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重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赵阙
兴儿只觉得头更痒痒了。太子爷啊太子爷,你说说胭脂钗粉什么不好啊,不行你说说下个月的汜水节啊,你说说哪家馆子新做的菜也好啊,你说一个老头子干嘛。
不想薛可却停下来筷子:“秦川先生文章动天下,奏对惊朝堂的秦川先生”
太子一听不由起了劲,笑道:“当然,难道还有第二个秦川先生不成先生虽然不食朝廷俸禄,却桃李天下,一篇《忠孝论》当年引得洛阳纸贵,多少大家学子上门辩论却一一败下阵来,先生当真是大家啊!”
薛可沉思,不自觉的咬着筷子头:“这么说,殿下甚是推崇秦川先生了殿下不觉得他只会坐而论道么”
太子谈兴更浓:“先生虽然不在朝堂,却不是不懂时事的人,当年先生一封关于陕西粮道的奏对,针砭时政,句句切中要害,当真是今世之大才啊!”太子转头吩咐道:“兴儿,你去把我书房案头那两篇常看的先生文章拿过来。”“可儿,你回头看看,当真是绝世好文。”
薛可笑着应了。
太子这顿早饭吃的心满意足,决定以后吃饭时可以聊聊时政文章。
太子走后,薛可陷入了沉思。秦川先生的文章她没有读过,但秦川先生的大名她确是熟悉的。因为上辈子,秦川就是秦王的一大助力。秦川先生虽然不在朝堂,但名下弟子出仕的甚多,朝堂之上不可小觑,更何况他作为天下仕人的典范,本身就有一振臂而天下应的能力。上辈子她也好奇过,秦川先生这样的人,按说应当重视嫡本,怎么放着太子,倒是倾向秦王一派呢虽然后来秦川先生和阿阙多次意见相左,阿阙好几次
第八章 缠绵莫过月色
太子照例在处理完公务后问了句“她睡了么”得知薛可还在看每天例行报上的东宫各院下人的日程时,不由有点怒了,抬起脚便走出书房。书房离抱朴院并不远,不过百步的路程。兴儿一路小跑的跟着太子,好在今日正是十六,月色如银的泻在小径上,并不用灯笼照明。
抱朴院的守卫太子心里是有数的,外松内紧,除去清扫杂役的下人,明面上不过两个丫鬟和张嬷嬷,一楼只剩下值夜的灯火,二楼的烛光却仍然通明。烛火将她的影子映在窗户上,细细长长的,风吹过,烛火轻轻晃动,那细细长长的影子便像柳枝一般摆了起来,太子觉得自己的思绪被着影子摇晃的有点乱,在楼前站了半天,想起自己过来是要警告她的。
太子轻轻抬抬下巴,兴儿便上前喊门:“嬷嬷!”
张嬷嬷倒是很快下来,看到太子稍稍有点讶异。
“不必惊动其他人了,孤随便看看,你去问问姑娘是否方便下来说几句话”
薛可下楼的时候,太子便长身立在院中,他本就体形修长,衬着月光,越发显得蜂腰猿臂。薛可唤了一声殿下,太子转过身来。
“姑娘还没睡”
薛可不置可否。
“今晚月色甚好,不如走走”
薛可抬头看看天,果然月朗星稀,点头道:“甚好,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东宫是什么样子呢”
太子有点赧然,像是辩解道:“我主要是想着这抱朴院人手简单,安全点,所以叮嘱你几句,你烦了就让阿六陪你走走。”
薛可接过张嬷嬷递上的披风,紧了紧带子道:“殿下所虑甚是,我本身也是不爱走动的人。”
太子默了半晌。他当然知道薛可并不是不爱走动的人,年少时候他去薛府,十次去有九次小姑娘都会拉着他的衣袖:“太子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吧,我天天在薛府,闷都快死了。”他总是还在犹豫的时候,小姑娘就已经嘟着粉嫩嫩的嘴唇,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了,仿佛他一拒绝,眼泪就会夺眶而出。而今她只在这小小的抱朴院中,却说自己不爱走动
二人静静走在小径中,太子只是在拐角或是台阶的地方轻声提个醒。
“绕过这片水面,前面就有个亭子,要不要过去坐坐”
薛可依言跟着过去。这亭子原是立在水面上,三面连水,一边临着长廊。长廊上每隔一段挂着宫灯,夏日的风吹得宫灯的穗子微微摇晃,下面坠着的珠子轻轻相击发出轻微的珠玉声。
