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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他只能忍气吞声地说道“棠儿,我自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我要娶谁,要不娶谁,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如今我不过是因为萩姐姐心情不好,想要来劝劝她想开点而已,你也不用这样冷嘲热讽。”

    采棠听他说到“和你没什么关系”,亦是觉得无比的刺心刺耳,当下便赌气说道“自然是同我没关系的,我这就带你去见女郎。”

    萩娘见到寄奴,还没等他先前想好的满腹安慰之辞出口,她便淡淡地说道“寄奴,陪我回建康吧,我要亲眼去看看他的婚礼。”

    她眼中似是毫无波澜,又似是流星陨落,有着一种万念俱灰的决绝。

    寄奴原先没想到她这般刚烈,此时一看她的神色,他立刻便明白了,萩娘是绝对不会给谢琰做妾的。

    然而她这样的语气和神色,甚是骇人,寄奴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先开始担忧了起来。

    女人不理智起来,真的是令人无法可想。

    不管寄奴怎么劝说她,如今桓玄派人看着会稽府,一旦他们这样出去,很容易被发现的,萩娘都不愿意改变主意,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一定要去建康,就明天一早出发,你去帮我准备准备车马,我们一起走。”

    寄奴没办法,只能对采棠说道“棠儿,你也劝劝萩姐姐吧,我们这样毫无防备地去建康,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还没出会稽便会被人发现了。”

    采棠却是没心没肺地说道“说不定那南郡公也回建康了呢,他在这也耽搁很久了,找不到女郎便回去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呀。”

    有人喜欢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有人却是喜欢听天由命。

    寄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之时,会稽官邸之内却现出了片片火光,继而有人便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谢裕几乎是立刻便醒了过来,披上官袍便问从人道“哪里走水了”

    家奴们纷纷回报道“后院。”

    谢裕略一思索便吩咐道“调一半家奴救火,另一半家奴谨守门户,别让陌生人出入。”

    他大步冲向书房,一边对自己的心腹沈军候说道“我怀疑这事情有古怪。”

    沈军候曾受谢裕的提拔,对他佩服得俯首帖耳,丝毫不敢有违拗,听他这么说,忙问道“主子,怎么说”

    谢裕取了会稽府的内史官印和府兵的兵符,这才稍稍放心,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近日城中多了许多陌生的武者,难道你没发现吗”

    沈军候疑惑地问道“那又如何,我们这城里本就是商贾出入频繁,外乡人本就挺多的。”

    谢裕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些人颇有组织,我早就担心会生变故,没想到那么快。”

    沈军候这才明白了过来,几乎惊呆在原地,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是有人造反”

    谢裕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望了一眼火势越来越大的后院,不再说话,悄悄地来到了马厩之中,牵了自己的坐骑,又示意他牵了几匹马,这才轻声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此时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会稽驻兵的军营,若是迟了片刻,被旁人矫诏调动了府兵,你我都没有生路了。”

    沈军候原本就是驻扎军中,此时忙答应道“是,主子,我这就带你去。”

    冲天的火光和家奴们的喊叫声,不可能不惊醒萩娘和采棠,然而她们所在的地方正巧是火势的中心,采棠推了推门才发现,这房门竟然是被锁死了,而窗外不远的地方,厢房已经被淹没在熊熊的火焰之中,即便房中还是好好的,她们都已经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热浪。

    火未至,烟先到。




第三百六十九章 火起(一)
    萩娘咳了两下,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喉咙,呜咽着说道“采棠,连你都打不开那门吗”

    采棠如今正在窗前和那扇被卡死的窗做殊死搏斗,她来不及回头,只能颇为不恭敬地一边狠狠地敲击着窗框,一边焦急地答道“女郎,这事不对劲,这火起得奇怪,门窗都被关死了,只怕是有人想要我们的性命。”

    萩娘眼中无神,却淡淡地说道“你错了,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只是想要我的命罢了。采棠,你这是无辜被我连累了呢。”

    采棠听得她那自艾自怨的语气,立刻便明白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子钻起牛角尖来真是无人能挡。

    此刻却不能让她丧失求生的意志,采棠忙丢下那窗子,跑回来握住她的手,说道“您快别多想了,我家主子不是这样的人,若他真是这样的人,您若是因为他而死,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也是,谢琰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若是自己对他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说什么爱情

    萩娘点点头,仍是一脸的歉意,讷讷地说道“采棠,对不起,不管是谁也好,都是我连累了你,若是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我心中,我心中真是十分地过意不去。”

    这时候说这个有什么用采棠无奈地撕了一条床边的丝绸帷幔,用茶水浸湿了递给她说道“女郎,您先用这布条把口鼻掩住,我小时候在家乡便曾听闻,许多人遇到火势的时候,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这烟给闷死的,您拿着这湿布千万别弄丢了,奴婢这就去撞门,说不得只能拼死找一条出路了。”

