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日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慕橘
苏幕遮心下一片茫然,这些前因后果她都不得而知,她竟不知道笑笑帮面临如此大的危机,一把利刃悬于头顶,随时有可能掉落。
苏万儿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不必胡思乱想,只要照顾好圣灵芝就行。我也不瞒你,打点上下需要大量的银钱,圣灵芝这块的收入与帮中银钱的流动休戚相关。”
原来那一株株圣灵芝换来的银钱都流向雍京,流向那些说得上话的朝臣口袋了,这就是圣灵芝一年贵过一年的理由吗
苏幕遮不置可否,但闻苏万儿的语气中居然多了几丝和缓:“我知道,你因为小时候的事,心里有芥蒂。可不管你怎么和我闹别扭,笑笑帮的一切你早晚要担负起来。这份基业是我和千千一同打下的,千千不在了,就只能靠你去守住她的心血。”
苏幕遮听此眼眶一热,阿姨甚少在自己面前以如此缅怀的语气谈及娘亲,常常都是避而不谈的,追问多了还会发怒,故而苏幕遮从几年前就不再正面打探有关苏千的一点一滴了,而是借由零碎的线索,抠抠缩缩的积攒了些与她娘亲有关的信息。
娘亲擅长做药。
娘亲喜欢到处游历。
娘亲偶尔也会制点无伤大雅的毒,炼点人畜无害的蛊。
与别的女儿相比,她对于自己的娘知道的太少了。
苏万儿抒了一番请,没想到非但没有得到苏幕遮感动无比的回应,反而让她陷入了呆愣愣的沉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即隐去莞尔说道:“我早有意由你主持今年圣灵芝的竞价仪式,也好上手些帮务,”她深深凝睇苏幕遮的脸庞,说道,“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苏幕遮回过神来,对于苏万儿许诺的“主持竞价”和“上手帮务”也是忍不住心热,耳听得苏万儿不住口的询问她去买神仙水的经过,显见对此十分关心。
“要抢在他们再变更地点或被官府清缴之前将那伙人拿下。虽然这些小鱼小虾也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情报,但拷问一番有益无害,”苏万儿说着轻抚了一下苏幕遮的头顶,赞许道,“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你那个丫鬟也要好好奖赏。”
听了这话,苏幕遮趁机问道:“阿姨,不知道圣灵芝能不能解了神仙水的瘾症呢”
苏万儿目光一沉:“圣灵芝培育不易,每年卖都不够了,哪能去做这种闲事,”她轻哼一声,“解瘾不喝就不会上瘾了。”
苏幕遮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句,心中不以为然:看来是没法用正当手段拿到圣灵芝了,唉,只好再多“死”一棵幼株了。
苏万儿复又追问了几句圣灵芝的情况,不知不觉已到夜深时分,她便催促苏幕遮回去休息,并应允有消息会告知她。
“这些事阿姨以前是瞒着你,那是因为觉得你还小,禁不得这些。但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就断没有再把你蒙在鼓里的道理。”苏万儿仿佛看穿了她的不放心,笑着宽慰道。
苏幕遮离开苏万儿的住所,走回自己的小院,忽而停步看了看天:“变天了下场雨就好了。”
“小姐小姐”
苏幕遮还没走进院门,就见春草脚步不稳的冲了过来,一脸惧色的说道:“舅太太带着绣画姐画姨娘来了,这会儿正让婆子砸您的书房呢”
女主日记3:建初元年六月初一又补记,我挣得银子原来都孝敬贪官了泪流满面
谋逆日记 第四章 逼退
苏幕遮的头“嗡嗡”作响,提裙迈步,一溜烟向书房门口跑去,还没到近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叮了咣啷噼里啪啦的动静,听得她心一阵一阵的抽疼,一把扒住门框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房内的动静戛然而止,只一刹那苏幕遮已然看清,她院子里的大小丫鬟人人都站在回廊上袖手旁观,人人都是事不关己的表情,唯有年纪最小的粗使丫鬟小青瓜满脸忿然,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谁让你们停手的接着找”
一旁的绣画见那几个仆妇因为苏幕遮的出现而生了怯意,忙又命令道。她自己则摇摆着纤细的腰肢走到苏幕遮面前,媚笑着说道:“姑娘莫怪,我们太太身上挂着的一个小物件被只狸猫叼走了,我们眼瞅着那小畜生一路进了您的书房,要是寻常物件就罢了,那玉压裙是太太心爱之物,说不得,翻乱了姑娘的书房,等找到东西定帮您收好。”
