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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鸩毒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萌新小狼子
妾心鸩毒
作者:萌新小狼子

出嫁当天,哥哥死了,爹娘丢了,这一切好像都是云舒的未婚夫干的。换个未婚夫照样好好走江湖。漫漫江湖路,咦?怎么身边的人都在接二连三的死?我……不会是死神吧?





妾心鸩毒 第一章 崖壁新娘
夜幕。
云舒在夜幕中艰难地睁开眼睛,身处悬崖峭壁的夹缝之中,似乎天地之中也只有一个自己。荒芜寂静,今晚比往常任何一个黑夜都来得深沉,仿佛这原本就乌黑的夜晚又被强行染了一层墨色。
这层墨色让云舒觉得,自己原来和死亡已经靠的这么近了。她试图往悬崖边探出身子,迫不及待,即使摔下去她也要马上在心中衡量下这悬崖的深度。心里急迫,但是身子挪动得却很慢,完全不听使唤,身体仿佛和这崖壁已经贴在了一起,挪动一下抽筋撕皮般的疼痛。她扭曲着,挪动地很慢,当目光接近崖壁口的时候,她的心彻底跌下了谷底。一片漆黑。
“哥“
“哥“
“哥”
一声声之后,回声跟随着响彻山谷,云舒不停不住地呼唤着,她不愿意停歇不能停歇,一遍遍用更大的声音呼喊着。
因为这个谷很深,所以云展才会听不到,因为自己的声音太小,所以云展才会听不到。
她一声一声地喊着,喊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想,总之她知道自己不能停。就好像过去无数个清晨,那个最坏的云展会用最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舒儿,再不起来,月亮都要爬上来了。”舒儿,舒儿,也是这么一声一声的,让人很不耐烦,很讨厌。
一声接着一声,只有自己,没有回应。
天色更黯,黯得自己和这层夜幕融合了,再也看不到其他。
哥,你回复下舒儿吧。
似幻似梦中,仿佛时光回到了今晨,那时有云展,有母亲,有父亲,还有很多红灯笼和一身红嫁衣的自己。
“哥,你说陆羽那小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媳妇是我,会不会被吓死啊“
“吓得他不敢来踢轿门,我就再把你抬回来呗。“
“说话算话“
“傻丫头,吉时要到了,准备下上路了。展儿一路上照顾好妹妹。不可路上耽误,瞎胡闹。“
“是“
云舒被翠儿搀扶着坐上了喜轿,掀开盖头回望母亲。慈爱温存。转头又看着云展,他身坐高头大马,挺着背,也在回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中更多的是宠溺。
马儿名唤“乌鹏“,是某日自己停留在云舒家门口的马,别人怎么都牵不走,只愿意听从云展的话,便顺理成章成了云展的坐骑。别人骑不得,别说被摔下,就是上马都上不去。这上不去马的人中自然也是包括云舒的,这让她很气,但又无可奈何。”乌鹏“这个名字是云舒起的,因为是白色的,云舒硬要它名字里面带个”乌“字,既然是地上奔驰的,那名字中必定要长着翅膀。
云舒掀着轿帘,努努嘴,娇态可人,道:“哥。我也想骑马“
“先嫁人,后骑马。嫁人就今日,马可以天天骑,乖。“
“你又不随我一同嫁给陆羽,乌鹏又不听我话,日后怎么天天骑”
云舒不情愿地坐了回去,喜轿帷帐落下的那一刻,云展似乎给自己做了个鬼脸。不管在哪里,在什么时刻,这个纨绔都是这么的不正经,这么的臭不要脸。想到这里,突然胸口透着阵阵的疼痛,不知梦里还是现实。
从暮云庄到陆家堡路程少说要走上大半日,一路上喜庆的锣鼓声掩盖了兄妹两人的对话,云舒觉得有点浑浑噩噩。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喜轿被猛得落下,周遭的吵杂声轰然四起,不同于管乐的敲打声,而是冷兵器碰撞的声音,这声音是冷却的带有血腥味。云舒本能得要伸手掀开轿帘,一探究竟,然而轿帘却被另一个更大的力量在外侧狠狠拽扯下来。
“新郎官还没踢轿门呢,你急什么,不准出来。“云展还是那似是顽劣的语调。
往常的云舒,若听到自家哥哥这般语气,不管他话中内容定然会本能的同他对着干。但是这次,她很乖地坐了回去,她知道这次要听话,一定。
一个黑压压红彤彤的东西猛然地跌进了喜轿中,云舒从盖头下面看到的是一只血淋淋的纤手,手上佩戴的翠玉镯子,云舒认得,是今早自己送予翠儿的。云舒猛地扯掉盖头,正预发作,迎面却对上了云展的眸子,往常的玩虐中透出了从未见过的严肃。