    萩娘顺从地蒙住了口鼻,觉得胸中的烦闷果然似是好了一些,心中也清明了不少。

    她见采棠怎么都推不开那窗格子,忙对她说道“采棠,你找跟木棍去撬,那样的话更能使得上力。”

    采棠左右看了看,没什么木棍,只有一柄挂在墙上的装饰用的宝剑,那剑鞘似是十分厚实,她忙摘下那剑鞘,用力地插入了窗格子下的缝隙之中,使出浑身的劲,拼命往下一按。

    “嘎吱”一声,那可恶的窗格子总算是被推开了,一股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

    采棠松了一口气,忙招呼萩娘过来,回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原来屋中已经迅速地烧了起来,萩娘人小体弱,即便是有那湿布也是被气闷得透不过气来,她又怕影响了采棠,便忍着一声不吭,此时已经是晕了过去,而那火焰,仅仅离她只有尺许,眼看就要烧到她身上了。

    采棠忙提了一口气,一把抱起了萩娘,但是那窗格子颇有些高度,若是直接把她从窗口丢出去,岂不是会摔疼了女郎

    她百忙之中还能想到这些真是不容易,就在她愁肠百转,十万火急的时候,窗口竟是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简直是令人欢呼雀跃,欣喜不已。

    采棠脸上有着那样一种犹豫的神情,寄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萩娘怎么晕过去了,你扶她起来,我来接着她。”

    此时真是火烧火燎的时候,哪还有功夫考虑什么男女大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采棠没来得及多想便立刻抱起了萩娘,递了过去,身后已是烈焰缭绕,热风熏人。

    几人匆匆走出了没几步,便见一根支持了许久的柱子沉甸甸地倒了下来,若是再迟一会,若是寄奴没及时赶到,只怕两人都有危险。

    寄奴大步走到一棵树下,将萩娘放了下来,她身体软软地,还是没有醒。

    采棠望着身后的大火,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快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寄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踌躇着问道“你刚才……”

    采棠笑着答道“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怀敬他们人呢,没和你一起吗”

    寄奴皱了皱眉,转而说道“此地似是有变乱,我在狱中只听见有人喊,煽动大家一起出去抢财宝之类的话,然后就有人来为我们开锁,几乎是所有的犯人都被放出去了。”

    他微微地红了脸,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和怀敬他们没有关在一起,出来的时候我只担心这些乱民会伤到……你们俩,所以才急急忙忙赶来了,谁知道你们这里的情势竟然是比外面更危急。”

    采棠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竟是有着微微的一丝感动,虽然他也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人才抛下亲弟弟直接过来的,然而即便是为了女郎,她也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很值得依靠。

    寄奴见她发呆,忙问道“你可知道这府中有没有豢养马匹的,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外面很乱,若是徒步的话,只怕跑不了多远。”

    采棠更是不知所措,傻傻地回答道“我们平日也并不出门,我怎会知道马厩在哪里……”

    说话间,周围已经有人靠近了,几个穿着谢家家奴衣着的男子围了上来,手里不是水桶就是脸盆,显然是来救火的,然而这火势起得太快,根本不是这杯水车薪可以扑灭的。

    那几个男子中有人说道“几位若是没有大碍的话,还是赶紧找间没着火的屋子躲起来,门外有不少乱民在拍门,虽是郎君吩咐了我们紧守门户,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那些贱民若是看见你们两位年轻女子,只怕会起异心。

    他说得很是含蓄,然而采棠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战马,军刀,鲜血……儿时那恐怖的阴影似是一下子笼罩了她的全部心神,她战战兢兢地起身,露出了依赖的神色,求助似地对寄奴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萩娘晕了过去,采棠又吓得没了主意,寄奴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艰巨了起来,似是第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站在他面前教他要怎么做,亦是没有人会像夸奖一个孩子一样赞许他,他必须自己做所有的决定,萩娘和采棠的生死荣辱如今都掌握在他手里。

    他定了定神,装出无比镇定的神色,淡淡地问那几个家奴道“你家主子在哪里”

    还是那人苦笑着回答道“刚起火的时候,主子便带着军候离开了。”

    寄奴疑惑地问道“那你们怎么都不走还在这里做什么”

    那家奴无奈地答道“我们世代都是谢家的家奴,能走到哪里去若是被人知道我们不听主子的吩咐私自跑了,不仅是我们自己,我们的家人都会受到连累。你们若是能走,就赶紧走吧。”

    。



第三百七十章 火起(二)
    他侧耳听了听墙根那里传来的嘈杂声,摇头道“只怕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还是赶紧躲起来吧,我们这些粗使的下人自是无人理会,若被乱民们看见这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他不再说下去了,但话语中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自明。