玉压裙被狸猫叼走了还有比这个更拙劣的谎言吗
苏幕遮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绣画,最终停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
“有了孩子都不消停,还得在这儿指挥婆子打狗找猫的,你还真是一刻都闲不住的劳碌命啊。”
绣画笑容一僵,右手不由自主地拢上小腹,心忖苏幕遮说话还是一样的不留情面,可内心深处也生了丝对许氏的怨怼,气她还把自己当丫鬟使唤。
仿佛为了表明自己已然今非昔比,绣画挺直了脊梁,还没来得及说几句硬话,就被另一句话砸中。
“不过你居然有喜了,怎么傻子也能让你生孩子吗生出来的恐怕也是傻子吧。”
如果说刚刚那句话绣画还能勉强自己当听不见,这句话一出,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尖声叫道:“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身后的许氏也是恨的咬牙切齿,飞扑上来就要扇苏幕遮的巴掌。
苏幕遮轻轻巧巧的避开,口里淡淡接道:“说起来表哥是后天变傻的,应该不会影响胎儿。”
这话无啻于捅了马蜂窝,许氏更是怒不可遏,拍着胸口大哭大闹道:“我可怜的环儿啊,被你这么个下贱的小丫头明里暗里的糟蹋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你个没爹没娘的野种”
绣画依附在许氏身边,也是不住声的啜泣,却不敢附和许氏的骂声,只因在许氏眼中,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怀了身孕
“话说表哥究竟是看见了什么,吓破了胆子,”苏幕遮淡然的语声压住这两人的哭喊,一字一句的将话远远送出,“难怪后山密洞被列为禁地,谁也不许靠近呢。表哥不过在里面转了转,就成了傻子,要是多呆一会,恐怕连命都没了。”
此言一出,许氏和绣画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瞬间安静下来,半点声息都没有了。
她们怎么忘了,环儿是被人在禁地外发现的,所有人都在怀疑他是因为闯入了帮中禁地才才
苏万儿看在苏环疯傻的份儿上,没有追究这件事,可要是今日的这番话从苏幕遮院里流传出去想也知道,在苏家,讨了苏万儿的嫌,就表示讨了财神爷的嫌,今年的红利,他们那一房不定要如何被盘剥呢
“你你胡说,环儿那一日只是去后山游玩,并没有接近禁地他只是撞了邪祟,养一阵就会好你别胡说八道”
许氏断断续续的反驳着,书房里她带来的那几个仆妇早顾不得打砸东西,统统围拢到她身边,大有“太太一声令下,我们指哪儿打哪儿”的气势。
苏幕遮心里盘算着时辰,春草被她派去叫救兵了,这事甚至不需要惊动苏万儿,只要她身边的人过来发个话,就足可以逼退许氏。
虽说若是自己能够大杀八方,更加荡气回肠吧。可自己现在还未成气候,除非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厮打
苏幕遮微微汗颜:绣画好歹肚里还有一个,一不小心一尸两命,不是罪过罪过吗。
正值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口处传来一个女声:“这是怎么了”正是苏万儿大丫鬟飞凤的声音。
苏幕遮没有回头,心里微微一笑:总算来了。
“小姐”
春草一脸担忧的看着苏幕遮,看她怔怔地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适才被那场闹剧波及的东西:被撕碎的话本,弦崩身毁的月琴,满地滚过的梅子凉糖
春草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小姐虽然言语上占了便宜,虽然借力打力让舅太太吃了憋,可她一定心疼死了,这都是她的宝贝啊。
“啊啊啊啊”
苏幕遮忽然发出一串尖叫,一把捧起桌上的话本,边哼边道:“我的民间鬼神录,我的古刀剑图,我的古往今来十大异兽”
春草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在旁劝慰,就见苏幕遮用双手快速抹了抹脸,自我安慰道:“幸亏我看过好几遍,已经背下来了,回头再录一遍就行。只可惜我的配图山海经”
春草知道,小姐虽然嘴里还在说怪话,实则情绪已然稳定了,她暗暗舒了口气,想到绣画的所作所为,刚刚平复的心境又起波澜,忍不住说道:“绣画姐绣画她也太过分了,好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当初明知道舅太太与小姐不睦,还是和环少爷小姐没和她计较,她反倒耀武扬威起来了”