周遭冷兵器的击打声随之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响起过。
“来,哥哥带你去骑马。“
她半跌进云展的怀里,抬头望向轿子外面的世界,已然染上了血色,所有人都浸染在这片红色之中,歪倒在这片血红之中。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倒在了这里,除了她和云展。
被架上马背,“乌鹏”竟特别温顺,只是那雪白的皮毛已然溅上斑斑血迹,不想有一日,乌鹏也成了一批战马。云展的胸口贴上了自己的后背,二人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这时候要说什么,会说什么,能说什么。
策马向原路奔驰,来时的路不宽,但是很长,周围一切的一切都是寂静的,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和云展的心跳。
前方尘土高扬,马蹄阵阵。
“闭眼“
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被一手掌覆上,她乖乖地听话。黑暗中察觉云展又紧急勒紧缰绳,座下的乌鹏调转了方向。不久又一次调转,一次又一次。
被云展抱下马背的一刻,云舒才敢再次睁眼。
见已经四下无人,云舒惊慌道:“哥,我们为什么会被追翠儿他们为什么会被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太美了,不知道哪家山大王急着要你去做压寨夫人。“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笑。前面就是崖壁,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四下一目了然,再无躲避之处。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抱紧我“说着云展携起云舒的腰,让她双手环挂在自己的腰跨处,沿着崖壁向下攀爬。停留在距离崖口不远的地方,但又惧怕着策马追来的人会俯身向崖壁下寻找他们的踪迹,那两人又会暴露。云舒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这个时候,没有比听话更好的办法。她清晰地看着云展狠抓着岩石的手,骨骼因是用力份外清晰,像是要崩裂一般。
“我觉得我好像抓不住了,小妹,你自己去抓。“
“不行,我更不行。我害“
话音未落,云展一个踩空,两人连着滑下了下去。
云展转身单手将云舒护在胸前,另一只手复又随意去抓取崖壁所有一切可能被抓住的地方,想来命好,竟真的抓住了半空中横多出来的树枝。枝干不粗,无叶。
两人摇晃地悬在半空,云展背向后靠靠,试图能靠在崖壁上,这样也能稍微借些力。如今想来,方才若是拼死一战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如今这卡在半空中,似是都可以听清地狱的呼唤一般。
云舒看着狼藉一片的云展,想那云展平日最在意衣着形象,虽从不穿金戴银但必须清爽潇洒,现如今这般情景,云舒想到的不是死亡,而是可惜了云展平日里追求逍遥的神采。
当生的希望与死的可能等价的时候,人们更多的是对生的渴求,便拼了命想活。但当死亡临近生还无妄的时候,死亡反而不那么可怕了。
云舒胡思乱想时,云展忙环顾侧目,竟然在二人斜上方看到了一处多出来了崖壁口,衡量下若侧躺着一个纤瘦的女子并不是问题。
他动了动卡在云舒腰间的手,抬眉让云舒看向那边,说道:“你快自己爬过去”
“我我我”
“别说你不敢,除非你想我现在就跳下去”
云舒鼓着勇气,揣着力气,一只手仍然搂着云展的腰,;另一只手慢慢试图抓住崖壁那多出来的空间。太费劲了。
云展挪动了下抓着树枝的手臂,用最大的力气想送云舒接触到崖壁口,终究还是不行,他转了下手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推你过去,你只有一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壁沿,你成功了,我们都活下来了,你若掉下去,我只能自己跳下去了,清楚吗”
云舒低垂着头,低语道:“我可以。”
“准备,一二三走“
