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皇戚
作者:泉释一切
桓、灵二帝之后,东汉走向历史拐点,士人君子无不痛斥昏君,历史真的如此?光阴回转,下海商人魂归东汉同名同姓之人,大儒世家,琅琊伏氏后人。身为皇亲世家,桓帝长女是他伯母,灵帝宋皇后是他姑母,后更成为灵帝驸马,自己的堂妹未来的大汉皇后,能眼睁睁看着党人毁坏盛极一时的强汉吗?此时母家陷入宫廷争斗在即,何时外戚与宦官合谋,谋夺后位,为了免遭株连,唯有奋力还击,力挽狂澜……汉祚真衰乎?人为还是天道?若未衰,自当续汉,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汉末皇戚 第一章 皇亲国戚
熹平元年,当今的大汉皇帝刘宏刚刚改了年号,寓意着一个新的开始,可是他的朝代注定不会太平。
六月,京师大水,党锢之后,被软禁的窦太后神秘地死去,有人在朱雀阙的墙上写道,“天下大乱,中常侍曹节、王甫幽禁谋杀太后,三公、九卿空受国家俸禄而不治事,没有人敢说忠言。”
皇帝和曹节、王甫等宦官责成司隶校尉刘猛追捕此文作者,结果查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抓到主犯。皇帝大怒,将刘猛革职查办,改拜御史中丞段颎为司隶校尉。
刚刚经过射虎谷一战,以阵亡四百余人,斩首一万九千的大汉名将,人称“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受宠若惊,立即以征讨羌人同样的干劲,积极地四处抓人,前后共逮捕了千余名嫌疑犯,其中大多数都是太学生。一时雒阳城里人心惶惶,并不平静。
此时在雒阳城一个名为延熹里的地方,这里是雒阳权贵官员的居住区。里面一座挂着“不其侯”名号的府邸后院里,一个脑袋扎着总角的少年,听到段颎捉拿太学生便惊呆了,历史真的要重演了吗
穿越以来,已经把脑海里前身的记忆整理清楚的伏泉,当然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时代东汉末年,一个记载着无数荡气回肠故事的乱世,而自己竟然不偏不倚的成为了刘汉的外戚世家,他该是喜是悲
王莽篡汉以来,当今大汉朝君临天下,自世祖光武皇帝中兴汉室后,已享国祚三百余年。
伏氏本是伏羲后裔,徐州琅琊大族,以经学传家,祖辈经学大儒迭出。秦时焚书,十六世祖伏胜于壁中藏尚书。汉初,仅存二十九篇,以教齐鲁之间,文帝时求能治尚书者,胜以年九十余,老不能行,乃使晁错往受之。至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举垄断官学,后所学今文尚书者,皆出其门。
及至新朝末年,海内分崩,天下大乱,身为一介布衣却是汉室宗亲的刘秀在家乡乘势起兵,中兴汉室。
七世祖伏湛屡得光武帝信任,后封为不其候,伏氏便为之显贵。顺帝时,曾祖父伏无忌为侍中屯骑校尉,其母为高平公主,孙女为顺帝贵人,而到父亲一辈,虽无太多经学建数,但父祖遗泽尚在,至从父伏完,娶桓帝女阳安长公主,琅琊伏氏由此,世代皇亲国戚,显赫一时。从父即伯父,自己父母因为瘟疫早已亡故,一直由伯父抚养。
初闻段颎逮捕太学生,伏泉心里极其不平静。因为前世十分爱三国的他知道,如果任由历史继续发展的话,再过一个月后,段颎会按照按照曹节、王甫、袁赦的指示,处死反对王甫的郑飒、董腾等宦官,并以谋反罪污蔑逮捕了桓帝的弟弟勃海王刘悝及其妃宋氏。
