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百万搬砖女子

    “不会离开你。”凌云皓说的话还犹然在耳。“合同上写了，除非你主动解除合约，不然一年之内我还是得待在你身边。”

    醒醒，你和他早就结束了，往事莫回头，谁回头谁是狗。

    镜头移到他刻的字上面，笔画刚劲有力，也不忘处理细节，呈现出刚柔并济而又质朴清秀的风格。她将画面定格，发现他竟没有起形打底，直接就跟随意念下刀。她不由得想起了何世教过她的话：“学砖雕没捷径的，一定要多练，做到砖上无形心中有形。胸中块垒笔端落，自有青山化为桥。”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五）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五）

    “五鹿什么什么，朱雷折其角这是什么意思”叶倾市在瞌睡了一会后，又尽责地担当起白痴美的角色，指着砖块上面的字问道。旁边的摄影小哥低声告诉她“叶小姐，是‘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啊……”

    “行了行了，你来给我解释解释。”叶倾市不耐烦地回了一嘴。摄像小哥偷偷用手机查了一下，然后照着上面的解释念道“意思是再能言善辩者，也有能挫掉他锋芒的人。”

    “什么鬼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流好吗”叶倾市的小声吐槽让何起红忍俊不禁。何起红明白了凌云皓的意思，他虽然话少高冷，但相较于极其内向的杨国风，他还是比较擅长打开话题。可他觉得没有必要，他不想让杨国风为难，于是两人都选择了用作品说话。杨国风用他的面塑表达了谢意，感谢凌云皓照顾他的习惯，也感谢凌云皓特意为他准备了清静的交流空间。而凌云皓也通过诗文隐晦地表达了敬意，两人之间有股惺惺相惜的感觉，没有尴尬局促，只有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那个，我打断一下啊。”叶倾市消停了一会，随后又开始挑事“凌先生你为什么这么钟情于砖雕呢怕不是放不下前妻，是不是想什么抒情来着，哦对，借景抒情对吗”

    “为什么非要为了谁去学我就是自发去学的。”让人意外的是，回答的人不是凌云皓，而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杨国风。叶倾市像是看到顽石点头，按捺不住兴奋的语气说道“杨先生，能在有生之年听到你说话，whatasurprise！行了，今天的话题有了。那我再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帮凌先生说话你们其实私下很熟对吗”

    杨国风没有搭理她，场面一度尴尬，叶倾市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最后只得自己找了个台阶下“fe，好歹也收录了杨先生两句话，这期的话题也有了，那就祝你们玩得愉快。”

    “这不是凌先生吗”何起红背后突然响起了江枫的声音，将她吓了一大跳。她刚想问他为什么要像以前的班主任一样，突然出现在身后监视着自己。但江枫一手拿起手机，一手竖起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她先别作声“喂是我，对，江枫，嗯，我告诉过你，i店里所有东西都能买，对，桌子椅子都可以，墙纸也可以，因为我全屋都是i的……”

    拜托，你手机那头根本没人说话，你假装接电话就是为了装x的吧好了，我现在知道你家是奢华装修的了，你能消停一会吗……何起红差点想当场拆穿他，可又不好跟他撕破脸皮，只好耐心地等他把戏演完。谁知道他还演上瘾了“米其林不仅是做轮胎的，还是做餐饮的，这两者是有关联的。米其林会定期出一期美食指南，告诉大家有哪些好吃的地方，然后指引他们开车到那些地方去，以便更好更快地耗损轮胎。嗯，我这些懂得还挺多的……”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六）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六）

    还有完没完了……何起红刚想起身到外头清静清静时，江枫总算消停了，收起手机假惺惺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新来的实习生实在太多问题要问了，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碍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何起红硬是把那句“你知道就好”憋了回去。

    “大北那个横悬半空的线性花园已经竣工了，你有去看过吗”江枫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刚上厕所回来的宁聂小倩顿时就不满了，揪着他的衣领说道：“你给我起开，别坐老子的凳子。”

