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凰途
作者:爱胖猫的喵喵
生于高门,长于望族,她早已习惯了那不见硝烟的厮杀。因难产而一尸两命的母亲,是巧合亦或阴谋?慈爱儒雅的父亲,是真情所露亦或虚幻敷衍?从相府到皇宫,从巧笑嫣兮的高门贵女到雍容华贵的后宫之主,一路走来,她笑过哭过,爱过恨过。有相府相依为命的兄长,有对自己视若己出的姨母,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他。会因四岁时的一句撒娇而对自己宠溺至深,会在十岁时向自己许下执子之手的诺言,会在夺位进退维谷之时,一曲凤求凰不变初衷,更会在宫闱春深之中护自己一世终老。他是她心中年少还不知世事时的一抹深深烙印,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一路守护,她想她有什么理由不牢牢握住这双手呢,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贵女凰途 第一章 往事
公元784年,大梁朝建国一七十二年,当今为武帝的第九代孙梁肃帝,于公元765年即位,至今已有一十九年。
北方里的冬天总是来的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冷。雪花簌簌的纷纷扬扬的从天空飘落下来,耳边是北风呼呼地怒吼声,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白茫茫中,窗边的少女眸光悠扬的临窗而立。
“小姐,起风了,回屋里吧,您的身体还没痊愈呢”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对着少女劝道。
“嬷嬷,你先下去吧,我想再看会儿雪”,少女微哑的嗓音又带了一丝稚嫩,却并没有转身。
“小姐”身后的柳嬷嬷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三年前夫人去世后,小姐就病了一场,病愈后便愈发成熟稳重了,就连大少爷也心疼的厉害。若是夫人还在的话,想必小姐如今也是和其他京中贵女一样万事无忧的鲜花怒马,而不是如今这般步步谋算。
裴宁宣听着柳嬷嬷的叹息,嘴角微微勾起,平静无波的眸中快速的滑过一抹流光,那张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
三年了,真快啊
呵
她不明白为何好好的生活怎么就变了呢,还是自始至终都不曾真实过。她自生来就娇宠着长大,裴家是百年望族,枝繁叶茂。她祖父官至从一品大殿阁学士,在今上登基时有从龙之功,父亲是探花郎,年少有为。虽因祖父早逝暂时退出京城的权利中心,但也不过短短几年,她父亲便位居左相,身居高位,又有妻族毅国公,裴家在这满是权贵的皇城里也是不遑多让的。
作为裴家长房唯一的嫡女,又有外祖毅国公府,父母亲也算是相敬如宾,还有一直宠她的嫡亲哥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很美满。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一切都是三年前,母亲没了,刚刚出生的弟弟也没了,就连父亲也
她不知道母亲怎么会难产,明明孕期的时候太医说了很健康
后来,她大病一场,想要去母亲的院子看看,结果她看到了什么呢,她的父亲居然和那个女人在母亲的床上缠绵悱恻,她恍惚间听到父亲承诺要娶她,他要让他们的子女认祖归宗,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轰
有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开在她心间,怎么会这样,那她的母亲算什么,哥哥和她算什么,母亲才刚刚去世一个月啊,怀着他的孩子一尸两命啊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她的院子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脸颊,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不,她不甘心,她要好起来。于是,她努力的吃药,努力的配合太医诊治。
她把对母亲的难产的怀疑告诉了哥哥,派人去查母亲生产那天的事,她只知道母亲生产前喝的最后一碗参汤是由那个女人端来的。而替母亲接生的两个稳婆却消失了,怎么也没找到。
虽没有证据,可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指向那个女人,内宅之事又有多少凑巧呢
“小姐,小姐”,一个身着藕荷色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一袭水绿裙子约莫十三四岁的婢女向这边跑来。
“作死啊你,这么咋咋呼呼的,万一冲撞着小姐看你怎么办”,一个大约十六岁同样穿着的婢女轻喝出声。
“我下次不会了,汀兰姐,你就饶了我吧”绿竹吐了吐舌头,知汀兰并没有真的生气,便一边扯着紫兰的胳膊,一边故作可怜。
汀兰拿她没办法,只好领她进屋。
