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指南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昆吾奇
三瓶酒下肚对蒋得钱来说是毛毛雨,但他没想到对面这个男不女的小个子平胸妹喝得这么快。
不过他也没什么担心的,毕竟是个女人,就算硬往里倒,她那肚子能装多少酒他不相信自己会输,而且在兄弟们面前,也不允许自己输。
他毫不犹豫地喝下第四瓶酒,冷笑一声,也跟着拿起了第五瓶。这次,他没有叫后面的光头男徒手开瓶盖,而是老老实实的用开瓶器把瓶盖打开。
酒吧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俩每喝光一瓶,人群就哄叫一声好,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青木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脑子里盘算着一会儿如花要是输了,该怎么救场。不过看了一会儿以后,他就把心放下了。
他知道如花的酒量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虽然帅气的老板娘平时都穿着松松垮垮的男人装,但再怎么改变穿着,也改变不了她的女儿身,她那衣服里隐藏的小蛮腰也不会比别的女人粗。
总的来说,她除了穿得像个男人、胸平了点、头发短了点、两道剑眉英气了点、说话也糙了点,青木还是把她当一个女人看的。
但是今晚,青木有点怀疑这个女人的真实性了,他实在想不出,这么多酒究竟灌到哪里去了。
看来喝酒这个事情,也是个玄学问题,有时候真的看天分。
现在,青木把目光放到了蒋得钱身后的光头男身上。在他眼里,蒋得钱顶多是一个喜欢逛夜店也有钱包养女人的富家公子哥,而直觉告诉他,这个光头很危险。
喝掉第八瓶啤酒的时候,蒋得钱才发现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这个男人婆不仅能喝,而且是相当能喝。
他的肚子涨得难受,在以往,330毫升的小瓶都是随便喝的,这种时候只要去厕所撒一泡尿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一直觉得上厕所和酒量没什么关系,可今天才知道,啤酒这玩意儿,酒量的大小完全是由你的膀胱和前列腺的功能决定的。
他开始有点后悔了。
以他的身份,原本没必要在这里纠缠,大可以把这家酒吧砸个稀巴烂,然后把人带走。只不过,他逛夜店和包养女人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可不想让他哥知道。
他哥哥蒋得官是个爱面子的人,手里握着一家远洋贸易公司,专门从国外收购垃圾废品卖给国内的厂家。
这是个非常赚钱的行当。
在美日韩欧等发达国家,每天都产生大量的工业垃圾,但他们的处理成本很高,一旦有人愿意收购,他们很愿意以极低的价格甚至不要钱卖出去。我国每年的垃圾进口达到数千万吨,价值以数百亿美元计算。
这些收购来的洋垃圾到了国内,找人分拣分类以后,就成了很好的工业原料,尤以废旧电子产品和塑料制品为主。
这种近乎无本的生意当然很多人抢着做,在海外的商埠,不少华裔帮会参与其中,争夺的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
36、发飙的如花
蒋得钱意识到今天很可能要栽,他原本指望候彪能有什么办法帮他,没想到这只臭猴子居然劝他认输算了。
他当然不同意。
他蒋少的名号在吴中虽然谈不上多响亮,但圈子里好歹也有他这么一号。如今他的女人跑去跟了一个小酒吧的男人婆,他不但没抢回来,还拼酒输给了这个男人婆。这要是传出去,他蒋得钱以后就别在吴中地区混了,笑都能被人笑死!
毕生花已经干光了十二瓶,咣当一声把酒瓶子砸地上,说:“你还行不行不行就可以滚了!”
周围的人早就开始起哄了:
“不行就滚!”
“酒量这么差还来柳营巷撒野!”
“滚出柳营巷!”
