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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厨砸SAM
望星村
作者:厨砸SAM

望星村,一座富裕发达的小山村,却在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忽然全村老少人间蒸发。十年后,我收到上级命令前去调查当年事件的真相,去还原全村人以及两名被派去驻扎当地天文观测站的天体物理学家消失的全过程,却无意间旁观了一出由宇宙深空中的神秘来客导演的人间悲喜剧…





望星村 第一章 望星村
2026年12月31日,我奉命来到望星村进行信息采集及其他特殊任务。村口主干道已经被路障封死了,我向两边看去,铁丝网深深地扎在灌木丛中,它们与枝叶纠缠在一起,被绿色覆盖,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就那么静静地立在这儿,看不到尽头。偕同前来的同志们帮我搬开村口的路障,但是他们不能再向前了,于是就只剩我一个人。
我站在村口的高地上。此时是早晨,天上还依稀挂着月亮的痕迹,而金色的太阳光已经刺破灰蓝色的薄雾洒在了不远处的小村庄上,仿佛很快就能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
然而这些都是不可能的。村里的人早就消失了。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的深夜,他们凭空消失在了这个地球上。留下的就只有这座宁静的小村庄,敞开的门,停在半途上的汽车,钥匙还插在上面轻轻晃动着,耐心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归来。
我向前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房屋,记录下它们的位置和细节。领导告诉我的任务是了解这个村庄的一切细节,我猜他们也想了解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来说,所有发生的一切,恐怕都与十年前在这里修建的天文观测站有关。
天文观测站,两名科技大派去的研究员岑晓、白月鹿。我看着领导给我的档案,两名年轻聪颖的天体物理学家,我仿佛还能在那张小小的二寸证件照中看到她们眼中闪耀的人类智慧之光。“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终会知道。
我沿着平坦的主干道向下走去。不得不说,这个村子相当的富裕,路修得很平整,小房子还有花园。应该是当年鼓励利用“四荒地”之后移居过来避世的中上产阶级。我看到一处类似村政府的小平房,心想着也许可以找到村志之类的档案资料,便朝它走去。
这是一间没有什么特色的水泥平房,挂着“望星村政府”的木匾额,门的两边还挂着春联。我有点被那春联鲜艳的红色吓到,伸手去摸了一下,只有薄薄的一层浮灰。仿佛经历了十年的与世隔绝之后,它们还如同昨天一般,不曾被风雨侵蚀,打湿、吹皱、风干、暴晒成灰黄色薄脆的碎片。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没有重锈,没有腐蚀,甚至连有些人家的草坪都是修得整整齐齐的,就仿佛十年前的那一个瞬间将这一切都凝固成了一张永不褪色的照片,而我只是误入画中的外来客罢了。
啁啾鸟鸣不绝于耳,却不见一只鸟的影踪。
一进门,左边是一间活动室。门半掩着,我试着推了推,它就无声地开了。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沉甸甸的如同睡眼。我想是不是窗帘拉上了,上前去查看,却只看到窗外阴沉沉犹如夜晚的天空。
此时我的右耳敏锐地捕捉到一声钝响,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闪身躲到门后。我屏息听着两个脚步声自远处走来,一个缓慢、沉闷,应该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另一个更加轻盈,应该是一名女性,或者是瘦弱的年轻人。我听到他们渐渐地走向门口,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从门的缝隙中向外看去
那是我生命中最诧异的时刻。至今我都无法准确描述我所看到的一切,只能用我贫瘠的语言来尽量形容:
透过门缝,我看见两个人形的光芒走到门口,身后拖着长长的光的轨迹,就好像是延时摄影拍出的星轨。但那并不是两个人,或是发光的人体或者任何实体。只是光,纯粹的光仿佛有具体的形体一般在空气中流转着。在窗外黑沉沉的天空的映衬下,我满眼都只能看见如同晶莹的玉石一般洁白而不刺眼的光芒。
其中一个明显是男性的光停下了脚步,虽然并没有五官眉目或者一切,从轮廓上我觉得他应该属于中等身材,1米73左右,穿着中年人最爱灰黑棕色夹克,下身穿着裤脚皱起来了的西装裤,估计就是这间办公室里的村干部。
