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她是不会允许他代替她批阅拂晓宫的奏章的,他的权利只到能够处理送到朝阳宫的那些国之琐事,也只有嫦曦在她不在的时候可以替她批复需要紧急处理的部分,但也需要留一份等她回来之后查阅,拂晓宫里的奏章她都必须要亲自过目。
每每想到这里,沈润都会苦笑,她身上是不会有“完全信任”这种东西的,她不会完全地信任任何一个人,不管是他,还是嫦曦、司浅这些一直跟随她的人,她都有所保留,只不过保留的程度不同,她的这个性子跟随她的人都知道,却依旧愿意跟在她身边。
沈润有时候会想,她真是天生的帝王材料。
从黄昏到深夜,宫人进来添了几次灯,奏章山去了一半,燃烧着的灯烛突然爆了一朵灯花,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动了正在沉思的沈润,他刚想揉一揉僵硬的后颈,抬眼时,却见晨光单手托着腮,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沈润哭笑不得,他也知道她是累了,取了一件薄披风,绕到她身后,给她披在身上,这时晨光的脑袋突然重重一点,咚地一声趴到桌子上去了,把沈润吓了一跳。他担心她是不是磕着了,然而她没醒,他也不能去查看她是不是伤着了,他不想把她弄醒,回想起她刚刚撞在桌子上的一幕,只觉得十分滑稽,他勉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
晨光正困在梦境里。
火光、黑暗,燃烧在黑暗里的火光。无数的火光,无边无际,阴冷的黑暗,无穷无垠,黑暗与火光交织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火光吞噬了黑暗,还是黑暗吞噬了火光。
下一刻,火光变成了云,天空中的薄云变成了火的颜色,似乎连地面的尘土都堕入了炼狱,四周仿佛聋了似的无声无息,这样的沉寂让人莫名的觉得害怕,正在这时,一点明灿忽然划过,极是晶亮,极是清莹,极是好看……
“晨儿!晨儿!”一个极好听的声音仿佛从天边响起,打破了聋了一样的静谧,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
晨光猛然间苏醒,朦胧的睡眼定格在了沈润焦急微乱的表情上。
“做噩梦了?”沈润见她终于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的睡颜看起来很痛苦,扭曲的眉头令他心慌,她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晨光还处在半梦半醒间,脑袋浑浑噩噩,她单手撑住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她的心跳有些快,但她已经记不起她梦见的是什么了。
“梦见什么了?”沈润关切地问,这不是她第一次做噩梦了,虽然也不算是经常,但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陷入一次噩梦,时间不规律,可做梦时的反应基本相同,让他有些忧心。
晨光摇了摇脑袋:“不记得了。”
每次问,她都说不记得了。
沈润倒了杯水递给她。
晨光接过来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微乱的心跳,亦是十分疑惑:“怎么我在做了这种梦之后总是不记得?”她莫名的觉得这个梦很熟悉,但她也说不准是做过这个梦,还是真看到过梦中的情景。
沈润在心里疑惑她总是不记得噩梦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她自己说出这个疑惑他却莫名的有点不自在,心里发慌,见她还在回想,他打断了她,笑道:
“一个梦而已,忘了就忘了,有什么好想的!”
晨光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继续纠结一个梦:“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
晨光看着左手边还剩下一座高高的奏章山,有些泄气。
沈润见状,笑道:
“你若累了,就明日再批,你今天刚回宫,都没有好好歇息。”
晨光摇了摇头:“后日还得上朝,我离宫这么久,再偷懒,更做不完了。”
“不错嘛,终于知道‘勤政’了,不如再恢复了每日朝参如何?”沈润笑吟吟问。
“不要!”晨光拒绝得斩钉截铁,拿起旁边的奏本,一边看,一边划掉奏章上多余的墨字,“我都说了不许在奏章里写废话,这些人连不带废话的奏章都不会写吗?”
“对你来说是废话,对他们来说是礼法,礼法不可废。”
晨光瞅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老气横秋,那么喜欢讲礼法,干脆去写《礼记》吧!”