跟着蒋得钱来的人脸色都一片死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得钱骑虎难下,看了一眼身后的候彪,发现这只光头猴子居然像老僧入定了一样,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他哪里知道候彪此刻一点也不比他好过。
曾经在泰国打过黑拳,后来又做了几年佣兵的候彪是有真功夫的。他的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而是在一场又一场的生死搏斗中练出来的。要不是得罪了海外最有实力的佣兵集团,他可能现在还活跃在东南亚的丛林和中东的沙漠里。
他躲在一个装满垃圾的集装箱里逃回了国。蒋得官从一堆废塑料里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他救了出来。从此以后,他给蒋得官当起了保镖兼打手。
这几年蒋得官顺风顺水,也有候彪一部分功劳,至少许多没有背景只靠狠辣的硬叉子被他给拔了。
当那个鸡窝头抓住他的手腕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扭动关节反握,但他没有成功,对方手指上传来的力量让他感觉到恐怖。他右手紧紧攥成拳头往回缩,手臂上的青筋爆了起来。他想要从那人的手里挣脱出来,但就算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也没能成功。他的手就像被铁环固定住了一样,别说挣脱了,连位置都没有移动一分。
按照以往的战斗经验,这时候他应该奋起反击。他可以用肘顶、膝撞、腿扫;他的左手还空着,从这个角度可以有十几种方法发动致命一击;他的口袋里有一把军用匕首,腰带上还藏着一根能把人脖子勒断的铁丝。
但当他看见那个鸡窝头从容的表情时,他觉得一切攻击手段都靠不住了。在丛林和战火中讨过生活的人,对真正的危险有种敏锐的直觉。他知道,在他的右手挣脱出来之前,他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只会更被动。
他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带枪出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把枪带在身上了,一方面是因为在国内这种和平环境里,带枪有时候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回国以后,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值得他拔枪的人,以至于他现在连枪法都生疏了。
青木就那样懒洋洋地站着,左手抓住候彪的右手腕,笑嘻嘻地看这候彪,眼角的余光则扫向还在喝酒的两个人。
蒋得钱豁出去了,又硬着头皮喝了两瓶。然后哇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吐不得了,胃里翻江倒海一样,把之前一直憋着的酒全吐了出来。他扶着桌子吐了足足三分钟,吐得地上一滩一滩的白沫儿。
毕生花把手里剩下的小半瓶酒从嘴角拿开,一改她的彪悍气,平和地说:“蒋少是吧你输了!”
那些混混上来扶他,拍他的背:“蒋少你没事吧”
这不拍还好,一拍又吐一次,连膀胱也受了惊,一股热流从裤管里流了出来,骚臭味熏得满屋子人捂住了鼻子。
地上的啤酒沫子很浓,和蒋得钱裤子里流下来黄色的液体混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音。
蒋得钱知道今天要是认输,他的名号就会和他裤子一样臭了。虽然这会儿他吐得
37、不要嘘
如果不是大意,如果不是喝多了,如果不是吐得四肢无力,蒋得钱相信,自己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娘们制住。
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他的额头在流血,他的脖子能清晰的感觉到锋锐的玻璃尖带来的冰凉和轻微的刺痛。他看见毕生花的眼神里有着凌厉的杀意,他知道这个平胸女人不是闹着玩的。
“快,快住手!”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呼喝道。
最让蒋得钱懊恼的还不是受了一个女人的要挟,而是候彪到此刻为止,依然老僧入定般一动都没有动过,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他无关一样。
围观者早有人报了警。警笛的呼啸声在不远处响起,由远及近。
打架的人都停了下来,各自回到自己的队伍,两边站定,兀自愤愤不平、骂骂咧咧。
只有青木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问:“啊,就这样打完了吗”
看他那样子,就像完全没看懂电影剧情的老太太在电影院里发牢骚——花那么多钱就看到噼里啪啦一阵乱斗,最后留个莫名其妙的彩蛋,还不如家里的电视好看呢!
这问题问得突兀,问得毫无人性,问得所有人的目光和愤怒都转向了他。
他却一副百毒不侵的无赖样子,耸着肩膀说:“打完就打完了嘛,看我干嘛”然后朝光头候彪笑笑,慢慢松开手指,舒展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候彪顿时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指间攥着的那颗蜜蜡珠子已经被硬生生捏爆,成了手心里的一堆和着汗水碎石屑。
直到警察进门,毕生花才把碎玻璃瓶从蒋得钱的脖子上移开。
两帮斗殴者见到警察一下子就从疯狗变成了老鼠,头脑也忽然变得理智起来,虽然有好几个头面上都见了血,却纷纷表示只是一点小伤,纸巾擦擦,贴个ok布就没事了。
蒋得钱那边的人虽然吃了点亏,但事情毕竟是他们挑起来的,当然不愿意进局子里去,虽然蒋得钱知道,只要他哥哥一句话,警察就得放人,但善后问题总是件麻烦事。
