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你说我们不是恋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午茶
刚才坐阿甘伯的铁牛车一路欣赏小镇风景,是真心觉得这里的环境实在很适合退休生活。
她莞尔,接过了他的证件,瞄了一眼证件上的大头照,下意识以指腹留恋轻抚,那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发型、眼神……
“老板娘,我知道我长得很帅,可是你这样看照片比看本人还要入迷就有点失礼了喔。”言上邪出声揶揄,虽然觉得她的举止怪异,心里却是不讨厌的,反而还有点沾沾自喜,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也和这老板娘一样诡异了。
还是他们根本就认识?在他失忆之前?
“我只是觉得你照片中的模样看起来很像我的大学同学而已。”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方诺亚连忙出声反驳。
“是吗?有人会长得和我很像?”他摸摸脸皮。
方诺亚只是眼睛弯弯地淡笑不语,并继续手边checkin的工作。
见她没回话,言上邪只是耸耸肩没再将话题继续,他开始认真环顾方舟民宿的环境,刚才在户外庭园因为阿甘伯和严老师的关系,让他只能匆匆浏览就被方诺亚给带了进来,他瞄向坐在大厅正与阿甘伯进行家庭访问的严老师,看见阿甘伯正襟危坐的模样,脑海突然浮现阿甘伯说的那一盒巧克力。
噗哧!
他忍不住笑了,接着不意外收到了方诺亚瞟来的疑惑目光,只是他选择挥了挥手示意没事,并不想将那盒巧克力的事再拿出来说嘴让气氛尴尬,他将目光投向户外庭园,想起了刚才方诺亚正在浇水维护的景观庭园。
那些像是经由专业园艺人员修剪而成的景观盆裁,一个个呈现出非常活跃的姿态,由兔子、松鼠、狗、猫、鸟等绿色园艺围绕着一座木造的方舟,用心打造的场景让人彷佛置身于圣经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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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上邪眼神透出赞叹欣赏,问:“外面那些园艺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方诺亚将身分证递还给他,弯起嘴角回道:“是啊,这里是方舟民宿嘛!总得要有个故事的轮廓出来啊。”见他眼神透出惊奇的赞许,她又继续说:“不过那些小动物不是我修剪的,是我爸爸,他除了是牧师之外,也很专精于园艺设计,那些全是经由他的巧手修剪而成的。”
“有机会一定要和令尊碰面。”他点点头,将证件收好,心里正想着这一家人真是相当虔诚的神爱世人,正准备回头提起放置于地上的行李时,耳边突然传来方诺亚那轻柔略带磁性的嗓音。
“主啊,请祢赐予言上邪先生这趟旅程将充实着无限的精彩快乐,祈祷他将走过的每一步路,在他脚下皆盛放一朵花,请用这朵花美丽他的生活,芬芳他的际遇,阿门。”
柔软的呢喃轻若柳絮,却重重敲击在他心坎上。
好似在他过去的生命里,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声音,真摰地为他祈祷祝福。
他恍惚瞪着方诺亚掀起的眼睫,彷佛在那浓浓眼扇下看见一道似曾相识的灵魂,正一眨也不眨的与他对视。
“老板娘,有人说过你的祷告文很让人感动吗?”他问。几乎是屏息的,不敢太确认心底那陌生又熟悉的骚动是什么。
她微愣,思绪飘至遥远彼端的记忆漩涡,怀念,却满心惆怅。
“有,那人也是和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她回。轻轻的,不敢说得太用力,就怕一用力,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同学,有人说过你的祷告文很让人感动吗?
其实在她心中深深觉得,他的名字、那首汉代古诗,更令她悸动。
第2章(1)
凌晨五点,七八月天色早已蒙亮,只是今日天气稍嫌不佳,空气中起了层薄雾,雾气中夹带的凉意顺势减轻了盛夏逼人的暑气,让晨起的人们更能精神抖擞迎接崭新的一天。
“goodmorning!”一声又一声的问候沿着田野小径见人便喊。
“摸零?哩透早摸虾咪零?”路过的阿甘伯调皮地伸出捉奶龙爪手伸向身旁老伴,结果被老伴一掌打得火红,老夫妻因这意外又暧昧的小插曲,忍俊不住地咯咯咯笑个没完。
接着笑声融入了另外一声清脆,老夫妻连忙止笑循声望去,一见那人是方诺亚,阿甘伯便主动出声打招呼,“亚亚,哩透早出来晨跑喔?”
