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胎掐丝珐琅锻造锤

    “我已经做好了，当然是船厂的房子了，和普通的房子稍微有点区别。葛奥拉来帮个忙”

    两人匆匆返回车边，从后面的车斗里抬下来几个木头箱子。这些箱子放在也刚刚取出的小拖车上时，发出了沉重得声音。

    “这么多箱你都干嘛了”

    朗道有些吃惊。

    “船厂尺寸太大，费了点功夫才算出来。没有办法只能多刻了几块。”

    “你检查过了”

    “反复检查了三遍。我还是不放心，老师你也帮我检查一下吧。”

    波鲁打开一个箱子的盖子，露出十几块薄薄的铜片，它们被垂直固定在箱壁上的木条卡住，保持着刻着内容的正面悬空的状态。

    “这么多啊，那几个箱子都是你速度还挺快。”

    “也没有，结构简单，就几根线的这种，我让实验室里的助手帮我制作了不少。不然这么多我得刻到什么时候去。”

    “你说的我都想要培养几个小助手了，明明教了个学生，比我自己还忙，指望不上啊”

    “我实验室里的小助手老师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使唤的。”

    “等级太低了，我的忙，他们帮不上啊”

    “可以培养一下嘛。”

    “你倒是真敢想天天坑你老师”

    他叹了口气。

    “算了，也实在是需要。我回头去看看吧。”

    他不再说话，只是招了招手，控制着插在箱子中的铜板一张接一张浮了出来，绕着他浮成一圈。在海边的大风中，这些漂浮的铜板就这么微微浮动着，仿佛借着风力飞起来了一般。

    朗道控制着铜板环绕着自己旋转，每漂浮到自己面前，如果很简单他就看一看，然后挥挥手又把铜板送回箱子里，复杂的则选到一边，最后只留下了三张。

    他摸了摸下巴“别的且不说，你这一手绘图法术，是真的达到高阶水准了。粗细均匀，收头整齐，平滑无凸起，该直的直该圆的圆，不错。”

    “就是你这个标注文字，怎么写的怪怪的，这么一笔一划的是什么情况看你的控制，又不是写不出来好看的文字。”

    “老师，写成花体字容易，操作的工人们不是每个人都能流畅阅读的。”

    朗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这不是只给炼金术士看的东西，能够准确识别非常重要，那你把你的字母写法整理一下，我们用同一个字符模板。”

    朗道集中精神开始仔细阅读铜板上由绘图法术生成的精密纤细的复杂纹路，大概三次呼吸之后，他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三块都行，可以装机了。”

    “老师你这个读图能力是不是也太”

    “羡慕吗放心，很快就会把练习布置给你。”

    ““

    波鲁一时间不知道该捂住自己的嘴还是该捂住自己的肝。

    “赶紧吧把机器装起来”

    葛奥拉和小艾琳为了能够凑到离机器更近的地方，自告奋勇的也拉起了一辆小推车，朝着机器走去，朗道的喊声从波鲁身后传来“波鲁，再给你加一个控物练习一个炼金术士，都要高阶了，居然还用小推车运物料”

    拖着小拖车的波鲁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

    正拿着标杆在机器旁比来比去的凯斯回头看到这一幕，赶紧过来要接过波鲁的小推车，却被他推开了“去帮小艾琳。”

    “你这是在复核这机器的位置不是老师定的吗”

    “是在符合，位置确实是朗道大师定的，但是他让我们自己复核，赶紧学会，他说他不会一直耗在这件事上，怎么组装这套系统，就教这么一次，以后就让我们自己做。”

    一边说着，他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能学会吗”

    “我已经记住大概了，但要是换一个样式，我不是很有把握。”

    “先把这个做熟了，回头我们总结一下。”

    大家来到机器面前，波鲁握住了一个把手，从机器里抽出如同抽屉一般，加工精密的中空支架他手搓的，一边交代“a2号箱子，标记着a21的铜板，拿出来。凯斯你来装”

    “我，我有点怕弄坏了”

    “别怕，边缘的部分不怕刮，随便捏。三个直角一个切角，切角冲着右上，看准了，放上去，对，慢慢放倒”

    咔哒一声，这块铜板严丝合缝的陷进了这个钢架之中。

    “推上”