人形的光芒开口了,果然是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小白啊,你这次回来,村里面都很开心啊。你这个什么,宇宙频率的探测及发射的问题,啥时候跟我好好地探讨探讨,也让我们了解了解科学嘛。”
“好啊,一定。”旁边的人形光芒也说话了,听声音是一名年轻女性,不到三十岁。我怀疑她可能就是失踪的天体物理学家之一白月鹿。根据我手上的资料,白月鹿居然是本地人,估计是小村走出来的第一个博士生。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村的人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征地修建天文台的方案。
我低头,在墙角发现一个弹壳。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捡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似乎是95式的子弹,心中不禁一寒:难道当年全村人的失踪跟军方行动有关不过我暂且将这些陈年往事按下不想,轻轻一掷,弹壳划过一个小抛物线掉在两人脚边。
当时我想的是先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看看他们是不是智慧生物,攻击性强不强,再决定要不要跟他们进行接触。可是那两个“人”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回荡在安静走廊里的“铛”的一声,接着一抬脚,那光就在门口瞬间熄灭了。只剩隐隐的轨迹,悬浮在半空中一点点地暗淡下去。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看到的一切,身后就又骤然响起了桌椅声,吓得我立刻拔出枪来转身。
在我的面前不远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个人形光芒。其中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说道:“老陈,你跟我们说实话,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其中一个男性人影一开口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这不就是刚才在门口的那个人的声音吗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疲惫,带着些沙哑。
“米婶,你别多想,”他说,“咱们村爆发了大规模流感,人家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禽流感非典什么的,才会先不让咱们到处跑。隔离,隔离知道吧”
“那这样不让我们出去,也不是办法呀。”另外一个更加年年长一些的女声附和道:“还有,邓琪他们一家昨天就不见了。估计是连夜走了,我刚想叫她一块儿来到,进门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东西倒还都在。”
“邓琪她娘家在镇上,估计找她妈去了吧。”米婶说:“可怜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啊,男人又没了,儿子也不在家。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军人家属倒叫军队给隔离起来了。”
“总之,咱们还是听政府的话,先隔离,防止传染。”另外一个高瘦的男性人形说。
“行,邢大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米婶一摆手,“不过要是再过几天还这样,我可受不了了,我得去找儿子,问他管不管这个事”
此时我已经完全暴露了,拿着枪,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他们就仿佛没有看见我似的。或许这里就跟那个什么古代军队的影像之类,不过是特殊的地质条件,将当时的画面保存了下来,然后在特定的条件下播放出来而已。我此时看到的,不过是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人们留下的光影而已。
眼前的光影又消失了。我走出村政府的大门,阳光和煦。我看着苍穹划出的弧度消失在绵延的大山尽头,白云如丝如卷地飘过,甚至能够看出他们漂浮在空中划出的不同轨道。刚才所目击的一切让我感到震惊、无措,还有些许的悲哀和孤独。我不知道这里的人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他们是怎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们最后的归宿在何处。但是我想他们会从尘封的历史中走出来,穿过时间,告诉我这个他们看不见的观众,他们人生所经历的一切。
我转身走回到村政府的小平楼里,去寻找这个事件的真相。




望星村 第二章 村政府
