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偷

“44人能分四组吧每天做几百个，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嗯按照我们的合同，应该差不多”乔经理盘算了一下，点点头。
“乔经理啊人都到齐了，你得给他们培训一下，他们可是什么都不会呢”王所长一边寒暄，一边指挥几个教官，安排囚徒们按照队列站好。
“好，这个简单。就几个步骤我给他们讲讲”





我不是小偷 七 做灯笼
这次劳动，是帮助一个小厂做些灯笼。至于收费情况，那就不是这些人关心的事情了。
灯笼很简单，也就分几步。
把灯笼的电源线在底座上穿好，然后安装小灯泡，之后安装灯笼的红塑料罩子，同时上胶，粘好。最后装手柄和连线。
都安装好，带电试试，没有问题，套上塑料袋，装箱。
胡大发的工作就是，套上塑料袋，装箱，并搬到墙边，码放好，同时要把另外一堆原料，从墙边搬到流水线的大桌子旁。
老刘和另外几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坐在大桌子旁，除了几个眼神较好的，都戴上了老花镜。老刘也戴着一个老古董一样的老花镜，侧着身，微皱眉，先在灯笼罩子底部涂抹万能胶，然后，把灯笼罩子压在底盘上，用手按压，也就几秒钟，就转给下一个工序。
胡大发的事情很简单，他的伙伴，就是那个眼镜1982，本来两个人腿脚麻利，本职工作做的很快，而且，确实很轻松，但是，眼镜却用很鄙夷的眼色看着这个屋里的几个老头，最后，索性叉着腰，歪着脑袋，摇摇头，就差出声催促他们了。
胡大发也很想这样做，但是有种直觉，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妥。所以，搬着一个箱子，就像蜗牛爬行一样，从墙角挪到屋子中央，再从桌边挪到墙边。看着他这么干活，给别人的感觉是，更累
刚开始一个小时，几个老同志已经做好四五箱成品了。工厂的代表翻开箱子，大概检查一下，确认没有大问题，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不过，刚出去没几分钟，教导员就走进来，“1982你那里干嘛呢”
教导员有点凶狠，直接拿着警棍向着1982戳戳点点，“让你干活呢跑这里玩来了下午，你就回监室，跟着其他人上山搬石头去”
“啊”1982愣住了，真没有想到，这才一个小时，幸福时光就过去了。“政府我冤枉啊”
“什么你还冤枉你看看1974，把你的活都干了，你看看你，闲着还冤枉我是不是给你找个律师啊”教导员一点不客气，一通片儿汤话甩过去。
“哈哈。。。。。。”一群犯人爆笑。
胡大发没乐，扛着箱子，走向墙角。
“行了，别乐了，继续干活”教导员晃了一圈，走出车间。
胡大发没有陪着大家哄笑，过了一会儿，也就没有必要笑了。但是，虽然没有笑，得到的确实1982的怒目而视
胡大发不明白，为什么啊你自己愿意歇着，和我有啥关系啊也不是我害得你，我还觉得你害了我呢
本来两人分工，你搬零件，我搬成品，这回好了，我得两头跑了。最后倒霉的是我傻小子
其实，有时候，我们在嘲笑别人的时候，悲催马上就降临到自己头上，却视而不见。多可悲啊
胡大发心里明白了，其实是教导员看着，觉得有点浪费人手了，所以才找个理由，把1982发配到郊外搬石头。不过，也是胡大发够长眼，不然，搬石头的活，也许就是他了。
趁着屋里没有别人，眼镜1982走到胡大发身旁，用肩膀狠狠撞了胡大发一下，眼睛瞪得很大，恨不得要咬胡大发一口。
“你想干嘛”胡大发低声说，不能在这里打架，绝对不能。可是自己已经看到眼镜的眼睛里，已经怒火中烧了。
“揍你”眼镜的肝火很旺，好像这几天经常受监室的犯人欺负似的。
“嘿嘿。。。。。。”胡大发脚下很灵活，顺着拳锋躲闪着，拳头好像接触到胡大发的身体了，又像没有接触到。不是胡大发会功夫，而是胡大发脚底下快，灵活，身体素质比眼镜强好多。
“哎呦打人了”胡大发看着车间的门又打开了，几个教导员抡着警棍冲了进来。胡大发顺势往地上一趟，手捂心口，哎呦哎呦的呼喊起来边喊边躲，直接轱辘到工作桌面下面去了。
“蹲下，都蹲下”教导员首先就是给了1982一棍子，同时，棍子指点其他犯人，示意大家都蹲下只有想挑事的，才不听话。