    钢抽屉合上时发出了嘭的一声。

    “这么猛干嘛轻点看来得加个阻尼才行。继续继续，还有好几块，全部都要放进去。门上有序号，




180 一次成型
    这个梯形的长墙顶着长弧形拱顶的奇怪建筑，从这片看起来已经变成一片流体的岩石上缓缓浮了出来。

    没有震动，没有噪音，除了闪亮的魔力光辉，就像这栋建筑早已存在，沉在这片岩石组成的水面下方，现在只是让它顶开头顶的岩石，浮上地面而已。

    随着最后的固化光芒亮起，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甚至连凯斯刚刚安装铜板的汗水还没有干透，这栋外形极度简洁的建筑已经耸立在呼啸的海风之中。

    即使之前已经在民居的建设上已经见过许多次流程的工人们，这次也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毕竟从地里长出一栋小房子和忽然长出几个礼堂串在一起般体量的建筑感受还是差距颇大。

    “这房子看起来好像整块刚出炉的面包啊”

    波鲁感叹了一下，他再次拿起了喇叭

    “程序完成，切断能源”

    波鲁看着工人们奔向那两排夹在建筑两侧，几乎和当初刚到红山时看到的原始融炉一般大小的十多个机械，拆掉了链接在一起的管线，摇动手轮把安装在机械臂上的作用版抬离地面。

    这些由朗道亲自制造了核心部分的机械显然十分昂贵，光是为了保证改造功率，接触到地面的作用板，是用秘银掐丝在圆形钢板上镶嵌而成。

    更夸张的是每台机械都拥有四块这样的作用板，如登月舱放下的支撑臂一般链接到机械本体上。可惜的是这面朝下接触着地面，运行的时候感受不到这一排高品质精工制作的法阵运行时的盛况。

    “总感觉老师上次用掉大量水晶之后对这些材料看的没那么重了秘银都舍得拿出来用。”

    这些应用了不少高级材料的机械是由波鲁和朱伊薇一起研究出来雏形，朗道加入后改进制造的。毕竟法师施法改造地形也算常事，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法术改造小范围的地形比如石墙术。法师用它抵挡伤害，波鲁则想用它为工人们抵挡恶劣的天气

    石墙术从石头上拔出的石墙在法术停止后自然不会凭空崩溃，但是根据朱伊薇的解说，比较麻烦的是对应的地形只能施展对应的法术。石墙术只能在石头上施展，对应的，土墙也只能在土地上施展。

    “那要是岩石和泥土的混合地形呢”

    波鲁问住了这样的问题。

    “都是土元素，只要你控制力够强就能把泥土变成石头，要么把石头变成泥土，放肯定是能放出来的。”

    朱伊薇的回答凸显的就是简单粗暴只要控制力足够强，我就能放出来。

    “再说你这个不是用魔力存储器供能吗功率那么大，肯定都能行，放心吧”

    本来波鲁的设计是用两个对应的固定作标，先拉出石墙然后生成地基，最后控制着这些石墙生长到一起，机械生成，简单方便。

    缺点是这样只能生成构成房子的四面墙壁，包括地板在内的需要控制的东西还是需要人工搭建，结果进行设备实验时被朗道看见了。

    “你这个思路怎么怎么诡异居然用石墙术做房子”

    朗道再次被自己学生的想法震惊，接下来又被波鲁蠢哭了。

    “都想到这一步了，你一口气起四面墙，有那么难吗控制着在墙上留出窗户和门洞的位置，有那么难吗”

    波鲁挠了挠头“真的挺难的。我们只能做到直接让石墙术对地面起作用，至于精细控制形状，这个真不行。”

    “跟直接塑形是一样的呀用精神力框架约束魔力形嗯，没事了，忘了你还不行，很有意思，这个部分我来做。”

    被评价为不行的波鲁惭愧的低下了头，挡住了自己脸上狂喜的神色。

    “精神力框架引导魔力约束草，这是不是太超前了怎么听起来像是定向生长居然有这么高端的技术”

    所以朗道自带技术和材料也加入了这个实验项目。

    大佬有技术，波鲁有思路，很快，这些改造机器就被制作了出来比较遗憾的是，释放出来的石墙依然受到石墙术本身的限制，宽度是有限制的，在不提高魔法能级的情况下，想要拉宽生成的石墙宽度，只能靠续接改造机来实现了。

