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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沈润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拧紧了眉。
对面酒楼的人显然也被这突然的状况惊了一下,目露错愕。
来不及逃走阻塞在远处的苍丘国百姓亦被这突发的情况惊呆了。
凤冥国的凤主殿下居然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一个普通的苍丘国百姓的小孩子,而她受了伤。
杀手那一刀没刺在要害,举刀再来,却被从后面一剑刺穿了胸膛。那杀手一声惨叫,血淋淋的长剑抽出,杀手瞪着眼睛倒地之后,从他背后露出来的是司玉瑾的脸,司玉瑾的手上还提着一把滴着血的宝剑。
被晨光保护的小男孩因为恐惧,比刚刚哭得更厉害,鼻涕一把泪一把,身体僵硬又冰冷。
晨光没有去在意后肩上如泉般涌出来的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裳,她将大哭不止的小男孩艰难地抱起来,用手颠着,温软地笑,一遍一遍,柔声哄道:
“乖乖,不哭了!不哭了!”
她特地让孩子面对背面百姓们逃跑的方向,因为身后,凤冥国的车辇旁,已经是一地尸首了。
没来得及逃走的苍丘国百姓吃惊地望着她,她在软声哄一个小孩子,今天的宜城阳光明媚,明媚的阳光从天空中洒落下来,落在她美丽的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灿的圣光。
她真美,如仙女一样。
宜城人在心里惊叹道。
一个布衣妇人大哭着,跌跌撞撞地狂奔过来,她颤抖得厉害,对着晨光怀里的小男孩高声哭叫道:
“栓儿!栓儿!”
她往前快跑了两步,却因为害怕晨光没敢过来,一直在那里哭。距离她一步远后赶过来的是一个青皮汉子,看见晨光怀里平安无事的小男孩,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娘!娘!”小男孩对着妇人声嘶力竭地哭喊。
晨光抱着他走过去,和气地将孩子交还到他母亲手里,忍不住责怪道:
“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差一点就没儿子了。”
儿子失而复得,妇人又是欢喜又是后怕,哭得更厉害,她的丈夫上前来,拽着她一块跪下来,冲着晨光用力磕了三个响头,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道:
“谢凤主殿下!谢凤主殿下!凤主殿下救命之恩,草民死也愿意报!死也愿意报!”
这句话一点都不通顺。
“孩子没事就好,快回吧,这里不是孩子呆的地方。”晨光说。
那对夫妇感恩戴德,因为恐惧激动痛哭的样子连远远旁观的百姓都受了感染,要知道,就算一个不经心牵连殿下伤到凤体那也是死罪,这位凤主殿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温暖得跟太阳光似的,旁观的人看了心都热了。
夫妇千恩万谢,也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抱着孩子赶紧离开。
“殿下。”火舞走过来,凝着眉扶住她。
晨光耗光了大部分力气,握着火舞的手,勉强站稳,她在宜城百姓的注视下,突然偏过头,对着嫦曦低声说几句话。
嫦曦点点头,启口,玄力十足,声音清亮,传播出很远:
“南越会的人听着,凤主殿下言,南越会若是有不满和怨恨尽管冲着殿下来,无论你们是恶意污蔑还是明杀暗杀,殿下都接着,只是有一样,不要殃及无辜百姓,若再发生今天伤害百姓的事件,殿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南越会铲平!”
他的声音在场的人全都听见了。
宜城人开始私语,议论纷纷,有知道南越会的立刻将南越会是乱党的事说给不知道的人听,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宜城的大街小巷。
宜城是苍丘国中心,这件事在宜城传开,就等于是在苍丘国传开了。
南越会为了一己私欲,不仅污蔑凤主殿下,还妄图伤害宜城百姓,而凤主殿下为了不是自己国家的百姓,居然以身挡刀,救了一个孩童的性命。
这南越会真可恶。
那凤冥国的凤主殿下哪里像狐狸精了,那分明是个小仙女嘛。
晨光转身,登上凤辇,在她转身时,阳光下,她被鲜血染红的白衣异常夺目。
嫦曦留下来和衙差交接杀手的尸体,在苍丘国境内发生的人命案自然要由苍丘国处理。
凤冥国的队伍绕开尸体继续前行,都已经前行了老远几乎看不见影子了,宜城的百姓还在街角里议论,南越会真可恶,凤冥国凤主是小仙女。
沈润重新坐下来,对这则突发事件,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心情复杂。
对面酒楼三楼,半关的窗扇后面,晏樱已经笑出了声。
楼下的包间里,窦轩沉默半晌,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出戏,真精彩!”
