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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指南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昆吾奇

    就这么着,刘槐安的妈妈和他二叔一起开了个毛纺厂。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家里也有了钱。但外面的流言蜚语可传得越来越厉害了。

    “潘金莲跟着西门庆跑啦!”

    “哪是西门庆啊分明是跟武二好上了,书里也这么说呢!”

    “你说这武大是不是傻家里都这么有钱了,还在街上卖烧饼。”

    “哎呀你不知道,家里的钱都归潘金莲管,武大不卖烧饼,喝西北风呀”

    ……

    无论在柳营巷还是在学校,刘槐安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异样的。他终于受不了了,先是去找他爸摊牌,结果给他爸虎了一顿,连你二叔都信不过,家里还能信过谁

    刘槐安又去找她妈,结果又是挨一顿骂。他妈比他爸还凶,直接叫他考不上大学就滚到南方去打工。

    那年头考个大学不容易,刘槐安想想自己反正也考不上,在家里呆着受气,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于是就卷吧卷吧行李,跑南方去了。

    “我先跟着老乡去了羊城,后来又到了深州,我在赛格、华强都干过。”刘槐安说到在南方打工的经历时明显比较兴奋,脸上都有了红光。但是脸色很快又黯淡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

    “你就是在那里被人装了芯片”青木问。

    “是的。”刘槐安说,“他们抓住我,在我背上装了芯片。”

    “他们让你干什么”

    “他们要我向他们提供情报。”

    “怎么提供”

    “我背上的芯片会自动把我得到的信息传送给他们的。他们还可以通过控制芯片的频率,来控制我的身体。”刘槐安说,“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个功能了,我怀疑我的遥控器没电了。”

    “没电了可以充啊。”青木说。

    刘槐安说:“他们很忙的,有时候会忘记,而且即使没有遥控器,他们也能收到我的信息,就像我们现在的谈话,他们都听得到。”




78、那场大火
    刘槐安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然后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火那么大……我不知道我爸也在里面……”

    这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朝咨询室门里指指点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多久,刘主任分开人群进来,问道:“哎哟,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见刘槐安在地上直哆嗦,又嚎啕个没玩,刘主任指责青木说:“我让你看看能不能降住他,可没让你吓唬他呀!这要吓出个好歹来……唉,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她一把将刘槐安拽起来,骂道:“狗日的挺大个人怎么还哭上了行了行了,不哭了,咱回家!”

    下午边的时候,刘主任又回来了。

    “哎呀,青木老师,刚才那个挺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他会那样,你可别介意啊!”刘主任大概怕青木撂挑子不干,一个劲地道歉。

    青木笑笑说:“他没事吧”

    刘主任说:“谁哦,你说槐安呀!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儿”

    “刘主任,二十多年前那场火灾的具体情况你知道吗”青木问。

    “知道啊,怎么啦”

    “那你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哎哟,这事儿一说起来我就心慌,你容我想想。”刘主任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纯净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好像这水能扑灭那火似的,“火是从网吧烧起来的,那一场大火,烧死了好多人呢!那时候你大姐我还年轻,偶尔也去上网,幸亏那天不在,哎唷想起来就害怕!”

    “那网吧是刘槐安开的吗”

    “怎么可能”刘主任一脸不屑,“那会儿刘槐安也就二十出头,小混混一个,我们管他们那种人叫‘烂木头’,就一个烂木头,怎么可能开网吧”

    青木觉得“烂木头”这个称呼倒是贴切,所谓朽木不可雕也,比小混混的叫法形象不少。

    刘主任又说:“刘槐安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下岗,他爹就在巷口卖烧饼,我们都喊他武大郎。他妈不是本地人,长得挺俊,大伙也戏称她是潘金莲儿。倒是他二叔,在外闯荡了几年,回来开了个毛纺厂,做得挺大。那个网吧就在毛纺厂边上,好像也是他二叔和人合伙开的。”

    “那刘槐安呢没出去打工什么的”青木问。

    “那个烂木头整天游手好闲,没钱花了就去他二叔的网吧里白吃白喝白玩,还把人家网吧收银的小姑娘肚子搞大了,被他二叔狠狠揍了一顿。”刘主任忿忿地说完,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也别说,这人的命呐,都是注定了的。那场大火,把网吧和毛纺厂烧了个精光,偏偏没把刘槐安给烧死,你说是不是命”

