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殇尽情殇
“你昨天派人血洗丘山雅苑,这笔账,我现在就跟你算一算!”言未尽,他的剑已直指独孤鹰扬。
独孤鹰扬朝楚思晴使了个眼神,楚思晴顿时心领神会,嘤咛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杭清川和郗之恒闻声先跑到了她的身边,手臂上的伤口毫无愈合的趋势,鲜血止不住地渗着,略带暗红的颜色,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她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也变得惨白,额头上布满的冷汗,发梢之上居然还挂了些寒霜。
“不好!”杭清川看了看她的伤口,终于想起了寒铁剑的威力,“洛兄!楚姑娘的情况不太妙!”他自知洛家与楚家的关系,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唤回洛其琛了。
洛其琛听到这话,立马收回了原本强势的压迫,咄咄逼人的剑气一下子被隐藏回了剑中,再也顾不得什么独孤,什么鹰扬。
独孤鹰扬
第十四章 山庄的覆灭
易攸宁亲自驾车送楚家父女回庄,一路上寂静无声,人烟稀少,刚好也给了他机会放空自己,去仔细地思考昨夜发生的事情,那神秘莫测的梦魂宫主,那份难解的心思,那场诡异的交手,等等,等等。之所以称为诡异,只不过从他的角度,刚刚好看到了楚思柔一闪而过的阴险目光,也刚好察觉了究竟是谁在引导着谁。
谁知,车内的对话,令他平和的思绪变得紧张起来。
“爹,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好在解药还有,时间也来得及。”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楚思柔刻意压低了语调,明显是担心让易攸宁听了去,“那个女人既然清楚这是您的独门毒药,又岂会这么容易让您解了毒”
“莫非她还有后招”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敢肯定,她一定是为了楚思晴报仇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话说回来,梦魂宫跟咱们作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我并没有让这事张扬出去。今日趁势发难,怕也不是谋划了一两天了。如果说她大费周章单单只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楚思晴,我实在没办法理解。”
为楚思晴报仇只这几个字,就让易攸宁听得心里发毛了。
“我与她交手的时候,有意地去套了她的话,她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却也没有直接回答。”
楚江阔咳了两声,又压了压声音:“她真的死了吗”
“那女人的言外之意似乎是这个意思。”楚思柔的眼前出现了一具血淋淋的破败身躯,眼睛里闪烁着寒光,“我才不信她伤得那么重还有机会活下去,更别说能够恢复如初了。”
“的确,纵使那一剑没有了结她,也该要了她半条命。”
“只是,现在的楚思晴究竟是什么人”
“为父这些年探查了许久,都没有弄清楚她的来历,有时候我甚至相信,她就是楚思晴。”
“她绝对不是!”楚思柔的态度十分肯定,“我想不通的是,她的脸不是易容,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吗而且,她们的身形、性情、言谈举止,简直就是如出一辙,装扮得毫无破绽。如今想来,她极有可能是梦魂宫主派来的。”
“你我父女提防了她许多年,应该没有什么遗漏。好在她不懂武功,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我倒是不在乎替梦魂宫养一个闲人,刚好也替我挡住了悠悠之口。”
“爹,你说,化功散的配方,会不会是她”
“不可能!配方的所藏之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时也有查看,并没有人动过。以她的本事,绝对没有机会拿到。”
“那还真是奇怪了。”
楚家父女一下子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安静的喘息取代了刚才的窃窃私语,一个又一个疑团却不断笼罩在易攸宁的脑海之中。
楚思晴真的已经死了吗
如果是,她是被谁所杀她的死与楚家父女究竟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为什么对她如此狠心而眼前的这个“楚思晴”又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那么当年的楚家发生过什么事情楚家父女的真实面目又是什么样子
易攸宁愈发觉得,这位楚庄主、楚大侠和善的外表之下,隐藏了一颗虚伪的内心,而那位看上去楚楚可怜、温柔可爱的楚二小姐、洛少夫人的内心更是深不可测。
直觉告诉他,昨夜种种,还有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切根由,就在八年以前,在那个无故失踪、突然失忆的少女身上……
悠然山庄建在城外不远处,门庭辽阔,十分气派,彰显着主人赫赫的威名和不俗的地位。宽广的院落,内外都是大好的景象,庄外绿树成荫,庄内百花齐放,层叠假山、小桥流水、甚至还有人力搭建出的瀑布,种种景象构成了其如画般的美景,既不失磅礴的大气,又颇有一番悠然自得的情趣。
而现在,楚江阔和楚思柔正在易攸宁的陪伴下,站在山庄的门口,脚下有如千斤之重,半步都移不动。
一夜之间,悠然山庄,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庄内所有都变成了一片灰烬。
