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之地皆清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香炉怪c
“说!”剑架在云暮脖子上。
其实真要对弈,清欢是远远赶不上云暮的身法的,但她此时意气上头,周身杀气森严,只想快些查明段深去处,杀敌以慰藉亡灵。
“依姑娘所见,必定会以为段深老贼早就逃离南浦了对吧可在下知道,段深被漠视,现下一定是身无长物,况且只会一些简单的暗器和神行拳,身边的人早就被段洵调回浊莲教守门去了,此时定是孤身一人,所以他并不会跑太远。就算是那晚,段洵埋伏在青城寨的消息一放出,算起来,应该还没出楚地,姑娘要是想追,骑上马,最多三天就追到了。”
“你的意思是”
“这么麻烦,走走停停,身上没有过多的盘缠,去陕地改名换姓,代价太大了。东西南北四条路,没有一条好走。那便说明,他此时还在南浦南阳一带。”
清欢放松下警惕,眼神稍稍温和了一些,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为何要相信你呢我怎么相信,这不是你和段深安排好的”
云暮感受到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刃离他越来越远,心下莫名欢喜起来,对着清欢媚笑道:“因为,他如今人在在下手里。”
清欢有些生气了,这个人把她玩弄在鼓掌之间,与她打了这么久的哑谜,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居然来了招出其不意,仿佛在告诉她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云暮,还是说,我该叫你一声段衡你喜欢哪个名字”
“都可,随姑娘意。”
仇清欢没耐心跟他耗下去,废话太多,复将剑刃抵在脖子上,“人在哪儿”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阁下居然会布阵,屏蔽了我的明耳,佩服!”于是不顾身后人的去向,又飞身赶回许宅。
风月轩内,能感受到有暗流涌动,是清欢方才不曾察觉的微弱能量。思绪有时太容易受外界干扰,总会让人忘了感受眼前的物事。
是个简单的阵法,只为了屏蔽杂音所摆。清欢在正厢房前轻松比划了几招破阵剑法,便一个箭步冲进屋内。
被五花大绑的段深,嘴里塞着棉布,此时正虚弱地靠坐在炕床上,连清欢的脚步都未曾察觉。看来并非武艺精进之人,又或者说,此时的段深就像是具干尸一般,安静消瘦。
“练毒被反噬,长此以往,便是这幅模样了。对段洵来说,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所以才派到南浦来,明知道,就算抓住你,也有可能被你杀,还是必须来,因为只有段洵手里有解药。段深多年来炼制毒药,解药全交给段洵保管了。”
云暮跟了过来,此时真在清欢身后,惊讶于她破阵的速度。
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望着干枯瘦小的段深时,仇清欢竟生了恻隐之心,来到他身前,向查明情况。
透过薄薄的一层皮肤,能够清晰地看见骨头的痕迹,毫无水分的肌肤和骨瘦嶙峋的身体,让清欢震惊与毒药的威力,也让她开始同情段深被段洵压榨的经历。
死去的段涔曾经是真的想要她的命,那一掌虽没用上十成的功力,却也让她遭受了近三个多月的痛苦,所以之后听许十安说起段涔的下场时,内心是酣畅淋漓的。
如今躺在她面前的段深,虽与她为敌,却没真正威胁过她,两次交手,皆受段洵指派,为人手下,听命于首领,他不得不这样做。
她甚至想抬手抚摸他干涸的肌肤,感受他的痛苦,想要感同身受。
“且慢!”
云暮将她从奇怪的思绪中拉回,上前伸手将清欢拉到自己身后,随后扶着清欢的细腰,转身到一旁。
原来那具“干尸”还没完全死去,嘴里藏着一口毒,等着清欢接近的时候,他能保证一口将毒液吐在清欢身上,腐蚀她的肌肤。厢房内突然散发出一股恶臭,原来是那口被吐在地上的毒液。
惊魂未定。
一阵诡异的长笑声传来,“干尸”段深惊坐起来,裂开嘴角,发出声线极细极尖的笑声,余下的黑色毒液附着在牙齿上,将他的口腔都染黑,方才还紧闭的双眼,此时阴森森地盯着清欢,就这样持续了几秒,然后从炕床滚落在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脑门朝地。
“别看。”云暮将她的头掰了过去,不忍心让她看见段深那扭曲的肢体和可怖的表情。
为了让她安心,云暮单手扶着清欢的腰,另一支手从袖中射出几根银针,根根都深深地刺进了段深的脖颈处,根根致命
第五十二章 鸟倦飞
清洁而明净的雨滴轻轻打在纸伞上,仇清欢站在碑头,素衣加身。
有些微冷,才发觉自己站在白露的墓碑前已经许久,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白露的墓前有两棵清欢几日前亲手栽种的柏树,惊蛰站在一旁,她也不让帮忙。
原本热闹且温暖的青城寨,变得有些清冷起来,清欢越来越不喜欢待在寨子里,从人们的脸上只能看到隐藏着的悲伤,这让她感到无比压抑。
苏华轲率领吴越盟的弟子准备与仇秀月拜别,仇清欢觉得累了,便从议事厅退出来,一个人来到山中。
站立良久,准备回去了,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为何还要跟着我”少女声音如山泉般清澈干脆。
“清欢,你我相处这些时日,还是不愿信我吗”少年双手交叉负背,脖颈处架着长剑,身前少女等着愤怒的双眼,秀眉紧锁,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的真心,在你眼中竟一文不值......罢了,”少年万念俱灰,抬起头直视少女双眸,“如此你便动手吧......”
