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花孽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懒虫慕晓语
中年男子道:“是小人猖狂了。以为郡主跟大元帅及慕姑娘有些矫情,一定知道鱼死湖的事。”
戈馨更加疑惑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何意”
男子道:“之前,鱼死湖就像是一颗钉子钉在东江上,因为位处三族边境的交界处,所以虽然名义上是东明的领地,却不好派出重兵;这才让断头蝙蝠带领我等一直横行。直到慕姑娘护送皇妃和大元帅途径此处。”
戈馨认真的听着,问:“是慕姑娘杀了断头蝙蝠”
看来她是真的孤陋寡闻,男子道:“不,慕姑娘只是杀了断头蝙蝠的气势,却没有要了他的姓名。鱼死湖真正被铲除,是魔主苏柔前往白泽山的时候。苏柔殿下到来之前,已有此刻找上断头蝙蝠,要他配合刺杀苏柔;断头蝙蝠虽然不想,但根本由不得他选择,只能答应。”
想起那时候的场景,他还会打颤,脸色不大好,呼口气道:“刺杀苏柔,这样的事情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因为谁都知道,苏柔的修为足够湮灭整个世界。但是,在等一会死和立刻就死,生不如死和死得痛快一点之间选择,显然是没有选择的。”
戈馨年轻,对很多事情好奇,何况此事还跟她师傅姑姑有关,催促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男子道:“刺杀苏柔殿下,就算是打下手鱼死湖也只有断头蝙蝠够格,我们都被提前安排到了北边的小岛上;所以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只知道苏柔殿下进入鱼死湖之后断头蝙蝠就撤离了战场,是大元帅带着卫队追杀了他的,而最后结果了他性命的人是将军。”
戈馨大概明白了,道:“哦,这样啊,所以你们将军就是因为这件事立了功,有幸免于死刑,还攀上了大元帅这棵大树吗。”
她这么说并没有问题,虽然很难听,但任谁也都会这样想。
可事实并非如此,男子道:“不,将军跟断头蝙蝠的仇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在下虽不在场,不过以猜得到是大元帅给将军报仇的机会,所以绝不是立功,而是感恩,将军对大元帅感恩。”
戈馨越来越好奇了,问:“这么说来,你们将军也算是恶贯满盈,没有功勋的情况下大元帅却放他一马,实在不合理,你不是逗我玩的吧。”
男子吓得连忙请罪,道:“属下绝对不敢,不过其中究竟有什么曲折,属下也不知道。”
戈馨当然知道,如果此人不是心怀不轨,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骗她。
不过他都说了不知道了,再问也没有用,要知道这件事究竟有什么曲折,见到花梨问她就好了,没有人能比她更加清楚发生了什么。
船队缓慢的行进,到了下午的时候还没有走过一半。
天下的事情,往往是双喜临门,祸不单行。好事坏事都喜欢成双成对,遇上鱼死湖水位变浅无法直接同行已经是很大的问题,偏偏又有更坏的消息传来。
黄昏,太阳已经很低了。探路的水鬼回来报信:“队长,前面没发走了。”
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问:“什么叫没法走了,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报信的水鬼显然没想到会挨训,吓得咽了口水,道:“水位比昨天又降了一些,前面的暗礁双子峰已经差不多浮出水面,红船吃水太深,绝不可能通过。”
男子脸色十分的难看,发生这种事,如果要被问罪,肯定手下拿他们问罪,道:“能放倒吗”
报信的水鬼道:“恐怕不信,时间上来不及,要放倒暗礁双子峰,少说要五六天的时间。”
戈馨在一边听着,没有等他开口,道:“我去告诉他们,你们尽量先想办法。”
头船上,使团长和大皇子听了汇报,都皱起眉头;一同去了领路的船上。
大皇子拿过一根竹竿往水里戳了,道:“看来红船是不能过了,还有别的路吗”
中年男子可是大大的呼了口气,大皇子的动作表明他是知道水上的事情的,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于他们,这就足够了。
想了想,告诉大皇子道:“鱼死湖一共有三条水道,现在这一条是最常用的中央水道,南边水道就算平时也只能过小船,北边水道上次苏柔殿下路过之时跟此刻在此交手,沉积之物堵塞在那里,将军正在带着人清理,属下这就派人去问。”
使团长道:“使团也同样朝北边走,依我看水位还会继续下降,这一条水道是肯定行不通的。”
男子道:“就算要清理,北边的水道应该也会快很多。”
大皇子沉吟道:“也只能这样了。”
船队转向走北边水道,没走多远就看见了清理河道的队伍。
戈馨仍旧跟在领路的船队上,一来是她好奇,而来如果这些人有问题,她也可以第一时间对他们出手。
站在船头看过去,她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在清理河道的队伍中,有两个约**岁的孩子,浑身都已经覆满泥浆,还在跟着一帮大人拉绳。
这样的景象,实在让她想不通,问:“那两个孩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干这种活”
