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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反派,挺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长安西行
当反派,挺好
作者:长安西行

这不是一个关于宽恕的故事。对于林语暮来说,只有血债血偿,才是让她释然的唯一方法。父亲,你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意思,那个位置,归我了。李氏,你想你的孩子光耀门楣。可惜,这个门楣注定是要毁于我手。林语暮可以背负一身骂名,但复仇的路绝不会停。有人告诉她,在他身边不必那么辛苦。不需要。路,不会停,仇,自己报。





当反派,挺好 楔子 命定之数
云国延和三年,七月初三,未时一刻。
高悬的毒日头,火辣的炙烤着京都,路人匆匆而行,唯有一青衣老道,一手持杖,一手捋须,在空荡的街缓缓而来。
路过林府的高门石阶,老道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时辰,了然一笑。接着便在对面的茶摊上,气定神闲的安坐下来。
半盏茶后,老道掐指而算,看着林府的东南角的古柏,皱紧眉头道:“天地否,泽天夬,因果相报,大祸也,大灾也。”
旁边的人端着茶碗,看这江湖老道装神弄鬼,凑了上来,好奇一问:“老头,什么灾啊,祸啊,是谁命里犯冲给我说道说道。”
青衣老道猛然睁开眼睛,连连摇头道:“这个女娃,命格太硬,克父克母,众叛亲离,不止是林府,怕是这天下都不太平了。”
林府主人林余安,任职吏部尚书,正三品官,官声政绩皆是上乘,深受重视,颇有声望,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老头这一言,旁边的人顿时起了兴趣,放下茶碗,伸长脖子。若是这等显贵人物摔落泥潭,这京都的谈资闲话又多一分,可转念一想,摇了摇头:“不对啊,没听说这林大人有个女儿啊”
话音刚落,“噼里啪啦”,林府内传来一阵鞭炮声。
云国风俗,家中若有产妇临盆,便放炮驱邪,保佑母子平安。
“可以啊,老头,看来林府又要添丁进口了,莫不是真中了你的话,生出个讨债的来。”那人见此,便信了半分,于是又凑近几分道:“半仙,您要不帮我算上一卦”
青衣老道见有生意上门,按住心中的雀跃,面色沉静,尽力维持自己的渺渺仙风,“一日三卦,今日恰巧还剩一卦,你我相逢便是有缘,可帮你指点一二。”
二人刚说了没几句,林府便跑出一小厮,在门前挂上一根槐树枝。
云国风俗,家中若添男丁,便挂槐树,若添女童,则挂樟树,借此寓意祝福。
“咦,不是位小姐,倒是个公子。你这老头,不准。不算了。”说着那人将刚掏出的铜板收了回去,摇头离开。
“哎,我已帮你算了一卦,哪能不给钱啊”,青衣老道急的跺脚,又转头看着门上的槐树枝,愣了片刻,掐指再算,“水地比,地山谦,这卦象怎么又变了,怪哉,怪哉,难不成真是我出了错”
两年后,云国延和十年,三月二十三,辰时两刻。
林府又传来一阵鞭炮声,不一会,门上便挂上了樟树枝。
在门口摆摊,苦守了两年的青衣老道,满身风霜,骨瘦如柴,见此一拍大腿,大呵一声:“这就对了,我没错,我没错。”转头一看,只见两个八九岁的少年,一前一后走来,老道指着其中一个,兴奋道:“哈哈哈,原来是这个变数掩了天象。这二人,不得了,了不得。哈哈哈”还未笑完,胸口一窒,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其中一持剑少年,看着倒在地上的老道,惊讶道:“主子,这天下还真有人能生生乐死,看来云国百姓活的很幸福啊,哎,哪里像我,吃不到食锦楼的全酥鸭,整个人都没了精神,瘦了不少。”说完偷瞄了眼身前少年。
“如此羡慕他,成全你便是。一百只酥鸭,可够”少年挑眉问道。
持剑少年满脸欢喜,有了主子掏银子,自己又可以吃白食,不用花银子,连连点头道:“还是主子好,体恤下属。盛延不贪心,十只便够。”
“一百只。一个时辰内吃不完,罚你一年俸禄。”
盛延一听,瞬时垮下了脸,唉声叹气,心里默算,一年的俸银可以买六十盒点心,一百根糖葫芦,三十碗馄饨,没了,都没了。小气的主子。难道他又要找诸葛先生打秋风,想到这盛延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谄媚地看向少年,讨好道:“主子,刚才的话您能当没听到吗”