“这有什么可计较的她只是爬了我表哥的床,又不是爬了我丈夫的床。”
苏幕遮细心的抚平那些被揉皱的书页,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随即想到此时的云淡风轻和适才的言辞刻薄有些自相矛盾,于是找补了一句:“当然她要是欺到我头上了,那还是要计较的。”
春草只得暗叹小姐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她想了想又自问道:“小姐,不过环少爷真的是因为闯了禁地,才疯傻的吗那山洞里究竟有什么怪物啊”
虽然说药园是笑笑帮设有最多警戒线的地方,毕竟里面养植着笑笑帮赖以发迹的圣灵芝,但后山的密洞才是真正的禁地。
不只无人许进,甚至无人许近。
“我不知道,我又没进去过,”苏幕遮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猜,那里面大概有野生的圣灵芝吧。”
春草一惊抬头,吃吃说道:“圣灵芝有野生的”
苏幕遮看了她一眼,洒然笑道:“当然,不然第一朵圣灵芝从哪里来的”
苏幕遮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她强睁开双眼,见来人不是往日里负责钗钏盥沐的丫鬟,而是另一个院中往来使役的小丫鬟,名唤“小青瓜”的。
就是那个在许氏绣画大闹她书房时,唯一一个有些动容的小青瓜。
只见个头小小的小青瓜捧着个铜盆站在床边,问道:“小姐可要起身”
苏幕遮翻身坐起,便觉一阵子头晕。她示意小青瓜递过布巾,待将热腾腾的手巾覆在脸上后方觉得清醒一些。
苏幕遮闷闷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正了。”
苏幕遮一惊抬头:“巳正”她心下生疑,自己今日怎么这般渴睡。想着她问道:“怎么是你来叫起。冬梅呢”
小青瓜“啊”了一声,接过布巾答道:“冬梅姐姐带着其他人去张罗早饭了,吩咐我叫小姐起身。”
苏幕遮“嗯”了一声,淡淡地问道:“今日怎么这个时辰才来叫起”
“我,我也不知道,”小青瓜和苏幕遮说话的机会有限,虽然有些怯怯,但声音还是脆生生的,“冬梅姐姐出门时吩咐我这会来叫你,”说到这里她小声添补一句,“我和她们说,巳正太阳都晒屁股了,可冬梅姐说,小姐今日睡得香甜,不许打扰。”
苏幕遮听她自己嘟嘟囔囔,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对于冬梅的吩咐她虽然心下不喜,但终究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事不是小青瓜可以左右的。
苏幕遮自行起身穿衣,余光瞥见小青瓜睁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忽闪忽闪间没有半点上前帮忙的意识,她见此一笑,从桁架上拿了件半臂对襟的小衫,一壁套上一壁问道:“春草呢”
小青瓜又“啊”了一声,摇头茫然地说了句“不知道”。
听了这话,苏幕遮动作一顿,而后加快节奏系上百褶裙的腰带,边穿鞋边向外走去,到门口时差点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小姐,帮主有急事找你。”
苏幕遮抬眼望去,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苏万儿的贴身丫鬟飞凤。
飞凤此人,在宅子里地位超然,她不仅是从小服侍苏万儿衣食起居的贴心之人,还是笑笑帮的骨干之一,她能力斐然,说她是半个主子还要掂量是不是小觑她了。
苏幕遮见到她,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昨天阿姨和我提的事情有眉目了神仙水的幕后黑手找到了
可转念一想又暗笑自己想的太乐观了:昨天刚刚窥探到冰山一角,今天就能见到全貌不成。未免想得太多了。
既然不会是因为那件事,苏幕遮倒有些不积极了,以商量的口吻问道:“飞凤姐姐可知阿姨找我何事”
简单的一个反问却让飞凤心里转了个弯,暗道:今日的小姐与别不同,往日里要是帮主召唤,她虽没有特别热络,但也没有二话地随传随到,今天却隐隐然露出推拖之意。
要是无甚大事也罢了,但苏万儿找的急,飞凤也不敢耽搁,略略加快了语速:“是药园那边”
“哦--”
苏幕遮恍然大悟,咕哝了一声“坏了”,今早睡过了头,错过了去照看圣灵芝的时辰了。
想到这里她解释道:“飞凤姐姐来得正好,劳烦姐姐帮我去和阿姨解释一下,就说我晚些时候就去药园。”
飞凤耳听得这话已是吃惊,又眼见得苏幕遮竟有要遁走之势,忙出言阻拦:“小姐,药园出了大事圣灵芝今年将要长成的幼株尽数遭人破坏帮主请你过去商量对策”
