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有轮回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圆润的精灵
“胡兄言重了”
李和光神情平静,淡淡道:“胡兄莫非欺我不知,贵帮火云掌法掌力炽烈,张扬霸道,其中几式杀招胡兄均有留手,若是生死相搏,恐怕胜负犹未可知。况且我还占着兵器之利,明眼之人,自有公论。”
胡永本就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大笑着端起满溢的酒杯一口饮尽,“哈哈,是某着相了,某家自罚一杯”
李和光目光幽深,望向窗外,“我等不入元真,终究是管中窥豹,不能尽得武道真意啊。”
“这一年来,我游历周边州郡,拜访前辈名宿,间或与各地青年才俊交手,年前于兖州城外,更是有幸得见两位地榜高人大战,叹为观止。”
“莫非是铁锁横江童万潮和不平道长那场大战李兄竟然亲眼目睹此等盛事,真是大机缘”胡永似有耳闻,神情震惊。
陡然听闻地榜高手的实战故事,元晋和赵宜然也来了兴趣,纷纷放下手中杯箸,目光炯炯,暗含期待。
李和光喟然一叹,“童万潮是南方大江帮太上长老,不平道长则是散修中难得的成名人物,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两人均名列地榜,赫赫有名。”
“那一场大战,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风起云涌,玄黄相随,余波影响方圆百里当时兖州城头万人观战,若不是另有玄黄境高人联手护住城池,恐怕这一战下来,城中将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童万潮不愧铁锁横江之名,一身混世江河横炼出神入化,竟视不平道长手中神兵沧海剑如无物,翻江覆浪掌宛如大潮滔滔,一浪强过一浪”
“最后定胜负的一掌,童万潮更是席卷兖州城外护城河之水,化作一道真气长河,浩浩汤汤,洗刷天地”
“这么说来,是童万潮赢了”
赵宜然听得入神,不禁睁大眼睛,插言问道。
“不,是不平道长胜了。”李和光摇摇头,语带赞叹地说道。
“不平道长虽实力略逊一筹,但最后那一招沧海横流,英雄本色真乃神来之笔,无上剑诀一剑即出,沧海桑田,我心不变,百丈剑光接连洞穿真气长河、混世江河横炼身,重创铁锁横江童万潮,不平道长也因此战扬名,取代了童万潮在地榜上的名次”
待到宴饮渐入尾声,已是月上中天。
窗外夜色清冷,元晋凝视着幽静的庭院,只见月下青石板澄净如水,倒映疏影横斜,良辰美景,最是醉人。
“两位师兄,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不如今夜到此为止,等到我们在乐水城安顿下来,再邀请师兄相聚。”
“好两位师弟早些休息。”
众人欣然告别,元晋回到房间,一时全无睡意。
他走到窗边,信手将木窗推开,如水月光倾泻而入,整个房间顿时蒙上了一层皎洁的银纱,暗雅朦胧。
冷冽的夜风迎面吹来,元晋心神为之一清,他酒兴正浓,与李和光、胡永一席言谈,听闻不平道长、“铁锁横江”童万潮这等地榜传说人物的大战之后,更是有一股昂扬之意充塞胸臆,直欲喷薄而出。
元晋索性取来纸笔,在砚台上迅速研磨几下,随即饱蘸墨汁,挥毫泼墨,两行瘦金小字跃然纸上,意度天成,宛若游丝行空。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一副书完,元晋俯首凝视,只觉此言此句虽然应景,但是心中充盈之意不见丝毫倾泻,犹自高涨不休。
默然良久,他再次提笔,手腕如龙蛇飞舞,笔下似浑然天成,不过刹那,又以狂草写下一首四言禅诗。
“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
元晋随口吟咏,万千胸臆尽数赋予诗中。
“有动于心,必于草书挥毫发之古人诚不欺我”
兴尽之后,元晋顿生疲惫之感,他收起笔墨纸砚,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已然沉沉睡去。