少年挑眉看着盛延,灿然一笑。
盛延长叹一声,欲哭无泪,又是这种笑,主子的每次欺负他时,都是这种笑,从小到大他看的后背发凉啊。
少年拍拍盛延的肩膀:“盛延,慎言,你还是人如其名的好。”
盛延点点头,深表认同。
林府的高门阔府前,少年停了脚步。
“主子,云国太子设宴,您都不去,为何必特意来见林余安,他不过一吏部尚书而已,况且之前对您甚为无礼。”盛延颇有些怨气。
少年看着门上黑底金字的牌匾,眼前映出几日前。
云国金銮殿上,自己的所谋,并列两侧的文臣武将,无人察出破绽。唯有林余安一人,左行一步,直面自己,一语道破:“燕国皇子,身份虽贵,却仍为一八岁孩童,黄口小儿,岂可当真况且,一土一寸,皆为云国之属,岂能拱手相让”
就差一步,他给云国皇帝所绘的黄粱美梦,便可给燕国白白带来三百里土地。就差一步,他便可达成母妃心愿。
林余安,此人不简单,不过胃口也不小。
少年看到府门前挂的樟树枝,颇有深意道:“林府有喜,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东西可带好了”
盛延挠了挠头,凑近少年耳边道:“主子,当真送这个。我听说这林余安,最不喜别人提起此事。”
“是嘛可我一黄口小儿,最是不通世事之时。云国的第一才子,岂会没有这点气度。”少年看了眼“林府”二字,轻蔑一笑,那三百里土地,终究只能是他燕国的。母妃所愿,他必为其成。
“啪”的一声,合上手中折扇,径直推门,走入林府。
身后盛延长叹一声,摇着头,跟了上去。他已然可以想象,片刻后剑拔弩张的景象。可怜那位林小姐,出生之日,却碰上了主子这个煞神上门,多少要受牵连了。
辰时三刻,林府内。
林余安的正房夫人李氏,李苑芳,将手中的青釉花底的茶盏,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怒斥众人:“你们怎么做的事,还真让冉书烟那个低贱货得了个儿女双全。”
屋内一众人等,皆是屏息低头,生怕触了夫人霉头。
一旁的仆妇小心劝慰道:“夫人莫气,生是生了,可要养大,也没那么容易。刚刚老爷跟前的小厮来报,老爷提都没提那冉姨娘一句,现下在书房会见燕国来使。依奴才看,她怕是牵不住老爷的心了。”
李苑芳听此,沉默片刻,转过弯来,长舒了口气,重新端起仆人新换的青花茶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倚着红木榻平静道:“去,给冉姨娘送点贺礼,冰天雪地的,辛苦她了。”
仆妇领命退下,心中却暗道夫人高明,冉姨娘本就性子绵软,对夫人极为恭敬惧怕,受了赏赐,必然要来谢赏。这雪地里一来一回,够她受了。
一个月后,燕云开通商贸,打破两国多年僵局,同时燕国皇四子越则煜,率领一万铁骑接管云国边关三百戈壁。
半年后,林余安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新添的女儿,挥笔起名林语暮,以和其兄林子朝之名。
终此,一朝一暮,繁华落尽;一进一退,满身风雨。命定之数,躲不去,逃不掉。




当反派,挺好 第一章 来日方长
云国延和二十一年,二月二十,阴沉了四日的天终于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片片飞雪,洋溢了新春欢庆的喜悦,也加重城中的寒意阴冷。街角的四五顽童,嬉闹地点燃爆竹,“砰”的一声,震落屋檐的积雪,炸飞厚重的雪堆。街坊邻里责骂四起,他们却也不在意,得意地跑开。
整个云国京都沉浸在初雪的拥抱之中,平静祥和。
“二十七。啪”
“二十八。啪”
每数一声,粗如手臂的木棍便重重砸下,毫不留情。
林语暮跪在地上,咬紧双唇,死死挣扎,但双手被两个粗使仆妇反锁在身后。一个十一岁女童如何敌的过二人合力。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母亲虚弱的倒在地上,看着棍棒狠狠砸在母亲身上,看着血迹染红身下石板。她心中的不忍,哀痛,全部化作愤怒与恨意,随着目光集中在一人身上林家主母李苑芳。
