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墨尔本律师
江府后园的那座书斋远远望去还是那么宁静,赵晟越走越慢,到了书斋前停下了脚步。
“太师在吗”
平静的语气让婉珠听来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拜访。
“是秦王吗进来吧。”
江迢的回答也波澜不惊,似乎早有准备。
推开房门,只见江迢一身常服,端坐在书斋正中。一头白发整齐的绾了个发髻,还不忘戴上长冠,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来了”
“来了!”
“那就坐吧。”
两人之间的语气仿佛像多年相交的老友一般。
“对不起,孤没那么多时间。”赵晟摇头道。
“时间紧张,那就进入正题吧。”江迢慨然一笑,无奈的摇头道。
“你为什么要弑君”
“你不想弑君”江迢笑着反问道。
“我是大徐皇室,太祖子孙,我为什么要弑君”
赵晟一脸正气地回答让江迢苦笑不已,“哈哈!对,天下就我一人是反贼!陛下待我如同奴婢,老夫自然非弑君不可了!”
“事已至此,不要再巧舌如簧了。”赵晟向前一步道,“且不论你当国十三年,流毒天下,逼反流民。也不论你积蓄财货,堆积如山,就是这弑君一条罪,就足以灭你九族!”
“是吗那这位姑娘,是不是也要灭九族”江迢反手一指婉珠道,“下手的可是她啊。”
赵晟皱了皱眉,还是嘴硬道:“她和皇帝有灭门之仇,下手报复自然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江迢放肆的大笑道,“情有可原就可杀人杀的还是皇帝”
“那老夫之情可多了去了。”江迢随即又板起了面孔,“老夫入阁十三年,兢兢业业为国操劳。这天下的河漕盐粮,兵钱税役,哪一样不是老夫操心维持可忙活到头,皇帝居然要把我卖给太子!老夫不弑君,也一样是今天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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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身死
“老夫自二十岁出仕,至今已有五十年。鞠躬尽瘁谈不上,死而后已倒是就在眼前了。”江迢神情黯淡,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迈老者一样衰颓。
“刚刚出仕,老夫也像你一样忧国忧民。可五十年的官宦生涯教会了我另外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爷你的路还很长,可别动不动就鞠躬尽瘁了。”
“老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自私自利吗”赵晟正色喝道:“胡太傅清廉自守,温中丞精明能干,太子谦温恭卑,哪个不是国之干臣你巧言令色,不过是想多苟延残喘罢了。放心,我不会杀你。”
“老夫之前说了,老夫活到古稀之年,早就活够了。既然奋力一搏没有成功,那也就没有存活在这世上的理由了……”
说着,江迢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脸上也呈现出不一般的红润。
赵晟猛地想起徐皇死前也是这般模样,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夺过江迢的酒杯。
“活在世上本就苦多乐少,王爷要珍重啊,大徐百姓可就真的靠你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江迢默默垂下了头,再也没了呼吸。
婉珠虽然见过皇帝毒发身亡的样子,但此刻见了江迢身死,也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惊讶万分。
“老贼死有余辜,不用吃惊。”赵晟紧紧握住婉珠的手,“这里不宜久留,我会让人送你去宜春宫。你就在那里等我吧。”
婉珠闻言却连连摇头,“奴婢原是蒲柳贱草,哪里是王爷的佳配。更何况,这些年………”
说到这里,婉珠一张小脸红得发烫,也不好意思说下去。赵晟知道她的意思,拉着她出了江迢的书斋,边走边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不过我得问清楚,你父亲可是九年前的江南巡盐御史孙雄”
“是!”
“这就对了,九年前我们两家长辈就已经为你我订下亲事,你那架木琴便是作证。你本是官宦女儿,只不过因为政争而身陷教坊,只要我不说什么,别人又能管得了什么”赵晟一脸坚毅地对婉珠说道。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又怕什么如今老贼已死,我兵权在握,谁敢说三道四”
“奴婢只是一个教坊歌姬,自从身入教坊的那一刻起,便再也配不上王爷了。假设王爷还看得起奴婢,有空便来海筝苑多多捧场吧。”
说完,婉珠挣脱了赵晟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赵晟万万没有想到,婉珠竟会拒绝自己。他想破了头也没想到哪里得罪了她。
无奈之下,赵晟也只得追出去。
“让宋姑娘走吧,送她回海筝苑。”见卫兵拦住了她,赵晟也只能放行。
“是,大哥!”乌塔卡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送走了婉珠,“大哥,刚才思言哥派人来传消息,说是在未央宫里找到了太傅大人和其他的官员。”
“那去看看吧,”赵晟没好气道。
“听说是一个叫左璋的南军校尉送来的。”
“左璋”
“是,听说是左中尉的哥哥。”
“原来如此!”赵晟叹了口气,翻身上马而去。
劫后余生,当左璋把自己和一干大臣劫持下来的时候,胡云龙几乎就觉得自己要死在当场了。但不料这个年纪不小的军官居然把自己送给了秦王。
看见赵晟远远地飞驰而来,胡云龙一把甩脱捆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拥立
想通了这一节,赵晟立马满脸堆笑,道:“左校尉立下如此奇功,之前又是不知详情,何罪之有啊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孤王作保,左校尉将来做个将军也是绰绰有余。”
左璋一听这话,惊喜交加,立刻便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王爷肯照拂,便是左璋再生父母!璋必生死相报!”