男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孩子,道:“那是将军的儿子和外甥。”顿了一下,又说:“将军的姐姐原本是断头蝙蝠的夫人,也有传言说是将军的姐姐杀了断头蝙蝠,所以那孩子才能跟将军相处的这么好。”
这种说法,戈馨也觉得可信度很高,毕竟不论是换做了谁,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肯定都很难相处。可是如果杀死他父亲的是他母亲,那就不一样了。
那会很为难,可是这种事情,只要处理恰当,就可以完美收官。
看着那孩子使出全力的在拉绳,戈馨问:“你们将军为何让两个孩子也参与进来,清理河道,就算是大人也可能面临危险,两个孩子在里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男子道:“用将军的说法,人的一生所有的事情都是定量的,有得必有失,以前的时候他们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无知无罪,但终究是不义之财,所以现在让他们跟着清理河道,是在还债。”
戈馨愕然,心里感叹道:“好强悍的精神。”
说话间,有小船过来,道:“将军在水底下,大概还要半个时辰才能上来,天色也晚了,今晚应该是过不去的了。”
大皇子和使团长昂首看天,都同意了,让红船原地抛锚,其余战船摆出阵型在四周警卫。
天已经完全黑了的时候,下水的队伍才会来,上岸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来拜谒这边的人,而是忙于跟拉绳的队伍用力。
废了好半天劲,终于拉上来五六艘小型战船。
号子声停下来,领路的船上过来几个人。男子见礼道:“将军,镇边王和有苏送亲的使团已经等了很久了。”
戈馨打量着他,浑身湿哒哒的,头发上海沾着泥土,腰上挂着宝剑,身子挺得笔直;是个厉害的人物;这也是当然的,如果他是个不怎么样的货色,也不敢再鱼死湖驻防。
邪面书生点头,道:“给我弄件衣服换了再去拜见。”
男子侧身,给她介绍戈馨:“这位是镇边王的千金。”
邪面书生见礼,道:“东明鱼死湖驻防将军见过小姐。”
170战与和的对决
他称戈馨为小姐,而不是郡主,这就表明戈馨拜苏柔为师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而另一个层面上,也是在提醒戈馨,现在她的身份是有苏使团的一员,而不是东明镇边王府的郡主。
这么说来的话,这家伙却是够怪的了;因为在被人看来,戈馨不管是不是拜苏柔为师,是不是有苏使团的一员,她都是镇边王府的郡主,这是绝不会变的,就算暂时因为身份不好说什么,如果真的惹到了,将来报复什么的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家伙能坐鱼死湖驻防将军,绝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还敢这么说,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已经看穿了戈馨。不论哪种,都让人很不爽。
不过不爽之后,也就会沉住气了。
不管他的态度怎么样,他的工作态度是值得肯定的。戈馨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知道这个将军必定有他的苦衷或者难处,所以是不会记恨的。
相反的,她很赞赏他的态度,相对于那些只知道溜须拍马做表面工作的人,他实在好了太多。
回之以笑脸,道“将军客气了。”是的,戈馨只能说这样一句;因为这个将军跟领路船队上的人不同,他是有甲胄在身,又不称呼她做郡主,那就说明他也知道戈馨的质子身份。身为质子,她也必须守好本分。
头船上,邪面书生见礼,道“属下参加镇边王。”
大皇子点头,道“将军免礼,事情将军应该都已经听说了,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邪面书生道“不敢,末将看过了,红船的吃水太深,吨位也远远超出一般楼船,就算平时要通过也需要有领路的船只,现在鱼死湖水位下降,暗礁上升,很难通过,前道要清理出来,就算昼夜不息也尚需两三日。”
使团长很是不安,道“但我们的行程不能耽误,所以务必要请将军想想办法。”
邪面书生点头,道“在下义不容辞,但在下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
只要有办法,就不算太坏,使团长道“将军请讲。”
邪面书生道“抬过去。”
使团长皱眉,很是不解,道“抬过去”
邪面书生看着他,十分肯定的又说了一次“对,抬过去。”
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总算是知道他确实有办法,道“请将军说得清楚一些,要如何抬过去”
邪面书生转向前面,望着水面道“水道虽然没有完全清理出来,但总算可以通过小型战船;唯一不可能通过的红船可以通过小型战船和人力共同承担负重;这便是我说的抬过去。”
使团长还是不太明白,道“红船的重量可不是一丁点,就算其余的战船一齐用力,也很难做到,而且,红船是决不能触礁的,在下可以触礁,红船不可以。”
