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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色几许:陆先生入戏太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西风灼灼

    过了会儿,没见裴绍离开,陆淮深侧脸抬眼看他:“还有事”

    “您会过去吗”

    陆淮深说:“去,怎么不去。”

    裴绍迟疑了一下开口:“我有一些疑问。”

    “讲。”

    裴绍觉得他今天尤其惜言,整个人身上比平日还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情绪,沉默中带着一种看不到边际的,死寂。

    脑中突然跳出这个词,他自己有些愕然。

    怔忪片刻,裴绍说:“您此次和陈晋南合作抓捕水火是保密行动,况且行动失败,警方撤退,两方都没透露出任何风声,常总偏偏在今天发难不说,北美那边同时又出了问题,恕我直言,董事长紧着要见您恐怕跟昨晚的事也脱不了干系,这些麻烦表面上毫无关联,却又让人感觉有着微妙的联系,会不会,董事长和常经理……”

    裴绍适时止声,陆淮深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说明他此刻想到的,陆淮深也早已想到。

    陆淮深望向他片刻,随后笑道:“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是人是鬼,还得多试试才知道。”

    说完继续低头心无旁骛地吃他的饭,裴绍觉着也不像饭菜多香的样子,那笑更是让他心里发毛。

    ……

    下午,陆淮深提前离开公司去了陆家见陆终南,赶在晚饭前一刻到达。

    陆终南端坐在客厅正中,见陆淮深进门,沉怒溢出眉心,等他到现在,耐心早就耗尽,横眉看他一眼,转身先上了楼。

    书房内,陆淮深推门而入时,陆终南拄着跟前的拐杖,在窗前背门而立,拐杖量身而做,将他的身形撑得笔挺。

    陆淮深看了他一眼,反手推上门。

    陆家男性基因相当稳定,身高优越,无一例外,只是陆终南年至耄耋,自然规律循环之下,身体无可避免地日趋干枯,他转身,抬起垂耷的眼,几度审视站在几米开外的陆淮深。

    这人英气高大,一如他青年时。

    如今他垂垂老矣,他的时代早已成过往,而陆淮深正值盛年,如此衬托之下,陆终南心中油然生出英雄迟暮的苍凉,继而想起陆淮深的所作所为,一步步脱离他的掌控,更是多次对他的地位公然藐视,此种苍凉进而演化成恼怒。

    陆终南曾以为,陆淮深对博陆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就算不在乎陆家这一众人,但对他的心血总是在乎的。

    可最近陆淮深行事过火,毫不在乎陆家颜面,触碰他的容忍底线,陆终南的忧虑一天多过一天。曾经多年对陆淮深母子不闻不问,甚至纵容常宛暗中断他们母子生路。曾经的这段记忆又开始折磨他的神经。

    陆淮深真的能将心中芥蒂与公司的事完完全全分开吗如若不能,那他这些年算什么潜伏谋划吗

    陆终南日思夜寐,不得心安,他说服不了自己,又发现他约束陆淮深的能力已经有限,于是提防与信任的天平更加倾斜。

    陆终南盯着他思绪纷呈的时间里,陆淮深径自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交叠起腿,神情




第285章:江偌冷声冷气地说:衣服穿上,出去
    陆淮深一番话还算巧妙,既给了陆终南面子,还能表达自己的大度,顺便踩常宛两脚。

    陆淮深说完没再出声,等着看陆终南的反应。

    陆终南沉默良久终开口:“你就不要再与他们母子为难了,我会找时间与他们谈谈,尤其是常宛,”他顿了下,叹道:“其实她终归也就是为母心切,为了甚憬,难免做出过激的事情,到时候,你们各让一步。”

    陆淮深会过意来,顿时,脸上仅有的耐心和善寸寸殆尽,眼底掀起一抹凉冷。

    他道:“我看您这不像是做中间人说情或讲和,反而像是明显的偏袒,敢情我刚才讲的话您都没有听进去。”

    听陆淮深语气再次冷硬起来,陆终南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陆淮深说:“现今并非是谁与谁为难,而是常宛屡教不改,为与我作对,总是借故阻挠,导致好几个项目停滞不前,再这么下去,不仅资金会流出问题,还会影响博陆在合作方中长期建立起来的信誉。她作死也就算了,可到最后,还得我给她擦屁股,”他眼神讽刺看向陆终南,徐徐道:“您说,我凭什么”

    陆终南沉吟片刻,说:“这些我都知道,可你针对她时,不也存有私心吗你们就当是扯平了。内部扯皮,他人捡漏,你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陆终南也是头疼得很,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单方面让陆淮深退一步,对陆淮深不太公平,常宛多次挑衅触及他底线,换做是谁都难咽下这口气,可他要是不出面,难不成还能等他二人主动讲和

    陆淮深忽地笑了,逼人眼神气势不减,徐徐道:“大家和和气气自然最好,但并不是我单方面忍让就能解决问题。我退一步,她得寸进尺,我进一步,说我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立刻扮可怜相。我还无父无母呢,我说什么了”

    陆终南似乎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似的,一时接不上话,稍作反应才将思绪拉回正轨,他这分明就是在和稀泥,不正面回应他的要求!