力度刚好,云舒竟然真的稳稳地抓住了壁沿口,前一刻云展还怕自己用力过猛,云舒会被崖壁反弹出去。万幸然而此刻,因脚下没有踩踏,云舒根本没办法借力翻上壁口,半挂在空中,摇摇欲坠。
“舒儿”
云展的话音未落,云舒感觉脚下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她向下一个踩踏,借力真的爬上了壁口。
踩踏的那一刻,其实她知道自己踩的是什么。平日里扮的多么潇洒从容此时就甚为讽刺,原来自己这么怕死,这么无情,贪生的执念这么深。云展最后给了妹妹有力的着力点,是生命的着力点。
她安全了,她知道,云展应也知道。
云舒面对着崖壁,背对这崖谷。闭着眼,泪水侵染了她整个世界。她不能睁眼,她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不到,她可以告诉自己,云展还抓着那枝树枝,或者他抓着一块更安全的壁沿,或者他也爬上了一块崖口,更或者他就在自己的身后,总之他是安全的。云舒正了正声音,强忍着哭腔,硬强迫自己声音中带着一股放松的笑意,面对着崖壁喊。
“哥,我们成功了。你也过来,我往前挪挪。“
安静。云舒胸口很痛,痛彻心扉,无药可救。




妾心鸩毒 第二章 睡棺材的男人
云舒希望一切都是梦,如若是梦,那么她会让自己在梦的开始便醒来。她没有踏出家门,没有坐上喜轿,没有喊着要骑马。她只是赖在自己的闺榻上不愿意起床而已。
“小妹妹“
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撕裂了天地之间的沉寂,把云舒从梦境中生拉硬扯了回来。但悬崖陡壁之处,哪里会有人声
“你挡着我的棺材盖了。“声音慵懒随意,却是冷冷地。
云舒脸色变,目光立即变得明锐异常,沿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自己身旁的崖壁内侧竟然有一口破旧的棺材,虽是破旧,但是完整,完整到棺材盖得严严实实的,严严实实到好像钉死在上面。
云舒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不动不语。
还是那个声音,略有迟疑,似是苦笑着道:“小妹妹,你要不要帮我下“
周遭的寂静让这个声音冷透了云舒。云舒突然释然了,心念道,贪生果然是个罪过,云展你看,我果然活不过多久,还不如同你一同去了,如今被这鬼带走,来生托生再世,又要比你晚出生些时日了。
“怎么帮你“云舒的声音清冷着,倒合情衬景。
“不要动“
话音刚落,棺材盖被人从里侧推开了。随后,被推下了山谷。
一个男子现时已经正坐着,侧头看着云舒,带着无辜的表情。
还是个艳鬼。
云舒回眸,舒了一口气,不言语。周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顷刻,云舒又回看着这男子,他自刚才就一直盯着云舒,似是不曾转目。虽是夜幕,云舒竟然可以很清晰的看清他的相貌。朱唇白面,若不是留着胡须,扮起女人来定也是勾魂摄魄。
云舒咯咯笑道:“何时下手”
男子终是低眉转目,做须臾思索状,道:“你要做何事“
“你不动手杀我“云舒喃喃道。
男子目光闪动,笑了笑,道:“为何“
云舒装作没听见,为何为何,她哪里知道为何。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更想问个所以然,更想找个人问为何。
见云舒默不作声,男子也闭口不谈,这下可好,又陷入了方才的死寂。憋了很久,还是憋不住了,大声道:“我是人”
“哦”云舒并未看他,这个字也吐得气若游丝。
“你很失望”
“如若你是鬼,就给了我去死的理由。”
“生生死死何须什么理由,你若想死,我定不拦你,在这谷中,对你而言,死远远比活着更为简单,你这么做,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躺回了棺材里,戏笑道:“懒惰的女人,可惜了你的情郎,他当你的垫脚石之前,真应该问问你的选择。”
垫脚石,这三个字一下子刺痛了云舒所有的神经,她觉得自己要痛裂了。云展给了自己生的着力点,自己又如何能死的起她忽昂起了头,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
男子似有感应,将头探出棺材,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舒,道:“如何”
“你可有法子助我活下来”云舒语气坚定。
“你可以选择在这里活下来,或者在上面活下来。”说着,男子用手指了指崖顶。