邪面书生道“我知道。”拿出一副水下地图摆出来,道“水道还不能通行的地方只有一处,大概十五米长,这个距离不算太远,即便红船很重,但如果有战船帮忙负重,再有兵力辅助,是可以通过的,而且今夜着手准备明天一早就能通过。”
使团长沉默着,迟迟不能决定。
半晌,大皇子道“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以防万一,做第二手准备就是了。”
使团长道“第二手准备”
大皇子道“据我所知,红船上备有大轿。”
使团长点头,道“不错,白泽山的水道只通道十里长亭,之后的一段路是要乘坐大轿的。”
大皇子道“我的第二手准备就是请苏柔殿下进入大轿,如果红船有什么意外,立刻将大轿抬到战船上,然后让楚城派新的楼船过来,虽然不合规矩,但事出有因,总比误了时辰要好。”
使团长双拳紧握,起身走到围栏边,许久才下定决心,道“就这么办。”叫来副手道“立刻按照镇边王说的,把大轿抬进去王上房里;其余人等准备明日一早抬红船过去。”
转身看着几个主要成员,道“都听好了,你们是有苏禁军之中最优秀的精兵,这次护送王上是我们共同的荣耀;有什么闪失,以本座为先,全部以死谢罪。”
大皇子也对人族的士兵下令道“本王以镇边王之号令命令尔等,权利协助有苏使团,任何人不得懈怠,胆敢抗命不尊者,杀无赦;有什么闪失,就都去东江喂鱼吧。”
号令传达下去,鱼死湖立刻点起数万火把。
使团的的人负责把红船和战船连在一起,让战船尽可能的承担红船的负担。
鱼死湖的水军则准备了纤绳和木杆,准备协助使团把红船抬过十五里的沉船暗礁。
戈馨站在头船上,望着前方闪动的火把,喧嚣的声音。又想去下午看到的两个小孩,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那里。
说起来,她之比他们大三四岁而已,可是,所做的事情却差了很多。
不由得觉得惭愧,呼口气,道“将军,我可以去前面看看吗”
邪面书生看向镇边王,道“若是王爷准许,末将没有意见。”
镇边王道“只怕她去了会给将军添麻烦。”
邪面书生道“不会,士兵若是知道小姐去看望他们,定然会受到鼓舞的。”
镇边王道“那就去吧。要小心一点,不要给别人找麻烦,也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镇边王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去干扰士兵的工作,也要注意不要发生什么意外。自以为已经不小了,被父亲这么关心着,实在不怎么高兴。
但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因为那是她的父亲,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远不够成熟。
戈馨乘坐一条小船,在领路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到了无法通行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孩子,正在帮忙扛绳子,因为力气不够,两个人才勉强能扛得起一圈。
来的时候,她想要过去说点什么,可是真的到了,却好像什么都不该说,所以也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前行。
因为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这两个孩子还小,有他们自己的路,
一个有自己的路的人,是不需要别人指点的,多余的指点,只会让他迷茫。
经过一晚上的忙碌,终于在第二天点卯之前准备妥当。
邪面书生回到水军阵前,大吼道“有人说我们是匪,劣根难改不值得相信,但我不这么认为,我们是匪,曾经做过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情;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也不做了;为了向他们证明,向大元帅证明,所有人,跟我一起,拿出你们送娘胎生出来存下来的力量,把红船抬过去。只要抬过去了,我们的过去,那些不光彩的篇章也就跟着过去了,从今往后,谁也不敢再说我们是匪类;因为我们亲手把属于三族的共同的期望送了过去;相反的,如果有什么闪失;以后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就因为这群匪徒,才让希望毁于一旦。不仅我们抬不起头,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
一番激励的说辞之后,怒吼道“我问你们,想要一辈子抬不起头,子子孙孙被人唾弃吗”
经过他言辞的刺激,原本已经很累的水军又强作精神,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大声回答“不想,绝不。”
邪面书生从船上跳下来,跟着抓起一根绳子,道“那准备好,把这份希望抬过去。”
这一边,船队在使团长的指挥下起锚。
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红船渐渐靠近无法通过地带,船头上有人报数“十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