因王甫曾与刘悝有怨,这一次泼了脏水怎么会让刘悝逃脱,掀起谋反大狱,将其亲戚或抓或杀。宋氏除直系亲属因是皇后族人幸免,其余人等皆难逃脱,而自己无巧不巧,亲身母亲正好就是勃海王妃的亲侄女。
汉时世家大族联姻十分平常,伏氏和宋氏两个新贵外戚世家,相互联姻,以应万全。但对于此时的伏泉来说,和宋氏沾上关系真的要命了。不行,自己必须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可不想刚穿越就被人砍头,只是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年幼童子该怎么应对呢
“泉郎君,夫人来看你了。”院落外,熟悉的家仆声音传来。
夫人自己的伯母,桓帝女阳安长公主刘华。想到伯母的身份,突然伏泉眼前一亮,自己的性命得靠她了。
出门赶紧迎接伯母,此时她已到庭院里,立马以母子之礼叩拜。
刘华俯身扶起伏泉,关心地道:“檀奴摔下马来,伤病初愈,不需如此大礼。”
檀奴是伏泉小名,自己前世参加骑术俱乐部,不慎摔下马来,正好魂穿了同样练习骑术,摔下马后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想来是巧合吧。
伏泉说道:“多些伯母挂念,那点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脑袋现在还有些疼。”
刘华听闻,笑道:“你无事我便放心了,这些日子可让我和你伯父牵挂的紧。你父就你一个独子,你若出事,让我们如何心安,以后千万不要再任性了。”
“孩儿不孝,让伯父伯母担心了,只是”说话时候,伏泉停顿下来,看了一眼刘华脸色,使劲替自己挤下几滴眼泪,大哭着就是不再言语。
刘华看伏泉大哭,心里急迫,循声问道:“檀奴别哭,出了何事,速速与我道来。”
伏泉不理会,依旧大哭。
这下刘华急了,他与伏完少时成婚,开始无子,伏完兄长遗留的这孩子,他们收养一直当成心肝,说是养子,其实与亲子无异。见伏泉哭声不止,立即把他抱着怀里,轻轻拍打脑袋,细声说道:“到底怎么了,檀奴快说,莫让吾再担心了。”
知道已经到了火候,他这才说道:“摔马之前与好友在酒楼吃酒,无意听到有人密谈,说要告姑父谋反,还要杀了曾姑父曾姑母亲戚全家,檀奴听后十分害怕,不知如何述说,骑马时心思慌乱,不慎摔倒。”
“什么”刘华听到伏泉说到告曾姑父谋反时,心里便是大惊。
伏泉的曾姑父还能有谁,只能是她的亲伯父勃海王刘悝,想当初自己嫁给伏完,伯父因与伏泉父亲的关系,在其中出力甚多。现在有人要告他谋反,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人要以此做文章,掀起新一轮的宫变
刘华毕竟是经历了桓帝一朝的后宫女人,深知天家多事,听到有人诬告伯父谋反,第一时间就想到里面有内幕。毕竟想想他那没生出儿子的父亲,杀外戚后,连续换了三任皇后,把外戚宦官和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有人告他亲弟弟谋反,会不会是居心叵测之人要借先帝亲弟,在新帝面前搞事情呢
“随我到屋里细说。”顾不得礼仪,刘华拉着伏泉就进了屋子。
射虎谷:今甘肃省天水市西
汉末皇戚 第二章 伏完
屋里的一番对话,已到终了。
刘华跪坐在主席前,心里已经是不淡定了,伏泉说得虽然模糊,但是她已经确信。现在是多事之秋,自己那堂兄弟年幼继承大位,和父亲一样宠信宦官,只是却没有练出父亲的手段和心性。