瞥见了林语暮眼中的怒火,李氏心中冷笑,冉书烟这么个柔弱性子,倒养出了林语暮这个小狼崽,还真是稀奇。欣赏伏在地上,满身血痕的冉氏惨状,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倒不如手捧暖炉,悠然欣赏着雪中寒梅。
曾经的李氏,作为发妻,会因冉氏的得宠而嫉妒,而出手。但二十多年的时间,磨平了她心中的幻想,现在的李氏,只是一个母亲,只会为她的孩子扫清障碍,这也是她今日之举的唯一理由。
林子朝,太出色了,出色到作为一个庶子,挡住了子司与子勉的嫡子之路。
李氏赏着雪中红梅,觉得煞是好看。
就在棍棒将要再次落下时,院中冲进一白袍少年,抬腿便是一脚,生生踢飞了行刑之人,“滚”
李氏见此,心中暗喜,但面容上却装做怒意十足,呵斥道:“林子朝,你怎敢擅闯府中内院,是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吗”
林子朝温柔的将衣服披在冉书烟的身上,小心将她抱在怀中。看都不看李氏一眼,冷声道:“我的母亲一生只有一人,夫人您,多心了。”
李氏大怒,“放肆,林氏子孙怎能认一个出身低贱的妾侍为母,传出去,让你父亲颜面何存况且冉书烟做出毒害主母这等下作事,我们林府是绝容不下。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谁敢”林子朝抱着母亲,环视四周。毕竟是老爷最为赞赏的二公子,院中诸人被他的气势压的不敢上前。
林语暮趁此,一口狠狠咬住仆妇的胳膊,挣脱出来,跑到母亲身边,心疼的查看母亲的伤势。
“林子朝,你这是要护她到底”李氏冷眼瞧着院中母子三人。
“母子连心,天地伦常。既然林府没有母亲的容身之地,我们便也不再叨扰。告辞。”说完,抱起了伤痕累累的冉书烟。
李氏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果然依照林子朝宁折不弯的性子,赶走其母,他也绝不会留。但是,戏要做足,自己绝不给这母子三人留下后路。
李氏面色沉静,继续道:“你可知,若你今日踏出林府,便永不再是林家子弟”
林子朝未置一语,毫不犹豫,大步而去。满身风雪,又有何惧。
林语暮在一旁认真的看着院中的每一人,将他们样子牢牢刻在心里,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氏身上:“今日一切都如您所愿,不过来日方长,望您,好好珍重。”说完紧随兄长而去。
李氏被林语暮的眼神一怔,回想起之前,皱着眉头,“找人盯紧了。这丫头,可不是省心的主儿。”
一旁的蔡婆子讨好宽慰道:“夫人放心,那丫头就只是说说,外头下着雪,他们身上也没多少银子,刚刚下手时我特意嘱咐了王三,打的都是要害,那女人活不了几天。估计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饿死街头。”
“不可”李氏转念一想,今日之事虽得到老爷默许,但若真是让林子朝落到乞讨街头的落魄地步,老爷为了官声也必会将那兄妹二人接回,她的苦心设计便付之东流,“找到机会就把他们收拾干净。”
“夫人放心,老奴自有分寸。”蔡婆子低头应道,“今日下了雪,外面冷,不如夫人您先回屋休息。”
李氏看了眼溅在石板上的血,在薄薄的雪中分外显眼,皱了皱眉头,拿手帕掩了口鼻,嫌弃道:“收拾好,别让这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少爷小姐。”说完,扶了扶头上的罗钗,长出口气,缓步离开。
三日后这场迟来的初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瑞雪也终成了灾祸。
雪越积越厚,终于腐烂的横梁再也无法支撑,“哗啦”一声,应声而断,厚重的雪潮从屋顶上,涌入破庙之中,几乎掩埋了下面的人。
片刻后,林语暮从落雪中直起身子,担忧道:“母亲,可有事”
冉书烟躺在杂草堆上,无力的笑笑:“没事,有语暮护着我,怎么会有事”
林语暮见此,长舒口气,放下担心,这才拍落身上的雪。幸好她反应快,将母亲护在身下,不然依母亲现在的身子,根本吃不消。
曾经名动江南的母亲,如今却骨瘦如柴,如同干瘪的残花一般,了无生机。
母子三人,一日仅分食一个馒头,穷困潦倒,唯有在此破庙落脚。林子朝虽通药理,但却难觅药材,冉书烟的身子日益衰败。