老刘等几个老头，都手抱头，蹲在工作台面旁了，眼睛偷瞟1982。眼镜挨了一棍子，立马老实了。手抱头，蹲下来，同时，还揉着肩膀挨棍子的地方。
结果就是，很小的一场事故，三个教导员相互商量了一下，觉得，这点小事，还是别麻烦监狱长了。省得还得写一堆报告。也没有必要。
最后核定，大家都别到处声张了，下午就把眼镜送回监室，明天直接和年轻力壮的去郊外搬石头。其他人继续干活。胡大发在这屋里表现还行，就继续干，一人干两个人的活，反正也不累。
达到平衡的结果是，胡大发继续留用，多辛苦一点而已，其他的，就当都没有发生。眼镜平白无故的挨了一棍子。
中午吃饭，胡大发发现食堂里少了很多人，听着别人谈论，才知道，那些年轻力壮的，早上吃过早饭，就被拉到郊外的一座荒山，清理石头去了。过些日子还要挖树坑，准备植树。
人少了，中午的菜也少了。整个监狱剩下也就一半人了。胡大发端着餐盘，走到老刘旁边坐下。不知道为什么，胡大发很喜欢挨着老刘，总觉得老刘身上有很多的智慧，值得自己学学。
1982端着盘子从胡大发身边走过，趁着没人注意，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胡大发很纳闷，竟然半晌忘了吃饭。听到食堂里一片铁勺撞击餐盘的声音，才赶紧扒拉起自己的饭菜来。
这小子疯了挨了一棍子，竟然要谢谢我什么意思啊
“老刘”胡大发小声叫了1942一声。“你刚才听见那小子说，谢谢我了吗他什么意思啊我咋不明白啊”
老刘吃的慢，说话慢，干活也慢，“谢谢就谢谢呗你也没挨揍”
胡大发明白老刘的意思，但是真的不明白那个眼镜的意思。算了，甭管了。吃饱了，歇会儿，下午接着干活呢




我不是小偷 九 救命之德
“报告政府1942怎么样了”胡大发还是挺关心这事的，晚上吃饭时候，又遇到给自己烟抽的教导员，一边扒拉饭，一边问。
“嗯，不太好”教导员们都吃过了，本来应该在食堂里溜达着，看着犯人们吃饭，但是，这些天很多年轻力壮的犯人都去挖石头，清理山坡了，中午吃饭的犯人少，都是那些老弱病残了，危险性很低，正好休息一下，索性坐到胡大发对面，“1942是血压高，有点脑溢血，中风也就是咱们送过去的快，要是发现的晚，还有可能出现后遗症呢嗯，这今天天气冷，大夫说，和天气突变有点关系。现在还在医院观察呢，说是得输液看看”
“哦也是，政府，那个车间里，真的挺冷的也难怪”胡大发没敢多说，也没在多问。这个教导员已经说的很细了。
“1974，咱们的1942咋样了什么情况啊”1960吴力吃过晚饭，一边回监室，一边问着胡大发
“血压高，脑溢血，听说有点中风唉，都是天气闹的”胡大发小声说着。
“听说是你把他背到医院的行啊跑得挺快啊”吴力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他是监室老大，不太忌讳，说了不吉利的话，也没人拦着他。
“你们在外边劳动咋样累不累啊”胡大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赶紧转换一下话题。
“嘿嘿，你可问着了”这问题，一下子打开了1960的话匣子，开聊。
“一早上就出去了。早饭也没吃饱，到地方就干活，这够累的早知道，换别人了还有，中午不是下雨了吗送饭的车还坏在路上了，一点多才到，哥几个都给饿惨了，没法过啊唉”吴力长叹一声，“幸亏这个教官还凑合，买了条烟，给大家分分，要不，都得拿白眼瞪死他，呵呵”吴力自娱自乐的吹着牛。回到监室，吴力还有点意犹未尽，总想和没出去劳动的胡大发进行一个劳动心得的分享，胡大发到是好性子，一边做着体操，一边陪着1960瞎聊着，直到熄灯号吹响，可是发现1942老刘并没有被送回来
“老大1942今天回得来吗”胡大发还是挺关心的，看着监室外，问着。
“按照你说的那个病啊估计今天回不来，怎么也得住院观察几天啊也别回来，这天气挺冷的，再给冻坏了，万一在屋里来个挺尸，那可多渗人啊”
“哎呦我去”
“你可真是乌鸦嘴”“别嘚啵了，赶紧洗洗睡觉，明天还得上山呢”犯人们七嘴八舌的骂着1960，催促着。
吴力还真不觉得这是在诅咒老刘，反而认为自己说的是实话。和其他几个犯人对骂了几句，也洗洗睡觉了。