活动室的对面是一间类似档案室的地方,我用撬棍麻利地撬开了锁。推门进去,靠门的这边有一张工作台,后面就是一个简易的金属货架,上面摆着一大纸箱一大纸箱的文件。我找到标注着“村志”的那一个,拂去盒盖上面不薄的一层灰尘,打开箱子。
“望星村,原名乩星村,最早可考至东汉时期,于村东北山头建乩星台。1967年改名为望星村”村志都是一样的,我将这一本放到一旁,又去翻其他内容。
我没有找到2016年的村志,并不太惊讶,只是胸中觉得闷闷的难受。领导给我的报告说与村内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2016年12月31日。我猜他们在新年的最后一刻没有机会像往年那样通宵赶年终盘点,最大的烦恼只是如何应付上级机关。
不过我倒是在出生登记资料里面找到了白月鹿的名字。1988年出生,父白建国,母周爱萍,出生在县医院。小学哪里,初中哪里,高中哪里等等。挺好笑的,不知道父母顶着那么土的名字,是怎么想到给孩子起名叫“月鹿”的。总觉得有些凭空而来,不明其思。
档案室旁边的那一间办公室就是村长的了。一推开,映入眼帘地就是凌乱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用文件夹夹好的,用订书机钉起来的,或者只是散乱的草稿纸上手写的。最上面的那一大本厚厚的册子上有着发黑的污渍,呈滴溅装,是血迹,看起来凝固有一段时间了,但没有十年那么久。桌子下面的纸篓里还扔着一大团一大团带血的纸巾,右手边的电话听筒朝上翻在桌子上。我想象着村长坐在我眼前的椅子上,一面擦着不知从哪儿来的血,一边拼命试图拨通电话。
我看了一眼他最后看着的那本大册子,政府机关黄页。也许在最后一刻,他还在拼命地试图跟外界取得联系。
我坐在他曾经坐过的办公椅上,仔细观察着他的办公桌。根据各种报告上的签名,村长的名字叫做陈忠实,我猜测他就是之前那个叫“老陈”的人形。或许在十年甚至更久以前,老陈就坐在我此刻坐着的位置上,穿着灰突突的夹克外套,穿着他觉得当村长必备的廉价西装裤。我猜他有一个扁扁的脑袋,剃着小平头,眼中看着跟我此时一样的景象。
桌子上的电脑居然还没进入休眠,晃了晃鼠标屏幕又亮了起来,壁纸是一片草地的风景画,时间显示是2016年12月31日11:59。说实话看到这种扁盒子似的笔记本电脑,居然让我陡生出一丝怀念的心情。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我有一次统考得了年级第一,央求着老爸给我买了一台苹果笔记本。那是当时最好的电脑,比4纸还要大,厚厚的,有可开合的两部分组成。虽然还不如我现在的手表来得先进,但当时却让我在同学间风光了一把。
老陈的电脑上最小化着几个文件,点开,全都是跟物理学有关的,什么时间简史啊,量子力学啊,混沌论简析等等,感觉他好像要补全大学物理似的。可是每一章的页面都并没有很深入。或许他努力了,但是这种科学的东西,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他实在是搞不懂。他每天都很忙,村上的那些事,应付上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事,谁家又超生了,谁家的母猪又要配种了。他的每一天都需要去解决这些实际问题,而没有时间仔细研究那玄而又玄的高深科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科学家,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职责。
我拉开手边的几个抽屉,全是一叠一叠的文件。我简略地过了一遍,都是村里相关的内容,恐怕就是他还没来得及整理的2016年工作报告。我看到有修建天文观测站的一些相关文件,政府审批,土地使用报告等等。还有猪种疫苗、新的农药和化肥使用规范等等。
其中有一份,是天文观测站的施工详情。我将它翻开,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显然,当时除了正常的天文望远镜等观测仪器之外,她们还搭建了几个高倍泛电磁波接收和发送仪器。联想起之前老陈和白月鹿的人形光芒提起的“宇宙频率的探测及发射”话题,我恐怕望星村天文观测站做的不仅仅是天文观测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岑晓和白月鹿是带着科研项目而来的,比如探测深空信号等等。
回想起2016年,人类刚刚第一次真正捕捉到引力波,验证了广义相对论中的又一道预言。来自宇宙深处的信息穿越过几亿光年的真空,在巨大的探测仪器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微弱震动,告诉我们在那个人类目光无法企及的最深处,在亿万年前,曾有两个巨大的黑洞相互融合,激起了整个宇宙的震荡。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千百年来,人类总是仰望着我们头顶那片广袤而深沉的星空。因为它让我们感到如此渺小,无法掌握与自己命运休戚相关的任何变化,如此的孤独。可我们却又无法停止叩问,不可自抑地想要听到星空那头传来的回答,告诉我们,其实我们并不是独自漂浮在这茫茫无际的宇宙之中。
