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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乱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樊笼也自然

    他们三人见惯了奢华,对这些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三人跟着秦忠志进入亭中,就见亭中摆着一张圆案桌,中心挖空,此时也放着冰。

    不同的是,这冰被精心雕刻成了伏麒岭的形状,甚至还用青苔做绿树,装点在冰山之上。冰山脚下成环抱之势的地方,以荷叶为盘,装有鲜果。

    如此一番,虽不如金台玉杯华贵,却也别具心思。

     




三百六十五章、三鹤同春壶
    王五郎万分悔恨,早知今日,他就应该带着最烈的酒来仇池。这桑落酒是他的最爱,为了一路不至于太过无趣,想要喝酒解乏,才随行带着。如今只能指望谢惠连带的是烈酒了。

    趁崔十一郎不注意,王五郎就朝谢惠连歪过身,小声问道:“你带的是什么酒”

    谢惠连愁了,他哪儿知道是什么酒啊!他都不知道那酒是怎么来的!

    正想找个说辞含糊过去,就听见秦忠志道:“嗯!好酒!谢小郎君的这坛可是酃酒不得了,不得了。秦某这酒虫要压不住了。快快来人,给某舀上一杯。”

    三人还在想这酃酒是什么宫人已经为他们重新斟满。

    由于没听过这酒名,三个年轻的小郎君都只是先试探着喝了一口,随即三个人都被辣得咳嗽了起来。

    这可是檀邀雨说的,要灌醉谢惠连,就得用最烈的酒,趁他不防备,一杯下肚就醉了!

    好在经过仇池的商队众多,要什么样的酒都能搞到手。

    秦忠志像喝白水一样,饮尽了杯中的酃酒,随后咂咂嘴捻着山羊胡惋惜道:“三位小郎君的酒各有特色,实在难分高低。真是让人难以取舍啊……来人,取三鹤同春壶来。”

    三人闻言一愣,什么三鹤同春壶

    等仇池的宫人将半人高的三鹤同春壶拿上来,三人皆是吓了一跳。

    不等三人发问,宫人又取来两架梯子,架到亭子中间的房梁上,然后同时扶着大酒壶探出来的鹤颈,将青铜制的大酒壶像钟一样挂在了房梁上!

    这铜钟一样大小,纺锤形的酒壶中间圆肚,圆肚上刻有繁复的云海旭日。三只鹤颈连着酒壶,似是饮水般优雅地低垂下头来,鹤嘴的高度正好是酒杯的上方。

    秦忠志笑着解释道:“前任的仇池国主嗜酒如命,尝遍美酒后,总觉得每次宴饮只能喝一种酒太可惜了。特命人做了这三鹤同春壶。可以同时品尝三种佳酿。”

    秦忠志为三人示意,“只要轻轻叩动鹤嘴,酒便会流出。来人啊,将三位小郎君带来的酒注进三鹤同春壶。”

    等宫人将三种酒缓缓往三鹤同春壶里倒时,谢惠连,王五郎和崔十一郎全都慌了。

    桑落酒自不必说,那本就是佐餐、诗酒会上常用的酒,喝上一坛怕是才会有醉意。

    九酝也还能忍,至少对崔十一郎来说,这是他喝惯了的酒。

    可是酃酒也不知是怎么做的,烈得出奇。到现在三人杯中还满满地盛着一杯。没人敢率先喝光。

    秦忠志可不会给他们打退堂鼓的机会。他大言不惭道:“这说起来,三位都是南北氏族数一数二的郎君,秦某……也称得上是这仇池国里叫得出名号的。”他用手画了个圈,“咱们这也算四角齐全了。几位郎君莫不是要认输”

    王五郎一噎,秦忠志虽然没娶亲,可这人不管是论年纪还是论样貌,都跟他们三人格格不入。听秦忠志以仇池郎君自称,王五郎真是浑身不舒服,感觉还不如跟谢惠连为伍呢!

    说话间,三鹤同春壶已经被注满了三种酒。三个年轻人因秦忠志的话分了神,竟没注意究竟是哪种酒被灌进了哪支鹤颈!虽说这三支鹤颈形状相似,可花纹上为了呼应圆胖的壶身,总会有些不同。

    紧接着秦忠志就露出他狐狸的本性了,他扶着一支鹤颈,轻轻向右一推,这纺锤形的酒壶竟旋转了起来。

    三位年轻



三百六十六章、卜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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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惠连由于轮空了一轮,酒量又比王五郎好些,所以还留有一丝神智。他喃喃道:“我……嬴……了……”

    秦忠志在谢惠连耳边用力地鼓掌,声音大得让谢惠连又清醒了一分。

    秦忠志生怕谢惠连听不见,故而扯着嗓子大声道:“恭喜谢小郎君了!您看我们仇池的规矩!斗酒胜出的都要刻在畅饮亭口的太湖石上!敢问小郎君生辰八字为何某这就派人给您刻上去!”