“那请助我上去”
看着云舒倔强又坚定的眼神,男子忽而一笑。
“我的轻功助自己脱身轻而易举,若携你上去,机会少了一半,你是我何人,我为何冒险我啊怕死的很”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云舒脱口而出,没有犹豫,坚定认真。
男子翻转身,从棺材壁口处轻挪到云舒身侧。此处很窄,两个人一下子挨得很近。云舒没动,任由男子目光将自己上下打量。
“凑合能看那跟你的情郎说再见吧“
说着,他单手将云舒携入怀中,脚下使力。云舒只觉得两人突然在空中跃起,这让她觉得不可能,但是事实上此刻的自己就如同出鞘的刀,在空中划过,她闭上了眼睛,上天入地都随他了。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对你而言难如上青天,对他人而言却易如反掌,而之中的差别,无外乎,你不够强。
确定了脚下的着力点,云舒在男子怀中睁开了眼睛,她安全了,她解脱了,生与死就这么穿插交错,像是跟自己玩笑一般。
对上男子深深的眸子,黑亮幽邃,如深渊一般。云舒立即侧身,跳出男子怀抱,后退半步,跪下叩首。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笑容凝住,转身背对跪着的云舒,他似是生出了些许厌恶,他很少救人,尤其是女人,再美的也是,不能自己掌控生死而要倚靠他人,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不会期待畏难之时从天而降来搭救自己的人,所以他也不准备做搭救别人的人。他冷漠无比。
“我救你,是让你和我并肩好好站着,而不是让你卑微地三跪九叩。“
云舒嘴角默笑,起身站定。目光瞄到崖边那匹熟悉的白马,已是侧躺死尸状。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有点艰难地走过去,乌鹏是撞死在山壁上的,它若长嘶而去未必会死,但它还是选择高傲的死去。云舒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扑过去大哭一场,哭天抢地,声嘶力竭,这世上再没有那个骑马的少年郎了。而她竟没有,一滴眼泪都没有,她茫然得回首看着悬崖处,这是生与死的边界。一日之内,先是伴随着即降的夜幕,她和云展堕入了地狱,生死焦灼万念俱灰。而今伴随远方将近的破晓,她又重返了人间,只是那个纨绔,却永远不在身边了。
男子见云舒望着悬崖一动不动,忽有动容,女人终究是脆弱的,他默默地走到崖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此处名曰落凰谷,顾名思义,连凤凰都飞不上来,所以“
“但是你却能飞上来“云舒说着,已经走到男子身侧,平视着前方,确实是破晓将近了。
“凤凰是用飞的,轻功不是,我更像一只壁虎。“男子似有自嘲。
“凤凰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活下来,而壁虎却可以,所以飞翔得凤凰并不比攀爬的壁虎高贵,它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云舒说完,转身离开崖口。背影笔直。她的脚很痛,手很痛,腰很痛,身体和心脏都很痛,但是她要站得笔直地行走,从今以后不偏不倚。
男子眼眸中透出了未曾有过的温柔,他跟上了云舒,侧目凝视着眼前的姑娘,她似与崖口处有所不同。之前她娇弱可人,眸若星辰,而今的她却平添了男子的豪气。之前她只是一汪清水,而今那水中落入了坚硬的石头,水石相遇,于眼前的女子是幸亦是不幸,但于他而言亦是大幸,水石相遇他亦当做情趣,风雨交错他都甘之如饴。
云舒停下脚步,侧首看着眼前的男子,四目相对,云舒淡如止水,转而又目视前方。她不是惧怕,而是空洞。她轻声问道:“我们去哪儿“
她说过,从今之后,她就是他的人。这句话她记得,很清晰。那日后她的方向自然要由他而定,然而或许这是一个借口,因为此时的云舒,已经不再清楚方向,她只知道,她要活下去,为自己而活也是为了云展而活,她死不起。从始至终她没有想过身边男子是否是善良正义的,跟着他要何去何从,但是他救了她,于她而言他就是正义的。
男子很随意,轻笑道:“自是跟我回家“然后他转身双手执着云舒的双肩,低首看着她,静默着,直到云舒再次抬眼对上他的眼眸,他才戏谑般说道:”但是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弄清一些事情。“