第九章 华车轻骑 行道迟迟
薛可看着秦川先生的文章和太子写的应对策论,太子文如其人,持重却不一味随和,观点清晰却不犀利逼人,颇有一种大道至简的风范。文中观点虽与秦川先生不完全一致,但薛可觉得以先生大家之量,完全谈不上怠慢的。薛可又翻着这两日的下人行程,看到马车组一个叫五儿的小厮连续两天因为母亲生病请了半天假的时候,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日,太子在吃早饭的时候道:“秦川先生已经定了这个月月底入京了。”神色之间显然是颇为高兴的。
薛可已经慢慢习惯了太子在早饭时聊聊时政朝局,挑了挑眉:“哦那皇上可有什么安排”
“我已向父皇请命到时去西华门迎接了,我想着先生既要开坛宣讲,就不能在太偏僻的地方,可先生是高人,又不爱迎来送往,住在市井也是不合适,所以我想着安排住到清华园,又清幽又方便,先生还带着十几个高徒,在那也是宽敞。”
薛可点头道:“殿下所虑甚是周到。”喝了两口粥,又道:“殿下,妾身倒有一事相求。”
太子停箸,专心的看着她。
“妾身母亲的生辰快到了,这两日妾身总是梦到母亲,心中颇是不安,从前这个时节母亲总是带我去京西妙峰山的普渡庵上香的,所以妾身想着,如果殿下肯许,妾身想去一趟普渡庵。”
太子听她提到母亲,不由心中一黯,沉吟半晌道:“是孤疏忽了,这个月下旬沐休我陪姑娘过去。”
薛可轻笑道:“那倒不必了,殿下事务繁多,沐休也从未闲着,妾身想着倒不如与殿下同行,那妙峰山正是从西华门出,离清华园也不甚远。”
太子一听也甚是妥当,道:“也好,你上完香在庵里稍事歇息,孤安置完先生便过来接你。”
张嬷嬷看着不断走动盘算的薛可,心中嘀咕:“这唐姑娘平日里斯斯文文,在着院里一坐便是一下午都不动弹的,怎么提到出门这么高兴呢”
不光是张嬷嬷讶异,东宫的下人更是忙碌,谁都知道这唐姑娘要出门,又是挑马车,又是重新做马车的轿围,就连马车里的熏香摆设都是一一换过。
兴儿听着下人的汇报,不由也是瞪大了眼睛,下人埋怨道:“大总管,这唐姑娘多大的谱儿,便是咱们太子爷也没这么讲究的。这二门上的小崽子们腿都跑细了。”
兴儿收起心里的诧异,板着脸说:“别胡乱嚼舌根子了,姑娘也是你能编排的姑娘吩咐什么就照做,小心得罪了姑娘,太子爷第一个饶不了你。”
那下人苦哈哈的应着下去了。
兴儿进了书房,太子正在处理公务,头都没抬:“姑娘又提出什么了”
兴儿脸上堆起笑道:“姑娘今日要马房挑几匹好马到院里,姑娘要亲自挑选拉马车的马。”
太子听了也不由失笑,心中转念一想,怕是她一个姑娘家在东宫数月憋着没有出门的缘故,她本就是贪玩的性子,又是爱玩的年纪,细想想却是有些心酸,
第十章 百般挑剔 只因为你
薛可当然不知道这些议论,好容易等到要出门的这日早上,一早便备好了早餐等着太子。
太子刚下朝赶到抱朴院时便见到薛可已经梳洗齐整,连粥都已经盛到碗中,再想起这几日下人报来种种,不由莞尔,心想她真是太久没出门了,以后一定多多带她出去走走,
薛可却是一连声的催促太子道:“殿下吃完这个,妾身带殿下看看妾身布置的马车。”
太子心下也有几分好奇,想看看她这几天到底折腾个什么样的马车出来。薛可已经让张嬷嬷并几个丫鬟收拾好包袱等在院门口,一见太子放下碗筷,便道:“走吧。”
太子笑笑,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马房时,路管家显然没有料到会来这么早,忙从躺椅上滚下来,请完安又汇报道:“老奴守了一夜,并无他人接近姑娘马车。”
谁知薛可竟像没听见一样,跑向马车道:“谁谁动了我的马车”
路管家顿时紧张起来。太子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吩咐道:“叫马房所有的人都过来。”
待得所有马房下人都过来站好时,太子转向表情已生无可恋的薛可,柔声道:“这马车哪里出问题了”
薛可的声音泫然欲泣道:“殿下!”