小齐这边的人也害怕,毕竟打了人还见了血,鉴定个轻伤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蹲了号子还得赔钱。
警察简单询问了经过,然后对打架的人进行了严厉而深刻的批评教育,深入浅出地讲述了八荣八耻的精神,最后拿着执法记录仪过来问毕生花酒吧的损失要不要让闹事的人赔偿。当然,他们只是调解,对方如果不乐意赔,就只能上法院了。
毕生花看着一地狼藉痛心疾首地说:“赔!当然要赔!老娘开个张容易吗!一下给我砸了这么多,老娘得卖多少天笑脸调多少杯酒才能赚回来”
这里的片警认识毕生花,他们对这个耿直又凶悍的帅气老板娘也是无可奈何,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警察只好走回去问蒋得钱:“你把人家的店搞成这样,多少得赔点吧你要是不赔,我们就只好把你们都带回局里,先以寻衅滋事拘留,再去鉴定伤情和财产损失,到时候就看法院怎么说了,我们倒也省事儿。”
警察旁敲侧击,就想让蒋得钱赔点钱了事儿算了。
蒋得钱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他被毕生花摁在桌上受了点惊吓,刚起来就又吐了。警察问话的时候他虽然脑子还清醒着,人却只能趴在桌上吐沫沫,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光头候彪忽然站出来问毕生花:“你估个数,我们赔。”
毕生花没想到对方真愿意赔,左右看了一圈说:“十万。”其实她一下子也估不出损失了多少钱,何况喝了这么多酒,脑子里浆糊一样,就随口往高里报了一个数。
这已经有点敲诈的意思了。围观者大多是附近的街坊和酒吧的常客,就都起哄说一点也不多,警察则只当看笑话不说话。
没想到光头却爽快地说:“行,十万块,明天派人给你送过来。”
“艹,明天谁知道你小子明天在哪儿呀!”小齐说。
警察也说现在都电子支付时代了,直接手机转个账就完了呗,至于陪多少还是可以商量的,十万是高了点。
光头有点恼了,脸沉得跟棺材板似的,但他似乎有所顾忌,极不情愿地拿出了手机。
这时候青木站了出来,有脸没脸地说:“明天就明天呗,多大点事儿呀!”
全场嘘了起来,说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毕生花皱着眉,看了青木一眼,说:“行!明天就明天,多大点事儿!”然后对青木说,“他要是明天不来,账就记你头上!”
一场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了。警察说散啦散啦,热闹看完了该干
38、生意来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有个西装革履的斯文眼镜男来敲如花酒吧的门,送来了十万现金,清点完毕后,请毕生花签了个条子,就礼貌地告辞走了。
小齐有点不相信地说:“这年头流氓也讲起信用来了”
毕生花却不管那么多,大手一挥说:“给昨天来帮忙的兄弟们送两万过去,小齐你出力多还受了伤,也拿一万,就当营养费了。至于有些人么……”她白了一眼青木,“什么时候先把上个月的欠账清了再说!”
头上缠着白布的小齐朝青木挤眉弄眼,意思是你说句软话就好啦。
青木想了半天想出来一句话:“有钱了要不在吧台后面修个厕所近一点嘛!”
“滚!”
小齐捂着嘴嘎嘎笑,看见老板娘天雷滚滚的眼神,赶紧收起笑容猫下腰,扫地去了。
如花酒吧贴出了盘点装修停业一周的告示。其实打坏的东西加上酒钱撑死了万把块,但别人愿意赔你不要白不要,毕生花决定好好捯饬捯饬,妆点一下已经略显陈旧的酒吧空间。
莫语的情况不是很好,从昨晚开始整个人就像中了邪一样,不吃不喝不说话。毕生花因为喝了太多酒,自己睡得沉,倒也没注意她晚上的情况,但光白天看着就已经怪吓人的了。
她就问青木:“哎,你上次不是说她已经醒了吗,怎么又这样了”
青木说:“上次是没醒,这次是醒透了。”
“什么叫醒透了”小齐问道。
青木没说话,老板娘和小齐对望了一眼,忽然都明白过来——那个蒋得钱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小齐的脸刷一下白了,咬牙切齿地说:“好白菜怎么都让猪给拱了!”
毕生花板起脸说:“你特么说的是人话吗人家又不是主动投怀送抱,这几天的事情她自己不知道嘛!这么在意人家过去,活该一辈子单身!”
又说:“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去帮她渡过这个难关,她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人安抚。”
小齐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拿着扫把在地上哗哗地扫,扫了半天忽然把扫把一扔,急匆匆往里面走,说:“我去看看她。”
小齐走了以后,青木就一直盯着毕生花看。
毕生花今天换了一条牛仔裤,搭一条紫色格子衬衫,下摆一半塞进裤腰,一半露在外面,这身打扮虽然还是很中性,但是比之前松松垮垮的运动装和嘻哈服要柔美多了。
“干嘛我脸上开花了啊”毕生花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发现没问题,就问青木。
青木说:“没什么,就是好奇你居然会教小齐怎么泡妞。”
毕生花说:“都是自家兄弟,能帮当然帮。”
青木说:“没踢过球也可以当教练的吗”
“滚!”毕生花捶了他一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说完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乐了起来。
这时候听见有人梆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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