窦穆回过神来,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淡淡地道:
“是作戏么?”
苍丘国皇宫。
兴德宫。
顾盼坐在纯金雕花的椅子上,沉默地听完郭钟的汇报,这件事太蹊跷,凤冥国凤主刚刚抵达宜城就惹出来这么一个幺蛾子。
她禁不住皱了皱眉。





荣凰 第三百九七章 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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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驿馆。
晨光搂着大猫懒洋洋地在床榻上打滚儿,肩膀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并不痛,血止住后过两天就会愈合了。
“殿下,这样也太危险了。”嫦曦坐在一旁,皱着眉,心有余悸地说。
晨光笑:“先下手为强,第一次踏进宜城就被菜篮子乱砸,凤冥国的脸都丢尽了。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幕后人是谁,五国会,五个国家,乱七八糟的繁杂事免不了,若是过两天有人趁机生事,我是不怕苍丘国的,可不事先安抚好宜城的百姓,万一出点什么事百姓被煽动闹起来,百姓一闹起来,苍丘国就更有借口顺水推舟了,到时候,我恐怕连宜城的大门都出不去。”
嫦曦皱着眉,哼了一声:“一群愚民!”
“不管制造谣言的人是谁,这些人和普通百姓比肯定是少部分,要想将谣言传播出去,他们必须煽动百姓,或利用他们的好奇,或利用他们的恐惧。既然他们想利用这法子坏我的名声,想让全天下都咒骂我害怕我恨不得杀掉我,我为什么不能做同样的事?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凤冥国的凤主不是狐狸精是小仙女,南越会才是一群禽兽不如的恶鬼。”
“殿下是仙女。”嫦曦看着她,微笑着说。
“小曦,宜城有两家育婴堂,是苍丘国英武王的王妃开起来的,那位王妃善良仁慈,最喜欢小孩子,一直在收养弃儿。你下午去育婴堂,用我的名义各捐五万两银子,就说凤冥国虽然比不上苍丘国,但我最喜欢小孩子,这是一片心意。”
“是。”嫦曦含着笑应下。
就在这时,司七从外面进来道:“殿下,夙玉公子和君陌公子来了。”
晨光微微一笑:“让他们进来。”
一语毕,两个身着华服容颜俊美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恭顺地跪在晨光的软榻前。
嫦曦坐在晨光的榻上,冷眼看着进来的这两个人。
夙玉和君陌据说是殿下从凤冥国的小倌馆里带回来的,在第一次见殿下时,一个是琴师,一个是刚见客的雏儿,因为他二人到了凤冥国皇宫后,一直在偏殿里普通的做打扫,也不用服侍人,嫦曦只见过他二人一次,没怎么在意,殿下参加五国会为什么会把这两个人也带来,他不太明白。
君陌和晨光年龄相仿,二十出头年纪,少了年少时的青涩,已经长成了一个容貌美丽的男人。在小倌馆里,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年纪偏大,可对于女人来说,这个半嫩的年纪刚刚好,不会像个孩子。
但晨光重点关注的却是夙玉,夙玉今年二十七八岁,和晏樱差不多,容貌却还是二十左右岁时初见的样子,身材颀长,体态纤细,肤色苍白。
晨光勾着嘴唇,伸出手里的折扇,用扇子尖轻轻挑起夙玉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对嫦曦说:
“你看他眼熟吗?”
嫦曦一愣,他本没放在心上,听了晨光的话,仔细看去,这个容颜美丽的男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翘挺的鼻尖上点了一颗烟灰色的痣。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跪在那里,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妖媚的气息,尤其因为扇子的作用,他微微扬着脸,那双眼窝深邃的眸子似含了水,波光流转,含情脉脉。
嫦曦看了半天,噗地笑了。
“应该给他穿一身紫衣。”他说。
他看出来了,这男人容貌精致,虽说比不上晏樱的绝色,可他也是从骨子里自带了一股风流妩媚,恍惚间,居然与晏樱有三分相像。
“那样就没趣了。”晨光接着嫦曦的话笑说,语气温和地询问夙玉,“琴练得如何?”