此时,裴宁宣的思绪早已被拉回,只见她侧卧在睡榻上,上着鹅黄色绿萼云锦短夹袄,下着月白色百褶裙,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在脑后,只插了一支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优雅,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睫毛纤长而浓密,眸光似水般纯洁,嘴角微微的勾起。
绿竹与汀兰对视了一眼,皆敛气屏声。
“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裴宁宣并未抬头,只把玩着手中的指甲,语气随意又带了一丝慵懒。
“小姐,前院里传来消息今晚都去正厅用膳,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宣布。”绿竹低眉恭敬的应道。
“哦,”裴宁宣的声音略微上扬,“那姨娘们和弟弟妹妹也去吗”
“是”,绿竹清脆的应到。
裴宁宣蹙了蹙眉头,正厅,一般只有家宴,有重大的事情宣布时或者客人来访时才会用到平时府中的主子们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究竟是什么大事让父亲如此重视呢
“小姐,老爷会宣布什么事呢最近府里也没什么大事啊”汀兰不解道。
宁宣陷入沉思,想到最近传来的消息,难道是那件事吗一想到父亲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娶那个女人,不由的宁宣的眼里掠过一抹恨意。
那个女人是她外祖父毅国公庶弟的女儿,她母亲的堂妹,多年前因为和离,带了一个女儿寡居娘家。
虽大梁朝较前朝较为开放,允许女子和离,但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严苛,因而一般高门大户都不会出现这种事,毕竟面上不好看。
母亲在世时,她就经常登门拜访。要不是三年前她目睹了那样的一幕,知道早在母亲嫁给父亲之前她便与父亲有了首尾,更有可能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她还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命苦的可怜女人。
宁宣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阴霾,半响,她才道,“绿竹,你让月芙去一趟意蓝那儿一趟,想来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吧”
“奴婢省的,”绿竹也不多言,她自然知道小姐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月芙去探亲。
月芙和意蓝是姐妹,是母亲陪嫁过来的侍女。母亲在世时,为笼络人心,将自己身边的婢女都配给了府中或者庄子上的管事。而意蓝作为母亲身边的一等婢女,许配给了府中大管事张管事的儿子,目前是内院的二管事。而母亲管家这些年来张管事作为男主人身边的一等红人,自然不会轻易被谁笼络了去,但多多少少会倾向母亲,不过这样就已经够了。
如今,虽然母亲去世了,但府中的嫡长子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况且母亲掌管府中中匱数十年,在府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再加上自己这三年在柳嬷嬷和米嬷嬷的指导下,背后运作,这些势力又岂会轻易散去。
她的蘅芜苑里人都是母亲留下的,有两个一等婢女,分别为月芙、汀兰,两个个二等婢女,分别为绿竹、紫苑,四个三等婢女,四个粗使婆子,两个守门婆子,以及她的奶娘柳嬷嬷和原先母亲身边伺候的米嬷嬷。
另外,这府里还有两位姨娘。一位是祖母赐下来的姨娘白氏,膝下育有庶次子裴宇浩今年十二岁,在族中行八,颇为聪明伶俐。还有一位姨娘胡氏,是父亲在外纳的良妾,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是府里的六小姐裴宁芯,今年十三岁,儿子是在族中排行第十的裴宇汶,今年五岁。也不知这胡姨娘是不是因着只有这一个宝贝疙瘩的缘故,对这唯一的儿子甚是骄纵,百依百顺,到了现在也堪堪走利索。
宁宣的祖父有两子两女,其中一个庶女,这里的排行是和裴宁宣二叔家的孩子不分男女一起排行的。二少爷是二房的嫡长子裴宇澈,年十六,比她哥哥要小两岁。三少爷是二房的庶子裴宇瀚,年十五。裴宁宣是大房的嫡长女,年十四岁,行四,五小姐是二房的庶长女裴宁珃,年十四。裴宁芯行六,年十三,裴宇浩行七,年十二,八小姐是二房的嫡女裴宁宓年十二,九小姐裴宁妍是二房的庶女年八,府中最小的一个少爷是大房的庶子,年五。
母亲在世时,对府中的庶子庶女倒也宽厚,而且府中的庶女若是培养的好的话,也会是她和哥哥以后的一大助力,在这个血缘社会讲究的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两位妾侍倒也不是纯善之人,颇有手腕。在母亲去世的三年里,父亲为母亲守孝三年,哥哥在外求学,府里的中匮便交给了老夫人打理,两位姨娘从旁协助。
月余前老夫人收到了自祖籍江南那边传来的丧报,原来老夫人唯一的女儿自生了孩子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两个月前更是因为一场风寒去世了,而姑爷更是因为思念爱妻成疾,没几天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女儿。
