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崖山山贼
作者:我会功夫
一刀一剑,江湖风云莫测。一人一马,庙堂变化无常。他只是黑崖山上的山贼而已,做事全凭喜怒,即便是陆地神仙来了,也只能让他的头低下去,却不能让他的心,低下去。
黑崖山山贼 第一章:光明末年
光明末年,已经年逾古稀的光明帝在某日早朝之上,忽而握着一根掉落的白发久久不语,百官心有所感不敢打扰,光明帝则叹了一句:“纵是帝王也老死,要这江山有何用。”
此话一出,天下震动。
而自那次早朝之后,光明帝便再也没上过早朝,而是一心要寻那长生不老之道,奈何天下之大,却无人能献出躲避轮回之法。光明帝心有郁结,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就要驾鹤西去,一江湖妖师忽然出现,献出一貌美妖女与光明帝结合之后,光明帝竟是如同枯木逢春一般,满头白发换做三千黑丝,垂死之人眨眼就生龙活虎,宛如天方夜谭。
妖师姓周名朴,他告知光明帝,采阴补阳乃是长生不老的唯一之道,而那妖女乃是他以特殊之法训练出来的圣女,只要光明帝与圣女享那七七四十九日的鱼水之欢,光明帝就能得到半年的寿元,若是光明帝真的想要独活千年,便需命他为大国师,广征天下女子让他为光明帝训练出更多的圣女。
光明帝年老智昏又惧怕死亡,竟然听信周朴之言,自此光明帝整日与圣女纵情享乐不务国事,而周朴则以训练圣女为名在长安城大肆劫掠良女,只是头一个月,便有百名良女进入周朴的阴阳殿中,但却只有一人活着走出成了圣女被送进光明帝的帷帐之中,至于其他良女,她们是死是活却是无人得知。
老太傅公孙才挺身而出冒死进谏,希望光明帝能够废去周朴大国师之位,周朴却与光明帝惑言道,太傅膝下的小孙女公孙灵儿天资出众,若是能训练成为圣女的话,可给光明帝带来三年的寿元。
光明帝听完妖师之言,于是不顾老太傅的冒死进谏,还逼着老太傅将年仅十岁的小孙女送入宫中,老太傅苦劝无果,为明忠心,撞柱而死,可老太傅的壮烈惨死并未唤醒光明帝,光明帝依然要招公孙灵儿入宫,并下旨,百官中若是有人敢阻拦,将以叛国罪论处。
周朴拖着老太傅的尸体到了太傅府,要太傅府交出公孙灵儿,可当时天下第十的剑客白玉笙正在太傅府府上做客,他一剑招来,九天之上雷声滚滚而动,剑携雷至,誓要将那妖师劈作焦炭,可那妖师竟然作灵宝天尊相,一口将白玉笙的天雷剑给吞进了腹中,再猛地吐出,一剑毁去了白玉笙的右臂。
白玉笙见自己不敌,带着公孙灵儿逃进了海角剑涯,至于太傅府上其他人,自然是被满门抄斩了。
公孙灵儿逃走之后,周朴却并未消停,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观音阁里有“小观音”之称的千珑仙子身上,观音阁请来龙虎山大天师张伏虎真人相助,已经一百五十岁的张伏虎真人乃是天下第三,他身化六丈白虎幻象扑向周朴,周朴使出阴阳分身术分出一黑一白两大幻身,“三人”大战十天十夜,最后张真人不敌,他的白虎幻象被周朴的黑身撕裂,张真人当场气绝,“小观音”千珑仙子被周朴以秘术掳进了阴阳殿中。
千珑仙子被掳一事成为江湖大耻,江湖侠士纷纷扬言要绞杀周朴并救出千珑仙子,可那周朴能够击败张真人,本身实力已经臻入化境,更别说宫内还有数不清的高手坐镇,譬如那排名第四的禁军大统领,有着狂刀万人斩之称的王雄,以及那排名第六的东厂厂公,千面不真的雨化田。
江湖传闻,或许只有天下第一的杨少卿与天下第二的赵无极联手,才能进了皇宫杀死周朴并救出小观音千珑仙子,可飞仙剑杨少卿已经消失多年,八卦掌赵无极又与娇妻林诗萱退隐田园不问世事,故而任是江湖豪侠再怎样努力,都杀不死周朴也救不出千珑仙子。
就这般过去两年,光明帝整日醉卧在众“圣女”的裙摆之中,妖师周朴则明目张胆祸国殃民,但凡有逆耳之言便判以极刑,长此以往,国之不国,民怨四起,而上天似乎也被触怒,光明历八七年,凉青两州竟是迎来了百年难见的大旱。
无情天灾之下,光明帝却是不仅不开仓救灾,反而倾尽国库要周朴炼那返老还童丹,自此凉青两州饿殍遍野,伏尸百万,南蛮国战神无影雷豹更是趁机发兵蠢蠢欲动,让凉青两州的灾情雪上加霜。
有说书人路过两地,见到两地惨状,用二十八字以概括。
山穷水尽树无皮,天道难公人无心。光明未曾照人间,何不以血画江河。
李良是凉州难民中的一个,他还记得旱灾初显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母亲又病了,那天他一觉醒来,发现母亲死了,而父亲丢下他独自跑了,只有十一岁的李良,只能跟着难民四处流离,靠吃野菜与野果过日子。
那时候很多人都说,往南逃就能找到出路,所以李良就跟着难民潮一直南逃,这一年南逃,一开始的时候主要是没有水喝,但凡有一点水的地方,都是难民们互相争夺的战场,即便只是一口快要枯掉的老井旁边,都会铺满上千人的尸体,惹来秃鹫盘旋不去,枯鸦鸣叫不休。