阿甘伯一副作贼心虚样,就怕是刚才自己捉奶龙爪手的情趣招式被方诺亚瞧见,那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方诺亚点头微笑,挥挥手和羞红脸的老夫妻道别,脚下踩着规律的奔跑步伐持续尾随前方那道身影。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像跟踪狂,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追随着他。
她根本低估了自己思念他的心情。
三年,她犹豫了三年的时间,也抱着罪恶感与内疚长达三年的时间,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自己挖的坑洞里哪里也不肯去。
但是,那坑洞里却存在着她与言上邪的曾经。
曾经两人手牵手相知相惜的日子,那些她眼里只有他的风景、那些她只对他呢喃倾诉的话,都成为她内心最深的眷恋与最深的疼痛。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不要忘记她。
不要忘记她,更不要用生疏的口吻称呼她为老板娘。
阔别三年再见到他的这时刻,只有她自己最明白内心的激动与难以压抑的情愫,她原本都计划完整,待他一接收到她寄去的mail来到她身边,她便慢慢的接近他,倘若有机会的话……她会主动向他倾诉,关于她与他的故事,但是……
“咦?老板娘你一大早也出来慢跑啊?嗳嗳嗳——小心一点!”言上邪闷哼一声,承受了方诺亚一头撞进怀里的冲击。
刚才在转弯处眼角瞄到身后跟着一抹身影,待他定睛一瞧是方诺亚,他立即缓下双脚速度,转身面对身后的她慢慢原地跑步并出声询问,没想到方诺亚似乎想事情想出神了,一个劲的低头往前冲,压根儿没发觉他就在前方,于是便发生了两人相撞的惨事。
一头栽进那厚实的胸怀,方诺亚刹那陷入时光的恍惚,彷佛回到了相识那一年,他生硬又坚持地将她搂入怀中的那一刻——
“方诺亚,你脾气一定要这么硬吗?别人这么说你,你就不能反驳一下吗?”
刚目击方诺亚被班上女同学群体言语霸凌的言上邪,看着方诺亚落寞伫立的背影,一时不忍与心软,冲动之下以守护之姿将她拥入怀里,才意识到怀中不可思议的柔软与芬芳,就立刻被她颤巍巍的纤弱双肩吓得六神无主。
“喂喂,你哭什么哭啊?平常看你挺有主见的,怎么被人欺负了不替自己捍卫几句就算了,还哭——”
他蕴含疼惜的口吻在低头瞧见怀中笑开怀的女孩时转瞬哑然。
“哈哈哈哈哈,你干么啊?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小事就哭?还有,你抱我抱得这么僵硬做什么?哪有人手圈着人家,身体还退那么远的?这是假绅士之名行吃豆腐之实吗?”她笑得很开心,却贼贼的,下一秒就退一步将两人距离拉远。
言上邪错愕于她急于拉远两人的距离,一时之间有点恼,因此没察觉自己神色紧绷了起来。
但方诺亚却意识到了他的不开心,明白没有人被拒绝好意时还能心里感觉爽快的,于是淡笑道:“言上邪,如果我想要好好过校园生活,最好是不要与你太接近的好,你真的太受欢迎了……”说完后她还刻意地左顾右盼。
不知被拒绝还是被夸奖的言上邪莫可奈何瞪着她刻意的举动,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谢谢你,我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惊觉待在他怀中太久,方诺亚急忙退开。
“没关系。”她突然拉远的距离,让他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底不是很愉快,但方诺亚之于他只算是一个陌生人,他不禁为自己莫名的反应而失笑,摇了摇头甩去那股诡谲的感受,一个转身便准备再度起跑,顺势开口闲聊,“老板娘,你也有晨跑的习惯啊?”