楚江阔原本就中了毒,看到这场景,更是急火攻心,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不停地咳嗽着。这是他几十年的心血,他用尽手段、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都在这庄内,都化为了乌有。还有他所中之毒的解药,也随着庄园的覆灭而荡然无存。
楚思柔同样惊呆了,面露惶恐之色,她已完全认不得眼前这片黑黢黢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悲愤之下的自言自语,根本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出了这么大事,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禀报”
易攸宁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楚家父女的对话,可此刻,面对如此破败的画面,也难免受到了冲击,他只有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困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搞清楚这边又发生了什么:“安全起见,楚庄主与二小姐暂且留在这里,我先进去查看一番,以免里面再有什么陷阱和埋伏。”
“易公子,不必了。”楚思柔迅速地冷静了下来,面色凝重,语气冷淡,“猜都能猜到是何人的杰作。她既已退走,就不会再设什么埋伏,更何况,这个样子的悠然山庄,还有什么值得她算计的。”
易攸宁沉默了,想想昨夜的丘山雅苑,再看看今日的悠然山庄,虽然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批人下的手,可是最终的结果,实在是天差地别。若说梦魂宫主对洛家没有手下留情,他自己恐怕都不会相信。针对的目标显然非常的清晰了。
“麻烦易公子帮忙照顾下父亲,我们一起进庄看看吧。”
于是,楚江阔在易攸宁和楚思柔共同搀扶下,迈进了他曾引以为傲的庄园。
一股令人作呕的焦尸味直扑而来,刺激着本就变得敏感的五官,血腥味道迟迟没有散去,比起昨夜更甚。地上尸横遍野,全然认不出谁是谁。
楚思柔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惨状,故作镇定不过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不敢再多看一眼。她的心微颤,她开始有些怕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意识到,现在这个对手不单单是装腔作势,也不是外冷内热,而是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女人,对付她远比对付当年那个少女要困难得多。如果她还要继续为那个女孩报仇,那么自己早晚也难逃一劫,她是不是要早做打算,多多提防
“你没事吧”易攸宁安置了已经欲哭无泪、欲语无言的楚江阔之后,转而又将怀中的手帕递给了楚思柔,“你出去透透气吧
第十五章 攸宁的怀疑
(四)灭门惨案
望着昏睡的楚思晴,想着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楚思柔,念着老泪纵横的楚江阔,易攸宁只有一个感触:楚家父女,都太不正常了。
父女三人,各怀心思,各有秘密,每一副或冷漠、或亲切、或和善的面孔之下,都藏着另外一张甚至许多张难以揣测的面孔。
“攸宁,在想什么”洛羽涵在易攸宁的眼前晃了晃,成功拉回了他的思绪。
易攸宁轻轻地握住她乱晃的手,认认真真地帮她清洗手指上沾染的血迹,动作是那般轻柔。
洛羽涵脸上微微泛红,娇羞地低着头,任凭他帮自己清洗。
两个人紧靠在一起,默默无言,却依旧能够令人觉得美好,水声清亮,是易攸宁与洛羽涵之间深厚感情的旋律。
岁月静好,令人不忍打扰。
“咳,咳,咳。”
几声轻咳,不合时宜到来的“不速之客”,多少有些不讨喜。
洛羽涵迅速地收回了手,翻了洛其琛一个白眼。
易攸宁倒还是面不改色,简单询问着:“楚庄主和二小姐都歇下了”
“嗯。”洛其琛难得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意,“楚庄主急火攻心,又中了毒,刚刚父亲帮他运功疗伤,总算是有了些起色,现在已然睡下了。思柔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我陪着她直到睡熟了才敢出来。”
“半日已过,只怕楚庄主的毒是无药可救了。”易攸宁擦干手上的水,坐了下来,折腾了大半日,他也觉得有些倦了。
洛其琛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感伤道:“数十年的修为,就这么没了,对他而言,恐怕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然而对此,易攸宁却道:“但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件幸事也未可知。”
洛羽涵收拾好药箱,不解地问着:“此话怎讲”
“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前所认识和熟悉的楚庄主,并不是他的全部,或者说,我们乃至义父,都未曾真正认识他。”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洛其琛倒没有同感,只是他一向信赖自己的兄弟,对于他的判断多少还是有几分信的。
易攸宁道:“说不上来,直觉罢了。”
洛羽涵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要去担心谁:“攸宁的直觉一向很少出错。”