    陆终南微恼:“你越扯越远,你到底听明白我说什么没有”

    “不就是想我放过常宛么我也说过了,我已经仁至义尽,没把路给他们堵死,反而给自己留了风险,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陆淮深油盐不进,陆终南指责他:“你说得冠冕堂皇,左右不过是因公徇私,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满足你的私心,若是事小我也就不管了,你的做法又何尝不是拿公司的名誉做赌注常宛若是爆出丑闻,那就是公司的丑闻!现如今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速度极快,博陆树大招风,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一旦出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放在网上去,那些个网民不问前因后果,一人两只手,只需键盘敲一敲,就有人请你去喝茶,到时候所要面临的损失你估量过吗你怎能这么不知轻重!”

    陆淮深笑道:“您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不去问责引火的人,反而教训起灭火的人来了。名利场上无永远的敌友,你就敢保证常宛所做那些事没有人证,不会有一天站出来将她卖了您这意思听起来像是,我不仅要任由她爬到我的地盘上拉屎放屁,她要是嫌地方小,我还得给她腾空间,那我得多贱呐要是我早知道她会跟江觐联手将我一军,我早就收拾她了!”

    陆终南发现自己的话在陆淮深这儿已经不顶用,好说歹说,他并不在意,怒道:“收拾谁你也太不知所谓了,博陆现在还论不到你一人专断!”

    陆淮深两手拍拍扶手,起身笑回:“那当然,有您在,我算什么既然您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想问问,常宛陆甚憬和江觐私下来往的事,你知不知道”

    “你少转移话题!”

    “分明是你怕我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您想跟我谈,咱们敞开了谈,怎么还双标,只能谈你想谈的再说咱们说的,最终不都是归于同一件事么还是说被我说中,你在心虚”陆淮深走到他身旁,立在窗前,负手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际,“也是,您连我的动向,江偌出了什么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怎会不知道常宛暗自打的什么算盘”

    他看向身侧老人,发现他咬着牙气得发抖。

    陆淮深好笑:“我都还没生气,您生什么气你看看啊,如果您早知常宛和陆甚憬在与江觐私下密谋一些有的没的,仍然选择劝我让步,该感到寒心的也该是我才对。今天早上我收到消息,北美那边分公司出了状况,相信您也知道了,陆甚憬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一查便知。”

    陆淮深沉默片刻,声线略冷:“把博陆的前途置之不顾的从来都不是我,自我在博陆任职的那一刻起,对内竞争是有的,可从没以公司利益跟竞争对手作交换,以换得对方的支持。水火是什么人,十几年前你来港见我时就已知道。江觐跟水火又是什么关系,想必你也已经心里有数。常宛正无所不用其极地帮陆甚憬替换掉我,您此刻的表态至关重要。”

    陆终南紧皱眉心,沉默下来。

    陆淮深说:“进公司之后,我就是冲着一把手的位置来的,如果让我把经营的成果让出去,自然是不可能。你与其来跟我说和,倒不如让常宛和陆甚憬收收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如果说您坚持要我退让,那我有充分理由怀疑您的用心。你要是想让陆甚憬掌大局,当初就不应该来找我,这么多年过去,我为公司劳心劳力,还处处讨不了好,那也太没意思了。”

    陆淮深这番话威胁有余,诚恳不足,却没有丝毫的错处。

    陆终南眯了眯眼:“你威胁我”

    陆淮深笑笑:“这怎么称得上威胁,我是在给您合理分析,您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您说是不是您老现在年纪也大了,心里也会有一些担心,但博陆在我手里,至少还姓陆,在常宛和陆甚憬手里……可就不一定了。”

    陆淮深心想,你这老姜虽辣,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老头子至今立场未定,尤其是陆甚憬回来之后,见他腿脚日渐利索了,明里暗里帮他在公司博存在感,以便日后立足。常宛和陆甚憬暗中给他下套,这老头也装看不见似的,若到时候陆甚憬有了压他一头之势,陆终南说不定立刻就倒戈,那也别怪他到时不留情面。

    陆淮深话里就这意思,只不过说得委婉,没那么难听,免得陆终南没台阶下。

    末了又丢给他一颗定心丸,“我也不爱走苦情路线,谁给我气受,我都会往肚子里咽,常宛做事超过底线,不给她一点警告,她将来只会变本加厉。我能做的就是保证博陆不会受影响。”

    陆终南犹豫了一会儿,问:“那常宛呢”

    陆淮深说:“自己犯的错,自然要承担结果。”

    陆终南哼了声,也不知他是反对还是认可,过了会儿说:“双拳难敌四手,你现在自家后院都着火了,现在不适合跟江氏过不去,循序渐进的来,江觐和江渭铭就是墙角的疯狗,逼他们跳墙,恐怕会两败俱伤。”

    陆终南有一点倒是看明白了,江觐和江渭铭至今还能有底气,就是因为有江偌这个筹码,和一个不要命的水火。如果让不要命的手里握住了筹码



第286章:我不会伤害你
    陆淮深思及与陆终南的谈判,最终看似是以双方达成共识而结束,但陆终南其实并未给他做任何保证,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过是粉饰太平的中庸言辞而已。