“殿下放心,夙玉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他说话的声音轻且柔,颇具媚惑力。
晨光笑笑:“明日的宫宴,你们就跟着我一块去吧。”
“是。”夙玉和君陌齐声应下,起身,退了出去。
嫦曦一脸兴味地望着他二人的背影,直到他们都离开了,他回过头,对着晨光笑说:
“殿下,把他送出去,不用两天晏樱就会宰了他。”
“反正是个细作,是死是活就看他的本事了。”晨光再一次滚进被褥里,将脑袋钻到大猫柔软的肚皮底下。
嫦曦看了她一眼,他不认为殿下会培养别国出身的细作,所以,这个细作究竟是哪一国的细作,他有些狐疑。
顿了顿,他笑着问:
“殿下是送他去死的?”
“这要看他能不能找对靠山。”
“如果我想的不错,那顾家现在应该是被晏樱踩在脚底下的,听说顾太后对晏樱又迷恋得不得了。”
晨光头顶着大猫,用软糯的嗓子笑吟吟地说:“人们总是低估了女人的狠心,高估了女人的爱情。”
嫦曦扬眉。
就在这时,司七进来,通报道:
“殿下,廉王殿下求见。”
嫦曦皱起了眉:“他来做什么?”
晨光想了想,吩咐:“让他进来。”
司七应下,转身出去了,片刻之后司玉瑾从外面进来,先看了嫦曦一眼,嫦曦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三哥哥有什么事?”晨光笑盈盈地问。
司玉瑾又看了嫦曦一眼,晨光没有让嫦曦离开的意思,他不禁蹙了一下眉,简单地问了问晨光的伤就离开了。
司玉瑾前脚刚走,后脚司七又进来了,这一回她的手里捏着一张信封,递给晨光,说:
“殿下,是守在大门口的人收到的,是一个小丫头送来的,说派她来的人是樱王,这封信一定要交给殿下。”
晨光扁了扁嘴唇,从司七手里接过信封,拆了上面的火漆,从里面取出一张淡紫色泛着浅浅花香的信笺。
她用淡淡的眼光望着信笺上寥寥的几行字,字迹精致,那是曾经晨光最为熟悉的笔迹。
“晏樱想做什么?”嫦曦见她盯着信笺半天不说话,问。
“约我晚上去樱王府看樱花吃点心。”
“晚上?”
晨光微笑。
嫦曦看了她一会儿,凝着面色问:“殿下要赴约吗?”
“去,当然要去。”晨光想了片刻,唇角勾起笑意,笑得略显高深。




荣凰 第三百九八章 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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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沈润来了,沈润来的时候晨光正搂着大猫睡午觉,短短半刻钟的工夫就换了十二种睡姿,沈润坐在床沿一边替她数着,一边忍住笑。
他用指腹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她皱了皱眉,看来并没有睡实,他就抓起她的发梢去扫她的眼皮。
晨光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俯趴在床上,将脑袋钻到枕头底下去。
沈润哭笑不得,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她的屁股上,晨光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霍地蹦起来,迅速退到角落里,戒备又恼怒地瞪着他,叫嚷道:
“你干吗?”
沈润脸不红心不跳,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
“挺精神的嘛,看来那一刀没把你怎么样。”
晨光缩在角落里,瞪着他,扁着嘴唇,用控诉的语气,委屈地道:
“我都受伤了你还打我,小润你好没良心,你就这么对待你美丽又温柔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美人妻子么?”
