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花孽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懒虫慕晓语
“九米。”
……
“起。”
随着一声‘起’,红船晃动了一下。水兵所有的人也都紧紧的抓住手里的绳子,被拉过去又拉回来。
所谓的太过这一段,并不是真的把红船抬过去,红船的吃水量和吨位,是抬不过去的。
说是抬过去,其实是通过在水底铺满圆枕木,将红船轻轻放到枕木上,然后通过绳索和其它的一些辅助工具让那个红船缓慢通过这个地方。
是真的很缓慢,几乎没动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的,所有人使出全力为它护航。
用了大概以一个时辰,红船终于安全的通了过去。期间虽然有很多磕碰,但好在都不打紧,没有需要修复的伤痕,可以继续航行。
看到使团的船队解开捆绑继续航行,水军全都松了一口气,原地倒下再也不想起来。
戈馨看着这一群人,寻找着那两个孩子的影子。刚刚明明还在的,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倒下了挤在一堆,船队又在渐渐远去,找不到他们了。
自嘲一笑,轻声道“我这是在可伶他们吗!他们不需要的吧。”
收拾心情,回去她该在的岗位。
她知道,那两个孩子用不着她的善心;如果为了他们做什么,也不是真正的善心,现在的她,能做的唯一的善事就是确保苏柔安全准时到白泽山。
171战与和的对决
离开鱼死湖,没有多远就到了神族的地界。
神族迎亲的队伍已经在边境上等着,送亲的使团刚进入神族地界,立刻就跟他们进行了交换。
白泽山迎亲的大船跟有苏送亲的红船差不多一样大小,白泽站在船头,一生锦绣红袍。双目望着红船,痴痴的望着。
两条大船一前一后,行进速度极快。
楚城港口,府君迎接的船队已经等着。
楚城是港城,迎接的船队自然也是一路上来规模最大的,府君乘坐的船只甚至只比红船小一点。
当然,肯定是故意要小一点的,不然的话让苏柔和白泽的面子往哪搁。
白泽的大船上,楚城府君行礼道“我王大喜,普天同庆,神族魔族结为姻亲,自此天下太平,百姓安生,臣特此送上祝贺。”
白泽道“起来吧,府君坐镇楚城辛苦了;以后三族南来北往的商旅路经楚城会更加安生,府君也要尽快制定出能够让三族所有的人在楚城和睦的法令来。”
楚城府君道“王上尽管放心,臣坐镇此处,定当尽心竭力。”
白泽道“如此便好,有劳府君了。”
君臣寒暄之后,楚城府君下了船,鸣礼炮送行。
他鸣礼炮是很有深意的,白泽山和有苏联姻,是普天同庆的大事;苏柔从有苏离开的时候有苏为她鸣响礼炮,现在她进入白泽山,白泽山也为她鸣响礼炮,这预示着苏柔的地位,预示着白泽山对苏柔的敬重。
礼炮共有一百响,因为苏柔离开魔族境内的时候也只鸣响一百响;合约之中,三族是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交融,所以白泽山的礼炮不能比有苏的多,也不能少。
十里长亭前的驿站,慕晓语走了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要了一壶茶。
老板很快过来跟她搭话,道“军师在此等人”
慕晓语道“嗯。我等的人就是老板。”
老板不解,自嘲道“军师莫要拿我开刷,小人在此为我王迎接宾客,虽是王上直属,却还不敢自视清高跟军师攀扯关系。”
慕晓语哈哈笑了两声,道“老板所言,可是让我很不自在了。当初我从白泽山去有苏的时候,还是个初入世的黄毛丫头,若不是老板照应,恐怕很难走到有苏,更不用说有今日之地位成就,更不用说为三族交融带来一线希望。”
她还记得,让驿站老板颇为惊讶,道“军师是个念旧的人,还记得老朽,老朽感激不尽。”
慕晓语道“所以,你我也算朋友,就不要军师军师的了,坐下了陪我喝杯茶如何。”
老板笑着坐了下来。
慕晓语道“真是世事无常,那时候,我自己都没有自信能走到有苏,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驿站老板还是笑着,他似乎很喜欢笑,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跟慕晓语搭话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那时候我虽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却不曾想到能有今日成就。但要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军师有智谋。老朽在此处已有不知多少岁月,见过很多从白泽山出去带着跟你一样使命的人,只有你回来了,而且带着天大的好消息回来。”
慕晓语叹气,笑道“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说到底,还是我的运气好。”
驿站老板给她倒茶,道“纵然有运气,没有胆量跟智谋也是白搭;此事何其艰难,老朽虽不知道,却也能想象一些。”
这个老板确实有他自己的本事,至少来说他对人的态度是绝对不容怀疑的,不止一次,慕晓语见到他对前往白泽山朝圣的人的热情,不论贫富贵贱,在这里都绝不会被差别待遇。
所以慕晓语看这个老板的眼神,绝对是在这个世界里看人最温柔的眼神。因为除了一个温柔的眼神,她不知道还能怎么样,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报答他当年的指路之恩。