    “他那天不在”

    “在,就在网吧上网呢,可事情就是那么巧,起火的时候,他出去买宵夜去了。”刘主任说。

    青木“哦”了一声,大致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就问刘主任:“他二叔被烧死了”

    “岂止他二叔啊!他爹,他妈,他婶儿,他姑,他姑父,他几个堂兄妹,全死了!”刘主任想起这事儿就牙齿打寒颤,脸都青了,“当时他们都在毛纺厂里上班,晚上也睡在厂里,那天不知为什么,武大郎和潘金莲也去了,唉!都是命啊!”

    青木问:“查出火灾原因了吗”

    刘主任说:“消防说是网吧电线起火引起的,反正从那以后,网吧的许可证就很难批下来了。”

    青木明白,九十年代的环境,消防检查不会像现在这么严格。

    每一次制度上的改进,都是在出现特大事故以后;每一次观念上的改变,都是用血淋淋的教训换来的。我们对生命的尊重,对自然的敬畏,还远远不够。

    刘槐安是个重度妄想症患者,不知道医院给他的鉴定为什么达不到精神残疾的标准。

    青木现在可以断定,那把火就是刘槐安放的。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也许他只是为了报复一下他的二叔。他应该没有料到那把火会烧得这么大,以至于把他们一大家子的人都烧死了。

    从那以后,他的精神出现了分裂。他给自己找了许多去放这把火的理由,以使他这件事情看起来不那么丧尽天良。

    他开始妄想他的母亲和他的二叔有染,正好关于潘金莲和武二的传说以及他父亲软弱的



79、代表组织消灭你
    这条胡同很狭窄,也很阴暗,有不少涂脂抹粉的女人靠在墙角或门边玩手机,时不时抬起头冲你一笑,问你要不要进去。

    大概是青木的这身打扮实在不怎么样,女人们往往只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又继续低头看她们的手机去了。

    巷子到底,在另一个比较宽敞的出口处,就是老农贸市场。这里最热闹的时间是早上,附近的居民都到这里买菜,甚至有人大老远坐上五六站公交车过来,就是因为这里的菜比别的菜市场便宜个几毛钱一斤。

    这里的菜农基本只做一上午的生意,到了下午就稀稀拉拉剩不了几家。下班回来才买菜的人就只能去别的菜场了。

    菜市场的边上开着一家网吧,不知道是不是就在当年失火的网吧的位置上。

    青木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但他是个懒得想事情的人,所以也没有去追究内心的难受从何而来。

    他只是跟着感觉走,预感到这里要发生点什么,而自己又必须来做点什么。

    他就绕着农贸市踢踏踢踏地走,反正晚饭后他都要带着煤老板出来遛弯。

    这会儿的乌鸦倒是很安静,仿佛也在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

    网吧门口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煤老板的身子挺了起来,青木知道,他该做点什么了。

    ……

    刘槐安又哭又闹地被刘主任带去了社区,在便民食堂里吃了一顿好的,又浑浑噩噩地在街上瞎转悠。

    他的任务是继续寻找ai的“神经中枢”。

    上次在超市被他消灭了一个,但他并不满足于自己的小成就。他要找一个更大的中枢点,就像二十年前的那个。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可以找到互联网的核心大脑,那时候,他就可以做拯救全人类的英雄了。

    他一直怀疑老农贸市场边上的网吧是个重要的网络神经中枢,那个网吧的老板很可能和他一样身上被装了芯片。

    刘槐安不止一次潜入这家网吧去寻找证据。他已经把服务器位置和里面的线路布置摸得一清二楚,现在就剩下怎么找机会把它干掉了。

    所以,他从社区便民食堂出来就又去了老农贸市场。

    他在网吧里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网吧的老板看见他就朝他喊:“哟嚯,刘疯子!你又来蹭网”

    刘槐安说:“你的机子不都空着嘛!闲着也是闲着!”说着就要去柜台后面架子上拿烟。

    “我弄你娘的,又想白抽我的烟!”老板骂了一句,把刘槐安的手推开,低头从柜台底下拆开的散烟里拿了两支,“喏喏,拿去抽!”