“我这么说你大概不爱听,礼法是用来区分礼仪之国和蛮荒之地的。”沈润笑着说。
“你确定礼仪之国塌了不是因为太爱钻研礼法?”晨光凉凉地问。
“我的意思是,既已不是蛮荒小国,偶尔也该改一改简单粗暴的做法。”
“繁冗也好,简单也好,我都不在乎,我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这个自然。”沈润点点头,“‘营造’也是一种手段,营造雍容尊贵的气度使臣子敬服,营造勤政恤民的形象受百姓拥护。”
伪君子沈润又冒出来和她打招呼了,虽然他说的不一定是错的,可她就是不愿意干,晨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派人去江舟坊给我买一碗杂菜羹来,我好修炼一下尊贵的气度!”
沈润:“……”她还真是说不听。
荣凰 第一千五六章 失败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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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早朝,沈润行动不便没有参加,坐在朝阳宫处理了一些朝务上的琐碎事,估摸着朝会快结束了,才动身前往拂晓宫,想等晨光下朝回来一块吃午饭,早上她都没好好吃东西。
晨光没有立刻回来,沈润坐在窗前,正在浇花架上的两盆兰花,成安快步走进来,悄声道:
“殿下,今日秦大人官复原职,御史台程御史上书弹劾江御史之妻收受贿赂,江御史已被革职查办,丰国公府的廖侍郎因槐州大坝垮塌一案,陛下认为他渎职,已将廖侍郎停职,令其自省。”
沈润唇角微扬:“丰国公可说什么了?”
“回殿下,丰国公什么也没说,退了朝早早就走了。”成安提起这个也想笑,平日里丰国公仗自己的岁数一口一个“江山社稷”,动不动就倚老卖老,今儿告这个明儿告那个,谁不顺他的意他就咬谁,别人或许会买他的账敬他是一个元老,可在当今陛下面前那是行不通的,这些日子陛下不在,本夹着尾巴做人的老头子又飘起来了,如今陛下回来,脑门上来了一个大棒,老头子下朝的时候那就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沈润笑了笑:“陛下回来了么?”
“陛下留下了郑将军,正在议事。刚刚在早朝上,停了廖侍郎的职之后,申国公突然说……说……”成安忽然支吾起来,欲言又止。
“说什么?”沈润狐疑地问。
“申国公话里话外的意思,陛下这次擅自出宫让朝堂上出现了不安的气氛,陛下已经登基,往后更该多为臣民着想……”成安答得小心翼翼,一边小声回答,一边偷瞟沈润的脸色。
这话沈润是赞同的,既已登基为帝,就该多一点身为帝王的自觉,不过成安想说的明显不是这个,他蹙了一下眉:
“然后呢?”
“然后申国公就联合了长宁侯、张将军、杨将军等几个文武官员联名上奏,说陛下如今也到了年纪,该成婚选秀,充盈后宫,早日诞下子嗣,以安社稷,以慰民心。”成安说到后面是一口气讲出来了,讲完之后缩着脖子,生怕殿下会把手里的浇花壶扔过来。
沈润果然面沉如水,好在没有扔手里的浇花壶:“高靖和杨烨也参与了?”
“是。”成安打听完之后也很不自在,长宁侯和杨将军可都是龙熙人,他们明知道殿下的存在还请求陛下选秀后宫,这无疑是背叛,老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句一直在他心里打转儿,他越想越气愤,陛下从前待他二人可不薄。
沈润压着心头忽然烧起来的一股火,默了片刻,冷笑了一声:“以安社稷?是打着自己的算盘吧?自家女儿没机会生龙子凤胎了,就又开始谋算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太女的生父,管谁坐江山,这外戚之权都要争一争!”
成安见他没暴怒,稍稍安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赔着笑脸:“殿下放心,申国公虽那么说,不过陛下没有应。”
沈润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问:“陛下怎么说?”