    刚做出来的成品只能实现非常有限的几种的形状生成，如果波鲁想要造一点别的形状的墙壁，要么选择重新造一台拥有不同形状的魔力框架的新改造机，要么选择自己引导。

    在一顿拍脑袋和回忆之后，现场编写程序是不可能做到了。于是波鲁选择另一个方向插片工控。把想要的东西按照固定的比例刻在铜板上让魔力机械读取，剩下的部分就交给执行固定步骤的魔力机械。

    很快，马克兔版本插片改造机就出现了朗道的实验室里。

    这些沉重的机械是最近几天调用了全部的空闲拖拉机拉到这里的工地上，上百个工人用能够推行的小龙门吊把它们一一安装到位也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前期的准备如今换来了不错的结果，波鲁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对朗道说

    “老师，我过去检查一下。”

    虽然这个之前也使用过的技术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在这么高，这么大跨度的建筑上，一次成形的技术还是第一次投入实用。

    安全第一，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朗道点了点头。

    于是波鲁从工具箱里捡起一把小锤子，走到了外墙下，仔细观察起来没有透视检查的技术，靠敲一敲听声音也能凑合一下。

    这面建筑的墙壁上呈现出一种如同麻点的肌理，波鲁用小锤子敲了敲，发出了沉闷的声音，石头没有剥落的迹象，甚至连个小白点都没有留下。

    “嗯，不是空心，应该也没分层，这东西比用混凝土都方便，只要材料管够，一切都是一瞬间”

    他绕了一圈，每走一小段距离就敲一敲墙面，除了每一段刻意留出的胀缩缝之外，没



181 我们到底算哪边的？
    “小总管，我们今天还去矿场吗”

    葛奥拉擦了擦汗，他站在车斗里，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接过波鲁手里的一箱铜板，波鲁一边配合着往上举放铜板的箱子一边回答:

    “当然去，堆好的矿石晚上又不下班。什么时候去看它们都在那里。”

    “他们还管你叫小总管呢”

    站在一边的朱伊薇听到了葛奥拉的称呼，她打趣波鲁:

    “你就这么官迷，这么个连个正式头衔都不算的称呼用到现在，还不换啊”

    “这算什么官迷啊主要是大家都叫习惯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称呼一直不改，总会让别人觉得你们还想着红山。会不会有人后悔了，想着要回去”

    “会有这种影响”

    波鲁沉默了一下，等到葛奥拉跳下车斗，两人合上了挡板，他才问葛奥拉:

    “葛奥拉你会想要回去吗工人当中有想回去的人吗”

    葛奥拉沉默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波鲁过去的种种，确定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大搞清洗，于是大着胆子回答道:

    “有的，谁又不想回家呢，但是我们不愿意回去。我们走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小总管你都莫名其妙扛上了罪名，那么红山搞不好也会被接下来派来的人清洗一圈。我们这些和小总管你关系密切的，组织生产的人，留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带着我们走了也好，至少是条活路。”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家里有牵挂，实在走不开的基本上都留在红山了，愿意来岛上的，都是觉得小总管你值得信任，愿意跟着你闯一闯的人。但是我们现在有一点不明白，我们现在到底算是卡萨多利亚的一部分，还是星岛的一部分”

    波鲁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群人在这个岛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所以这次轮到波鲁沉默了。

    虽然和星岛的关系正处在蜜月期，但是两方的关系确实是不清不楚，比如这个岛，到底是属于星岛，还是属于埃索度，还是属于我们自己塔租借给自己，还是出售给自己我们在塔岛，到底是属于星岛治下的生产团体，还是一个租借岛屿的避难集团

    这些问题在波鲁脑海里乱成一团，让他一下子连头绪都理不出来了。

    这也让他担心起来——万一法师宣布自己拥有对整个星岛群岛的领土主权，包括塔岛在内。那么自己是不是只能当场果断放弃自己的独立地位，抱上大腿

    虽然法师们的大腿手感很好，实在不行的话，成为星岛集团下属的一个子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情况，但是作为合作供应商活着显然更自由一点。

    当时迫不得已需要离开来不及多想，老师靠着和星岛的私人关系找了条路，必须得来。

    现在，有必要和星岛方面厘定一下权力和义务了。

    他的思考持续到发车的那一刻，他忽然转头对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朱伊薇说:“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