    刘槐安看见老板脖子后面衣领底下有一块隆起。

    那一定就是芯片的位置,他想。

    他嘿嘿笑着接过烟,熟练地开了一台机子,上了一会儿网。直到网吧里人多起来的时候,他才讪讪地站起来离开。

    刘槐安出了网吧,瞥眼看见那个鸡窝头的心理咨询师就在不远处站着,脑袋上还叮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不想和这人见面。

    他给自己编了个理由:不能让那边的人知道自己要毁掉这个网吧的计划,一切都要秘密地进行,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他一闪身躲进了农贸市场,踩着满地的污水和烂菜叶,打算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但农贸市场里还是有不少人在买菜卖菜,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哟,这不是武大郎家的小子吗,你也来买菜呀”有人看见他招呼着。

    刘槐安嘿嘿地笑者,像做贼一样躲进了人群里。他觉得今天真是奇怪,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呢

    “哎,槐安,你阿爸喊你吃完饭哩!”有人喊他。

    刘槐安头也不回地说:“不吃。”

    他走出农贸市场,甩了甩鞋底,钻进了网吧。

    网吧里黑乎乎的,坐满了人,大多数头上都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地在玩游戏。

     



80、救赎终唯死
    刘槐安库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我没有背叛组织,真的,我没有!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杀你也可以,但我要取走你的芯片。”

    “芯片好,好,你拿走。”

    刘槐安说着把衣服脱了,露出背脊,说:“来吧,把我的芯片取走,我早就不想干了。”

    头顶传来呱一声叫。

    他抬头看见一只老鸹从黑暗的天空飞过。

    大街上变得异常空旷。消防队员不见了,看热闹的人群也不见了,只剩下一排焦尸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周围的风冷飕飕的,呼呼地响。

    刘槐安听见身后那人说:“取走芯片以后,你和我们就再也没有瓜葛了。你不认识我,也从没有为我们做过事。”

    “是,我不认识你,我从来没有为你们做过事。”刘槐安喃喃地说。

    老鸹呱呱叫着飞了下来,锋锐的爪子抓住了他的双肩,一下子把他带离了地面。

    老鸹的翅膀兜着风,弯起脖子,用尖尖的喙在刘槐安的背上用力啄起来。

    刘槐安被啄得生疼,在空中张牙舞爪,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感觉背脊被啄开了一个打洞,血像雨一样落到地面,正好撒在那些焦尸上。

    乌鸦的爪子忽然一松,刘槐安就落到了地面。

    他看见乌鸦停到了那个男人的鸡窝头上,嘴里叼着一枚带血的芯片。

    那一排淋了血的焦尸突然活了过来,一个挨着一个爬起来,慢慢朝这刘槐安走来,伸着被烧成焦炭一样的手臂喊:“还我命来!”

    刘槐安惊恐地坐在地上,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

    活尸一个个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他却依然能认得出来:他的父亲、母亲、二叔、二婶、小姑、小姑夫、堂弟、表姐……

    忽然一阵风吹过,那些焦尸就化成了飞灰,不见了。

    刘槐安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

    第二天一大早,青木刚到社区心理健康咨询室,就看见刘槐安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胳肢窝里夹着一个皱巴巴的旧皮包。

    他一边开门一边问:“怎么了找我有事”

    刘槐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想求你点事。”

    青木进屋坐下,冷冷地看着跟进来的刘槐安问:“什么事”

    刘槐安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眼光偶尔瞟向青木桌上的烟,只一闪又看回自己的膝盖。

    青木拿了一根烟扔给他。

    烟掉在地上,刘槐安弯腰捡起来,点着抽了几口,把胳肢窝里的旧皮包放到桌子上,说:“我资助了几个山区的困难儿童读书,资料都在这儿。”

    青木一愣,问道:“你哪儿来的钱”

    刘槐安说:“政府给我的救济金,还有前几年干保洁挣的,加上有时候也捡垃圾换点钱。这些钱我一分没花,都存起来了。”

    “你自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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