    “好好好，那我坐孔子孟子庄子的凳子可以了吧”江枫似乎挺忌讳这根小辣椒，悻悻地将远处一张电脑椅推了过来，坐下后继续说道：“这个线性花园改造自大北弃用的货运铁轨，特意从各地采购了多种绿植，分分钟可以拍出s大片。”

    “是那个很多外国人居住的大北吗我大概两三年前去过一次，我记得那时候城中村特别多，交通挺拥堵，环境脏乱差，路过还有很多外国友人开着柴油车运货来着……”何起红依稀记得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有种鱼龙混杂的感觉，所以对它没有什么好感。“以前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就是那句‘滚回你的大北’，吵架时候经常能听到这句话。不过现在想想，这句话多少有点歧视性质……”

    “现在的大北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北了，那边的环境已经整治过好几次，也请了好些城市规划师和设计师进行整体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城市规划师没把我家规划到拆迁范围内，让我错失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得了吧你，你家这么有钱，还在意那点拆迁款吗”宁聂小倩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江枫马上回应道：“当然在意了，你别老把我舅家当成是我家好不好我家要是像他家那么有钱的话，我还会住在大北吗——不过大北现在确实变好了太多，只是脏乱差的刻板印象还留在大部分人的记忆中，所以我才特意找你帮忙。”

    江枫说罢双手合十，郑重地向何起红拜了拜。还没等何起红反应过来，江枫就塞给她一项任务：“我已经跟凌总打过招呼了，他让你跟我一起负责大北新城的宣传任务。如果你手头上还有其他工作，那么烦请你先往后放一放，因为这个任务比较紧急，需要在一周内出方案。”

    “难道比《分手日记》还重要吗”宁聂小倩看不惯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于是向他质问道。然而江枫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知道任务是艰巨了些，但凌总说了，如果这次活动能让甲方打七分以上，他就将在cbd大楼举行的人道主义公益晚会开幕式争取过来，到时你想放什么砖雕作品都可以。”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七）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七）

    “这人比老总还会画饼，一个开幕式放什么砖雕作品，有他这么搞的吗”江枫一走，宁聂小倩就忍不住开窗口跟何起红吐槽。“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就别搭理他了，他就是想骗个人帮他做事罢了。”

    “我刚刚发信息跟凌卫邑确认过了，他确实是在传达凌卫邑的话，我还是很相信凌卫邑的。”何起红虽然答应下来了，但脑子里完全没有头绪，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入手。宁聂小倩贴心地为她打包好过往做过的类似案例，好让她有个参考。过了一会，江枫也给她发了一堆大北新城的相关资料，方便她了解改造进程。她正被一堆资料轰炸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还没接通电话，手机便自动安静下来，只显示她有一个未接电话，以及一条新消息。

    她打开手机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凌次和另一个人的合照。她觉得有点眼熟，过了几秒才认出他旁边那个就是杨国风，只是磨皮过度并且被削尖了下巴而已，而且还是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完全没有上《分手日记》时那么从容自在。凌次紧接着发来一段语音：“二师傅，你现在应该很想请他上你的节目吧我已经帮你谈下来了，你最快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何起红忍不住问他具体是怎么谈下来的，可他只是故作老成地回了一句：“这些事你就甭管了，只要目的达到就ok了。”

    她还没问他工作和学习协调得怎么样，他就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发给她，并扔下一句“我现在要去拍恰饭视频”就结束对话了。她觉得他背后肯定有人在指点，可又套不出来，只得暂时接受这个安排。她很快又接了叶倾市打过来的电话：“你这人有点东西啊，见凌云皓这一期收视率这么高，就让一个小孩帮你请杨国风上节目。关键是人家杨国风还真答应了，我现在特别期待你跟他的会面，到底会不会创造收视奇迹……”

    结果令叶倾市大失所望。她原以为这两位工匠会有不少共同话题，至少像凌云皓一样有来有往。可两人就是像被摁下静音键一样，一个在给捏面人，一个在造微型台阶一样的雕塑，两者一点关联也没有。叶倾市尝试引导话题，于是问杨国风：“你为什么会来两次《分手日记》呢是为了兼顾公平还是说你真心想结识这两位主角”