如果此时真有人在朱雀阙写字之后,诬告伯父谋反,以自己那信任宦官的堂弟性格来说,很有可能一怒之下就杀害自己伯父,这计策真是毒计。能想出这计策的人一定是对堂弟极为了解之人,莫非
“那两人说话时一人自称段司隶家仆,那另一人呢”刘华皱着眉头问道,她要判断到底是谁。
伏泉说道:“那人倒没说,只是吩咐段司隶家仆一定要速办这件事情。不过我看他面色白净,声音尖细,与舅姑召我时,在宫里见到的寺人无异。对了,那家仆曾呼唤王公。”
果然如此
刘华心里说道,等伏泉说完便已起身,让他在家待好,今日之事,除了她与伏完,不要与其他人提及。除非等她允许,不然连宫里的那位舅姑也不要提及。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段司隶即是段颎,字纪明,汉代不直呼人姓名,对于官员会在姓后加对方官名、地名称呼。寺人便是宦官,而宫里当得起王公称呼的也只有王甫一人,清楚知道知道这件事情发展始末的伏泉,故意演了一出戏,好让自己那自小便是宫廷争斗里走出来的便宜伯母猜测出来。
他相信自己已经把底牌都告诉刘华了,这位长公主要真没手段应对,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前身的记忆里,这可是遇事一出手就要你命的主。
本来他还有一位大汉皇后的从母宋氏可以投靠,她是自己母亲的族妹,母亲虽是旁系,但两人自小也交好,母亲死后,其成皇后,时常会招呼自己去宫里游玩。只是自己毕竟是个孩子,与她说此事,不知道这个才当皇后没几年的便宜从母能不能信自己,而且皇宫里人多嘴杂,万一消息泄露,指不定出什么事情
相反,找自己的便宜伯母是最好的。历史上这位看着低调,其实该有的手段都有的,不说她在家里把自己的伯父治服的死死的,就说自己那未出世的堂妹,根本不是她亲生的,竟然也能被她收为嫡女,送进皇宫,最后还成了皇后,这其中没有她这个桓帝长公主的功劳,谁会相信要不是东汉亡国,指不定伯父伏完又成了一个专权的外戚大将军。
一连三天,刘华皆在家里,问了家里的婢女,皆说女君并无异常,心里好奇,不会这位伯母这么一点政治手段都没有吧
这日早上,伏完知晓伏泉伤已无大碍,让苍头传了话来令他去前堂考校经学。
伏泉稳稳跪坐在铜镜前,婢女为他细心梳头,后将黑发分作左右两半,各扎成一个结,形如羊角,这叫总角,十五岁束发前的童子皆作此打扮。他脸拉得老长,一个现代人绝对想象不到长时间勒紧发根会是如何的痒,还容易脱发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忍受的。
“少主,君侯传了话来,让你今日不必去后院请安了,早点直接去前堂习书,与其他小郎君一起考校经学。”这年幼小婢叫夭儿,是母亲留下的婢女,比他大了快十岁,一直伺候伏泉,与他很是熟悉。因为伏泉虽然住在伏完家里,但论理他早应该单独成家,有独立生活行驶自己钱财物品的权利,夭儿是他私婢,理当称他少主。
伏泉拍了拍大腿,抱怨说道:“夭儿姐姐,快些,待会去了晚了,伯父问起来,我只能把过失推到你身上了。”
夭儿手上还在扎结,听了伏泉话语,嘴里则轻笑道:“是不是少主又未看书,待会故意去晚,想逃过君侯的考校,却推在婢子身上。”
“夭儿姐姐真是聪明,不枉是母亲留下的贴身婢女,有夭儿姐姐在,真是我的福分。”
伏泉嘴巴开始甜言蜜语,夭儿脸上一红,羞怒道:“少主不知羞,待会我们迟些去便是了。”显然,这女孩早已习惯,可碍于主仆身份不敢妄言,只能忍受伏泉的无赖行为。
“耶,伯父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人家伤刚刚好还要考试,累死了。”
