公平。那时候,她从未想过会死,满满的爱意与勇气撑着她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只为还能见到宣泽。
而今,宣泽另娶,她的爱情成了一个笑话,残破得不忍直视。她那双为爱而沾满鲜血的双手除了死亡,什么都没用抓到。
罢了,死吧
不要多想了,能想到什么呢宣泽与新人洞房花烛夜的旖旎风情,他对新人是否会像对自己那般,亲吻过新人的双眼,轻抚过新人的身体,凑在新人耳边诉说着浓浓情意与满心欢喜
她游荡到祖庙,毫不犹豫地朝着祖庙前那尊麒麟撞去。爱人,她爱得义无反顾,一旦遭遇背叛,她连寻求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懦弱的选择了以死解脱。
她要用鲜血告诉那个男人,我不杀你,只因我对你的爱早已胜过了生命;我不会背叛爱情,却不能容许你践踏我们的感情为所欲为。
宣泽是大夏摄政王,想要册立萧华芳就必须得到大夏臣子的认可,其中一个环节就是祭拜祖庙。她这么一撞,直接毁了宣泽的祭典,祖庙见血可是大凶之兆
月上中天,萧宝儿将面颊轻轻贴在麒麟冰冷的躯体上。梦中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她的心口至今还隐隐作痛,她要如何才能改变这即将发生的一切




犀香记 三、一梦十年
晨曦微露,昨夜那两个丫鬟领着一个太监来到了祖庙殿前。太监年约四旬,面白无须,圆滚滚的身材昭示着他在宫中的地位不低。只听他气喘吁吁的说:“公主,你可让老奴好找请速速同老奴回宫更衣洗漱,别耽误了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吉时。”
杨公公,太皇太后安排到萧宝儿身边的奴才,也是萧宝儿唯一没打过的奴才。宣泽说了,杨公公圆滑刁钻,打他等于打了太皇太后
宫里奴才都明白,萧宝儿是个草原蛮女,根本不懂中原礼仪。太皇太后册封其为公主,只因天子年幼,她老人家希望天子亲政之前,北辽与中原能够和睦共处。在她的暗示下,宫里所有人都对萧宝儿比较纵容。投桃报李,萧宝儿怎么胡闹都不会主动招惹太皇太后派来的奴才。
今日有别往日,为了证实自己真的窥见了未来,她主动和杨公公套近乎,“公公,你可知冷宫在何处”
杨公公诧异的说,“公主,天子尚未娶妻,宫中暂无关押失宠妃嫔之所。”
“那前朝呢”
前朝天子荒~淫无度,巴不得将天下女子皆纳为妃,又怎舍得让娇滴滴的美人独自待在冷宫这话,杨公公不能说,只道:“公主,前朝天子勤政爱民,英年早逝,未曾有过失宠妃嫔。”
萧宝儿迷糊了,萧卉婷既然说她身处冷宫,想来这宫中定有一个关押失宠后妃的地方。她继续追问:“前朝之前呢”
前朝之前确实有那么一个地方被称为冷宫,太皇太后没有掌权之前就曾在那儿住过。杨公公踌躇了,这地方至今还关着人,要不要对萧宝儿说呢
“公主,时辰不早了,冷宫的事儿待奴才回去问问,也许是有的吧”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也许有你可是宫中的老人,这话我不爱听。”
萧宝儿原本已穿上绣鞋,披好外衣,听到杨公公这么一说,她推开伺候的丫鬟,抱着青铜麒麟的腿就不走。杨公公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她要撒泼耍赖了。这儿是祖庙,若她一会儿爬到了麒麟身上,那可犯了大不敬之罪。到那时,太皇太后不会拿她治罪,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们这群奴才
“公主,老奴突然想起有那么一个地方可能会是冷宫,不知公主要去那地儿干嘛”
“我听说冷宫很漂亮,心里不信,打算过去看看呗”她的解释,杨公公不曾怀疑。草原蛮女,除了脾性不好整日胡闹外,却是个没有心机的。
“公主,跟老奴走吧到地儿之后你可得听老奴的话,那儿有侍卫看守,易进不易出,容不得你胡闹。”
真的有冷宫萧宝儿收起耍赖撒泼那一套,拉了拉身上的外披,有些忐忑的跟在杨公公身后。行至御花园,迎面走来一个容姿出色的男子,杨公公定住脚步,高声道:“老奴见过青山君。”
萧宝儿没料到会在这时碰见宣泽。后者尚显稚嫩的面庞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与梦中那个心机深沉的男子无一点相似之处。
恍惚中,她想起在梦中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她那时已在别院待了三年,日日都得喝下太医熬制的汤药,苦涩的汤汁败坏了她的胃口和意志。曾有那么一段日子,她不想宣泽,不想孩子,只想平静地看看蓝天,幻想自己正躺在草甸子上等待着前来寻她的侍卫。
这般模样吓到了看守她的护卫,他们请来了宣泽,年过三旬的他开始蓄须,笔挺的腰身因为安逸的生活圆润了不少。大夏摄政王,宋国国主,所有加诸在身的权利光环让他看着有些陌生。他坐在床边,皱眉诉说着公事繁杂,眼神里全无往昔的情谊。
那日的情形至今想起依旧清晰,她没有撒娇,没有哭诉,只问:如果没有孩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宣泽回答:傻瓜,等我坐稳了帝王之位,又有谁敢拿子嗣一事儿为难你
她相信这话,只因宣泽眼底又有了她的影子。那一日,宣泽因为政事匆匆离去,此后两年,除了书信,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秋日的御花园并没有太多景致,同白衣胜雪的宣泽相比,那几丛盛放的金菊看起来倒成了背景一般。
萧宝儿垂下眼眸不去看这个深爱的男子,梦中感受到的痛楚至今还朝着四肢百骸蔓延。
“青山见过公主,看公主的模样,是不是又闯祸了”
萧宝儿披头散发的模样与身边打扮整齐的宫人相比着实狼狈。她局促的朝杨公公身后躲了躲,小声说:“太皇太后寿辰,制衣局给宝儿裁了新衣,宝儿一时兴奋尚来不及洗漱就跑了出来青山君入宫可是为贺寿而来”
“天子今日召见新科进士,特嘱我前去为太皇天后寿辰赋诗几首。”
“宝儿不耽误青山君了,请”
萧宝儿作势让宣泽先行,后者不掩惊讶的多看了她几眼。胡搅蛮缠的小公主怎么了,今儿居然如此识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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