方诺亚调整自己局促的呼吸,回道:“是啊,跑步有益身心健康嘛。”才说着,她不等他起跑,便迈开双腿往前跑去。
言上邪眯起双眼,盯着方诺亚慢跑的背影,突然觉得她的步伐似乎并不如常人那般轻松,纵然有些好奇,但他还是选择沉默不去探究,毕竟他与方诺亚的关系仅止于老板与房客,不适合再深入。
两人一前一后的慢跑着,言上邪渐渐有种很奇怪的感受,他莫名的觉得方诺亚似乎很在意他,她时不时停缓下来的步伐像是在等着他,但当他快跟上时,她却又跨大步伐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知道自己向来深受异性欢迎,但方诺亚表现出来的却又不是想要引起他注意的那种行为,她的行为更像是……想要接近他,却又在害怕些什么。
终于,在他猜疑的片刻,方诺亚停下脚步,缓了口气后转身对上他的目光。
见她有话想对他说,他也停下了步伐对上她那双藏匿着千言万语的眸。
“言先生……可以请你跑在我前面吗?我实在不习惯有人跟在我后头。”犹豫了许久才鼓起莫大的勇气,她一口气说出请求,本来紧绷的神情松了口气般柔和下来。
他很想问为什么,但见她像有难言之隐,又迟迟问不出口,正想颔首应允她的要求时,她已开口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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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老实说我也出过车祸,虽然经过复健后看不出有什么后遗症,但是……其实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些端倪,对于这个我还满在意的,因为那样子看起来……满丑的。”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她并不曾这样在乎自己的模样,但因为是他,所以她开始觉得在意觉得别扭,她更希望他可以不要看出她的怪异姿态,挣扎许久,她发现自己无法在他面前坦然自在,索性停下步伐直接说出自己的困扰。
言上邪双手环胸,饶富兴味的说:“也?”
“呃……我有说也吗?”她尴尬笑了笑,见他似笑非笑的点头,也不好再打马虎眼,硬着头皮故作轻松道:“三年前,你不也是出了车祸吗?”
言上邪眉一扬,敏感神经被挑起,不禁将疑问说出口,“你似乎对我的一切都很了解?”上次关于他的八卦新闻也是,他开始怀疑自己在台湾的知名度原来是很高的,高到他人都躲到这世外桃源的乡下地方了,底细还是被探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我爸妈是你爸妈的粉丝啦,三年前你车祸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很难不令人印象深刻,而且刚好我车祸的时间也是和你差不多时间发生。”方诺亚说得镇定,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冒出了一掌心的汗。
“和我同时间发生车祸?”他蹙眉低喃,心底不知为何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
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她为他祷告开始便始终在他心底难以忽视,他眯起双眼凝视着她,又是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跨步接近她,他知道这样的距离已经有些逾矩,但此刻的他就是很想要进一步靠近。
他连思考都没有,便轻率地俯首与她四目相对。
“老板娘,我怎么觉得我和你好像有一点点的奇妙缘分?”
方诺亚不由自主的缩起双肩,紧张瞪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他的笑容很无害,却又该死的吸引人,她必须承认就算经过了三年,眼前这男人还是能轻易左右她的心绪。
“也许吧,缘分这件事是很奇妙的,你说是不?”她模棱两可的将话题带过。
方诺亚真的很想转身逃之夭夭,她的每根神经、每个毛细孔都因他过分的逼近而在尖叫呐喊,但是她却佯装镇定,暗自退一步拉开彼此距离。
言上邪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为自己无故的逾越而失笑。“抱歉,我好像有些失礼,只是我对于我三年前所发生的车祸还无法释怀,所以现在听到类似事件还是觉得很敏感。”
“无法释怀?”她好奇的提问,却发现自己交浅言深了。
察觉她后悔提问,言上邪不在意的挥挥手,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回道:“嗯,因为那场车祸让我脑袋出了点问题,我到现在还记不起来发生车祸之前的记忆。”
“有可能会永远都记不起来吗?”她语气不自觉的急了起来,回神惊觉自己失态后,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言上邪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也许永远都记不起来了……其实如果真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毕竟我适应良好,但就怕我把最重要的人给忘了,从此错过了……”叹了口气后,他语气揶揄,“老板娘,你该不会也是我爸妈的粉丝吧?口气这么关心?”