可后来不仅是没水喝,连野菜野果都没有了,于是李良只能吃草根和树皮,可有一天,他和同行的老张居然在老林里抓到了一只野兔,这种漏网之兔可是难见,他俩高兴坏了,才刚架起火堆准备烤肉,就有几个人冲过来打断了老张的腿,还把兔子给抢掉了。
老张躺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这时来了一个和李良差不多大的女孩,她牵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来到老张面前,关心地问道:“疼不疼啊我有个不疼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女孩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虽然她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但这些掩盖不住她眼睛里的明亮。
而那个小男孩,他的左脸上有一道很大的伤疤,那道伤疤比较粗糙,不像是刀和剑划出来的伤口,好像是用钝器划出来的,应该是树枝或者锋利的石头。
老张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她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忽然狠狠地砸在了老张的脑袋上。
李良吓了一跳,他大声质问她在做什么,并要她立马住手。
女孩无辜地耸了耸肩,她说她是经过了老张允许的,于是她对着老张的脑袋又砸了一下,把老张给彻底砸昏了过去。
李良说不出话来,而那个小男孩对女孩说道:“姐姐,我好渴啊。”
女孩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安抚道:“小宝别急,马上就有水喝了。”
“马上就有水喝了哪里有水”李良很不解。
“这里有水喝啊。”女孩指了指老张还在流血的断腿:“要是你也想喝的话,我可以分一口给你,但只能分一口哦。”
女孩说完后,她对着小男孩招了招手,小男孩便扑到老张的断腿上,开始用力吮吸老张腿上流出来的血
李良吓得睁大了眼睛。
小男孩喝完后,便冷冷地看着李良,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铁片,如果李良要过去制止他的话,那李良就可能会变成第二个老张。
这无情的天灾,已经让孩子都变作了猛兽。
“你喝不喝啊”女孩又对李良发出了邀请。
李良脸色发白地摇了摇头。
女孩轻快地笑了一声,她并没有像她弟弟那样直接喝老张的血,而是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水袋,将老张的血挤进了水袋里面。
她笑得像是仙女,可心里却住着一只妖怪。
直到她们离开,李良都没有去制止她们,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往前走了那一步,那他就会死,即使对手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与比他小两三岁的男孩。
等到李良走到老张身边的时候,老张已经死了。
这件事成了李良心中的噩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后悔居多,还是害怕居多。
但这却并不是唯一的噩梦。
有天夜里李良在一间破庙里过夜,一个留着满头鞭子的黑汉子背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只是看了李良一眼,然后就自顾自地忙起了自己的事,他生起了火,架起了锅,往锅里倒了油,然后拿出一块肉放进锅里开始煎。
肉
李良咽了咽口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那在锅里渐渐熟透的肉。
黑汉子坐在地上看着火,火光照在他脸上,他一脸平静,微微地眯着眼,好像这世上任何事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李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黑汉子的身边,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分点肉给我吃啊”
黑汉子并没有理会李良,他一个人独自把肉吃完了,吃完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就睡着了。