    谢惠仅剩的一点儿理智告诉他事情有些奇怪,可是酒劲儿远比理智更强势。

    谢惠连听到秦忠志说“等另外两位郎君酒醒了,看到您的名字,肯定羞愧难当”时,理智什么的,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谢惠连咧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有点儿呆滞的笑容,满是自豪地大声道:“乙酉年、甲申月、丙辰日、戊子时!我是酒王!谢惠——连……”

    谢惠连说完这句话,眼神就呆滞了下去。好像醒着,又好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秦忠志松了口气,可算是不负女郎嘱托了。一边拿着生辰八字去找檀邀雨,秦忠志还不忘了交代宫人把谢惠连的话真的刻到太湖石上。

    只不过秦忠志走得急,只匆匆交代了一句生辰八字别刻上去然后就走了。

    檀邀雨心里焦急,在行宫里也坐不住,所以直接带着云道生和子墨跟到了武都。

    拿到了谢惠连的生辰八字,檀邀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挡住云道生伸来要拿生辰八字的手问道:“我师父算命会受天谴。你说你以前没算过人的寿数灾厄,那你这么替他算可会有什么影响”

    云道生心中感念檀邀雨如此心急之下还能替他着想,他微笑道:“师姐多虑了。师伯之所以遭受天谴,是因为他的卜算已经精准到了泄露天机的地步。我这不过是小道,只怕是比普通的算命先生高明不了多少。仅仅是批个八字,尚不至于有什么反噬。”

    “当真”檀邀雨依旧有些怀疑。若说几个师兄弟里,她最看不透的就是云道生。永远菩萨般的一张脸,鲜少有喜怒流于外的时候。

    可若说云道生心无城府,檀邀雨也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从某种角度说,云道生和刘义隆有些相似,又截然不同。

    他们两个就像是两汪深潭,同样都是深不见底。可是刘义隆的潭水幽碧,除了水面上的浮萍,你根本说不清下面是什么。

    而云道生的潭水却清澈透明。你看得到水中欢愉的鱼虾,艳丽的贝壳,甚至摇曳生姿的水草。

    可水再清,你也看不到他的底,因为你的目光还不够远。

    云道生保证道:“我的确没测过寿数,至于是否反噬,若说有十成把握,未免有些狂妄,但以之前我占凶吉来看,的确是对我自身没多大影响。师姐放心好了。”

    檀邀雨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伸出的要去接生辰八字的手也始终未曾收回。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谢惠连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

    “若是你中途感觉有异,务必要停下来!”檀邀雨又叮嘱了一句道,“大不了我就将表哥敲昏送回谢家。即便他日后在谢家不能出头,也总好过无辜丧命。可你若是因为替他卜算遭了天谴,你要我如何跟师父和小师叔交代”

    云道生再次保证,“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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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七章、反噬
    看云道生在卜算人的寿数灾厄后,就遭到如此强的反噬,说明他的卜算应当是相当准确了。檀邀雨深深怀疑,云道生就是师父在找的卜算者的继承人。

    可师父见过云道生不知多少次。若云道生真有慧根,师父怕是早就注意到了。又怎么会一直漫无目的地寻找檀邀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看来只能祈祷赶快找到师父了。

    翌日一早,当谢惠连从宿醉中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得像是有人用锥子在钻他的太阳穴一般。他缓缓站起身,自己摸到案桌旁倒了杯水。

    他嗓子又干又涩,还灼热疼痛,喝完一杯水后仍没有丝毫缓解。他索性掀开壶盖,直接对着壶口一顿猛灌。

    直到一壶水都喝光了,谢惠连才感觉自己的嗓子终于没那么干了。他叹了口气,又感觉自己喝了太多的水,腹中难受得很。于是便推开门,打算让小厮或是仇池宫人给他弄点儿吃的。

    昨日斗酒之前他就没怎么吃东西,之后又宿醉未醒,结果此时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谁料到他才刚一开门,就见几个宫人闻声看来,正巧与他对视,随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掩嘴偷笑。

    以谢惠连这些年在谢家受尽白眼的敏锐,他当下就意识到,自己大约是醉酒后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难不成他喝多了在众人面前又唱又跳了

    谢惠连懊悔不已,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灌醉了!如今丢了谢家的颜面,在檀邀雨面前更是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但是谢惠连依旧低估了自己醉酒产生的后果。

    当他看到那高高的太湖石上,赫然刻着“我是酒王!谢惠连!”几个大字,还有站在太湖石旁边,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假意欣赏,一边又忍不住偷笑的王五郎和崔十一郎时,谢惠连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崔王二人见谢惠连终于赶过来了,强忍着没有狂笑出声,作揖道:“小可认输。原来是酒王驾到,失敬失敬!”

    谢惠连气疯了,指着太湖石对一个宫人吼道:“这是谁刻的!”