“咳咳”冉书烟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现如今每一声咳嗽都如催命符,索要着她的性命。
“母亲,您坚持下,哥哥就快回来了,等您吃些东西,有了力气就不难受了。”林语暮一边扶着母亲,一边着急的望向外面漫天飞雪。
大雪之中,隐约出现了人的身影,林语暮眯着眼睛,依旧看不真切。
不一会,五个乞讨的小孩,争先跑进庙中。还未站定,见有人在此,立刻绷紧身体,握紧手中的木棍,眼睛警惕的打量着二人。
看着垂死的女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女童,许是觉得她们毫无威胁,众人便放下戒心,哈气跺脚,好让自己暖和起来。
红泥小火炉,赏雪中冬景,对居有所属的人来说,真是风雅趣事,但对无家可归之人,纷扬的雪,则是催命噩耗。
终于许久后,林子朝终于回来了。
林子朝刚一走进庙中,闻到包子味道的乞儿便睁大眼睛,紧盯他的一举一动。
林子朝将包子递给母亲和妹妹:“今日赶巧,我帮人代写了封书信,得了几个铜板,便买了包子。还热着,快趁热吃。”说着顾不上休息,在诊脉前特意暖了暖手,好不给母亲过去寒气,问道:“母亲,今日咳嗽可好一些了”
冉书烟慈爱的笑笑,拍去儿子身上的雪:“我今日好了许多,倒是辛苦你,下着雪还要出去。”
“哥哥,明日你陪母亲,换我出门。”
林子朝笑了笑:“外面这么大的风,把你个小人儿吹跑了,还累的我去找。你就乖乖的陪着母亲。近日有不少人代写家信,你的字锐气太甚,不适合。”
林语暮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大口咬着包子。
低头时,瞥见哥哥手上的冻疮,不由鼻头一酸,别过了脸,不让母亲与哥哥看到自己红着的眼睛。
墙角的小孩,一动不动,目光牢牢锁定在包子上,不停吞咽着口水。
冉书烟见此,心下一软,将自己的包子递给他们。
林语暮很是不解,这食物得来本就不易,母亲身子虚弱,如若不吃些东西,势必更难康复。
冉书烟轻咳两声,看向兄妹二人道:“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这句话,你们应当比我懂。”
林子朝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母亲,子朝明白的。”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包子掰成两半,递给他们,林语暮嘟着嘴,虽有些不愿,但还是照做。
兄妹二人刚伸出手,那群乞儿便冲上来,一把夺过包子,不在说话,安静的缩在墙角狼吞虎咽。
夜里,破庙内一片寒凉,只有小小的火堆,噼啪的燃着。
林语暮闭着眼睛靠在墙角,昏昏欲睡。
“咔吱”,轻微的断裂声,传入耳中,林语暮微微睁眼,只见一个人头从庙外探出。
是他,鼠眼八字胡,林府的小厮,王三,正是此人诬陷了母亲。
林语暮明白,王三此次必然来者不善,可是自己该怎么做
就在林语暮思考对策之时,王三突然缩回头,消失不见。
看了眼庙内,哥哥林子朝带着一日的疲惫,沉沉的睡去,母亲躺在草堆上,虚弱的闭着眼睛,时不时轻咳几声。旁边的那群小孩,也裹紧破衣,蜷成一团。
林语暮盯着火苗,沉默许久后,摸了摸头上的玉钗。起身,走向庙外的风雪之中。




当反派,挺好 第二章 心之所恨
如刀的风,漫天的雪,掀翻了整个天地。
参天古柏之下,林语暮跪在雪中,双手合十,虔心祈祷:“愿天上神灵,保佑母亲身体康健,保佑我母子三人能在一起,平平安安。”
说完,拔下头上的玉钗,双手捧过头顶,朗声道:“此玉钗乃羊脂白玉所成,是信女身上仅有的一件贵重之物。诚心献上,以表心意。”说着高举玉钗,叩头三下,将其埋于古柏下厚厚积雪,起身离去。
就在林语暮离开不久,一个人影飞奔至古柏树下,而此人正是王三。
王三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用手快速的刨开树下积雪。
二月白雪,透着刺骨的凉。
不一会,王三的手便冻得通红,几尽没了知觉。
只是此刻,他心中只有玉钗,若是找到了,便又是一笔横财。幸亏他留了个心眼,晚走一步,看到二小姐偷偷跑了出来,不然就便宜了别人。
对玉钗的贪婪,驱赶着他将古柏周围翻了个遍。
“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到她埋在这的”王三喘着粗气,眼睛扫视周围,不肯放过一个角落。