“还真是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拿自己的身体在大街上施苦肉计的公主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什么苦肉计?”晨光扁着嘴唇,不解地反问。
沈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一副“你不要以为你装个傻就能骗过我”的样子。
晨光依旧用迷糊的表情看着他,她歪了歪头。
沈润敛起勾着的嘴唇,他望着她,直直地望了一会儿,见她不为所动,他终还是放弃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
“你的身子你自己不知道么,别再做冒险的事了。”
晨光没说话,她仍用迷惑不解的表情望着他。
沈润无奈,顿了顿,他站起身,说:“罢了,都这个时辰了,起来吧,起来吃饭,我给你带了你想吃的知味斋的上汤火腿炖白菜。”
晨光闻言,雀跃欢喜,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猫似的溜下了床。
不多时,外屋的饭桌上就摆好了饭菜,晨光和沈润坐在一块,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饭后已经过了掌灯时间,外面的天空完全黑了,这个时候沈润本应该回去了,毕竟他吃了晚饭又坐在窗子底下喝完了两盏清茶,可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歪在窗下的长榻上,借着烛火在津津有味地读一本野史。
若是夜里没事,晨光就随他了,可偏偏今天夜里晨光有事,她和晏樱有约了。虽然她和晏樱的约肯定不是她要去幽会,可这事是绝对不能让沈润知道的,不说身份上他一个龙熙国皇帝不应该知道凤冥国凤主和苍丘国樱王暗地里来往,就说晏樱这个人,若是让沈润知道了,他绝对不会让她去,还会暴跳如雷然后和她大吵一架。
五国会期间可不是适宜吵架的时候,所以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她抱着大猫蜷缩在长榻上,偷眼瞧他,过了一会儿,自然地开口,问道:
“小润,天这么晚了,你不回龙熙国的驿馆去吗?”
沈润从野史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埋头在书卷里,淡声反问:
“平常你从不催我,今日怎么了,你夜里有事?”
这只是他随口的一句调侃,他不可能知道的,这个时候做出激烈的反应才是心虚,晨光压下那一瞬泛起来的心虚,理直气壮地道:
“我困了,要睡了!”
“困了就睡吧。”沈润埋首在野史里,不以为意地道。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
“又不是没睡过,你睡你的,管我做什么?”
他说的太理直气壮了,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可今晚的约是必须要赴的,因为明天就是五国会前的宫宴了。
但是也不能在五国会时和小润吵架,让他不痛快五国会上她一定会有麻烦的。
这么想着,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出去暖暖地洗了个澡,换上轻薄的绸衫,抱着大猫一咕噜滚进柔软的被褥里,盖上被子睡下了。
沈润坐在窗下的长榻上,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继续读书。
没错,他是来看着她的,自从白天凤冥国的队伍进城他在清水大街的酒楼内发现了晏樱的身影后,他就一直处在不悦里,他开始回想起这里是晨光前情郎的地盘,虽然他认为以晨光的性格私下里去招惹晏樱的可能性不大,但晏樱那个人就不好说了,万一他趁人不备偷走了晨光,逼迫晨光和他再续前缘……那只阴险狡诈的紫狐狸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所以他来看着她……不,他是来守护她的,他要保护她的安全。
但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说出口肯定会被认为是小心眼,他可不是因为小心眼才跑来看着她的,他发誓,他没有小心眼。
火舞进来点了熏香。
晨光在床上假寐,差一点就真睡着了,沈润非但没有走,相反到了该就寝的时间,他居然脱了衣裳直接挤上床,熟练地将她搂进怀里,睡下了。
晨光愕然,无语。
她的脸黑了。
熏香推迟了两个时辰才对他起作用,晨光松了一口气,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坐在床沿,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他,心里产生了一瞬的罪恶感,觉得自己就像个谋杀亲夫的坏女人,虽然她没有谋杀他。
她补偿般地去摸了摸他的脸颊。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不悦地想她为什么要愧疚,她又不是去做坏事,再说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他们有婚约在身,她为什么要对他感到愧疚?
火舞从衣柜里取了衣裙替晨光穿好,司七展开宽大的斗篷帮晨光系在身上,又为她戴上兜帽。
嫦曦和司浅正站在院子里,见她出来,嫦曦上前,询问道:
“殿下,要我陪你一块去吗?”