“看来，今天还真回不来了”胡大发躺在自己床上，听着最后一遍熄灯号，监室的白炽灯一个一个监室的灭了，可是自己真心睡不着啊瞪着眼睛，想着家里的姥姥。“唉”半夜两点，胡大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持续几天，胡大发都没有看到老刘回来，心里嘀咕着，难道真的被1960说着了不会啊我把他背过去的时候，意识挺清醒的啊难道被医生给耽误了，还是教官们想教训老刘
胡大发胡乱琢磨着。
老刘没在，并不影响劳动。车间里仍然干劲十足，热火朝天。天气并没有像老刘晕倒那天，现在温度早已经接近三十度了，过不了五一，车间里就得有人叫开电扇了。
十天之后的一个傍晚，胡大发和一起劳动的犯人们，正在食堂门口准备吃饭。突然感觉背后的人群有些骚动。
“老刘回来了”“1942回来了”“1942，病好了吧”
胡大发赶紧回头，看见老刘一个人，在一个教官的陪同下，慢慢的从远处走来。胡大发看了一下，脸色看着还不错，看来算是恢复了。短短两百米，老刘走了好几分钟。才走到队伍的最后。
“谢谢，谢谢大家”老刘满脸堆着笑容，向着认识的，熟知的人打着招呼。
“1942，好了吧，那天可把我们吓着了”
“还行还行”
“好了回头吃晚饭在聊吧”教官可是不愿意在太阳底下等着犯人们聊大天，催促着所有人，这整顿队伍，先吃饭，其他的再说。
这次，老刘排到了胡大发的后面，胡大发回过头，轻声问了几句，也就是略表关心而已，而老刘，也是微笑作答，好像忘记了是胡大发背着他，跑了五百米，送到医院似的。而胡大发也没有去强调过去的事情，只是问了一下老刘行动方便不方便，需要搀扶不。
“给1942加勺肉，补补营养”一个教官在食堂工作人员后面说了一声，那个打菜的师傅，应承着，给老刘满满的舀了一勺红烧肉。
“哎呦谢谢，谢谢”老刘忙不迭的道谢着，往前走，又加了一点素炒芹菜，才端着餐盘，做到胡大发的餐桌旁。
不知道是上辈子的缘分，还是两个人有什么互相吸引的力量，胡大发和老刘，吃饭的时候，总是坐到一起。起初是胡大发觉得老刘年龄够大，也没有满脸凶相，比较好相处，所以是胡大发跟着老刘走；现在呢，老刘觉得有点欠胡大发人情，刚回来，怎么也得谢谢啊，所以，凑过来挨着胡大发坐。
胡大发并不想听老刘的道谢，这个真不重要，好像是举手之劳。
生活中也是经常有这样的事情。你付出的时候，不管是否需要回报，在接受者心里，都是恩惠。接受者也不要总想着回报对方，因为你不知道当时的施惠者用了自己多大的精力完成救助。
就像胡大发所想，自己仅仅是举手之劳，并不需要特别酬谢，老刘正好，也没有想着很隆重的谢谢，正是，相得益彰。
“1974，你把这肉都夹走大夫让我多吃素菜，我得降血脂”
“哦行你真不吃啊”胡大发四下观察了一下，拿筷子直接从老刘盘子里夹走一柱子肉，对面的一个隔壁监室的趁着没人，也伸过来，迅速夹肉，直接入嘴。看来，也是做手工活的




我不是小偷 十 拷问
老刘没有参加劳动，直接回了监室休息了。
再见老刘是晚上了，胡大发吃饱晚饭，做了点简单的运动，回到监室，发现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今天还真是挺奇怪的，出去搬石头，挖树坑的现在还没回来，可能是赶工吧确实辛苦
老刘歪靠着被子，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养着精神。身侧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不少的药，看来真没少开药，够吃一个月了。
“刘叔，喝点水不”胡大发看着监室没人，自己也并不习惯称呼别人号码，才直接称呼了。可是老刘比自己父亲岁数都大，还不想叫大爷，挺难听的，索性，就叫刘叔得了。
老刘谱儿挺大，眯着眼，摆了摆手。缓了一分钟，才慢慢睁开眼，侧转过身体，双脚去寻找自己的那双胶鞋，划拉好几下，才找到一只。胡大发看不下去了，连忙走过去，把另一只鞋捡起来，套在老刘脚上。
“唉老了，真是麻烦”老刘穿好鞋，四下看了看，微微皱眉，随后又点了点头。“他们还得赶工啊够累的”
“是啊回来，估计晚饭都凉了”
“恩”老刘到现在，好像魂魄才回到身体里，自下而上的打量着胡大发。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胡大发”胡大发差点没把晚饭喷出来。挠着头皮看着老刘，心里琢磨，这老头，晕了吧。我都进来快一个月了，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不过也是，平时都不打招呼，只用眼神，号码根本没有用过真实姓名。