“陛下就说了六个字,‘不成婚,不选秀’,说完就退朝了。”成安听的时候还觉得陛下真是霸气,从前殿下做龙熙帝时对朝臣们叫嚷着要把女儿往后宫里送的行为十分头疼,可因为那时候龙熙国的朝堂结构复杂,盘根错节,老臣们倚老卖老,甚至联合起来挟制新帝的言行,殿下不得不忍以图后谋,花了许多时间忍耐了许多次才终于控制了朝堂,不像陛下上来就把盘根错节全砍了,今日六个字说完一帮逼婚的大臣愣是半个字都没敢再坚持,因为据说陛下当时的脸色很不耐烦。
这六个字并不能让沈润消火。
不成婚……
不成婚的意思就是凤冥国不会有帝夫。
“你去看看陛下回来了没有。”沈润说。
成安应了一声,去了。
沈润没了浇花的心情,选秀不是什么大事,她没应就更不是大事了,沈润心里这样想着,转到书案后面,打算看个奏章冷静一下。
随手拿起一本,打开来,正要一目十行寻找重点,却没想到这竟是一本催婚的奏章,丰国公廖桐上书请旨选秀,还说如果不想阵仗太大全国选秀,可在箬安公侯世家中择优秀男子充入后宫,难怪他家小儿子三个月前刚退了自幼定的娃娃亲,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一个退过婚的也敢有这种妄想……
嘶啦!
催婚的奏章被撕成两半。
晨光走进拂晓宫,正看到他手里已成了两半的奏章。
沈润被抓了个正着,却一点不觉得尴尬,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看着她,笑说:“回来了?”
晨光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走过去,拿了他手上撕成两半的奏章,看过上面的内容,丢到一边:“吃饭吧!”
跟进来的成安听了,立刻出去命人传膳。
沈润从被她丢掉的奏章上收回目光,笑望着她平得不能再平的脸: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你已是凤冥帝,你的婚事对外关乎着江山社稷,对内关乎着朝堂格局,你若不肯成婚,朝臣们是不会罢休的,要想永远堵住他们的嘴,只有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大婚。”
晨光看着他,他的表情冠冕堂皇,说话的语气就像是真的在为凤冥国的江山朝堂着想,然而他完美的微笑弧度出卖了他,他就差在眼睛里直白地写上那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他。
“他们说你不能当正的,只能做小。”晨光凉凉地说。
一句话啪地打碎了沈润的庄严正大,他差一点吼了出来:“谁说的?”
“龙熙国攻打凤冥国,凤冥国侵占了龙熙国,让你当正的,那场仗打得还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和现在又不一样,那时我是为了龙熙国,你是为了凤冥国,你我立场不同,所处的位置却是一样的,我一直认为你是能理解的……”
“反对的人谁管你一不一样?”
沈润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她:“你若愿意,谁敢反对?你不愿意,就算全天下赞同都没有用。”
晨光也不逃避,不咸不淡地道:“我今日已经说了,不会选秀,也不会成婚。”
她这样坦白,沈润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怒火消了下去,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他垂下眼,默了片刻,笑说:
“罢了,你不愿意,朝臣也不过是隔三差五啰嗦几句,不是什么大事。”
他刚说完,恰好宫人送来午膳。
“吃饭吧。”晨光直接忽略了他的话,道。
沈润笑了笑,没再说话。
荣凰 第一千五七章 沈润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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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沈润一直在思考,他想晨光的“不成婚”是一种既保全了他又不会在朝中引起争议的手段,虽然她在说的时候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是想保全他的柔情,也许她害羞……这样想多少有点帮她找理由欺骗自己的嫌疑,不过,凤冥国与龙熙国之间的过往对他二人来说的确很麻烦。
她又没说要选秀,也没有和其他人成婚的打算,他还不至于去执着一个可笑的名分,有名分的不一定就是夫妻,也可能是仇人,同床异梦、离心离德的男女太多了。可若说想要维持现状,他心里既觉得不甘,又有点不安。
正常的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