    寄奴不由得颇为感慨,这些贵族世家子弟,生下来便是金枝玉叶,无数人围着服侍,同样是人,还没出生就已经分了贵贱,有些人就只能生生世世为人做牛做马,看不见任何希望。

    然而此时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他想起一事,忙问道“这府里的车马是在哪里”

    那家奴指了指东北角,那里似是火光最盛的地方,他说道“就是那里,不过那边似是火势很大,没人敢轻易过去。”

    寄奴对他道谢,拉过正在开始哭泣的采棠,揉了揉她苍白的面庞,安抚地说道“现下最重要的是你别乱了手脚,一定要镇定,知道吗”

    采棠抬眼望着他,迷茫地说道“寄奴哥哥,我们会死吗”

    她眼中并没有太多害怕,对于死,她似是并不在意,但她又是为什么在哭呢

    寄奴难以理解她这复杂的心事,忙答道“自然是不会的,现在我要去找马匹来,你的责任,就是保护好萩娘,在这附近等我回来,明白吗”

    采棠忙拉住他的衣角,摇头道“我不要,你别走。”

    寄奴眼睛一亮,脱下自己的外裳递给她,说道“你乖乖的,在角落里帮女郎把外面的宽袍脱下来,换上我的衣服,头发打乱,你自己也想办法弄得邋遢一点,我马上便带着马回来,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你能把我说的这些事情都做好吗”

    采棠摇头道“这样没用,没用的。”

    寄奴只恨得牙痒痒,平日这小姑子彪悍得不行,怎么一遇到大场面反而畏畏缩缩,一点都没有担当,他不由得大声喝道“棠儿,你就照我的话去做,你要相信我,好吗”

    采棠抬眼望着他,自己的眼中却是忍不住的泪水,在那个时候,就是没有这样一个人帮助自己和母亲,还有弟弟……所以她才会……

    她能相信寄奴吗

    若是连寄奴都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映出的火焰似是十分生动。

    寄奴仍是放心不下,但这时候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的,他咬咬牙,让她们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躲好,便对那几个神色惶然的男子说道“我是你家主子的好友,既然他不在,你们就暂时听我的吩咐吧,日后我自然会向你们家主子解释的,不会让你们平白在此丧命。”

    那几个男子原本已是准备听天由命,此时稍稍看到了一丝希望,忙纷纷答应着,问道“您有什么差遣”

    寄奴对先前那个首先说话的男子说道“你去把所有的男丁都召集起来,每人都找一把称手的武器,不拘是菜刀还是扁担,亦或是铁铲都行,总之不要空手,只要有人想要闯入门内,你们便用武器威慑住他们,但是千万不要先动手,明白了吗”

    他见那男子说话颇有条理,便觉得他应该是个管事的,这才吩咐他。

    那男子果然也是谢家家丞,只不过平日只管些内务,这才遇事乱了方寸罢了,听他这么一说,忙问道“若是有人不怕死,不管不顾地往里冲,又要怎么办”

    寄奴摇头道“不管怎样,绝对不能先动手,若是激起民愤,那你们都会有危险,实在拦不住,你们便想办法避其锋芒,尽量不要落单。”

    他认真地说道“但若那些人要对府中诸人不利的话,你们也必须自卫。你们都有家人,有女眷,若是不能齐心协力一起抵御外敌,只怕你们的家人都会受苦,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尔,若是眼睁睁看着妻儿受辱,那即便是活了下来,这下半生,你们还要用什么面目去面对她们”

    这话说得众人都是热血沸腾了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对方不过是想打秋风的乱民,谢府中的男丁加在一起也有数十人,组织起来的话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那为首的家奴更是连连赞同,神色激昂地答道“您放心,我这就去转达您的命令,不知您如何称呼”

    刘寄奴抬起头,露出他不怒自威的俊美面庞,淡淡地答道“我是军中服役之人,你便称我刘参军就是了。”

    他回头不舍地望了采棠和萩娘一眼,这才飞身快步往着东北方向走去。

    一路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这宅子里的人,聪明的许是早就逃了,即便是再怎么愚笨的,也定然是早早找了地方躲起来了,总比在外面乱走的好。

    着火的地方果然是马厩,热浪滚滚,这些狂躁不安的马匹们似是也感觉到了身边的危险,纷纷嘶鸣着,哀嚎着,却只是被拴住了不能动弹。

    寄奴在军中历练许久,自然是熟知马匹习性,此时绝对不能轻易上前,不然这些马烦躁中会误会他的来意,各自踹他一脚都有的他好受的。

    他举起一边散落的喂水的桶,打了一桶水便往马匹们身上泼,一桶接一桶的,一阵阵的清凉似是让这些马匹都好受了一些,鼻孔中喷着的粗气也似是平复了下来。

    寄奴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用佩剑挑开了缰绳,一匹匹的骏马欢腾着跳跃了出来,有的性子和顺,便在平日休憩的地方静静地转悠,有的性子狂躁,一转眼已经跑到了一边的水槽中抢着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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