“天黑雪大,许不是你看错了”
身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伴着风声,分外模糊。
王三一回头。
“砰”,迎面便是一记重击。
林语暮握着石头,看着倒在雪地中,满地打滚惨叫的王三,面无表情,“李苑芳是要你来取我母子三人的性命”
王三捂着鲜血淋漓的头,连连辩解:“没小的碰巧路过。”
“确实挺巧,你碰巧看到母亲买了砒霜,你碰巧看到母亲下毒,又碰巧打翻了所谓的毒粥。着实是忠心耿耿,忠心的诬陷,忠心的算计,忠心的二十八棍。这些我可都记着。”林语暮笑着,一步步向王三走近。
流的血糊住了眼睛,王三看着林语暮,在一片血红之中,如一个讨债的厉鬼,步步逼近,连忙磕头求饶:“二小姐,小的也是逼不得已,您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王三一边讨饶,一边眼睛转的飞快。他不傻,明白二小姐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只有找到脱身之法,才能活。低头时,右手悄悄抓在地上。
在林语暮离他只有两步时,突然,王三将手中的雪,一把撒向林语暮。林语暮猝不及防,后退几步。
趁此时机,王三一跃而起,将她扑倒在地,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林语暮涨红了脸,只觉吸不上气,耳朵轰鸣,使劲挣扎,但因胳膊太短,手中的石头碰不到身高体壮的王三。
她低估了王三的力道,本以为冻伤他的手,再砸伤他的头,自己便可以压制住他,没想到人在受到威胁时竟有如此拼劲。
林语暮眼前越来越暗,心跳越来越快。
隐约之中,看到一旁落满积雪的古柏,心下一横,有了主意。
林语暮一把抓住王三的手腕,带着他用力一滚。生生撞在四人合围的树干上,后背剧痛一阵剧痛。
“砰”的一声,树上的积雪哗哗落下,王三身形一顿。
就是现在,林语暮掏出玉钗,奋力插进王三左眼。
“啊”王三捂住眼睛,缩做一团。
透亮的羊脂白玉,霎时染上温热的鲜血,玉中点红,红白相映,分外鲜明。
林语暮爬起身来,揉了揉脖子,随即搬起一块大石头。
只要她一松手,石头便能稳稳的砸中王三的脑袋,只需一个动作,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呼啸的风雪,等待着最后的抉择。
林语暮看着惨叫连连的王三,伫立许久。这种小人,杀了他,是为了帮母亲报仇,杀了他林语暮不断说服自己,但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终了,她将石头愤怒地扔在一旁。
她,还是做不到。
林语暮看着痛苦的王三,冷声道:“告诉她,我们不会回林府,她也不必担心。”
天地之间只留下狂乱的风雪和痛苦的哀嚎。
回去的路上,林语暮不住地啜泣,她的心,堵得难受。
“哭最是没用。你哭,是因为你讨厌自己,你想杀了他,却没有动手。”
林语暮一惊,转身一看,只见一人身穿毛麾,遮住了面容。
林语暮深吸口气,警戒的看着他。
男人懒理林语暮冒犯的眼神,拿出一把匕首,把玩着:“你用计引蛇出洞,很好,但不该心慈手软。做事就要斩草除根,杀个干净。”
林语暮盯着来人,良久不语,她怎能不知,行事决绝拔根除,斩断后患尘埃定,父亲和李氏可是最好的示范。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十一岁的她还是下不了手。
男人大笑,将匕首递给林语暮:“看来你还不够痛。总有一天,这把匕首会被你毫不犹豫的捅进别人胸口。那时候,什么宽恕原谅,生命可贵,在仇恨面前,都将不值一提。你会为你的仇人祈祷,祈求他们活着,这样你才能亲手让他们痛苦让他们生不如死。”
男人见林语暮纹丝不动,将匕首放在地上:“拿石头砸人,总归太粗鲁。女孩子,不好看。留着吧,当做防身之用。”
不论此人来意如何,现下自己确实缺少防身之器,林语暮捡起匕首,再是普通不过的牛皮的刀鞘上,刻有一字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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