温柔的笑着,道“庆典在即,前来朝圣贺喜的人越来越多,想必忙得不可开交吧;你大可不必来招待我的。”
驿站老板道“是啊,近两个月来白泽山的人,比过去两百年都多;好在军师提前预料,我才有时间精力采取相应的措施。”
他这话可不是奉承,而是真心的感谢。
协议落成的时候,慕晓语就从大营抽调兵马来协助驿站准备,那时候驿站老板还觉得就算是凭借驿站的人力顶多也就是忙一些。可是到了今天,他对慕晓语只有崇拜,因为过去从协议颁布道今天,驿站扩展了大小上千个临时住所,几乎囊括了白泽山下所有能住人的地方,但是今天,几乎没有空出来的房子。
慕晓语看着驿站里面进进出出的人,道“十日后的大典当天,人数应该还会加倍,那时候应该会更加忙碌。”
老板道“这是普天同庆的喜事,也是理所当然的。”望着驿站里面几个魔族的人,道“说起来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在白泽山脚下见到魔族的人了,从我来到白泽山,还是第一次见到魔族的人坐在这里吃喝。”
他的脸上浮现笑意,十分悠然的笑意。叹气道“和平到来之前,或许会有很多人阻止,但真的天下太平了,原因非要打一仗不能解气的人也会荣辱欢乐之中。之前我一直是中立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这一天来得晚了一些!”
指着一个忙碌的店“他啊,之前是大长老所部的兵户;和谈的时候是坚决反对的,说什么绝对不可能跟魔族共存;可是你看现在,店里就他最欢,干活也最勤快;交了好几个魔族的朋友,就连相好的都有一半魔族的血缘。”
慕晓语看着那人,长相普通,身材也不算魁梧,不过看起来还算结实,人也开朗。算不上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但应该是很会照顾人的类型。
捧起茶杯,自嘲般的笑了笑,道“是吗,那真是不错。”
她的语气似乎是感叹,又似乎实在担忧,驿站老板很在意,试探问道“军师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慕晓语摇头,握住茶杯的手用力很大,脸上还挂着笑容,但谁都看得出笑容里的故作欢乐。
驿站老板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却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是旁观者,对别人的人生没有指导权,何况是慕晓语这样的身份才能。
况且,就算要安慰一句,她也不知道慕晓语因何而烦心。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句皮痛肉不痛的“是啊,天下的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坚持不懈的东西,转眼之间就会弃之如敝履,曾经以为绝无可能的事情,朝夕便已成了最不可能的样子。世事无常,大抵说的就是这个了。”
慕晓语的笑容更加惨淡了。
把茶杯凑到嘴边,浅浅的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每一次只喝一小口,显然是在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次之后,终于还是开口了,道“我倒觉得世事无常,是人心无常;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物是人非吗’世事不会变,会变的是人。人是很善于权衡利弊的,一旦发现自己所坚持的东西不在了,立刻就会选择更适合的。”
驿站老板看着她,道“军师说的,在下听得迷糊。”
慕晓语道“就像是走路,本来已经选择了一条路,一条非要走到底的路;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脚下的路荆棘满布,到处都是泥泞,时时都可能出现野兽,肯定是要抱怨的,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如果看到一条又平又宽的大陆,还能搭个顺风车,一般人就会放弃了;或许会有留恋,但很多人都会选择去走那条路。我不一样,我只要走上去,就一定要走到底,否则是绝不会罢休的,哪怕会死,我也要走到底。”
她反复的强调一定要走到底,是不是也说明其实她的心也在动摇呢。反复的强调,只是在坚定自己的内心。
但是于驿站老板而言,他不想也不能去指导慕晓语的人生,他觉得自己不够格去知道她的人生,所以只是点头,道“说的,能一贯的坚持下去的人,总算是值得尊敬的。”
叹气,又道“不是有句话说吗能让你心动的事情,一定不会太糟糕。”
更长的叹了气,道“如军师所说,活着要走的路不长,却也不是三两步就能走完的,一定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每个人也都有不同的选择;但不管是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然而不管怎么样,相对于中途改变的人来说,那些一直走到底的人总是更加令人尊敬。”
慕晓语点头,很认真的点头,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听一个人说话,然后点头赞同。
驿站老板笑了笑,道“军师的路一定不好走,不过我相信军师一定可以走完,有一个完美的收官,因为不论怎么样都要坚持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的。”