李良饥肠辘辘根本睡不着,半夜的时候他爬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已经睡死的黑汉子,再看了一眼黑汉子的那个包裹,李良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偷偷摸摸到了黑汉子的包裹边,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肉,他不是想偷,如果里面还有肉的话,他就把黑汉子喊醒,好好求求黑汉子给他一块肉吃。
他紧张地打开了包裹,然后吓得面无人色。
包裹里有一条人腿,人腿上少了一块肉,李良知道黑汉子吃掉的那块肉,就是这条人腿上少的肉。
李良发狂地跑出了那间破庙,黑暗里,他总觉得那个黑汉子一直在后面追着他,要把他也给吃了。
他想,这世上最恶的事情他都见过了,以后一定不会再遇到这种事了。
黑崖山山贼 第二章:上山为贼
李良继续南逃,他穿过了凉州和青州,来到了徐州城城门前,但他却没能进去。
因为在徐州城城门外,已经聚集了上百万的难民,徐州牧知道,这上百万饥肠辘辘的难民已经与上百万的饿狼差不多了,如果他把这些人放进徐州,那徐州就会被这些难民给“吃”成空城。
除非光明帝幡然醒悟,从长生不老的痴念里走出来,并从其他六州调来赈灾物资,要不然一个徐州是容不下凉青两州难民的,放这些难民进徐州,只会把徐州人给害了。
城门紧闭,高墙之外的人只能等死,但在夜里,却有一剑自北而来,携带铺天盖地的狂风,将那精铁铸造百年不破的巨大城门给一剑洞穿了。
难民们如见曙光,拼命地涌进了徐州城,而这群难民进了徐州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疯狂劫掠当地居民的食物,倘若有人反抗,便将其活活打死,而吃饱喝足之后,一些暴徒看见了当地人的娇妻爱女之后,竟是对她们起了色心,欲行那之事。
在美妾温柔乡里的徐州牧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护城军去镇压暴动,可数百万的难民发起的暴动哪里是他说镇压就镇压的,毕竟又不能把所有的难民都杀死,所以足足用了六天,暴动才被控制下来,但徐州城已经因为这次暴动带来的混乱而死伤无数,可这还不是结束,徐州城的大牢关不下百万难民,徐州牧只能驱赶那些难民,难民离开徐州城后,开始向其他城镇蔓延,于是混乱也就跟着蔓延。
李良进了徐州城后,跟着难民们拿了点吃的就继续南逃了,所以徐州城里的混乱与他毫不相干,他知道必须得继续南行,而和他一样有先见之明的人并不多,等到李良去到两百里外的小河村时,徐州城里的暴动才刚被镇压。
小河村村民因为不知道徐州城里的情况,所以他们看到李良后并无戒备,而有一对膝下无子的老夫妻看李良可怜,想把李良收为义子。
李良看着更远的南方,他当时想了很久,他想或许再往南逃远一点会更好,可那边不一定会再有人想收留他,而这里或许已经够南了,所以他最后留在了小河村。
他在小河村里度过了很幸福的七天,他想如果这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可是他想的并没有成真。
难民潮终于来到了小河村,那是一波千人左右的难民潮,他们出现在小河村村口时,李良疯狂地对小河村的人喊道,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千万不要反抗,等他们走了就没事了。
可小河村的人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们想捍卫自己的领地,守护自己的钱财,于是很多人被难民们打倒在地,收留李良的老夫妻也被打倒在地,村子被劫掠一空,有人在反抗中死去。
难民潮就像是蝗虫,走到哪吃到哪,因为他们肚子饿,因为他们慢慢地习惯了这种扭曲的生活,他们离开后,李良被村民们绑在了村口,在他面前放着六张草席,每个草席上都躺着一个死去的村民。
“这个家伙是瘟神,他也是难民,他和那些难民们都不配活着老天就是要惩罚他们,才会带给他们旱灾,他们就应该被活活晒死才对”村民们大声诅咒着,原本很疼李良的老夫妻也在诅咒着。
李良被晒了三天三夜,他一口水没喝,一口米没进,他最后是装昏,让看守放松警惕后,骗了一个原本经常跟着他玩的小孩,说放了他就给他抓麻雀才逃了出来。
逃出来后,他离开了徐州,来到了扬州,因为有徐州做缓冲,难民们到了扬州时已经渐渐分散,像那种成千上万的难民潮已经不复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大肆劫掠城镇的事情便也没再发生。
既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去抢,于是难民们开始祈求施舍,但他们在徐州的恶行已经传到了扬州这边,所以扬州人很厌恶并排斥难民,不肯救济难民,所以逃过来的难民们的日子很不好过,很多想好好生活的难民,最后还是被逼得去偷去抢。