太子被她叫的心里有些酥麻,当下又扫了一眼马车和马房众人,众人只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希望不要是自己出来问题。
“殿下,这轿围是那日我精挑细选的雨过天晴色,妾身想着去庵中颜色不可太艳,山林之中雨过天晴色最是相宜。”
太子点点头。
“可是,怎么今日在阳光下一看,这轿围哪里是雨过天晴色,分明是鸭屎青,这,这让人怎么坐”
太子已然听到下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憋笑声,心里稍稍有点明白这两日下人的抱怨从何而来,轻轻咳了一声道:“孤看着颜色到是还好,清新爽朗。”
薛可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猛地摇头道:“殿下,这鸭屎青的马车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坐的,我不想让全京城的女子都笑话我。”
太子低头想了一下,这京城女子间流行什么憎恶什么他确实不清楚,但看薛可的表情却也知道若是被全京城的女子嘲笑怕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何况本就是为她高兴的事情,当下说道:“不如这样,姑娘坐孤的马车,孤坐这辆便是。”
当下马房一个姓高的头目站出来道:“太子爷三思,太子爷的轿辇自有规格,太子爷今日出城又有国事,唐姑娘乘坐太子爷的马车怕是不合适。”
此言一出,下人们也小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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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恍如隔世 宛若初见
薛可这边折腾了一番也出了门。刚坐上车,薛可又吩咐道:“从地安门大街绕过去吧,那条街早上景致不错。”马车夫经过刚刚的事,不敢违拗,马车沿着地安门大街蹬蹬地过来。
薛可微微掀开轿帘,这街面宽阔干净,两边都是王侯宅邸。路东面一出宅子粉白围墙,除了掩映的花木,什么也看不出。薛可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她如此熟悉,原来从外面看是这样的。马车蹬蹬地走着,路过宅子的正门,豁然写着“秦王府”三个大字,御笔亲题,黑蚌漆面做底,蘸就金粉写成,好不威风。
这西华门本身京城郊外的一个门,马车出了地安门大街驶入小路,两旁便渐渐是郊区风景,这个季节麦苗青青,柳絮飞扬,路上也有不少踏青的车马。
一旁有个茶馆,显是为了人们踏青歇脚准备,看上去也颇为干净。薛可在车内叫了停,道:“张嬷嬷,咱们也歇歇吧。”张嬷嬷还想劝阻一番:“姑娘,这地方吃食怕是不干净,还不如咱们带来的那些。”
薛可笑道:“春色宜人,咱们便是歇歇又何妨。”张嬷嬷一想这趟出门本就是为着她出来散散心,在哪里不能散心呢。当下吩咐丫鬟进去擦桌椅,又伺候她戴上帷帽。
大梁风气甚是开明,这女子骑马上街也不罕见。便是公候家的夫人小姐,带上帷帽出门也不失礼。薛可扶着张嬷嬷下了车,并不用店家的吃食点心,只是烧了一壶滚烫的水来,嬷嬷用带来的茶杯沏了一杯今年新摘的头茬明前龙井,薛可双手转着杯,静静的等着秦王的车马从远处过来,一旁的随从长顺已经得到消息,隔着轿帘禀报:“王爷,太子的
第十二章 彤管有炜 物是人非
一旁的侍卫低声提醒着:“王爷,这太子爷车辇在此,人却不在,怕是有什么古怪。”
秦王只是置若罔闻,往西南那桌走了两步。一桌明显坐的是侍卫下人,眼见得秦王一行过来,俱是警备的站了起来。