明月如水,为沉睡的少年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纱衣。
天帝有轮回 第六章 梁尘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时,元晋、赵宜然一行就随李和光、胡永上路,大道通衢,人来车往,众人跃马扬鞭,且歌且行,三天后就抵达了潇湘环绕的乐水城。
“好一座万丈雄城”
元晋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望着前方虎踞龙盘的巍巍巨城,不由击节称叹。
李和光牵着马匹来到他身侧,目光凝视着由一块块半米长,一尺厚的齐整山石堆叠而起,饱经风霜磨砺的斑驳城墙,似乎有历史的沧桑扑面而来。
“乐水城本名磐城,八百年前曾经是后陈国都,在武帝扫平天下的进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年武帝与大敌对峙于幽云十六州,派遣麾下数十员大将携雄师百万攻打陈国,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却在磐城城下锋芒大挫,折戟沉沙。”
“磐城高墙坚城,城中粮草充足,又有后陈国主亲登城门,身先士卒,军民浴血厮杀,大辰百万大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不但没能攻破城池,反而损兵折将,气势低迷。”
“大辰军队足足围城两年,一直等到武帝诛灭大敌,御驾亲征,才以绝强武道碾压,彻底消灭了后陈势力。”
元晋闻言望去,只见古老城墙上似乎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隐隐昭示着生命的卑微,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年又有多少士兵埋骨他乡,默默无名。
李和光喟然一叹,“战后,武帝亦感磐城之战生灵涂炭,杀孽过重,遂以大神通开山引河,生生开辟潇湘两条长河,以水灵之气蕴养此地生灵,并将磐城更名为乐水。”
遥想当年,元晋既为牺牲在城下的无数将士感到悲伤,又因武帝之神通而心潮澎湃,前人武道通神,移山填海,后人自当以之为师,不以路漫漫为艰,上下而求索。
“哈哈,某先行一步,待两位师弟百日筑基有成,我等再聚众豪饮,大醉一场”
胡永不耐这番悲春伤秋的作态,寒暄几句,索性告辞,直接带着赵宜然和赵同等人往城东赤云帮驻地而去。
待得他们一行渐行渐远,元晋亦按捺心情,带着元明五人,与李和光一同赶往湘水阳畔的梁尘观。
齐州武林门派以梁尘观、赤云帮为首,约定俗成,一般是三年一次招收弟子,都是年纪在九岁到十二岁之间,也就是处在大辰武林公认的习武启蒙最佳年龄的少年。
三年一度,乐水城中人山人海,少说也有百万之数自齐州各地涌来。其中有拜师求道的少年,有随行陪伴的父母、护卫,也有商旅游贩、行镖护院,乃至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将偌大一个州城塞得满满当当。
就这几日之间,往常不说夜不闭户,也是路不拾遗的乐水城频繁发生行窃、走失,打架斗殴种种乱象,尽管州府和六扇门作风果决,快刀斩乱麻,下狠手处理了一批,还是疲于应付,衙门大牢都快装了个满。
幸好梁尘观和赤云帮等当地大派知道招收弟子乃是关乎门派传承的大事,容不得此时生乱,纷纷派出得力弟子协助官府,巡视州城,遇上有人作奸犯科即刻辣手惩戒,才勉强稳定局势。
元晋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在乐水城外稍作停留,就直入梁尘观,于负责招收弟子的执事道人处登记之后,又安顿好元明五人,就在李和光的陪同下,前去拜访梁尘观主李长青。
梁尘观坐落于乐水城南,背倚黛山,面朝湘水,宫观楼阁绵延十数里,飞阁流丹,美轮美奂。
在李和光的引领下,元晋穿过山脚下鳞次栉比的小院,又途经杂事殿、中天门、青松坪诸地,一直转到黛山山后,才在一处水榭前停住了脚步。
水榭门前,两名身穿白衣的青年昂首而立,神采奕奕地守卫着,一见李和光过来,二人立刻拱手一礼,笑吟吟道:“师兄可是来找师尊的,他老人家正好在湖心亭休息。”
“两位师弟辛苦了,有师尊故人之子前来拜访,我将他带来拜见师尊。”