不过这样我倒是更加能够理解为什么天文观测站会选在望星村了。除却白月鹿的个人关系但是岑晓才是观测站的负责人,白月鹿只是她手底的一个研究员而已,我怀疑她有任何能力影响科学院的选址,望星村基础设施齐全,村民素质普遍较高,能够接受“电磁波”设施。而且这里地处偏僻,远离各种人类活动,不会充斥着各种电器,地铁,大型电子屏等等的干扰。纬度又高,视野开阔,周围没有任何高大建筑物阻挡,无疑是搭建此类观测站的最佳选择。
我坐在老陈的座位上,看着他遗留下来的这一切,试图去拼凑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无疑他遭受了什么打击,自己或者其他人受伤,坐在这里一个一个地往上级机关部门打电话,希望得到帮助。我看到电话簿都被揉皱了,明显是在仓促中捏着书页中间翻页的结果。
我试着让自己放松一些,将脚伸进桌肚,环顾眼前的陈设。我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中间的抽屉上。按照一般人的习惯,一段时间内最经常看的文件都会放在这里。幸运的是抽屉并没有上锁,但拉的时候感到十分困难,低下头来仔细观察才发现是滑轮错位卡住了。
我将抽屉掰正过来拉开,除却一些常用的办公物品,一包软包金南京,一个打火机,各类乱七八糟的发票之外,就是一个牛皮纸文件夹,封面上写着:“望星村天文观测中心项目报告。”打开,是一叠手写的报告,字体隽秀,颇有魏碑之风:
“报告人:岑晓。”
“2016年5月13日,进行基本设备的调试及分析周边常见频率。”
“2016年5月15日,我们又接收到一个频率,然而是村广播。”
“2016年5月20日,进行细致调试。”
“2016年5月28日,清除镇广播信号,发电厂及各种微量电磁波信号干扰。”
“2016年9月13日,我们的接收器第一次收到某种暂未查明的频率。”
“2016年9月15日,该频率具有一定的稳定性,持续接收中。”
只是一些简单的报告,毕竟如果她们有了任何实质性的进展都会直接上报给上级有关单位,而不是这个并不懂科学的村长。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交这份报告给村长,因为貌似村政府对于天文观测站并没有任何的管理权限。或许只是为了安心吧。
忽然,我腰间别的通讯器发出一阵电磁噪声。




望星村 第三章 老陈(一)
噪声将我从沉思中拖回现实。我将通讯器掏出来,确定是设置在与部队交流的频率上的。这就说明新收到的这个干扰信号应该不是上头发来的,可能是附近哪里飘过来的电讯号吧。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比如广播信号啊,或者其他频率的通讯信号啊,如果靠得比较近就会出现干扰。
一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却忽然“咯噔”一声:这个小村庄原本就远离人烟,又已经废弃十年了,哪里来的电讯号一阵寒意猛地袭上心头,我立刻原地找到掩体躲好,紧张地盯着唯一的出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摸出耳机插入通讯器。
我试着调频率,终于在2700khz的位置接收到了这个短波信号。当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震了一下:
“小鹿,小鹿这里是岑晓。”仿佛一个幽灵,这个声音在我心中激起万丈波澜。岑晓,望星村天文观测站的负责人,科技大天体物理学系研究员。2016年5月带领博士生白月鹿来到望星村,进行天文观测研究,于2016年12月31日与望星村全体52户共计183人下落不明我了解她全部写在白纸黑字上的资料。却还是在听到这个普通、温和,还透着些欣喜的声音的时候觉得无比陌生。
“小鹿,快点回观测站,我终于搞清楚它们的频率了我们之前的算法没错,只是少考虑了一个维度。如果我们假设这个信号是四维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些有规律的空白了,不是接收器的问题。”
通讯器中传来的声音很清晰,说明信号源不会太远。我握着枪,缓缓地挪到对面的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看去。街道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正当我笑自己发神经在被废弃的小镇寻找一个失踪多年的人的时候,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立刻回头,就看到一条像之前那样的光的轨迹正顺着窗户正对的那条主干道缓缓地向下延伸。
我想不出那光究竟是什么。某种超自然现象村民留下的影像虽然我们同处在这一片空间里,却仿佛隔着十年的时间差。他们就仿佛是在另外的一个重叠的时空中运行着一般。
但是我没有功夫细想,已经拔腿跑出了村政府平房的大门口。远远地还能看见一点光的尾巴,我立刻追上去,就看到两个人形的光正在我前方200米处,面对着面似乎在交谈着些什么。