易攸宁没有把握更没有证据,很多事情只是他心中的疑惑,今晨听到的事情他也只是零零碎碎听到了六七分,不敢随意说与他人,于是就只好岔开话题:“对了,思晴伤势如何”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洛羽涵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带她回来知不知道要是再拖上半个时辰,她的手就废了。”
洛其琛撇撇嘴:“她一定要先去悠然山庄看看,我拿她没办法。”
洛羽涵有些许生气:“她要胡闹你还由着她闹”
易攸宁道:“这事也怪不了其琛的,思晴那脾气你也知道,谁能管得了。多亏有你,不然就不妙了。”
说到这里,洛羽涵的神情更严肃了:“哎,我能做的也实在有限,她能不能好起来,多半要赌一赌运气了。”
“运气”易攸宁和洛其琛近乎异口同声。
“是,运气。”洛羽涵长叹一声,“伤她的是不是独孤家的寒铁剑”
“不错。”
“剑气至寒,顺着血液进入她的身体,损伤有多严重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这还不是重点,更致命是,伤口受寒气侵蚀,极难愈合,我现在也不过只能暂时替她止血,随时都会有变化。所以,这几日她身边需要有人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的伤口,一旦又开始流血就要及时上药,能止住一分便是一分。如果三天之后有好转的迹象,那她便无事了;可如果伤口始终在流血,那个时候,就算是华佗在世,只怕也无能为力了。”这是洛羽涵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第一有人在她面前病倒她能做的却近乎没有。
洛其琛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纵使她活着,只怕寒气侵体,也会折磨她一生。”
洛羽涵却很坚定地说道:“只要她能挺过去,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将寒气从她身体里驱除,只要她活着,我就有信心让她复原。”
“只是这三天,九死一生,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易攸宁望向床边,帘子后的那个人,她又是不是会在意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把她交给别人我始终不放心,这几天我来照顾她,你们去休息吧。”
“你也别太辛苦,累了的时候就叫我们。”洛其琛最在意的还是妹妹。
还是易攸宁提醒道:“其琛,你与她从今往后最好保持些距离,从今天开始你该叫她一声姐姐了。更何况她对你的情意,没有人不知道。你要慢慢适应、渐渐习惯这种身份,哪怕你心中对他仍有歉意。你的心情、你的心意我能懂,羽涵能懂,甚至弦思都懂,可除了我们,其他人,不懂。”
洛其琛明白,他的情意会成为楚思晴的牵绊与负累,拖累她余生,情字这场困局,没有希望,才是她真正的希望。
易攸宁继续说道:“你放心吧,羽涵怎么照顾思晴,我便加倍地照顾羽涵,一定不会让她累坏的。”
易攸宁那满眼的宠溺,洛羽涵满目的深情,大概便是洛其琛此刻最为欣慰的事情了吧。
洛羽涵照顾着楚思晴,两个男人不便在场,退了出来。日头渐渐西斜,总算能够暂时喘口气的他们,在院子找了个阴凉处坐下,有些事情,他们需要理清楚。
易攸宁随手拽下来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清脆悦耳,虽然没有复杂的旋律,但是可以舒缓紧张的情绪,加上置身于自然的气息之内,疲惫的身心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攸宁,无论什么时候,你都给我一种超然的感觉。”
“哦我倒没觉得,或许是因为每一次,你都是局中人,我不过是个局外人。”
“别这么说,我们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外人。”
“我知道,可是事实如此,难免会有差别。”
尽管洛家上下都将他视作一家人,可在很多事情上,无心的差距,还是给了易攸宁一些失落。他比洛其琛大一点点,性情却要稳重很多,能承担的事情他都会去承担,可是终归有些事情,是他无法取代的。
“攸宁,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最漫长的一天。不过短短时间,却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诶,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没事,皮肉伤而已,那人只用了一成力,没有大碍。”
“那便好。”易攸宁顿了顿,开口说道,“其琛,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觉不觉得思晴,跟当年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年是她出事之前吗”洛其琛楞了一下,“我没觉得,只是没了武功,偶尔会忘事之外,其他的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易攸宁手上摆弄着刚刚的那片树叶,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他想不通、看不透的时候,就喜欢找几片叶子搓弄,“昨天你为什么会突然出去”
又是这个问题,洛其琛沉默,他并不想再回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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