    杨国风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给小女孩手上的礼物盒添上装饰。叶倾市有口难言，只得将麦克风对准何起红：“何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邀请杨先生到这边呢是为了跟前夫较劲，还是说真心想认识这位大神呢”

    “于公于私都希望能跟他做朋友。于公，杨先生同是热爱并坚守传统技艺的人，有幸能认识他就已经很高兴了。于私，他帮助过我朋友k进行家乡修缮活动，避免当地文化遗产遭受破坏，我和我朋友都由衷感谢他，想亲自跟他道谢。”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八）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八）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杨国风突然冒出一句话，将正在剔雕的何起红吓了一跳。这时摄制组已经打道回府了，把两人留在了临时租借的茶室里，连摄影设备都没给他俩留下。“k的项目负责人给了我相应的报酬，我不过是有偿工作罢了。”

    “……你足足跟我说了三句话。”何起红觉得很意外。他将面人逐一放到何起红的微型咖啡馆里，原本清心寡欲的造型瞬间多了几分生气。他又开口问了她一句“你也以为我有自闭症吗”

    “之前对你确实不太了解，只觉得你是做得比说得多那一类人。”何起红见他开始有说话的意愿，于是赶紧表达了自己的心声“我太喜欢这个何仙姑面人了，她的衣服要展现出里外两三层的效果，颜色上还得有所递进和区分。这些细节你都处理得很好，尤其是纹理的方向把握得当。还有下颚、鼻梁、眼眶的轮廓，简直是手起刀落，刀刀精准，基本上没怎么抹平和点刻，这需要很深的功底啊。”

    “老实说，我本来想照着你的样子捏的，但又怕班门弄斧，所以最后还是捏了自己比较擅长的八仙。”杨国风在寥寥几句话中又捏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红面关公。“我只是什么都会一点，像金石、泥、面、木、油、漆、彩、画、糊之类的都会一点，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你太谦虚了，这已经远远超出‘混口饭吃’的水平了……”何起红不仅被他的多才多艺惊到，更被他突然爆发的句子量震撼了一下。杨国风见她一脸惊讶的样子，主动向她解释道“我不是自闭症患者，我只是没遇到能说话的人而已。你跟外行的说了也不懂，懂行的根本就不用解释，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交流。”

    “说得还挺有道理……但我还是会跟外行解释，说不定能成功安利他们入砖雕的坑呢现在愿意学这些传统技艺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觉得能拉一个是一个……”何起红还没有说完，杨国风就停下手中的活抬头问道“那你成功拉了多少人呢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只会拍照发朋友圈，让他上手吧，学了五分钟就放弃了。一开始我还愿意教，后来发现全都三分钟热度，纯粹是浪费我时间，所以决定将时间全部花在自己身上。”

    “我拉了……算了，我也没怎么拉，现在好像就只有凌次这么一个徒弟……”何起红的回答让杨国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那个在短视频上很火的网红吧他根本不是认真学技艺的料，他只是打着传统文化的幌子赚钱而已。”

    “嗯，但往好的方向去想，这好歹也会吸引人们的视线，让更多人效仿他，也算是普及了砖雕。他

    。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九）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十九）

    “在我看来，你最成功的徒弟是凌云皓，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砖雕。”杨国风一下子把话题转移到凌云皓身上，听得何起红心头一颤。“一开始我并不想去这些无聊综艺，但他给我发了一些个人作品，虽然不太成熟，但看得出教他的人并不简单，而他也是有琢磨过的，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他这么一个有模有样的企业家，能腾出时间去做这个，还挺难能可贵的。去之前我还做了一点小调查，才知道他原来是你前夫，所以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么说……你有留意过我”何起红有点受宠若惊。