女主日记4:六月初一最后一次补记:我的宝贝疙瘩决定了,以后出门就把宝贝埋起来
谋逆日记 第五章 内忧
“小姐,药园出了大事圣灵芝今年将要长成的幼株尽数遭人破坏帮主请你过去商量对策”
语出惊人。
苏幕遮变了颜色,沉声道:“我这就过去。”
二人结伴匆匆而行,一路行至前院议事厅外,临入厅门时,飞凤突然轻声说了一句:“等下小姐万万沉住气。”
苏幕遮不明所以,但还是“嗯”地应了一声。
飞凤又道:“帮主还有别的吩咐要我去办,我就不进去了。”说罢她躬身后退几步,转身快步离去。
苏幕遮也不耽搁,迈步入厅。
“妹妹,这事万万和我还有你环儿侄子没有任何关系啊,定是那个小贱人吃里扒外干的好事又害了我的孙儿,好恶毒啊,妹妹,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幕遮皱了皱眉头,心里奇怪怎么哪个场合表舅母都要掺和呢不是说圣灵芝被人毁了吗,和她有什么关系还说害了她的孙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进来后苏幕遮又看得一愣:厅中的苏万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氏一瘫烂泥似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除了苏万儿和许氏,负责药园种植的帮中护法平山也在,苏幕遮平日里在他手底下劳作,视他为半个师傅,当下没有理会许氏的唱作俱佳,先给平山见了个礼,称了声“山叔”。
平山见到她如见到救兵,叠声招呼道:“来来来,苏丫头快过来看看,这植株还有救没有”
在他身旁的凭几上放了块绢帕,上面托着几棵还带着丝泥土的圣灵芝,苏幕遮近前几步看了一眼,心里想道:这也太支离破碎了吧。她摇了摇头,眼见得平山如被抽空了力气般跌坐在椅中。
“山叔,那些植株都死了吗”
平山的面容宛若老了十岁,他没有接话,只坐在原处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幕遮得到了答案,自嘲似的一笑:“是呀,这东西种活难,想弄死还不容易。”她的语气乍听平静,可微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心中的不甘。这批幼株饱含了她的心血,是她长久以来的目标和寄托。
苏幕遮转向苏万儿问道:“几时发生的事情”
“就在昨夜。有人迷倒守卫,闯入药园,直达密室,捣毁了圣灵芝。”苏万儿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可能”苏幕遮不可置信地低问道,“药园一向有专人把守,其内设有三道警戒线,就算有人闯入捣乱,我们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收到消息。”
苏万儿面色不善,语气却很平淡,缓缓说道:“是呀,怎么可能在捣毁的圣灵芝旁,还发现了绣画的尸体”
苏幕遮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地反问着:“你说什么绣画死了死在药园了”
哪怕绣画和自己闹得很不愉快,乍然听到她的死讯,苏幕遮还是生出丝丝悲凉:毕竟是两条人命啊。
苏万儿眼珠不错的盯着苏幕遮,将她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不带感情地继续说道:“身上没有明显伤痕,颈部有细细的瘀伤,像是被缠龙丝类的兵器绞死的你说说看,绣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药园的”
苏幕遮听此微微一愣:“我怎么知道”她心中一个激灵,联想到进门时听到的许氏的那番哭诉,冷笑着说道,“她又不是我的小妾。”
“是你,一定是你,”许氏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指着苏幕遮恶狠狠的说道,“绣画是你的丫鬟,你一早就没安好心我的环儿,我的环儿就是被她们主仆给害了的”
“你儿子傻了是因为擅自入了禁地,如何是我和绣画害的,”苏幕遮撇了撇嘴,不屑地续道,“昨天晚上绣画还跟着你抄我的书房,为你冲锋陷阵,谁承想现下她尸骨未寒,你为了避嫌,她又成了我的人了真真可笑。”
许氏听她提到儿子擅闯禁地一事,心里头有些发虚,忽地双眼放光,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环儿会去那山洞也一定是你们唆使的昨天晚上也是绣画唆使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成心的,好让你们主仆二人接个头。”
“切。”