耶考试夭儿对于这些天少主嘴里冒出的新词已经免疫,不在言语,低头细心为伏泉打扮装束。
时间磨蹭了很久,用过餐后,夭儿领着伏泉来到前堂,伏完正在考校他两个堂弟学问,他们分别是伏德、伏雅,都未扎总角。刘华也是厉害,两人成亲时肚子几无动静,后来竟然一连两胎男孩,看她样子还可以继续生育。
伏完乃是侯爵,实际任的是辅国将军的虚职散官,很是清闲。因是亲叔侄,他容貌上和伏泉相似,只是他更苍老些,颏下留着三绺长须,更有学者气息。他看了伏泉进来,挥手让伏雅下去,看着伏泉说道:“怎么又慢了”语气里有些怒气。
伏泉乖乖上前以父子之礼叩拜,并不言语。
伏完语气稍缓,右手虚托,淡淡地道:“起来吧。”
伏泉这才起身,说道:“早上所食肉食不干净,来时坏了肚子。”
开玩笑,前世没少逃课的伏泉,想起理由来多的是合理理由。
果然生性谨小宽厚的伏完关心的问道:“现在如何需不需要找些医工来看看”
“多谢大人关心,小子已好多了。”
“既然身体不好,那便改日考校吧。”
伏泉行了一礼,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上,他看到其他两个堂兄弟看到自己又耍了无赖,逃避考试,纷纷闹腾起来,嘴里嘟囔着不公平,不过很快就被伏完镇压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等到伏尊被伏完拉去讲课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门口传来声响,刘华便来了。
伏泉和几位堂兄弟赶紧出来行礼,他感觉刘华把堂里的众人扫视了一眼,然后才说道:“檀奴随我出去,你们好生念书。”
“诺。”
汉代儿童总角:八九岁到十五岁束发前的童子黑发分作左右两半,各扎成一个结,形如羊角,即为总角,总角之交的意思便是幼年就相识的好朋友。
苍头:即奴仆,因头包裹青巾,号为苍头。以清巾裹头而得名,战国系主人战旗下的军队,多以乡党的青年组成。至汉代,战事减少,逐渐沦为奴隶,操持贵族邸宅的杂务。遭逢战乱,仍不失主人近侍军队的性质。魏晋以后,则纯为私家奴仆。
大人:汉时对父亲的尊称,主角幼年丧父,称呼从父为大人也是一样。
汉末皇戚 第三章 郑飒
出门后,早有苍头备好马车。汉代的马车已经从早期的立乘高车演变成现在的坐乘安车,立乘,顾名思义,就是站着坐车,乘车时还讲究扶轼俯首之礼,保持端正的姿容。至西汉中期后,开始讲究舒适、享受,不再拘礼,坐乘安车才渐成风习。东汉以后,就无车不坐乘了,更有“贵者乘车,贱者徒行”的说法,所以出门乘车与否标志着人的身份的尊卑。
伏泉随刘华上车,后者对马夫说道:“去百味坊。”
上了马车,伏泉并不安分,这是他伤好后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很新鲜。才走了不远,伏泉就已经感受到了后世堵车的场景。
街道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其中有豪门子弟、官宦人家,又有商贾富豪、仕女小娘、奴仆小厮乃至游儿乞丐,坐着马车走走停停,好生让人等得急切。不过整齐的建筑、宽广的街道,道路两旁一排排槐柳相衬,倒也让伏泉不禁暗叹古人在城市规划方面亦有独到之处。
一顿颠簸之后,伏泉看到一家食肆,上书“百味坊”,终于到了地点,自有苍头上来扶他下马。