老夫人听闻此噩耗,悲痛欲绝,夜夜噩梦不断,于是便去了般若寺礼佛,为亡去的女儿女婿超度,府里就暂时交给了两位姨娘,看她二人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便知她二人的手段。不过相对而言,白氏为人较为低调,而胡氏较为高调跋扈。
两位姨娘虽育有庶子,却也不能对身后有毅国公府和贵妃撑腰的哥哥和她造成威胁,况且哥哥自小就聪慧过人,更甚父亲当年。所以这三年来她们也就相安无事,不过两位姨娘之间却一直争斗不断。想来也是,内宅中的女人无非争宠争地位争以后的家产,更何况两位姨娘又都有儿子,能不争吗
不过,她记得三年前明明听到那个女人有一双儿女,女儿应该就在她身边,那那个儿子呢,宁宣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不过想起哥哥说这件事他会去查,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相信哥哥的能力。
贵女凰途 第二章 家宴(一)
“紫苑,最近两位姨娘那里有什么动静”宁宣回过神来问着身边的一个长相娇俏的婢女道。
“她们哪里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为了一些小事,不过小姐,这胡姨娘也太嚣张了,”绿竹皱了皱眉头,“白姨娘倒是好心性,居然也就忍下来了。”
宁宣并未回答,反而看向了沉稳的汀兰,“汀兰,你觉得呢”
“女婢却觉得未必,”汀兰低头略思考了一会。
“汀兰姐姐何出此言,难道不是白姨娘忌惮胡姨娘”
宁宣只是依旧躺在塌上不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甲,显然没有要插口的意思。汀兰看了眼自家小姐,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又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月芙与绿竹,只好分析道,“白姨娘忌惮胡姨娘也没错,可却不会惧怕,她手里还有个七少爷呢,再者,你们想想,在两位姨娘的争斗的过程中,胡姨娘占上风,但她有没有捞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两人恍然大悟,同为妾室,又都生有一子,白姨娘确实没什么可惧的。
绿竹思索道:“府里的人都说白姨娘宽厚,不轻易打骂下人,而胡姨娘则不然。”
“倒没想到这白姨娘才是那个心思深的”,还以为她是个好相与的,结果都是蛇鼠一窝,月芙眼中划过一丝不屑。
“不必,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这白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宁宣感慨道,这白氏倒是明白,这日子还长着呢,一时的得失又算得上什么。
看着汀兰心中划过一丝赞赏,这两年她一直有意的在培养身边人的能力,汀兰沉稳,只是紫苑她们几个仍有很多不足。她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虽然这样说有点冷情,不过生活在这相府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这也是必然的。
当夜幕降临时,宁宣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紫苑给她梳发。不多会儿,柳嬷嬷走进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宁宣多少也猜到是什么事了,漫不经心的问道:“嬷嬷,出什么事了”
“哎哟,我的姑娘啊,意蓝家那口子说,老爷要娶新夫人了”,柳嬷嬷看着自家小姐那愈发酷似夫人的容颜,满面哀容,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小姐,您也别难过,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满京城闺秀除了皇城里的那几位,就算进了裴府也得安安生生受着。”
“嬷嬷多虑了,父亲大婚是喜事才对,新夫人是谁”宁宣微微一笑那倒未必,有些人心一旦大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早就预料的事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虽然早就猜到了是谁,但还是想再次确认到。
柳嬷嬷面上犹疑不定,只当自家小姐在强颜欢笑,心中更是疼惜,道,“这新夫人说来姑娘您也知道,也是您的堂姨母,经常来府里的那一位,小姐”说着,柳嬷嬷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嬷嬷,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母亲过世后,在这诺大的府中除了哥哥我身边就只有你们了”,宁宣轻握住柳嬷嬷的手,眼里一片真诚。
柳嬷嬷心中熨帖,微微压低了嗓子:“小姐,恕老奴大胆,您这位姨母恐不是个善茬啊当年夫人在世时,她就经常过府,似乎”说到这里柳嬷嬷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心中的愤怒又升腾了几分,咬了咬牙道:“似乎与老爷有些牵扯不清。米嬷嬷和老奴都提醒过夫人,可夫人始终不相信。后来,她还总是挑唆夫人除去府中的两位少爷,只是夫人那般心善的人又岂会动手”