首先,要对未来有一个共同的打算,她的未来是要坐天下,他愿意帮她坐这个天下,这一条通过了;其次要互相喜欢,日常相处融洽,他喜欢她,这一点毫无疑问,就算她抢了他的国把他从帝位上赶下去,内心深处,他还是喜欢她的,而她,他应该算是男人里边她最喜欢的了吧。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即使是互相为敌那一会儿,他们之间也是有默契的,这一条也通过了。
最后,要有亲密的关系。
这一条他们没有。
这也是最让沈润觉得别扭和不安的地方,晨光对男色没兴趣。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不能说女子受礼教束缚就不爱男色了,再说压根就没有礼教能约束得了她。没有人不喜欢美色,单一个箬安,热爱俊俏小郎君的风流妇人一抓一大把,甚至还有许多未出阁的姑娘都有着不少风流韵事,只不过大家因为各种原因假装没看见。
不是他炫耀,这么多年想往他身上扑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是她,她愣是把他从一个美如玉的少年郎熬到了已过而立之年,等她把他熬到一脚踩进棺材里,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了。她身边的美男子多如星辰,她却比庙里的姑子还要清心寡欲,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可不想等棺材板都盖上了还在后悔,该用个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她对他感兴趣呢?这么多年了,连他想多抱她一会儿她都不愿意,他只能等到她睡着了以后,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就怕惹恼了她。
沈润很烦恼。
他已经不算年轻了,再说这世上从来不缺年轻又好运的野生男狐狸,他可不想傻呆呆地等着看她在别人身上开窍。
他用批阅奏章的墨笔在桌面上画了一只公狐狸,再用力划掉。
付礼重新上岗的第一天,刚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幕,目露异色。
沈润心里正烦着,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他的伤好了没有,他自己还没好利索呢,语气生硬地问:
“何事?”
“殿下,名册和账本全都核对好了……”付礼见他心情不佳,急忙收敛了惊诧,垂下头,肃声说。
“给陛下送过去。”沈润淡声吩咐。
付礼说了一半就是想给沈润一个反悔的时间,沈润却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让他交出去。
“是。”殿下主意已定,他只能领命行事。
“你今日心情不错。”沈润看着他,突然说,付礼是一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人,所以只要他有一点雀跃的神色,那就是掩饰不住的,不过这也说明了他的心情得好到什么程度,愉快的情绪居然都溢出来了。
付礼愣了一下,想要调整一下表情,却不知道哪块失了错,居然弯起了嘴角。
沈润盯着他的表情变化,诧然,他居然笑了。
付礼也呆了,急忙拉下上翘的嘴角,快声说了句:“属下这就给陛下送去!”说罢,匆忙退出朝阳宫。
沈润狐疑地望着他离去,剑眉微扬,看来付礼今儿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也不知遇了什么好事,他今天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
御花园。
晨光坐在一棵桃树下,翻看着付礼送来的名册和账本,她没有露出惊讶或惊喜的表情,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翻看着。
沈润暗中的产业不少,不仅是在国内,连外部亦有涉足,从成立的年头看,在他做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在做龙熙帝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地扩张,这么多隐藏的势力,足够跟她打半辈子游击的。“伪君子”都属泥鳅,喜欢把真正的自己藏在泥里,这么看来,如果她没那么多年头可活,以他的威胁力,还是应该除了他比较好。
这么想着,她撇了一下嘴角。
付礼在旁边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叫自己走,不由得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把他打发走再看不就好了,干吗要把他留在这儿傻站着?
却听晨光忽然开口,淡淡地问:“这里面怎么没有龙吟寨?”