一旁的平山嗤笑一声,不耐烦再听许氏的攀咬诬陷,对着苏万儿抱拳拱手地说道:“帮主,属下先回药园了,”说罢他转身即走,经过苏幕遮时故意放声说道,“处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后就快回来,药园里好多活都等着你呢。”
苏幕遮知道他在变相为自己撑腰,忍笑正色道:“是。”
平山说走就走,摆明了对许氏的说法不屑一顾,她被晾在原地,脸色阵红阵白,不一会儿又不甘心地嘟囔道:“肯定是她,她天天出入药园,比谁都熟悉,定是她昨晚上偷溜进去的,后来怕走漏了消息就杀死了那贱婢。”
对于这话苏幕遮根本就是懒得反驳,只做未闻。
“若没有人里应外合,外人绝不可能如此长驱直入绣画跟你日久,能从你手里拿到信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许氏怎么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苏幕遮都没有把这些说词放在心上,乐得和她针锋相对,但苏万儿淡淡的一句话,听在她耳中让她瞬间遍体声凉。
苏幕遮没有急着喊冤,她甚至一点为自己分辨的意图都没有,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苏万儿。
苏万儿被她看的有些不适,觉得眼前的女子虽然身量未足,想要对上自己的目光还需仰视,但明明是在仰视,为何竟有睥睨众史如庸奴的气势。
苏幕遮终于开了口:“绣画曾是我的丫鬟,跟了我十年。她不争气,被人用作刀子使。可既然千万百计的夺了她,就没有说扔就扔的道理”说到这里,她目如利刃射向许氏,后者被她阴冷的目光看得一震,险些失色。
苏幕遮转回目光,上前一步逼视苏万儿:“至于阿姨你,你心里清楚该去怀疑谁。别为了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就说出那种连小孩子都唬弄不过的理由。”
苏万儿听了这番顶撞,竟然罕见地没有动怒,反而神色一霁说道:“是非曲直我心中有数你今年的植株虽然保不住了,但母株还在,再养出新的幼株也不难,还要靠你多多费心。”
这话算是变相的表明了苏万儿的立场,许氏听后,纵使心里有恨也不敢多说,确如苏万儿所言,圣灵芝说到底还是得靠着这丫头去养。
幸亏这丫头没爹没娘,只能依附着苏家。
“帮主。”
门口响起一个恭敬的女声,正是去而复返的飞凤,但闻她禀报道:“属下已经传帮主令吩咐夕照,将今次的事件告知那些有意竞价的客人,说今年的竞价取消,若有需要只能寻求他法了。”
“飞凤姐姐,绣画的尸体在哪里”
飞凤听了这话,目光复杂地看了苏幕遮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待接触到苏万儿冰冷的目光后浑身一震,垂首照实答话:“回小姐的话,帮主已命人将她的尸首好好研究了。”
苏幕遮的身子微微颤抖,看向苏万儿的目光多了丝木然:“研究”
苏万儿接触到她的目光,眼中寒光大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分些轻重,圣灵芝尽数被毁,这是多少损失你还有心关心一个奸细的尸体”
寂然,令人心寒的寂然。
在一片寂然中,苏幕遮蓦地想起自己今早竟然这般渴睡,想到小青瓜说过的话:冬梅不让她叫醒我是何故难道这事和她也有关系
苏幕遮没有贸然说些什么,可也打定主意不能被蒙在鼓里,想着她向苏万儿行礼告辞,转身就走。
苏幕遮揣着重重的心事回到自己的住处,又问了句冬梅的所在,依旧得到院中众人“不知道”,“没注意”的回应,她也无心追究旁人的慢待,只疑惑道:刚想着冬梅有蹊跷,她就失踪了,未免太明显了
苏幕遮霍地从椅中弹起,紧走几步到门口,对着院中五个丫鬟两个婆子扬声说道:“所有人过来站好”
女主日记5:建初元年六月初二,万里无云:谁动了我的圣灵芝
谋逆日记 第六章 五味
苏幕遮一声招呼,院中众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觑后拖着脚步来在她面前,除了春草,没有一人先行开口殷勤探问,苏幕遮心知她院中素来人心浮动,由于她在宅子里的地位尴尬,故而旁人对她不甚上心。
若非这几年在药园得到平山的重用,她的日子定然更加举步维艰。
“去把冬梅找来。”苏幕遮吩咐着说道。
几个丫鬟见她郑重其事的召集众人就为了此等小事,心里暗暗发笑: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随便吩咐一个得脸的丫头传个话就是了,还值当一个小姐自己下命令果然主子不得势,说话都没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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