李和光平易近人,同样拱手一礼,丝毫不因别人的尊重而倨傲,交谈了几句,他转过身来,“元师弟,你先在此静候片刻,我去通报师尊。”
“李师兄请。”
元晋淡然一笑,自觉走到一边,欣赏着道路两旁金丝垂柳,微风拂来,苍翠欲滴的碧枝轻轻摇曳,宛如迎客。
这一路行来,元晋可看出了李和光在梁尘观中的威望,同辈师兄弟相见之后纷纷主动见礼,神态诚恳,面含尊敬,显然是发自内心,情真意切。
等了盏茶功夫儿,李和光自水榭中走出,朗声一笑,道:“元师弟请随我来,师尊得知元先生之子前来拜访,不胜欣喜。”
“元晋惶恐。”
口中谦逊一声,元晋不敢拖沓,立刻随李和光进入水榭,两位值守的白衣道人留在原地,心下好奇元晋身份,却又不便直言相问。
往里行去,是一条古色古香的临水长廊,两侧垂着青绿的竹帘,微风吹来,清澈的湖水泛起涟漪,竹帘亦是微微作响,别有一种清凉、幽静的韵味。
李和光见元晋对周围山水颇感兴趣,笑道:“这镜湖水引自湘江水眼,清澈鉴人,常年活动不息,听风水榭临水而立,不远处就是黛山,山水相合,幽雅宁静,最得师尊喜欢,经常来此观赏山水,品茗静坐。”
穿过临水长廊,几经转折,元晋登上湖心小亭,终于见到了李和光的师尊梁尘观观主李长青。
老道士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满头银发被一根木簪束在脑后,穿着一件简朴的青色道袍,正盘膝坐在木桌后面,目光和蔼地望着元晋。
桌上一杯清茶半掩着杯盖,白雾袅袅而起,香气淡雅清新,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长辈在上,元晋神情庄重,郑重一礼,“元晋拜见长者,祝您福寿延年,武道昌盛。晚辈此行,家父还有一封书信转交给您。”
元晋之前已经从元明手里拿到了元青羊的书信,这时从袖中取出,李和光接过,转交给了李长青。
“贤侄不用多礼,快快请坐。老道与你父亲一见如故,相交多年,莫说你还未入梁尘观门下,即使你入门之后,若是没有外人,也可称老道一声世伯。”
李长青手捋长须,一边翻阅书信,一边亲切地与元晋交谈着,“老道就称呼你晋儿吧。和光,晋儿,你们坐下,尝尝我这珍藏已久的湘水雾龙茶。”
元晋盘膝坐下,李和光陪同坐在旁边,自觉取过茶具,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元师弟,请。师尊平素里将这雾龙茶视作珍宝,就连我都少有机会品尝,今天还是沾了师弟的光,才能一品香茶啊。”
元晋微微颔首,只见茶杯上白雾氤氲,雾气幻化间仿佛一条云龙腾云驾雾,飞腾云间,鼻尖轻嗅,自有一股轻灵、空濛的茶香沁人心脾。
他以三指拈起茶杯,分三口轻啜慢饮,茶汤入腹,元晋不由合上双眼,只觉四肢百骸,周身十二万八千毛孔尽数打开,贪婪地呼吸着天地间的灵气,一时间身心通透,如沐春风。
“百年湘水雾龙茶,清净恬淡,确实不凡。”
“看来贤侄也是好茶之人,既是如此,贤侄稍后离开之时,就拿二两新茶回去,也算是我这个长辈一番心意。”
李长青微笑着品了一口茶,“你父亲也是好茶之人,当年可是从我这儿讹了不少好茶回去。”
元晋一笑,也不推辞,礼貌道:“长者赐,不敢辞,元晋就厚颜收下了。”
李和光道:“雾龙茶凝聚山水灵气,百年一生,具有宁心养神、滋润经脉的奇效,正好适合元师弟筑基所用。”
李长青闻言摇头叹息:“和光此言差矣,若是为了修炼而品茶,就少了憺淡虚静的雅韵,白白浪费了我这好茶。”
李和光苦笑不语,这时李长青也将元青羊的书信阅完,道:“汝父之意我已尽知,晋儿尽可留在我梁尘观,老道自会尽心教导,不负汝父嘱托。”
“听和光说晋儿你已经报名参加了入门考验,不知你是愿意直接在老道这留下,还是”
元晋心中早有计议,婉言道:“多谢世伯好意,只是临行前父亲早有嘱咐,希望我能脚踏实地,多加历练,只能辜负世伯美意了。”
李长青一笑,也不强求,就听得元晋笑嘻嘻地说道:“即使不能伴在世伯身旁,时刻听从教诲,小侄相信若是有什么疑难,世伯和李师兄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李长青花白的胡须跳动着,大笑道:“你这个小机灵哈哈,说得不错,来,这枚令牌给你,若是修行、生活上有何难处,尽可拿着令牌来寻我和你李师兄。”