“清欢是浪迹天涯之徒,江湖之大,你与我本非同路人,”少女深吸一口气,将韧锦收回剑鞘,“你走吧,你我从此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许十安的双手无力下垂,细雨微风,衣衫微微湿润,丝丝凉意透过衣物触到皮肤,又由皮肤传到心口。
“你等我查明所有的事,就回来找你!”十安冲着她的背影道。
话毕,少女转身踏向丛林深处,一袭白衣消失在光影中,如同她的盘发,干练简单,从不拖泥带水。
她最终还是盘起了秀发,那小小的风月轩终究关不住飞鸟。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我一直在错过你。
数十黑衣人从街巷中冲出,将许十安团团围住,挡在他马前,堵在他的去路上。
本以为是浊莲教中人,却见对方迟迟不出手,便试探道:“来者何人”
那些人穿着夜行衣,难辨真容,手持锋利匕首,来势汹汹,只牢牢盯着十安,不与他答话。
许十安急着赶路,无暇多想,正准备重新策马,眼前便飞过一把飞镖,于是身体迅速向后一仰,躲过那一镖。
眼神不自觉地瞟了眼地下的飞镖,似乎在何处见过此等形状奇特的暗器,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黑衣人就上前将飞镖踩在脚下,弯腰拾起。
狐疑地转过头,身前的黑衣人中,唯一人手持长棍,用棍子轻打着自己的手掌,玩弄其中,眼神一刻不离十安。
“阁下什么意思”
仍不答话。看来是不想让他走了,那便冲出去。
“驾!”猛夹马肚子,一溜烟似得冲了出去,十安差点被甩下马。
打头那人拦住手下,声音尖细:“将你的飞镖收起来,蠢货!”自己提步追了上去,眼看十安快要出城门,冷笑一声,得意地停下脚步,望着他被另一队手下围住。
十安倒吸一口气,调转马头,冷冷地看着一切。
身手如此矫捷,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不知来者何意,只能静观其变。
打头那人抬手,动动手指,就有人上前来将十安从马上拽下来,在他耳边说了句:“小侯爷还是不要多事为好。”
原来是朝廷的人。
“敢问阁下,是哪家大人如此器重在下”
不与他多话,吩咐下人押着许十安往衡阳城中继续走,就是不让他出城。
早知道不走官道了。也许是顾忌他小侯爷的身份,黑衣人并没对他动粗,只左右各一人跟着领头人一起安静走着。突然灵机一动,上前挟持住领头人。
那人似乎没反应过来,眨眼间被十安拉下面罩。
十安更加疑惑了,仔细看了看,这人不男不女,有喉结没胡须。
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死士,你们是皇上的人。敢问公公名讳”
说完,便放下双手,往后退了两步。
被认出身份后,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那人眼神命令手下不必上前,对十安道:“小侯爷好生胆识过人,奴才佩服。奴才任职于三处,金泽,见过小侯爷。”细细的声音让十安听了有些不舒服。
“哼,”十安发出不屑的声音,“三处,李光姚公公的手下。不知在下犯了何事,惹怒了陛下”
“小侯爷说笑了。奴才奉李公公的命,特意前来阻止小侯爷犯傻事。”
许十安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因为说起来,死士算手下齐王的机密机构,就算是内侍总管,只要负责了三处,就能站在京官头上拉屎,何况他只是个手无实权的侯爷的儿子。
“恭喜小侯爷,贺喜小侯爷!”