话音刚落,忽闻远处似传来阵阵马蹄声,男子放下撑着云舒肩膀的手,与她并肩而立。来人是敌是友云舒感受了下身侧男子的气息,她没有动摇,只是静静地等待。
健马长嘶,车缓缓在眼前停下。驾车的是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白衣小童,衣着打扮让云舒想到,仙鹤童子,翩然若仙。少年起身跳下马车,于二人面前,叠手作揖。
“公子“
男子默不作语,垂手放到云舒衣袖处,轻轻执了下袖口处的纤手。
白衣小童见状,侧身但并未抬头,再次叠手叩礼。
“煜文见过夫人。“
云舒欠身回礼,白衣小童侧身转到马车前,半跪摊手,如同可以踩踏的台阶。“煜文不知夫人同往,未准备上马石,还请夫人恕罪。”
看这小童之意,是要将自己当做上马石。见状,云舒痛心,她一直没哭,但这时她竟痛的不能自已,颤颤道:“我今生不会再踩踏任何活人。”
白衣小童诧异,但并不多语,起身退至车箱侧。
“你抱我上去吧。”云舒转身看着身旁男子,声音柔弱但语气理所当然。
男子不作他语,俯身,抱起,起帘,放下,极尽轻柔呵护。
车内空间不大,正配双人齐肩并座,座上铺着金丝织成的毡子,云舒正身而坐,竟有种庄严的感觉。男子拂手将云舒的头靠在自己肩头,挑眉,轻笑道:“还请夫人稍作休息。”
云舒想,这个男子很是奇怪。他可以冷若冰霜又可温柔似水,仿佛身体内住着两个灵魂,切换自如。她靠着男子的肩头,此刻的温存让她的心缓缓安了下来。
车帘放下的一刻,只听男子道:“煜文,去暮云庄。”
云舒闻言震惊,猛地起身,惊讶失语。他如何知道




妾心鸩毒 第三章 同往娼寮
“出嫁娘子,腰间跨刀,有这等嫁刀之礼的,江湖上只有一个暮云庄。”
男子说罢,闭目。
云舒正了正身子,离开了男子的肩头,却又被男子生生地拉了回来。
她低眉看着自己这已经糟乱不堪的红嫁衣,腰间刀柄半露,此刀薄如秋叶韧如银丝,与其说是利器倒更像一种配饰,但却足以削金断喉。
这种形式的刀云舒没见过,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什么嫁刀之礼,对这礼节的形成和规矩也从不感兴趣。云展给她佩刀的时候,她就只是顺从着,简单地将这当做是一种武林世家身份的象征。如今身边之物,也只有这腰间刀仿佛还透着云展的气息。
她轻抚刀柄,万幸,如此生死波折,这刀竟还死死的扣在腰间。想起出嫁前夕,云展曾反复确认腰刀佩戴适宜,既不容易滑落更不会伤到跨刀之人,外衣遮挡下也并不显得突兀。
身边男子气息平稳,似已熟睡,但嘴角却又含有笑意,云舒看罢也自顾自闭目而眠。
虽说是救命恩人,如若身侧的男人是云展,她一定会有劫后重生的喜悦,定要拉着云展天涯海角云游一番,五湖四海,逍遥自在,胡吃海喝,还管什么暮云庄管什么陆家堡。而今还要回去告诉双鬓斑白的父母,云展为救自己应已尸骨无存了。还有陆家堡,现今她擅自将自己许了他人,陆羽怎么办虽是为了活命而出此下策,但却平白无故让这份难得的活命显得不那么光彩。
车行渐缓,名唤煜文的白衣小童将头探进车厢内,轻声唤道:“公子,方才贝姑娘飞鸽寻来,似有要紧之事。”
男子并未睁目,纹丝不动,半响又叩了叩手指,缓缓说道:“先去闹街。”须臾后他又说道:“你也需去换身衣裳,这身打扮,想必会吓到令堂令慈。”这话想是说给云舒听的,云舒侧首回道:“依你。”
云舒心想,还有什么吓到不吓到,云展坠崖,凶多吉少,这个消息告诉父母,就算是自己穿着打扮再平时寻常,神情姿态再轻松自如,于二老而言也是晴天霹雳,于整个暮云庄而言想必也定是一番惊涛骇浪。也罢,收拾一番,至少告诉父母,他们的女儿还是安全的,毫发无损,但是这种毫发无损却得益于独子的尸骨无存,又这般讽刺。
车速比方才加快了不少,稍有些颠簸。煜文小童探头进车厢查看了下,男子仍旧闭目,轻声道:“太快”
煜文小童点头,目光中透着谨慎,车速又恢复了方才,平稳了许多。不似赶路更像闲游。行约有半个时辰,车外便渐渐闹腾了起来。云舒掀起窗帘,车外人来人往,商户遍地,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很欢乐,这里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此处想必就是男子所说的闹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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