“左校尉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就在两人装模作样之际,乌塔卡骑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大哥,北军司马郭厚来信请降!”
郭厚是此刻赵晟心头唯一的顾虑,此刻听说郭厚来降,赵晟大喜,问道:“快快说来。”
乌塔卡从怀里掏出一封郑第的亲笔书信,递给了赵晟。
原来郭厚本是云中人氏,对于朝廷放弃塞外的国策本就十分不满。这些年虽然江迢一直力保他出任北军司马,但大小权力无不被江迢的亲信把持。
最近更是和匈人赫连多杰部勾结,居然让他派兵在灞桥截杀太子。郭厚听了是既不敢应承也不敢反对,只是让江迢安插在北军的亲信于福自行其事。结果于福带着一千多人出去截杀太子,把郭厚吓得不轻。
他生怕于福真的把太子给杀了,便在于福出发后悄悄也带着一千多亲信尾随在后。
那一日,付有和于福争抢太子到了最激烈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支响箭,郭厚远远地带着兵靠近,只见和自己遥相对应的也有一千多人马。正当郭厚瞻前顾后的时候,于福却突然收兵,与接应自己的人马一同退去。
郭厚生怕付有认出自己,便也一起退去。回到军营,郭厚默不作声,于福也装作不知。北军军营中从此便分裂为郭厚一派和于福一派。两派人马平日不相往来,出操训练也是各行其是。
直到昨夜,江迢又密信传来,说是要他迅速带兵进城,击退赵晟之兵。郭厚虽然召集全军,但是磨磨蹭蹭直到寅时才出发。一到渭水桥头,只见对岸全是火把旗帜,一时间竟不知有多少秦军把守。
因此,郭厚兵马虽然有两万多人,但是和郑第的五千人竟僵持了两个时辰。虽然于福等江迢嫡系屡次要求进攻,但郭厚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于福等人虽然人数众多,但郭厚中军大帐前后也都是亲信卫士,急切之间竟不能夺得兵权。拖了两个时辰,于福等人也只好弃军而走。眼下都被郭厚捉住,正在前往长安的路上。
赵晟看完郑第的书信,再无顾忌。当下他仰天长笑,“真是天助我大徐!”当下便翻身上马,前往收编北军而去了。
徐朝永淳三十九年冬十一月二十日,帝崩于上林苑。丞相江迢谋害太子,挟持百官,意欲谋反。幸而秦王赵晟救驾及时,歼灭作乱南军,收降北军,徐室转危为安。史称江迢之乱。
然徐朝北有边患,中有蝗灾,南有兵变,实际上已经难以为继,史称永淳之变。
坐在宣室朝堂的最高处,太傅胡云龙早就没了当日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上位者脸色。而底下的群臣也都是喜气洋洋,今天是太子论功行赏的日子了。
“启禀太傅,除了秦王,人都到齐了。”太子的亲信太监朱十三悄悄地附耳说道。
胡云龙微微点头,道:“还没去催吗”
“催了,人还没回来。”
“秦王到!”殿门口的小太监高声喊道。
“孤王来迟,诸位还请多多担待!”赵晟一进门,就朝众人四下抱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封赏
见太子终于肯登基,群臣纷纷松了口气,这拥戴之功算是到手了。
大势已定,赵沨也是十分激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朗声道:“孤虽允登基,但江逆一党授首,不少朝中重位出缺,国步维艰,还需择贤而任,不知何人可以出任”
御史中丞温云松出班奏道:“**授首,国之大幸,丞相一职,臣以为非太傅出任不可。”
温云松一马当先,侍御史陈星,谏大夫冯德,太常令尹平等人也都纷纷出列附和。
赵沨点点头,道:“丞相乃一国柱石,非大能大德者不能居之,既然众卿都举荐太傅。还望太傅不要推辞才是啊!”