“你是犯的什么事进来的几年啊”老刘继续慢条斯理的问着不着调的问题。
胡大发有点想笑，这老头，这是怎么了，吃药吃糊涂了吧
“盗窃一年”
“哦小佛爷啊”老刘晃了晃脑袋，继续问道：“入行多久啊总共办了多大的活啊”
刚开始，胡大发还能听得明白，后面的话，自己只能明白个大概意思了。。。。。。
“也没有多少钱啊你不是跑得挺快吗还被人追上了”
“嗨，这不倒霉吗那个人是个体育健将呢比我还能跑我都累得不行了，人家还没事呢”老刘的提问，使自己又回忆起被捉的经历。
“呵呵。。。呵呵”老刘笑的很是愉悦。“小胡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着急，想好了，再说”
“恩您问吧”胡大发通过聊天，简单知道了对方是个前辈，既然是前辈，就应该给与必须的尊重。从老刘的表现来看，也是很欣赏胡大发的眼力价的，同时，很受用这些敬语。
“现在外面，手里得有多少钱，才算有钱人呢”
“啊哦”胡大发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原来是这个“恩外面现在普通的工资，也就两千多，就算是高工资，能有万八千的一年也就十万吧一下子给你二十年的，也就一两百万吧再多，中个大奖，五百万，估计够多了算是有钱了吧”胡大发不明白老刘怎么想问这个了。也许是他进来好几年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了
“哦也不算多啊”老刘悠悠的说，要是能给根烟，配上缭绕的烟雾，更像个大仙了。胡大发心里想着，有点想乐
“这还少啊我前年给人家打工，才给我一千，可累了”
“哦”稍作停顿，老刘的下一个问题，更让胡大发晕菜了
“要是你有钱了，你会做什么呢就是一次给你很多很多钱，比如说，中大奖了，你会拿这些钱，干什么呢”
“啊”胡大发现在真是一头雾水，一脑袋糨子了。老刘你是忘记吃药了吧，问这些事，怎么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啊
难道这个老刘在外面有几百万存款难道是因为我救了他，他要感谢我，分我点财产小时候，胡大发看过那部“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电影，山洞里的财宝啊，随便拿一包出来，就能过一辈子，还能买个漂亮媳妇。。。。。胡大发一下子陷入畅想中，那可真是美坏了。
所有的想法都很丰满，但是现实必须很骨感，甚至是骷髅所有的肌肤肌肉，都必须自己填满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胡大发也想试探老刘，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这样回答，也许妥当一些。胡大发没有往老刘身边走，如果现在走过去，肯定会让老刘认为，这小子是为了钱。就在胡大发还在瞎捉摸的时候，老刘的另一个问题已经扔到胡大发面前了。
“你想学学手艺吗”老刘问完这个问题，眼睛一丝不错的盯着胡大发。可是胡大发就像被电了，或是被雷劈了，呆立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刚才的所有预测都是虚的，老刘是一个蹦子都没有啊所有的忽悠在老刘面前，都不算什么刚才胡大发还想幻想一下，如果自己成了百万富翁，天天锦衣玉食，那该多好啊现在，老刘一句话，直接把自己拉回现实里，最多也就学点能耐，出去当个职业经理人，还是伺候领导呗。
“恩我。。。想想”胡大发听到这个，回答的有点结巴，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呵呵，随你”老刘笑着，低头去扒拉他的药去了。
没过一会儿，外出劳动的犯人们，在教官的引导下，鱼贯而入。教官刚走，监室里就是一片大骂声，只不过没有在外面那么大胆而已。
听了半晌，胡大发也就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了。