那一桌的姑娘听得动静,不由也转过头来。这一转身,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虽然隔着帷帽,秦王也能百分百确认这便是薛可。更何况她叫了声:“阿阙”。
二人俱是心神激荡,一旁的下人不由摸不着头脑。张嬷嬷站起来:“这位公子不知府上何处”张嬷嬷虽然是宫中老人,先皇后过世后也不大出入,之后又被太子接到东宫,看这秦王一身打扮,她心下疑惑。
秦王并不搭理她:“阿可,我找了你好久,你去了哪里”说着只想上前一步握住她。张嬷嬷当下挺身在前道:“公子自重。”这一喝一旁的侍卫已经将手放在刀上,秦王这边的侍卫哪肯示弱,一时间竟是剑拔弩张。
秦王身边的长顺已经看出端倪,他跟着秦王多年哪里不知薛可薛大姑娘,刚刚也是怔住,此时上前道:“这位嬷嬷,我家主子是秦王爷,不知嬷嬷是哪家哪府”
张嬷嬷心下诧异,面上却不显,行了个福礼道:“见过王爷,老奴是服侍太子爷的,这位是东宫的尊客唐姑娘。”
“唐姑娘”秦王心下恍然,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都说东宫来了位唐姑娘帮着管理东宫内务,原来竟是阿可!他一时心里不知是酸是甜,但随即又被阿可还活着的惊喜冲过。
“阿可,我找了你好久,你随我走吧,太子那边我自会向他解释。”秦王随即转向张嬷嬷:“我与姑娘本是故人,回头我自去东宫请罪,嬷嬷不如先行回去吧。”
张嬷嬷遇到这样变故显然有点吃惊,下意识的看向薛可。薛可定定神道:“阿阙,我不能和你走。”
秦王不由着急道:“阿可,为什么难道”他想问阿可是不是变了心,之前的山盟海誓,非君不嫁的誓言都已经忘了
第十三章 以我之身 挡汝之劫(一)
秦王被她的话震的回不过神,半晌吩咐道:“你们去截下太子的马车,快!”
一旁的侍卫低劝道:“王爷三思,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全盘曝露”
秦王沉思,此次布置确实花费良多,也动用了深藏在东宫的棋子,原本想即使一次扳不倒太子,到底破坏他与秦川先生的见面,秦川先生的助力诱惑太大,他势在必得。可如今竟是阿可坐了这辆马车,他竟然会害了阿可的命么一时间不由心乱如麻。
终于咬牙道:“你带着一队人马追上太子马车,就说是我派人保护姑娘的,你们相机行事,务必不能让姑娘出事。”
“这是不是太显眼了”
秦王沉下脸道:“太子知道姑娘与我的情谊,并不碍事,快去!”侍卫领命点了几个马上功夫好的,飞奔而去。秦王定下心,赶向西华门,他早早便求了皇上要一睹秦川先生风采,皇上也乐得宣扬朝廷尊师重教的形象,自是欣然许可。
薛可坐在马车里,心下已有九分确信这马车是被动了手脚的,可是问题出在何处她并不清楚,大仇未报,她当然不想就此断送了性命,一时间又打量起车厢,熏香她早已换下,吃食她也未动,就怕问题出在马上或是路上,到时连人带车一起滚下去,不死既残。想到此,薛可将车厢里一应物品全都收到暗格中,免得滚落时砸到自己,又扯出一条毯子来,正准备裹住自己要害部位时,只听的外面喧喧嚷嚷。
原来是秦王的侍卫奉命来保护姑娘,东宫的侍卫只觉得莫大羞辱,双方正在争执,眼看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薛可听着车厢外张嬷嬷的禀报,叹了口气道:“嬷嬷,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秦王府的侍卫想跟着便跟着吧,别再吵得我头疼。”双方侍卫一听面面相觑,却都默不作声收了刀。那秦王府的侍卫分作两路分别在马车两侧,东宫的侍卫不由又低声骂他们没规矩,秦王的侍卫反唇相讥说秦王府从来都是这样护卫主子,双方又低声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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