172普天同庆
慕晓语看他一眼,很郑重的递过去一杯茶,道“多谢。”
驿站老板摇头,道“我才要多谢军师,军师给天下人的实在很多了,给我的也是在很多了。”
慕晓语长叹一声,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我所做的都只是为了我自己。”
驿站老板连忙道“军师说笑了,天下人谁不称颂军师的仁义。”
是的,时至今日,天下人都在称颂慕晓语的仁义。但是她也绝不是说笑,她只是为了自己,若非为了自己,慕晓语是绝不会费尽心思做这些事的。
可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为了天下人费尽心思,一生殚心积虑却未必能换来一句感谢,有的人为一己之私,却被当成是大仁大义。
慕晓语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她懒得解释,也因为被追捧成为英雄的感觉很好。
她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更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很多时候,她做事都是带着目的的。对慕晓语而言,哪怕她并不需要,但只要是有好处的东西,能顺手牵羊的东西,她是绝不会丢掉的。
站起身来,走出驿站到了十里长亭前面,望着巍峨的白泽山,道“从今而后,想必这里会更加被世人称道的吧。白泽山的神圣,更加的深了。”
驿站老板在她身后半米之处,也望着白泽山,道“不错,白泽山已经不仅仅是神族的圣地,不仅仅是诸神的居所了,它已经是全天下人共同的愿望所在。”
说话间,远处传来锣鼓声。慕晓语回首忘了一眼东江,道“我该走了,多谢你的款待。”
驿站老板躬身送行,道“军师随时可以再来,白泽山西门驿站随时听你的调遣。”
慕晓语微微点头算是道谢,慢慢悠悠的走了。
转眼,十天过去。
白泽山东江渡口,两艘大楼船缓缓驶入。
码头上,一群身披大红锦袍的禁军已经列阵恭迎,领头的人正是慕晓语。
红船还没有完全停稳,八大力士便急速的上了船。苏柔的房间里由有苏的力士抬出一顶凤翔九天大花轿,交给白泽山的力士。
八大力士都是修为极高之人,这顶花轿少说有千斤重,他们抬在肩上却走得十分沉稳。
在一片祝贺声中,十里长亭的大门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白泽山上礼炮轰鸣。
三族交融,与天同庆,大典正式开始了。
从东江十里长亭道白泽山王城,一路上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地毯,真可谓是锦绣十里,江山如画。但即便如此奢侈的婚礼,天下的人觉得还是不够,这场婚礼,不仅是白泽和苏柔的续缘,也是三族百姓所期盼的和平,一个永远的和平,是多奢侈的典礼都无法证明的,需要之后千万年的努力才能证明。
慕晓语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她却不想凑这里的惹恼。所以在很久之前,大典的时间都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她就给自己要了一份闲差,那就是在大典期间负责白泽山外围的驻防。她是坐镇大营的军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份差事显然枯燥乏味,慕晓语是绝对做不来的,所以她把大多数的工作都交给了筝,至于她自己
白泽山大长老府。
现在已经不叫大叫长老府了,现在叫做‘仁凌监王府’。仁者仁义也,凌者凌迟也,监者监督也,王者王上也。仁凌监王,以仁义监督王上,也被王上监督。
对大长老来说,这是必死还难受的。
但是白泽不让他死,他也没有自杀。
慕晓语走了进来,家臣迎出来作揖道“军师怎么来了。”大长老和慕晓语之间的事情,只有他门自己知道,在这些家臣子嗣的眼中,慕晓语还是那个大长老的忘年交,对他十分的恭敬。
慕晓语回礼,道“大长老在吗”
家臣领她去了大长老的房里。
与大长老单独对坐,慕晓语道“当初听到王上把你放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一定不甘于如此的,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
大长老横眉冷对,道“我也以为这个时候军师不应该来这里的,你是大功臣,让苏柔白泽将你奉为太上也不为过。”
慕晓语很得意的笑了,道“我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我应该在庆典上的;不过你觉得或者我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在这里,没有在庆典上。”
大长老的神情缓了一些,问“你来干什么”
慕晓语道“普天同庆,举世共欢,实在是个好日子,可惜我实在没什么心思与民同乐。”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道“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美妙的时刻我会来见你,所以说,人性最是难测,因为人心总是易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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