食肆颇大,类似于后世的酒楼,其楼高数丈,长十余丈,皆由百年大木建成,雕梁画栋,显得恢弘,气派非常。前来喝酒的人很多,都上到高楼聚餐,伏泉本想登楼,结果看到一个小厮热情地对刘华一揖,将两人带向后院。
心里疑惑,进了食肆不上高楼吃饭,去后院干嘛走进之后才暗道,原来这家店是别有洞天。后院有十数幢小楼,外表看着平平无奇,楼前都有一二娇俏小婢倚在门前张望,她们淡施薄粉,容颜清秀,虽然不是个个天姿国色,但看着也十分可人,心想难道古人便有了迎宾礼仪小姐不成
被小厮带到一幢楼前,楼里传来一阵丝竹管弦声,很是动听,小厮告辞,门前两个小婢上前向伏泉两人行了一礼,便引两人入内。
进入之后,才发现小楼里装饰奢华,香气四溢,伏泉才明白过来,看来前面那座气派非常的高楼是接待一般宾客的地方,后院十数幢小楼才是招待贵宾之所,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私人会所性质,专供贵宾谈论私密消息,保护隐私的地方。看来论起吃喝玩乐来,古人今人都差不多,不然何以有这种掩人耳目的地方,如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走到小楼里间,随着婢女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白面无须的男人,正跪坐在包着青缘的蒲席上,欣赏面前舞伎翩翩的舞姿。
此时,那人听到开门声,随即转头,看到刘华后,急忙起身,行礼后笑着说道:“奴婢见过阳安长公主。”
奴婢莫非是宫里的看他样子难道是个寺人
刘华右手虚扶,示意对方起身,同时说道:“郑常侍何必拘礼阳安早就嫁出了宫,何况父皇也已仙逝,不需客套,起来吧。”
“公主说得哪里话在奴婢心里,无论您在宫里还是宫外,永远都是公主。”
果然,真是个寺人,寺人即是宦官,看这姓郑的寺人想来应该和伯母很是熟悉,关系很好,以至于伯母嫁出宫这么多年,连皇帝都换了还自称奴婢。
刘华摆摆手,脸上很是高兴,离开皇宫后,再加上桓帝已死,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很少再被其他人如此尊敬了。不过兴奋归兴奋,今天来的目的她肯定不会忘,只见她拉起伏泉的手,对着郑长侍说道:“这便是我那侄子伏泉,小名檀奴。”然后又对着伏泉说道:“檀奴儿,这就是你口中被王甫陷害的郑飒郑常侍,还不快来拜见。”说完,放下拉着的手。
伏泉随即拜见道:“见过郑常侍。”
“小郎君何必多礼,若不是汝,奴婢早已被王甫那贼子害死了。公主,事情果如泉郎君说得那样,奴婢接到您的书信,随即派人调查,没想到真的查到王甫在调查自己,按他的性格,定是要于我不利。”
“那可如何是好”
“莫急,咱们先坐下再谈。公主,请。”郑飒四下看了一眼,然后行了一礼道。
刘华失笑了一声,说道:“瞧瞧我,为了王叔的事情,真是昏了头了。”
三人随即在小婢的引领下就坐,不多时便有小婢上来了几分可口菜肴,然后纷纷行礼退下,先前跳舞的女子此时已被郑飒喊退,屋子里只剩三人,正是密谈的好地方。
这时候,郑飒才忧心说道:“渤海王此事难以善了,便是吾恐怕也无法脱身。”
刘华听后大惊,失色道:“郑常侍常在陛下身边游走,难道就不如王甫吗”
“若真如小郎君所言,王甫如此行事,恐难救也。内侍中,我与王甫素来不对付,偏偏陛下于我来说十分信任王甫,加之段纪明现任司隶校尉,若他捉拿我下狱,我便是有百口也难辩解。”
“段颎”刘华惊呼,想到他现在担任的司隶校尉,心里一声哀叹。的确,王甫掌握了此要害职位,无论中朝外朝都可横行无忌。