元晋双手接过无尘玉令,“多谢世伯厚赐,小侄以后就要时常打扰了。”
一番言谈,宾主尽欢,待元晋告辞,李和光将他送到入门弟子居住的庭院,再次返回了湖心小亭。
远处黛山青翠秀丽,宛如少女轻蹙娥眉,李长青悠然远眺,突然道:“和光,你观晋儿如何”
李和光既无溢美,也不刻意贬低,客观道:“元师弟举止有据,温文尔雅,大有元先生当年之风范。”
李长青闻言却是叹息一声,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对李和光的回答不做置评。
天帝有轮回 第七章 百日筑基
梁尘观的入门考察简洁明了,先是摸骨查龄,剔除不适龄的少年,然后又有年长道士诊脉断疾,一看根骨资质,二看是否有先天病症,或者难言之隐,不适武道,最后还要调查家世来历,是否有来历不明,心怀鬼胎之人。
如此看似简单的三重筛选之后,试图拜入梁尘观的万余少年,就只剩下一千之数。
他们分散居住在梁尘观外围的庭院中,被授予道家入门典籍道德经、黄庭经、清静经三卷经书,又得传入门心法松鹤延年导引术和飞灵经第一层,开始了武道求索之路。
当然,这一千余人最后并不是都能成为梁尘观传人。
现在的他们,只能算是入门弟子,按照执事道人的说法,百日之后,只有成功完成百日筑基,兼且资质最好,修为最深的百人,才能拜入梁尘观门庭。
剩下的人,或为杂役弟子,或者,就只能黯然离去,另寻他方。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觉已是一月之后,是日朝阳初升,紫气东来,晨曦温润,春意融融。
金光遍洒,坐落于湘水之阳,乐水城南的梁尘观自万籁俱寂中复苏,偌大一片宫观楼阁人烟渐起。
道观外围,靠近湘水的一侧,有着一座宽敞空阔的庭院,前后五进,百余间静室鳞次栉比,简洁朴素,别有一股清净韵味,正是一个月前参与入门测试的少年居所之一。
随着钟声响起,一个个身穿淡青道袍的少年道童洗漱完毕,络绎从房内出来,在宽敞的院子里列成整齐的队列,有执事道人走到最前,摆了个若古树盘根,傲立山巅的姿势,沉声喝道:“松鹤延年导引术第一式,万古青松”
松鹤延年导引术与飞灵经同为梁尘观入门心法,二者一动一静,前者共有二十四式,分别仿照松鹤之形,或如青松盘岩,或似白鹤亮翅,搬运气血,强身健体,后者则是道家静坐内功,坐忘养气,两相结合,才能炼精化气,百日筑基,乃是玄妙入道法门。
“呼喝”
“呼喝”
“呼喝”
少年们样貌稚嫩,导引术的姿势也做得歪歪扭扭,少有标准,吐气之声却是中气十足,响亮清晰,显然一月时间,已经颇有成效。
执事道人带着将二十四式松鹤延年导引术演练一遍,然后让少年们自行发挥、习练,他四处走动,一个个纠正姿势,询问练习过程中的疑难困惑,给予指点。
元晋混在少年当中,二十四式松鹤延年导引术从头到尾打了一遍,真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一招一式或如苍劲古松,或似闲散白鹤,显然于此导引术上已经登堂入室,得其意蕴。
元晋鹤立鸡群的表现自然引起了执事道人的关注,只是这松鹤延年导引术作为梁尘观入门功法,实则在武林中流传颇广,或许就是元晋此前曾经学过,有此表现不足称奇。
至于元晋乃武道天才的可能,执事道人暗自一笑,梁尘观乃是齐州大派,声名远扬,能够入门的哪个不是天资横溢,良才美质。
若真是悟性过人,待到百日筑基一成,锥出囊中,璞玉放光,万众瞩目,若只是投机取巧,百日之后,只会自取其辱。
然而他却不知元晋心中的讶然,盖因少年此前从未接触过武道功法,但是二十四式松鹤延年导引术一入手,他却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年幼时父亲为了让他强身健体而传授的一套拳路。
说是拳路,实际上只是九个似是而非的动作,或是昂首挺胸,负手而立,或是肆意漫步,右手挥拳而出,元晋那时纵然年少,也知道这种不涉及真气运转,不牵扯人身穴窍的拳路,只是空架子罢了。
但现在就是这空架子发挥了奇效,元晋摆出松鹤延年导引术的二十四个姿势时,只要一想起那九个动作,眼前立刻就会浮现出万古青松、白鹤浮云种种虚景,活灵活现,生动直观,转瞬就领悟其中意蕴,导引术也因此迅速入门。
元晋心思聪敏,行事谨慎,这时隐约意识到父亲传授的九个动作另有玄奥,于是佯作寻常,将疑惑按捺心中,准备一年后回家时再向父亲询问。