李良在路过一座叫黑崖山的地方时,就被三个拿着菜刀和柴刀的小毛贼给拦住了,小毛贼们都不大,顶多就比李良大一两岁,一个个好像是第一次上道做生意一样比李良这个被抢的还紧张,李良正想着要跑,却发现毛贼里面有个高高瘦瘦的家伙很眼熟,他仔细瞅了几眼,然后不确定地问道:“毛阿四”
那高高瘦瘦的家伙愣了愣,似乎一时想不起来李良是谁。
李良急忙掀开上衣,露出胸口四道浅浅的疤痕,说道:“是我,当年我们一起上山掏老鹰窝时,我这被老鹰挠了一下,我是李良啊”
毛阿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这小子啊,两年不见我都认不出你来了,以前你可丑了,现在怎么长得有模有样了啊”
李良嘿嘿地笑了笑,这毛阿四是他的发小,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李良心里高兴无比:“是么,我也觉得自己变化好大,不过你倒是没什么变化,以前就是个竹竿子,现在还是竹竿子,挂件衣服就能晾了。”
两人就这样唠了起来,唠的是以前的往事,掏鸟窝打野兔抓草鱼,这一唠就停不下来,毕竟劫后余生还能相遇,所以更有感触,至于另外两人,也时不时地插几句嘴,于是众人都忘记了打劫这一回事。
唠到最后,毛阿四问道:“这两年你过得咋样”
李良耸了耸肩:“过得挺好的,除了我娘死了,我爹不要我了,都挺好的。”
“那还不错嘛。”毛阿四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泛红,感慨道:“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敢说谁比谁要过得好,但都还活着,这是最实在,也是最幸运的。”
“最幸运的么,或许吧,谁知道呢。”李良干笑几声,然后终于回到正题上了:“你小子头硬啊,居然学别人当山贼。”
“什么头硬啊,都是被逼的,以前我们还能跟着其他难民屁股后面捡点吃的,他们吃头道我们吃剩的,现在却是必须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了。”
“我们这也是才刚开张,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客人呢。”毛阿四也不觉得尴尬,伸手指了指另外两个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黑黑的家伙叫张黑子,那个小矮个憨憨的叫刘青山,叫他们黑子和大山就好。”
张黑子和刘青山都冲李良笑了笑。
李良和两人打过招呼,毛阿四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活下去就行了。”李良搓了搓手。
“要不你加入我们得了。”毛阿四期待地看着李良:“刚好我们缺人。”
“加入你们”李良皱起了眉头,他抬头看了一眼老天,然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行啊,那我就加入你们吧。”
毛阿四他们立马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把李良带回了老巢,那是黑崖山上的一个破山洞,他们煮了一锅野菜汤,喝着野菜汤聊了一个晚上的抱负与梦想,汤喝完了他们就加水,煮得野菜汤再也没味了之后,他们才把那几棵发黄的野菜吃进了肚子里。
这是李良很满意的一锅汤,即便里面只有几棵野菜,即便他们连盐和油都没放,但他们是就着梦想喝的这锅热汤。
毛阿四说,他以后想当大官,这样灾情来的时候,他就能请求皇上去救灾了。
李良说你傻啊,难道没有大官告诉皇上要救灾么,是皇上昏庸无道罢了,所以当大官也不一定有用,要当就当皇上吧。
毛阿四还嘴道,你才傻,当大官还有丁点希望,当皇上那是痴人说梦,被人听见了是要杀头的。
张黑子说,他想把失散的妹妹找回来。
李良说,这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张黑子说,找不回来也得找。
刘青山则说,只要以后每天都能有野菜汤喝就好了。
于是众人一起笑他没出息,刘青山挠了挠脖子,憨憨地笑个不停。
最后他们问李良,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良说他没有梦想。
他们说没有梦想好,不会太犯愁。
黑崖山山贼 第三章:劫道杀人
一夜畅聊后,第二天,四人便整装待发要开始山贼大业,按张黑子所说,当山贼,要的就是凶和狠,他们能活到现在,虽然靠的都是运气,但他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其他难民有多凶狠他们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想着只要有样学样就不会有差错的。