    “嗯，还是在电视上偶然看到的。那时候你穿着一件砖雕做的衣服出席在晚会上，我看到后就想，现在的明星走红毯都这么会博眼球了吗可看到你回答记者采访的时候，你又说得头头是道，一听就是懂行的人，所以我就从那个时候开始留意你了。”杨国风说罢又捏了几棵青翠欲滴的芭蕉树。“那个凌次以为我贪图他的名气，跟我说如果我肯上《分手日记》，他就答应给我15秒的露脸机会，还说可以捞我一把，让我在他的频道做废物面塑。我听了之后当场就想翻脸，但我冷静想了想，我是来跟你交流的，至于红不红什么的我不在乎，所以我就来了。”

    “这是我的荣幸……”何起红赶紧擦了擦手，激动得又是颔首又是握手。“我之前听k提起你，也搜了一下你的作品，有很多都是我喜欢的，同时也发现砖雕跟面塑有很多共通的地方，也希望能有机会跟你交流交流。至于凌次，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开始，他就是很功利的小孩，多半是受原生家庭影响。不过比起刚认识他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起码我和k的话他多少能听进去。我希望他在赚到大钱的同时，也能耐得住性子去钻研技术。如果他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我哪敢跟他计较这小孩比我小，赚得比我还多，我说话也没底气啊。”杨国风自嘲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于是又补了一句“这是玩笑话，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我遇到很多像他一样功利的成年人，还没他实诚呢！不说他了，我想问问你，你现在在哪里工作是全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吗”

    何起红摇摇头“不是，我现在在凌云皓弟弟的传媒公司工作，工作环境相对轻松自由，还时不时会有一些可利用的商业资源。下班和闲暇时段就继续钻研砖雕，在商业和传统砖雕文化中寻找一种动态平衡。”

    “那就跟我一样，我也是这么做的。一来不想饿死自己，二来觉得自己有与生俱来的使命，要将这些快要被时代洪流湮灭的东西留存下来……”杨国风说着说着便觉察到哪里不对劲“等等，你刚才提到凌云皓的弟弟，是指凌卫邑吗”

    。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十）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十）

    “他还有别的弟弟吗”何起红不禁想起了凌卫邑之前嘱咐过自己的话，他说杨国风有自闭症，社交对他来说是负担，让自己不要去打扰他。她本来也不想打扰她，可在机缘巧合之下还是结识了杨国风，她可以肯定杨国风没有自闭症，跟她说话也不像是有负担的样子。她想了想，觉得凌卫邑纯粹就是道听途说。

    “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罢了。”杨国风的手劲稍微大了一点，正在捏着的面团瞬间走了形，他干脆将那块面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何起红觉得有点惋惜“这就不要了吗我看刚刚那个飞天玄女好像还能补救……”

    “不，它已经坏掉了。”杨国风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从一堆材料里取出糖和糖稀，好增加面团的粘度和延展性。“他有向你提过我吗”

    “还真有……”何起红将他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杨国风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只点头不作声。何起红的好奇心摁都摁不住“这么问的话，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我和他，从小就是朋友。”杨国风漫无目的地地搓揉着手上的面团，生面和死面全都和成一团。“不过我小时候是真不爱说话，基本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哎，这世界真的小，没想到你跟他会这么熟。”何起红感慨道。杨国风却像突然有了负担一样，什么造型也捏不出来。何起红觉察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两人中间有什么龃龉，也不方便问下去，于是想要换个话题“虽然今天的节目要凉，但能跟你聊得这么开心，我觉得值了。”

    “算了，我还是跟你聊点不怎么开心的吧。”杨国风把心一横，决定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凌卫邑是一个怎样的人”

    何起红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尽量客观地给出了评价“他应该是那种心眼不坏，有点小聪明，没有什么野心，有点花花肠子但还是会为女友定心的那种富二代公子哥吧……”

    “我认识的他，跟你认识的他有点出入。”杨国风已经添加了何起红的微信，改用文字输入的方式跟她聊天“你有听说过一款叫内藏的社交app吗”

    “有啊，很久之前听说过，但不是被强制下架了吗”何起红尝试在应用商店找它的踪影，却搜不到任何相关软件。杨国风推给她一个全英文的应用，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功能跟当年的内藏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一个高端的一点的壳而已。她知道杨国风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于是直接问道“你是想说，凌卫邑正在做这种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