“你这又是哪一出”
“许安侯现在已经是暗卫统领了,深得皇上器重。”
果然身为宦官,就改不了喜欢讨好人的天性。许十安自然是知道他爹在金銮殿毛遂自荐的事,他爹不嫌丢人,他都嫌。不觉有些烦躁,但还是得压着性子和他攀谈:“金公公,您还是放了小人吧,我与侯府早就没甚瓜葛了。”
“小侯爷,可不敢自降身份,折煞奴才了。人嘛,是不可能放的,奴才奉劝小侯爷今晚就在衡阳歇着,明日再继续赶路吧。来人啊,带小侯爷回客栈。”
许十安头疼极了,表面上附和着,笑盈盈地接受了他的提议,转头就逃跑。
“慢着!我去追,你们回去。”
木棍还捏在手上,至城门外,就看到了十安如流云般的身影。
毕竟是骑了一天的马,此时有些疲惫,步子也不由得放慢了。将将放松警惕,身后就响起那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喘着气道:“小侯爷......您就别执着了,随奴才回吧!”
既然是李公公的人,他不好动手,免得李光姚在齐王面前诋毁,不然就真的要被抓回上京去了。山林中光亮昏暗,他趁金泽不注意,夺过那根木棍,往自己右臂上使劲敲了一棒,对金泽道:“回去复命吧。就说与我打斗,武功不敌对方,让我逃了。”
金泽也是奉命行事,对许十安并无恶意。一切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想着,小侯爷这是哪出啊
许十安在黑暗中拍拍金泽的肩膀:“我走了。过些日子得了空,就回去请罪,公公回吧!”
说完,就消失在夜林中。
坐在北上的马车里,苏华轲见他满脸愁容,道:“表弟,你别难过了,可能青城寨注定有这一劫......”
“表哥,我得回京一趟。”
“什么”
不等十安多做解释,就吩咐马车停下,与众人道别,骑着马扬尘而去。
御书房内。
齐王正下着围棋,照着前朝江湖棋手所画的棋谱,与自己博弈。
李光姚从外殿走进来,端着一碗燕窝:“陛下,奴才特意命厨子给您做的,您尝尝”
“嗯。放那儿吧。”
“是。”李光姚笑盈盈地望着齐王。
“有事”齐王下棋时喜欢屏退众人,李光姚在不在话下,见他还不出去,发话道。
“许府小侯爷将金泽打伤,跑了......不过,小侯爷赶到时,段洵已经死了。”
齐王思索着,眯眼,眼神里全是精光,站起身来来到桌案前,端着莲子羹吃起来:“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事已至此,除了帮着做些善后,也断无理由再逗留了,毕竟是人家内部的事情。应是已经启程回苏州了吧,三处消息还未传入京中......”
“苏幕这下可得气坏了。”齐王开始想象苏幕见到儿子和外甥回来时,气的跳脚的模样,不由得惹人发笑。
李光姚见齐王展颜,不由得也心情大好,试探道:“不如陛下多出去走走吧听说今日天气放晴,皇后娘娘邀请了各宫娘娘一同出游饮茶呢!”
“李光姚。”
“奴才在。”
“舌头不想要了”
“奴......
第五十三章 西宁城
云暮三人被困在蜀地一家客栈中,始终寻不得好机会出蜀。
“这边境兵荒马乱的,谁还敢做买卖呀,公子可别冒险了!”光弟向店家打听附近驿站的消息,听掌柜的如是说。
云瑶望了眼云暮,扯扯他的衣袖,道:“哥哥,我们的探子也出不来。大都司一定为难极了,圣姑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
云暮也头疼得紧,乌斯国屡次骚扰高昌边境,在齐国蜀地周围开战,战况愈来愈激烈,边境人民苦不堪言,都逃往蜀地避难,驿站都不剩多少了。
“罢了,齐王对我们这些小地方,从来都不管不顾的,人家乌斯和高昌又没真的举兵侵犯,没有出兵的理由......”
“先生说的是,唉,世道艰难呐......”
客栈里的行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高昌招兵买马,民不聊生,引得天下不满,民间教派起义,到头来还是纷纷被压了下去。血月教在高昌边境的西宁城,此时也受到诸多影响。
高昌王云裕趁此想要收服天下,血月教圣姑摇摆不定,欲投奔云裕麾下,以在乱世中求得生存,而大都司伯隐极力反对,遵循秉性与初心,誓死不为皇室效力,两人闹得脸红脖子粗,教中弟子分为两派,各自拥护一方。
探子传来消息后,就跟着云暮一行人被困在了蜀地,动弹不得。
云暮刚坐上教主的位置不久,在门派的地位有些尴尬,圣姑又是个心性极高的人,大多数时候是她掌控着教中事务。而负责掌管祭祀传统的大都司伯隐,偏袒新教主,拥护神女的亲生血脉,云暮,在云暮回来之前,绝不松口,势必要与圣姑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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