可真的到了要把理论变成实践的时候却又不是那一回事了,他们在山路上守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个老农夫,却一个个跟昨天拦李良时一样,慌得满头大汗了。
老农夫戴着草帽骑着毛驴,嘴里哼哼着听不清的山歌。
李良他们跳出去的时候参差不齐地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良清楚记得,他把留下买路财喊完的时候,刘青山才喊到此树是我栽。
老农夫一开始吓了一个哆嗦,但仔细看了看李良四人,见都是孩子后,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大饼:“我要给我家毛驴去黑崖镇上配种,身上也没带什么吃的,就这一个大饼,你们分着吃了吧。”
毛阿四万万没想到老农夫这么配合,他拿着大饼就愣在了原地,而老农夫已经骑着毛驴一摇一摆地走远了。
“你们看,当山贼挺简单的么,说几句话就有饼吃,我们发达了”毛阿四开心得眼睛都笑没了,张黑子和刘青山也很开心,只有李良低着头若有所思。
老农夫下午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给李良他们留下了八个馒头。
毛阿四他们拿着馒头开始夸那只小毛驴很有精气神,说它英俊帅气说他脚力无边,小毛驴的驴嘴巴笑上了天,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毛阿四他们说的话,还是因为才刚在黑崖镇上配完种,它离开的时候跑得飞快,就像马儿一样,老农夫坐在它背上差点被颠了下来。
毛阿四拿着馒头感动得流泪:“这条山路虽然没什么人走,但只要一天有一个人路过,那我们就不会再挨饿了”
张黑子和刘青山也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他们原本想着当山贼么,怎么也得拿着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才能把活干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至于李良,他把馒头高高地抛起再接住,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次日,他们再次来到了山下,因为昨天的成功,所以毛阿四他们没了之前的紧张,反而是一脸轻松惬意,正午的时候,来了个负笈游学的书生,毛阿四晃悠悠地走了出去,对着书生说道:“喂,我们是打劫的,有吃的吗”
书生慌乱地扫了一眼毛阿四手里提着的刀,这一路来他听过很多难民们烧杀劫掠的事情,所以虽然对方都是小孩他依然很害怕,他把双手举高说道:“你们要抢就抢,千万别伤我性命”
“谁要伤你性命啊”毛阿四将书生的书箱抢了过去,他将书箱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然后看见了书箱里用纸包着的一只吃剩的烤鸡,他瞪大了眼睛兴奋地大叫道:“快看,是烤鸡”
张黑子和刘青山见到烤鸡后立马就冲了过去和毛阿四抢鸡肉吃,李良却发现在书堆里有几锭银子,书生看到李良发现了银子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可李良并没有去拿他的银子,而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走吧。”
书生愣了愣,然后急忙把东西收拾好,背着书箱逃走了。
而毛阿四他们,依然沉浸在吃鸡肉的喜悦里。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下午的时候那个书生回来了,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是带着一大群官兵回来的。
“完蛋了,快跑”毛阿四大吼一声,于是四人跑进了黑崖山。
领头的官兵见是四个毛孩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书生真是没用,居然被四个毛孩给抢了,不过他们到底抢了你什么啊,看你还能出银子剿匪,不像是被抢的样子啊”
书生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人跑进山里后却发现官兵们紧追不舍,然后不知道谁说了声分开跑,于是毛阿四、张黑子和刘青山就散开了,可李良才来不久,对这里的地形不怎么熟悉,毛阿四腿长已经跑不见了,他眼里只能看到腿短的刘青山,所以李良就跟在了刘青山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