    宫人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答道:“是您昨天让奴们刻上去的啊。还说这样崔家郎君和王家郎君醒来,就知道斗酒到底是谁赢了,也不会因为醉倒就赖账。”

    王五郎忍不住了,“哈哈哈”地狂笑了一通,捂着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指着谢惠连道:“你放心,在下愿赌服输。我原本带了十坛桑落酒,除去之前路上喝的,和昨日喝完的一坛。还剩下五坛,都送给你了。”

    崔十一郎也毫不吝惜地抽出一把贴身的弯刀递给谢惠连,“输你的。”

    谢惠连此时气得涨红了脸,暑热之下,让他几乎要窒息过去。

    “最初只说斗酒,也没说赌什么,所以你们的东西我不能要。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谢惠连说着就往王宫外走去!他要找檀邀雨理论!若说这一切不是她为了存心报复而设计好的,谢惠连打死都不信!

    可他才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谢小郎君,仙姬吩咐,押拍结束前您不可以再离开王宫。”

    谢惠连连遭羞辱,再好的养气功夫也憋不住了,“她凭什么限制我!简直是目无王法!”

    守卫瞟了他一眼平静道:“在仇池,仙姬就是王法。谢小郎君若想离开,我等便派人送您出仇池国。”



三百六十八章、拐点之人
    姜乾伸手就是一个隔空爆栗,“刚才不是还夸老夫能耐天上有地上无吗!变脸快得跟跑马似的!”

    檀邀雨嘟嘟囔囔地不敢回嘴了,几个月不见,师父这隔空爆栗依旧这么疼啊!

    “你表哥的生辰八字呢”姜乾冲邀雨伸出手。

    檀邀雨赶紧从怀里将生辰八字拿出来交给师父。由于此时有关两条人命,马虎不得,檀邀雨一直将这生辰八字贴身收着。

    姜乾接过那竹片,就径直走进檀邀雨的房间,还不等邀雨跟上去,就在她的鼻尖前面,“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外面守着!”房间里传来姜乾的声音。

    檀邀雨急了,“师父,我怕谢表哥的生辰八字有古怪,您可要小心行事啊!”

    姜乾在屋里哼了一句,“真是群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不过是批个八字,居然就把你们都下成这样。老实看门……再让你的宫人给老夫也取一坛那个什么酃酒来。”

    檀邀雨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担心,却依旧忍不住嘴角上扬。有师父在,云道生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在门口守了半个时辰,秦忠志和子墨也闻讯赶来了。

    等师傅出来,两人又向姜乾见过礼后。姜乾才皱着眉叹息道:“这真是天意啊……”姜乾挥了挥手里的生辰八字,“你这位表哥,是位拐点之人。”

    檀邀雨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您是说……谢家表哥跟我一样”

    姜乾点头,“他并不是单纯的短寿的命格。他自身颇具才华,又出身谢家。因为你暗中抬举了他爹,为他的仕途铺好了路。他本该有一番经天纬地的作为。只可惜他这命格,注定活不过两年。”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反应。身为拐点之人,拥有扶正天道,逆天改命的能力,可同时又不得不每时每刻都从天道手中偷自己的命……这真的很难说是幸还是不幸……

    姜乾还不等这三人将方才的消息消化完,就又甩出一个更大的道:“云道生原本并不是卜算者的继承人。可他因缘际会,算到了一个拐点之人,逆了天道,开了天眼……他将会继承老夫的衣钵,成为行者楼新一任的卜算者。老夫现在就得带他离开,否则他一直处在反噬之中,性命堪忧。”

    檀邀雨闻言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猛捶了一拳,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幸好子墨先一步扶住了她。

    “师父您是说……我把师弟变成瘟神了……”

    一辈子遭受天谴,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曾经道袍翩翩的少年,以后不得不永远风餐露宿,破衣烂衫。除了能窥探天机,他因为反噬,将事事不顺,做什么都难以成功……

    这种糟糕透顶的命运,竟然是自己一手推云道生跌进去的……

    听檀邀雨叫地位尊崇的卜算者为瘟神,姜乾不太高兴,可却没反驳,“他当初让我给他师父带了封信,说他愿意奉你为楼主,且希望能在你身边多呆些时日,帮你顺利继任。当日我和你小师叔就有些担心。”

    姜乾的目光带着无奈落到邀雨脸上,“你是老夫选中的拐点之人,他却不是。你能通过改变自己和他人的命运改变天道,云道生身为你小师叔的亲传弟子,本就有无限可能……只是老夫没想到,他竟被你直接改成了卜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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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九、甘之如饴
    檀邀雨施展轻功在前面带路,姜乾也跟了上去,子墨和秦忠志紧随其后。四人几个起落间就到了云道生门外。檀邀雨要去敲门的手却僵在了空中不能再动。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云道生。要怎么告诉他未来的门已经对他关上了。

    姜乾叹了口气,将檀邀雨拉到一边,亲自上去敲了敲门,“道生,师伯来看你。”

    说完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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