她心虚闪避他的眸光。“也许是从小听惯了我爸妈对你们家的事津津乐道,所以不知不觉也很关心你吧。”
他没有再将话题继续,朝她点头微笑后,起步又开始了晨跑。
而她默然跟上,追随着他的背影,一如以往。
风和日丽的礼拜三傍晚,方舟民宿如往常般一片静谧,木制小屋伫立在烈阳底下有股说不出来的沉静清凉感。
各式各样的动物景观园艺围绕着一座方舟样式的小船,方舟旁另外高筑起一座发呆亭,提供民宿客人在休憩时能尽情并放肆地虚掷光阴,发呆亭的位置正处于通风处,待在里头,不论何时都能享受四面八方吹袭而来的微风。
放眼望去,除了民宿主人精致设计的花园景观外,位于高处的民宿更能让置身在发呆亭内的人,一眼浏览乡野稻田景色与远山交迭的自然美景。
“心旷神怡啊,这里哪像是世界末日……”仰躺在发呆亭内的言上邪忍不住赞叹,他慵懒的姿态彻底展现出渡假的最高精神,迷人双睫一掀一掀的,眼看着就要伴着耳边传来的蝉鸣声入眠,却因一声声突兀的哭泣声扰醒了瞌睡虫。
言上邪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个性,只是微微撑起身子探向声源处,就见一名小女孩不断抽噎啜泣,牵着她走入民宿大门的则是那位巧克力男人。
严季伦在走入民宿当下瞥见发呆亭内的男人时愣了一下,但注意力立即转向正由屋内走出的女人身上。
“怎么了吗?”女孩哭泣的声音实在响亮,让正在屋内整理家务的方诺亚忍不住快步走出询问。
严季伦还来不及说出口,小女孩已经抽抽噎噎扑进方诺亚的怀里。
方诺亚抵不住小女孩冲抱的力量,惊得踉跄两三步险些要坐倒在地,所幸严季伦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肩,她对严季伦笑着道谢后,再蹲下身子对着小女孩问:“怎么了呀?抬头让我看看是谁哭得这么伤心?”
“亚亚阿姨……呜呜呜呜呜呜……”小女孩抬起泪痕狼藉的脸蛋,哭得肆无忌惮,伤心至极。
方诺亚掏出上衣口袋中的面纸为她拭去满脸泪水,“原来是我们的哝哝啊,今天心情不好吗?”
“亚亚阿姨,我今天参加合唱团被大家笑了……”
“大家为什么笑你?”方诺亚问话同时也将疑惑的眸光投向身旁的严季伦。
严季伦顿了下道:“抱歉,我真的不清楚小朋友们发生了什么争执,是哝哝自己来找我的,她说她想要来找你。”
方诺亚微叹,目光专注地看着小女孩,见她情绪稍稍和缓,便拉着她一同坐在花园里的小方舟上,搂她入怀轻轻摇晃着,等待她愿意启口说出事情始末。
第2章(2)
须臾,小女孩双肩终于停止抽动,她低着头沉默的依偎在方诺亚怀中,神情忧郁抿着唇不肯说话,方诺亚虽然知道有些心伤必须历经时间消化后才能淡释并诉说,却还是不免暗自心急。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与严季伦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思索该如何逗小女孩开心时,却见前方发呆亭跃下一道高?身影往他们这里徐徐走来。
男人身影背光,让方诺亚瞧不清他此刻脸上神情究竟为何,但她却忍不住屏息凝视,一颗心因为期待他的靠近而渐渐雀跃得失控起来,她知道自己在面对这男人时一向管不住自己的悸动,只能懦弱地撇开视线,调整呼吸,并等候他的迈近。
言上邪蹲下身子,将视线与小女孩平视,然后咧嘴笑开地自我介绍,“嗨,你好,我的名字叫言上邪,你可以称呼我言叔叔或是上邪叔叔喔。”
心情一片愁云惨雾的小女孩一见眼前这位相貌好看又笑容阳光的大叔叔,先是怯生生地更加偎进方诺亚怀里偷觑了他几眼,接着郁闷的神情多了几分腼腆与不知所措,开始好奇这位叔叔想与她说些什么。
“嗯……我在想你心情应该很不好吧,所以根本不想和我多说几句话,但是叔叔来到这间民宿可是心情非常非常的美丽呢。”也不管小女孩究竟有没有在听他说话,继续我行我素地说:“叔叔住在大都市里,心情不好的时候真的很难开心起来,但是在这里只要心情不好,白天想要去田野奔跑大叫就去奔跑大叫,晚上想要对着满天星星说出自己心里的愿望,就尽量的说到天亮还说不完,其实这里有好多美丽的大自然可以让自己把脏掉的心情洗干净,你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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