胡云龙见众人举荐,太子也诚心相邀,不由得志得意满,一张老脸红光满面,出班奏道:“老臣受先帝之托,二十年来,尽心辅佐太子。先帝本有托孤之意,奈何为贼臣所害。值此国难之际,老臣亦不推辞,丞相之职,老臣愿当!”
“好!”赵沨拍手叫道,“传旨,晋太傅、御史大夫胡云龙为丞相,封历阳侯,赏金万两。孤即位之后,另有封赏。”
胡云龙一听这话,立刻激动的下跪谢恩道:“老臣蒙先帝洪恩,岂敢再收殿下恩赐。丞相之职老臣愿一力当之,然封赏爵禄,绝非老臣本意,望殿下收回成命。”
胡云龙这一推辞不打紧,底下的群臣就立刻炸了锅。你胡老头是太子的师傅,感情深厚,可以不讲那一套。可你一推辞,这让底下的群臣还怎么接封赏。难道让群臣人人都喝西北风
当下议郎冉左出班奏道:“臣闻人伦之序,君臣为先。今太傅新晋丞相就推辞封赏,不仅辜负了新君的一片好意,更让新君无法酬谢太傅二十年来的谆谆教导。若无太傅几十年含辛茹苦的教诲,太子如何能成为一个有德之君此不仅是君上的恩赐,更是天下人的谢恩。太傅还是不要推辞的好。”
说到最后一句,冉左故意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胡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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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赵泉
“七千万钱虽然寥寥,但也总算是钱。臣自会采买粮草整备军械。择日出关。”赵晟冷冷的回答,丝毫不给胡云龙面子,连赵沨身边的太监都感觉到了。
“那便这样吧,今日朝会结束。”胡云龙不想再说,草草便宣布了朝会结束。
出了宣室,赵晟和任何人都不打招呼,一骑绝尘而去,只留下匆匆的背影给群臣。
胡云龙一派大多为文官,今日虽然赵晟不太给胡云龙面子,但朝中大小官职都被他们一派所占据。三公九卿等重要职位更是全部包揽,再加上人人有份的封赏,大家很快便把这些不快抛诸脑后了。
退了朝,胡云龙和温云松等人随太子退入后宫清凉殿,别有要事相议。
“殿下,赵晟今日如此蛮横跋扈,将来必成大患啊!”一进清凉殿,胡云龙立刻迫不及待的说道,“如今这长安内外,五只禁军都在赵晟号令之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殿下不可不防。”
赵沨还没来得及脱下冕服,一边让太监更衣,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皇叔不是那种人吧否则当日他和江迢同流合污的话,朕………孤和师傅怎么还有今日”
“殿下!你宽厚仁慈,怎么懂得这些花花肠子。”胡云龙急道。
“那……依师傅之意,该怎么办”赵沨从善如流,立刻改了主意。
“依老臣之见,国舅李森现任护羌校尉,麾下有八千多人。殿下何不密诏其进京勤王救驾无需多伤人命,只需让秦王交出兵权,让他闲养在家即可。”胡云龙眼珠一转,立时便想出一个主意。
温云松听了这荒诞不羁的话连连摇头,道:“李森兵力不过八千,如果全数带来长安,且不论陇右羌人是否作乱,就是这八千之众,如何能敌长安十万禁军况且李森带着这么多兵公然逼近长安,秦王会安然容他靠近吗”
“伯齐(温云松)这话有理,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削秦王之权”胡云龙被他噎住,只能反唇相讥。
温云松面不改色道:“秦王经营禁军已有三年,东西两军司马皆为其死党。如今南北两军将校感其拔擢,更是为其效死命。军中之事,从来都是亲历者情深。江迢苦心经营北军十余年,而终不能掌控,为何无非就是江迢非军中之人,无与将士同生共死同眠共食之经历,军士不服,纵有权柄,亦不能为我所用。”
“那照你这么说,是无可奈何了”
“不然,秦王眼下虽然占优,但是毕竟年幼,要想夺得兵权,也并非不可能。”温云松笑道。
温云松刚想接着说下去,只听得殿外高喊道:“东都急报,要呈奏太傅大人!”
胡云龙一听有急报,连忙喊来人进来。只见一名太监满头是汗,进得殿来也不顾问安,便把一封急报呈给胡云龙。
胡云龙拆开密封,一看急报就傻眼了,“东都被围。”
急报上只有四个字,连多一个字也来不及写,可见情势有多危急。
胡云龙面色灰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温云松看了却连忙向赵沨奏陈道:“殿下,此事不容耽搁,宜速召秦王进宫商议。东都若失,天下震动。潼关以东恐非大徐所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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