“对了,小岑啊。这个,马上快要国庆了。村上会组织文艺活动,你要不要来,唱首歌什么的”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老陈,村长陈忠实,我已十分熟悉。在他身边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女性光芒,长头发,大波浪,似乎还穿着风衣之类的长外套,脚上的看鞋跟像是裸靴。她一开口,声音却是熟悉的:
“啊,那倒不必了。”就是我之前在通讯器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岑晓,她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地整了整头发,说道:“我不会唱歌。”
“是这样的啊,小岑。”村长将手揣在夹克兜里,缓缓地说:“这个你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是吧那个,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在那山顶上捣鼓什么玩意儿。你多来来村里的活动,一来呢,是多融入融入集体,认识认识人,别老一个人在那里闷着;二来呢,也是贴近一下邻里,别老让人觉得你们这些搞科学的,看不上我们这些农村人。”
岑晓似乎嗤笑了一声,我不敢太过向前,因为不知道这光究竟有没有危险。“村长”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不知哪儿传来的“老陈”给打断了。远远儿地,就看到一个农妇的人形光朝两人走过来,身上穿着估计是薄棉袄,有很大一部分下摆挤在裤腰带附近,走路时候外八字,脚步很碎。“老陈,”她走过来,刚想开口说话,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岑晓:“哎呦,这,这就是小鹿的同事吧你好,你好。”
“你好。”岑晓冲她点点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的身影里透着紧张。或许是怕生,或许是感到不舒服。毕竟岑晓是一个留美归来的博士后,一直在象牙塔里待着,对于这种小村民众的生活习惯有些不适应也情有可原。
“怎么称呼呀”农妇热情地问。
“dr”岑晓把这句咽了下去,“叫我岑晓就行了。”
“哦,小岑啊。不错不错,”农妇拉着她的手冲村长说:“这闺女很厉害啊,跟咱们小鹿一起在科技大工作。”
“是啊,是啊。”村长陪着笑,似乎想要把话题引开,“那啥,二姨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二姨爽朗地一笑,“就是壮壮总是流鼻血,还嚷着说胸闷,邢大夫说怕是流感,我去给他抓点药去。”
我看到岑晓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老陈抢先了。中年男人用和蔼可亲的口吻劝她:“流感的话还是带孩子去医院挂点滴吧,好得快。最近学校快月考了,别落下功课。”
“哎呀,挂水”二姨左右磨蹭了一下,脚在地上碾了半天。“那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村长,小岑。”说罢便急匆匆地走了。
待她走远,老陈才回过头来,客气地对岑晓说:“那是小鹿她家二姨。没文化,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哦,不会的。”这句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看着两个人影继续沿着主干道走下去,光渐渐地变淡,最后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光轨,莹莹地发着幽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望星村 第四章 老陈(二)
眼前残留的黑影渐渐消去,我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望星村的某处。十年或更久以前的人们根本没有想过要给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村庄画地图,架起封锁线之后就更没有人进入了,因此我只能靠感觉在村中游荡。
我环顾四周。安静。这是我对于望星村最深刻的感受,没有经历过与世隔绝的人们是很难体的。我们的日常被声音所包围。声音,车轮碾过的隆隆声,人们交谈的声音,电视中的广告,街头巷尾小贩的叫卖,电脑运转的嗡鸣声。城市中的人们24小时沉浸在这片交织的声音之中,以至于我们已经将它默认成为了生活的背景音。我想若是将所有手机通讯、电台信号、车辆发出的声波绘成图的话,那么城市中的人类将看起来无比像是挤在网眼细密的非法捕捞网中,被一网打尽的沙丁鱼。
我从未觉得那声音有什么不妥,直到此刻站在望星村的大马路的中间,耳边忽然失去了一切杂噪。我听见风从地平线上吹过,“沙沙”地在树叶间轻柔的划过。林海,树林的声音是如同波涛般拂过人的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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