    可归根究底,陆终南是他重要的后盾,陆淮深心知这后盾已摇摇欲坠,尽管憋了一肚子气,仍不能将话说死,还得想方设法稳住他。

    昨晚计划失利,紧跟着棘手事情一件跟一件,他一腔怒火无处抒,终于见到一天想起无数次的人,那人却态度决然地在她面前竖起一道高墙,将他挡在墙外。

    陆淮深本心怀侥幸地想,只要让她在自己视线之内,只要与她待在同一空间里,不给她丝毫摆脱自己的机会就行。

    然而,他把她当成此刻唯一的呼吸孔,江偌却已把他当成急切想要割除的毒瘤。

    就如同江偌当初走投无路之际,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他却一心将她往外推。

    他们似乎,总是在世上最无解的关系之中徘徊。

    江偌见他久不应声,盯着看了她半晌,眉目深沉,无声无息似要入定,她别开脸,不由捏紧手下床单。

    这时陆淮深低声开口:“如果说你是指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这件事,”他垂眸,停了一下,“你明知不可能。”

    “虽然挺让人生气的,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江偌平静笑笑,低声说:“毕竟你对我惯用了这招,你总是自信满满,总是认为哄哄骗骗,再适当展露一点柔情爱意,我又会满心满意投入你的怀抱。”

    江偌挽唇看着他,眼神却虚渺空洞,遥不可及,让陆淮深感觉与她隔着的不是半个房间的距离,而是难平的千山万水。

    她说着,不由真的觉得好笑起来:“说真的陆淮深,你就应该去找那种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女人,情智懵懂,随你怎么戏耍欺弄,只要认定你就绝不撒手,你也能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弥补错漏。最怕就是我这种明知有诈,心甘情愿上了贼车,又半途反悔想要说拜拜的。”

    江偌语气轻松说过的话,砸在陆淮深心上的分量却犹如千金。

    陆淮深暗自揪紧了心,表面淡然应对道:“你可知道,气话向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认为我说的是气话”江偌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样子,诚挚得过分,“不是气话,我是真的后悔。”

    后悔当初被感情蒙蔽双眼,应该是大多数遇人不淑者的心理。

    所谓的“自己的选择,自己为结果买单”,实属无奈,因为结果无论如何都只能自己承担,不然呢后悔自然也是会后悔的,还是彻彻底底的悔不当初。

    但无奈就在于,即便悔不当初,当时其实也别无选择。

    也就是说,不管自愿与否,一开始,陆淮深就让自己成为了她唯一的救生石,她只能选择紧紧攀住他。

    可惜极少有人能在心之所动的人面前保持圣人般的理智,她也不例外。所以她明知他设陷,仍会决定先跳进去再说,因此注定会在陆淮深身上栽个大跟斗,注定要尝到苦果。

    这简直就是不可逆的循环。

    陆淮深遥遥看着她安静的面庞,脸色还有些苍色,显得柔弱却又冷漠。

    他思考着她的话,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与她的距离,让他没有踏实感,他索性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江偌觉得他今天情绪克制得厉害,无论她说什么样的话,他面上都是一副风雨不动的样子,他握住她的手,展开她的手指,似乎连指尖都流泻出温柔,轻轻摩挲她的指节手背。

    江偌不解地看向他,抗拒地抽了抽手,被他紧紧按住,没能成功。

    他声音略哑:“既然是你心甘情愿,是你先靠近我的,就不要着急离开。”

    他语气带着几分强硬,以至于让人难以分辨剩下几分略带恳求的柔软。

    江偌闻言微怔,抬眸一动不动看着他。

    “我不会伤害你,你能不能,”陆淮深伸手摸了摸她下颌,又往上捏了捏她耳垂,良久方开口:“相信我”

    那一字一顿的慎重语气,让江偌心底猛然一颤,几乎是陆淮深说“我不会伤害你”的瞬间,江偌眼底湿润。他说完,她侧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江偌抽开被他握住的手,攥紧盖住肚子的被单,细软嗓音有些喑哑哽咽:“我可以拒绝吗”

    陆淮深手僵在半空,在她耳旁停留片刻,缓缓放下。

    江偌垂下眼睫,目光始终落在一旁不曾看他,语气沉静,还染了些许不明的笑意:“你以前拒绝我的时候,可比我现在坚决多了,不是么”

    陆淮深一震,心情却莫名有了一瞬的轻松,此时此刻,她对他的怨怪,也总比默无声息的抗拒来得好。

    “过去的事情……”

    他本想说,过去谁都不曾想到有今日,没有当初也不会有今日。

    江偌却截断他的话:“怎么能说是过去呢,不过是区区几月前的事而已。我早就说过了,我这人小心眼,爱记仇,心胸实在不豁达,连你把我关在你家门外不让进这种小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遑论你逼我净身出户的种种。以前我想跟你在一起,屡次让自己想,当时你我没有对错,只有立场,当时不过是我俩立场不同,所以决定不要再去计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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