原来，吴力他们完成工作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赶上高峰车流，同时又有刮蹭事故，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把司机、教官、所有人都给饿得够呛，路过看到事故现场，更加生气，本来路就窄，还让停了一排车，再加上来点事故，所有车都堆在一起了。一路上都在说着交通拥堵问题，可是最后谁也没有统一的意见。反正是吃饱了就可以闲扯，要是饿着，就一起埋怨。
这种情节，不论是在外面还是监狱里面，何其相似。




我不是小偷 十一 学艺
一晚上，胡大发一点困意都没有，开始时候琢磨老刘说的是啥意思，就是因为自己帮过他，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而后又在想，这老刘不会真有什么藏宝图之类的宝贝东西吧，以教手艺为名，然后再看我的表现。。。。。。
听着床下老刘均匀的鼾声，看着铁窗外，渐渐发白的天空，才慢慢有点睡意。
岁数大的人，起床都很早，胡大发刚迷糊着睡着，就听到床下老刘窸窸窣窣的起床声音，天色还不太亮，老刘用双脚在床下划拉着自己的鞋，穿上鞋之后，略微沉静，就去摸索自己的药盒。胡大发平时起床也很早，但是真没有老刘起得早，今天实在是睡不下去了，便一骨碌爬起来，搓了搓脸颊，翻身从上铺跳下来了。
胡大发先看了看其他人，这些人都是出去做重体力劳动的，累了一天，现在睡的正香。转向老刘，老刘正低着头，翻看着自己的药。胡大发靠近老刘，微微躬身，慢慢蹲下身，在老刘身边，轻轻的说：“师傅，我愿意学手艺，您教教我吧”
老刘好像料到胡大发今天早起的原因，听到胡大发说的，也是低着头，眼角上翻，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异常，才向胡大发点了点头。
“起来中午休息的时候再说”老刘压低声音，仍然摸索着药盒。
“恩”胡大发应承着，回身拿着老刘的水缸子，拎起暖壶，往水缸子里倒了一些水，然后把水缸子放到老刘床边。一切动作非常轻快，完成之后，又爬上自己的床铺，拉上还有余温的被子，闭目养神。
胡大发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听到监狱的起床号响起，每天的起床号都要遭到犯人们的一致痛骂，有时候胡大发也跟着骂几句，但是今天，胡大发觉得这个起床号就像上小学时候，那个做早操的音乐似的，很是悦耳，振奋人心，催人上进。
之后就是早操，洗漱，早餐。所有犯人除了极特殊原因，都得按照这个程序做，老刘就是这极特殊的一个。当所有犯人都在早操时候，老刘整理完床铺，吃完药，慢条斯理的洗漱完，就去食堂排队去了。胡大发和所有犯人围着监狱的大操场，跑了三圈，刚出了一点汗，列队进到食堂。吃完早餐，就得各忙各的了。
。。。。。。
中午，吃完饭，胡大发紧跟着老刘，离着不远不近，老刘蹒跚着走到离监室入口不远的一个长椅上坐下。监狱有一半的犯人都出去劳动了，剩下的椅子多，人少了。很容易就找到没人坐的两人椅子。
“大发”老刘观察了一下，没人对这边有什么注意，就摆手叫了胡大发一声：“你去帮我把那边那个瘦高个，号码是1948的叫过来，就说，1942请你过去一下。别的不用说。记住了吗”
“哦知道了”胡大发没有明白为什么老刘让自己去干这个，也没想问。
胡大发溜溜达达的向着1948那边走过去，走到离他们那个小群落三四米的时候，1948好像已经觉察到了，转过身，皱着焦黄的眉毛，一脸狐疑的看着胡大发。这一圈人只有四五个人，吃完饭，就在那里瞎聊着什么，中心人物是个胖子，个子不高，脑门倍亮。平时都是笑眯眯的。胡大发对这个人有印象，而且印象不错，至少比老刘要找的这个1948要好的多
“1942请你过去一下”胡大发一个字都没有改，平淡冰冷的说完，便看着对面这个黄眼珠的瘦高中年人。
1948看着胡大发，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胡大发的眼睛，足足有半分钟，才点了点头，慢慢的向着老刘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