反正这套动作现在的灵异仅仅体现在导引术上,对百日筑基,蕴生气感实则无甚帮助。
如此练了一个时辰,少年们前往食堂吃过早饭,就去诵经殿诵读经典。在一位老学究般的老道指导下,研习道德经、黄庭经、清静经三卷经文中蕴含的道家思想。
武道武道,非止武功招式,争勇斗狠,亦是大道探索,溯本还原
若是有不识字的少年,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向执事道人请教,学习。
下午,一众少年在坐忘殿中修行飞灵经第一层心法,殿中有梁尘观长老、执事道人相伴,随时传道解惑,以防少年行差踏错,伤了身体。
到了晚上,才是少年们自由行动的时间。勤奋专注者早早用过晚膳,回房养气,不敢有一丝懈怠;贪图安逸者则是呼朋引伴,聚众玩闹。
毕竟只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罢了。少了父母的约束管教,执事道人又秉持无为而治,只要不打扰他人,随少年们嬉闹,少不得有人荒于嬉戏,忘了入观前长辈的耳提面命。
夜深。
皓月当空,银河流淌,群星璀璨,照亮长空万里。
房间内燃着沉香,余烟袅袅,香气清雅,先凉后涩,而后转为甘甜,淡雅飘逸,闻之心神通透,无思无念,超然于外。
元晋在蒲团上盘膝而坐,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大的“道”字,笔法圆润自然,不含锋芒,深得道家精髓。
他双目微合,内蕴神光,显然修行松鹤延年导引术甚有所得,身体精元内敛,神气十足。
“百日筑基,蕴生气感,就在今夜”
对丹田脉动隐隐有所察觉,元晋合上眼睛,在淡雅沉香的辅助下进入无念无思,空明澄澈的静心状态,脑海中唯余经书中关于“百日筑基”的细微讲解,一句句在心中流淌,字字珠玑,明悟于心。
“不管是道门静功,还是世俗流法,武道修习之路的第一步皆大同而小异,是为强身健体,气血充盈,炼精化气,蕴生气感。”
“这一步在我道门叫做百日筑基,意指奠定武道修行之基。所谓百日,既正常而言,炼精化气之后,百日之内,丹田之中自会蕴生气感,生成第一缕真气。”
道门修行口诀晦涩难懂,一般都是借物比喻,以致闻如射春灯谜,如坠五里雾中,但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之后,百日筑基即为炼己、调药、产药、采药、封炉、炼药六步。
周易中“己”纳离卦,在人身为心,故“己”指人心,即念头,元晋澄神静虑,无私无营,入静之后顺其自然就完成了“炼己”这一步。
随后,元晋运转飞灵经功诀,一念归中,缓缓调整呼吸,引短令长,以后天呼吸接先天气穴,静极之时,于恍惚杳冥之中,觉丹田气动,遂运用撮、抵、闭、吸四字诀,以火逼金行,调药、产药、采药一气呵成。
此前元晋每每进入这一阶段,皆是精气不足,采得周天小药少而不纯,无法继续,功亏一篑。
但是他今日修行松鹤延年导引术已有小成,精气神十足,兼且皓月流苏,群星璀璨,梁尘观又坐落灵穴,元气如潮,可谓天地人三才俱妙,周天小药水到渠成。
道书玄妙镜有言,“药已归炉,必要封固,不令外驰也。”
元晋依言而行,最后两步封炉、炼药一挥而就,随即观想灵药入腹,恍惚间丹田脉动更甚,宛如春雷阵阵,万物惊蛰。
脉动持续须臾,某一刹那,上应天时,下合地利,天地元气入体,仿佛金泉玉醴,杨枝甘露,灌溉脏腑,润泽肢体。
内视之下,丹田混濛中赫然多了一缕纯白之气,好似婴儿初生,既灵且动,无比精纯。
“饮得金玉液,甘露灌灵根”
元晋口中轻吟,双目开阖,虚室生电。
天帝有轮回 第八章 意境
百日筑基一成,元晋已然迈入武道大门,自然不用再与入门弟子一道修行。
第二天一早,待练习完松鹤延年导引术,执事道人正准备带道童们前去食堂用饭,元晋突然越众而出,朗声道:“执事师叔,弟子已经完成百日筑基,生出气感”
“什么”
惊诧声此起彼伏,就连那位中年执事道人脸上也是带着犹疑之色。若是从未接触过武道的少年,一月时间完成百日筑基,已经称得上是不世出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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