宁宣垂下了眼眸,没有人看见那眼底的恨意,除去两位少爷,好让你来坐收渔翁之利宁宣心中冷笑:“嬷嬷,我明白的,我知道分寸。”
既然你那么想嫁进裴家,那就进好了。
见此,柳嬷嬷才略微放心。
等裴宁宣来到主厅时,白氏和胡氏已经侯在那里了。
“四小姐身子可爽快些了女儿家身子骨娇贵,四小姐可要多多保重才是”白氏向宁宣行了一礼,笑盈盈的询问道,眼中是真真切切的关心之意。
宁宣侧了侧身子收了半礼,毕竟是她父亲的妾室,浅浅笑道:“劳白姨娘记挂,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倒不碍事。”
“哎呀,我说白姐姐你可真是贴心”胡氏撇了一眼白氏,心中不屑,阴阳怪气的道,又不情不愿的对宁宣福了福身子。
“贴心倒算不上,不过就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比不得妹妹有能力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白姨娘柔柔一笑,倒有几分江南女子的韵味。
胡姨娘冷哼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白氏在嘲讽她,一个有能力的妾室,把主母置之何地不过如今夫人都去世三年了,她可不在乎,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巴巴的奉承四小姐就有用了痴人说梦。
宁宣对胡氏和白氏的交锋恍若未闻,也将胡氏的神色看在眼中,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这胡氏倒有几分小聪明,不过一个只依仗几分薄宠而无任何背景的妾室而已,真以为为裴家生了一儿一女就是主子了,真真是笑话。
“四姐,姨娘”裴宇浩从门外一进来就看见了温柔的四姐姐和自己姨娘,他一向喜欢四姐,在他的印象中四姐总是温温柔柔的,在府中被六姐欺负时也总是四姐护着他,虽然裴宁浩平时比较老成,但在自己姨娘和姐面前倒有几分孩子心性。
宁宣望着少年儒慕的眼神,眼里的笑意柔了两分,十三岁的少年身上已隐约可见几分沉稳之态,只是面上依旧可见几分稚气:“这个时辰四弟是刚从学堂出来,最近的课业可还跟得上”
白姨娘见到自己儿子,眸中溢满了慈爱,裴家的男子自六岁就会上族学,八岁之后就会搬到外院去住,自是不能日日都见到面,此时见四小姐与宇浩亲近,自是乐见其成。
“嗯,先生讲的大体上都能明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国子监的应试。”父亲说过等他十四岁就送他去国子监,虽说以裴家的地位就算没通过应试,也能留下来,可是他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虽不能与大哥相比,但也不想让父亲失望,他要成为姨娘的依靠。
大梁朝有三大闻名的最高学府,国子监、应天学院、白鹿学院,前者国子监是所皇家学院,里面的学生多是皇亲贵戚,官员之子,除非你家世卓然,否则要是没有真才实学的话,却是进不去的,这也造成了国子监里良莠不齐的状况。
而应天学院和白鹿学院是自前朝就存在的民间学院,而后大梁朝建立以来,皇室又投入大量财力物力,自非一般学院可比,寒门子弟多以进入这两大学院为傲,宁宣的伯祖父,也就是整个裴家的大家长担任应天学院的山长也有十来年了。
至于京中权贵子弟则多入国子监,因为较之其他两所学院,国子监有着先天的政治优势,在这里求学的子弟因家中有人扶持,若又有一定的才能,极大的可能是大梁朝未来的朝堂班底,在这里所结交的朋友,没准未来就是你的一大助力。
她大哥年少成名,因特殊原因,就曾在应天学院求学,拜得当世大儒行里先生名下。如今看七弟有所担忧,也是常情,毕竟考进去的和凭借关系进去的总是有差别的,宽慰道:“七弟也不必妄自菲薄,以七弟的水平,到明年六月的应试定时没问题的。”
“借四姐吉言,我一定会努力的。”
在一旁的胡氏壮似不屑地撇了撇嘴,只是眼里却莫名的划过一丝羡慕。而她身边的裴宁芯一向娇纵任性,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对宁宣熟视无睹,胡氏也更没有要提醒的意思,只让一旁的奶娘照顾五岁的裴宇汶。
宁宣对此也不在意,裴宁芯因这几年胡氏管家便愈发骄纵,谁也不放在眼里。不过这样也好,等到她那个“便宜妹妹”来了之后府里就有的热闹了。
随后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来者长相儒雅,已经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却像刚过而立之年,这是裴府的主人,当年的探花郎已在三年前升迁为左相。众所周知大梁朝设有左右两相,但自古以来便是以左为尊。
不可否认,裴修之本人极具才能,而且为人圆滑,极为适应在官场的尔虞我诈。
加之裴家百年望族,枝繁叶茂,盘根错节,自祖上数来,不知出了多少朝中重臣封疆大吏高位嫔妃,本朝以来更是兴盛,门生故友布天下。
时下,京城裴家的这一枝无疑是最突出的,裴老太爷在世时官至从一品大学士,在今上登基之时又有从龙之功,虽在今上登基之初因病逝世,但那时的裴修之早已是从四品的吏部员外郎,裴家的人脉加之她外祖家毅国公府的支持,且今上念及裴老太爷当年的功劳,自然对裴修之百般提携,使得裴修之才不到四十便位极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