伏泉眼看两人无计可施,心里着急,现在可不能拖,真要等到王甫准备妥当,下了杀招,自己肯定要受牵连。心中思索,随即大喊道:“郑常侍此言差矣,段颎纵然是司隶校尉不假,但就真没办法了吗”
郑飒与刘华眼色微变,刘华斥责道:“小儿家无端呱噪什么”
“伯母,檀奴并非乱说,而是真有办法可解难题。”
“还敢胡言”刘华脸上怒气更甚,心道这个侄子今天怎么了,如此不知礼数,就算你偷听到王甫的图谋,也不该如此妄言。虽然郑飒与自己关系依旧,但是这样胡言,一旦说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倒是郑飒并未多加责难,出声阻止了刘华,说道:“公主息怒,小儿家聪慧说不定真有办法,咱们听听倒也无妨。”
说是这样说了,不过语气里还是有几分不信任。伏泉心里暗道那些史书记载某些大人物少有异志豪言,引得父辈赞赏都是骗人的,有志向应该是真的,但是大人赞赏就不知道是不是后人粉饰来的。
憋足了气力,伏泉大声说道:“王甫有司隶校尉,难道郑常侍没有陛下吗”
汉时的司隶校尉权利很大的,直到后世都没有这么大的权利的官。简要说明下,后面会用到,打个比方,它大约相当于明朝的北直隶总督兼南直隶总督,执掌北京、天津、上海、河北、江苏、安徽6省市的军政。东汉时期,东至安阳,西至陇山,南至伏牛山,北至吕梁山,包括洛阳、长安二都在内的广阔领土,都属于司隶校尉的辖区。不仅如此,司隶校尉还有权逮捕、审讯和处分所有的中央官员,包括三公与宦官。
汉末皇戚 第四章 帝心
郑常侍没有陛下吗
伏泉年幼声音不大,但此刻却在郑飒耳里犹如拨开云雾见了青天,只见他眼神一亮,似有所悟。
席上的刘华却没有深想,看郑飒的表情直以为伏泉触怒了这位自己年少时常照顾自己的宦官,即使心里喜欢伏泉,但也只能虎着脸,厉声斥责道:“檀奴,休得胡说。”随即又对郑飒说道:“郑常侍,小儿家胡言,莫要见怪。”
谁想郑飒竟不以为意,细声回道:“公主多虑了,小郎君聪慧点醒了奴婢,只是奴婢还是不解,需要小郎君解惑。”随即又问了伏泉,语气不再似先前那样不信任,而是颇带恭敬的问道:“小郎君有何法救奴婢”
伏泉回道:“王甫敢如此毫无顾忌,只因其爪牙段颎为司隶校尉,司隶军政皆出其手,若其编造好了证据,必会直接抓捕郑常侍。进了诏狱,内廷必已被王甫收买,而外廷因窦公前事,郑常侍即使有天大的手段,也未必能安然脱身。”
窦公即四年前想铲除宦官,事泄被诛杀的大将军窦武,党人“三君”之一。郑飒当时为长乐尚书,管理群臣向太后递表的奏章,不过他经常私自扣押,一边与外廷虚与委蛇,一边又不立即向宦官集团靠拢,属于骑墙派,典型的老滑头,狡猾之极。这才惹恼了窦武,被窦武收送北寺狱,后来王甫放了他,如果不是明白窦武是一定要他命,诛杀所有宦官的话,也不会彻底与王甫合作,联合劫持了窦太后,使得窦武堂堂大将军,执掌天下兵权,却连一个皇帝太后的征讨大义都没有,最终兵卒倒戈,事败身死,祸及全族。
话语到了这里,刘华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好奇这个侄子怎么能如此洞悉朝政。而郑飒听了之后脸上又黑又紫,阴沉得十分难看,显然伏泉对他的处境描绘得非常正确。
“这该如何是好”
“常侍怎么如此糊涂,王甫所恃者,无非段颎尔,其能扶持段颎为司隶校尉全凭陛下吩咐,若其失了陛下帝心,陛下安能让段颎久为司隶校尉”
郑飒点头道:“小郎君倒是看到重点,然而段颎能为司隶校尉,虽有王甫之功,但也属平常,奴婢怎能让陛下随意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