晨光摇了摇头,顿了顿,低声叮嘱:“看着司玉瑾。”
“是。”嫦曦沉声应下。
晨光迈开步子,向外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司十紧跟在她身后,一块去了。
嫦曦和司浅目送着她离开,分别掉头,向两个方向去,在临离开前,嫦曦向灯火通明的屋舍瞥了一眼,他抿了一下嘴唇。
火舞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掏出随身带着的绣活,低着头,专注地绣着。




荣凰 第三百九九章 走向崩裂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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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王府里种满了樱树,开满了樱花。
晚樱呈粉色,不浓不淡,略带几分娇气,即使是在月影里,被枝叶衬托着,依旧格外的妩媚,格外的艳丽。
晨光裹着长长的斗篷,摸了摸头上的兜帽,她出现在樱王府里。
偌大的王府,种满了樱花,名副其实的樱府。
今夜的樱王府十分安静,府邸内没有巡逻的家丁,庭院内的灯火也暗得昏黄。
唯有一缕琴声,那琴声半隐于烂漫的樱花里,带着一丝让人心脏微颤的凄哀,似凄哀,似无奈。琴音悦耳,感染力极强,如山间沁泉,似冷蝶振翅,韵色很美。起伏承转,如行云流水,美妙动听。可无论是什么样的乐符,在他的指尖下永远都跳跃着淡淡的哀伤。
晏樱坐在被樱花环绕的庭院里,穿着绣有银色云纹的紫衣。
他在圣子山时并不会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他也没有固定颜色的衣裳,晨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出了圣子山后爱上这个颜色,她想,并非“紫气东来”的缘故,这淡漠的紫色,外表明明是浓艳鲜丽的,可无论怎么看,内里都泛着一股让人忽略不掉的凄冷。
晏樱知道她已经到了,抚琴的手却没有停止,他未抬头看她。凄婉的乐曲从他苍白的指尖流出,撩动着人的心,听久了差不多就要哭出来了。
晨光转过身,坐在不远处一张铺了厚厚软毛毯的贵妃椅上,捻起瓷盘里软糯的桂花糕,一边吃一边听他弹琴。
她并不觉得她一边吃点心一边听他弹琴是对他琴音的不尊重,她从小就听他弹琴,他喜爱弹的那几首曲子她都倒背如流了,从前在听他弹琴时,她还会一脸崇拜两眼冒心,可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年纪了,她被他教会了,也听腻了,所以不会再觉得他有多厉害了。
激烈的长距离滑音之后,曲调骤收,铮的一声震动,余音绕空,久久未散。
晏樱收回修长白皙的指尖,默了片刻,转头,望了晨光一眼。
“来的真晚。”他说。
晨光瞥了他一眼:“我又没说我一定会来,我也没有说我什么时候会来。”
她反驳的理直气壮。
晏樱勾唇,笑了一笑,从琴前站起来,走到一旁的矮桌前,坐下,离她近了一些。
“你今日在城门口真威风啊。”他笑吟吟地说,提起手边矮桌上的酒壶,斟了半盏清酒,端起酒杯,不急不缓地啜了一口。
晨光看了他一眼。
他从前是不喝酒的,手不离杯的坏习惯是离开圣子山后养成的,她在龙熙国时就听说过晏樱嗜酒,尤其喜爱三味酒,自和他重逢后,这么多年,每一次见他几乎都能看到他在喝酒。晨光不喝酒,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酒味是从前没有的,她很讨厌。
“你身上的那股酒味,我最开始闻见还以为是酒糟鸭子。”她言辞毒辣地说。
晏樱唇角勾着弧度,也不恼。
她现在能够很平静地和他坐在一块了,看似和平的场景,外人误以为的即将冰释前嫌,可他知道,没有比这种和平再糟糕的了,这片和平是正式割断过去并走向崩裂的前兆。
淡蔷薇色的唇在杯沿上微抿,他喝下一口三味酒。三味酒,酒中三味,层层推进,徐徐铺开,苦、烈,甜,最后的那一丝回甜是最美妙的,然那一份回甜却依旧逃避不了之前的苦辣涩辛。
“有人在各国贴关于圣子山的事,你听说了吧?”他不是用疑问而是用笃定的语气问。
“嗯,听说了。”晨光淡淡地应了一声,咬了一口甜香软糯的桂花糕。
“不是我做的。”晏樱淡声澄清自己,语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我知道。”晨光没有停顿,接下了他的话,回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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