猝不及防,付礼心里打了个激灵,惊诧她怎么会知道龙吟寨,那可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可他又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回答:
“回陛下,龙吟寨在十几年前就改名了,现在叫‘月牙庄’。”
月牙庄……
月牙庄是龙熙国新兴起的矿商,据说从前是靠打兵器发家的,在沈润登基之后开始做矿产生意,到后来挤掉了几个根深蒂固的老字辈矿商,一家独大,并积极与朝廷合作,成为了专属朝廷的矿商。因为只是一群矿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凤冥国侵占龙熙国后,月牙庄被继续使用,毕竟龙熙国的矿商比凤冥人更懂得在龙熙国的国土上开矿。现在看来,原来不是靠打兵器发家,打劫是主业,打兵器是副业。
晨光的脸色不太好看。
沈润剩下的这些暗产能够直接对政权产生巨大影响的有限,可是他很有钱,他赚着她的钱,还吃她的喝她的花她的。
付礼觉察到一丝不妙,心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应该撒个谎。
晨光沉着脸把账本看完了,却没有留下,而是和名册一块还给了付礼:“回去告诉你们殿下,人他自己留着,我用不着,但每年的银子,一个字儿不能少,都交上来。”
付礼其实并不赞成殿下将自己手头的势力都交出去,无奈殿下执意坚持,见晨光不肯要人,他大喜过望,有那么一瞬他都觉得陛下对自家殿下那就是真爱,送上门的人手都不要,居然要全部留给殿下。然而下一句“一个字儿不能少”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喜悦的情绪轰然崩塌,可他又不能反对,只好老老实实地应下,抱回一摞名册和账本,往后得多想几个法子帮殿下藏私房钱了。
“你今儿心情不错,木头脸都冒光了!”晨光看着他的脸,忽然说了和沈润一样的话,还加了注解。
付礼呆了一呆,不知该怎么接口,他怀疑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故意敲打他。
“去吧。”好在晨光没再说别的,让他走了。
付礼松了口气,一股烟儿地退下了。
荣凰 第一千五八章 还不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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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礼抱着一摞账本名册顺着御花园的长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居然御前失仪,居然让陛下都看出了破绽。
他叹了口气,却发觉这不是平常的自己该做的,他越发懊恼,加快步子匆匆走下游廊,就在这时,迎面,一队宫女抱着花盆有序地走过来,见到他纷纷退到一旁屈膝行礼,付礼的目光定格在带着她们往前走的姑娘身上,这一落上便再也移不开眼。
她今日穿了一件银红色刺绣镶边孔雀纹长裙,手挽浅粉色月季花薄烟纱,乌黑浓密的长发梳成发辫,再别致地挽起,一双镶金蝴蝶振翅流苏步摇插在云鬓间,随着她轻盈的步子一晃一晃的,煞是活泼好看。明媚的阳光斜照在她的脸上,将她那张白净细嫩的小脸照耀得比夏花还要灿烂迷人。
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从看清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脏就开始加速跳动。血液急速飙升,全部涌到他的脸上,他整个人突然就变成了红色的。手一抖,他抱了太多的东西,轻微的一个抖动,最上面的两本账本就啪地掉在了地上。
付礼心中一慌,正想去捡,一只雪白的小手已拾起地上的账册,他清楚地看到她发间那一对颤着翅膀的金蝴蝶,那对蝴蝶一颤一颤的,极是好看,让他想起了……
他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司八将拾起的账本放回到他手里,他红得吓人,把她惊住了:“你不舒服吗?不是说已经好了?”
付礼回过神来,莫名的慌乱,心头像揣了一只鹿,让他极不自然,他不敢去看她的眼,回答得也不怎么利索:“好、好了……已经好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司八和平常没两样,笑嘻嘻地问他。
“殿下命我来给陛下送点东西。”他还是不太敢看她,他想对她笑一笑,可他平常是不笑的,嘴角僵硬地往上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怪。
司八倒不在意,她点了点头。
“你做什么呢?”付礼抓紧问了一句,他虽心情紧张,却更紧张她会误会他的紧张,尽管他不擅长表达感情,可不知不觉间他的语调变得很轻盈,就像在半空中飘似的,此刻,看到她,他的心里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愉快。
“坪州进贡了五十盆茶花,陛下命我带人送嘉德殿去。”
陛下给殿下送花吗?
这是好消息。
付礼的心情越发舒畅。
“我去了。”司八轻快地说了句,带领众宫人往前走。
付礼心中一急,转身想要去拉她,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猛地一动作,手中的账本名册噼里啪啦往下掉,散落一地。
司八从没见过他如此冒失,一愣,挥手命宫人先行,她走回来帮他捡。
付礼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司八也蹲下来,刚伸出手要去捡地上的账本,付礼没留神,手一下子搭在了她的手上,刹那间,只觉得一股比雷电还要强烈的电流从她的肌肤走入他的心脏,直直地撞击了他,他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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