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诀明子
他当即提出意见,说赵班头弄错了,不是这样,这次行动方案是知县大人、主薄大人和典史大人共同制定的,应该是重点捉杀陈卿,不要伤及无辜,那赵班头却是不听,坚持说不能心慈手软,一切要便宜行事。
马班头不依,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暂缓行动,等李典史过来问清楚再说。
”
赵班头眉头一皱,不悦道:“我来时看到大人已经病虚脱了,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兵贵神速,咱们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必须速战速决,迟一步就容易被人发现,到时候无功而返,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马班头一时无语,两人就这么僵持起来,旁边的衙役们也无所适从,这时有人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噤声,众人抬眼看时,只见山下一个身穿蓝底绸衣,头上裹了条紫色头巾的中年男子正哼着小调从一旁的山路走下来。
这时,来自石埠头的两个老人争先指着那人对赵班头道:“大人快看,这个人就是我们村的,叫陈良,他是陈卿的三叔。
”
赵班头嘿嘿一笑,也不理会旁边的马班头了,做个拿人的手势,身边几个捕快便迅速冲了上前将陈良拿下。
陈良个头不高,体型有点胖,走着走着被什么东西一绑,这才看清楚了,努力挣脱道:“哎呦,几位官爷这是要干啥,为啥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
一旁的石埠头老人立马上前指证他,陈良这才看清楚了,顿时气得破口大
骂:“你们这群不要脸的老东西,真后悔当初没把你们弄死!”
他话音刚落已经被一个捕快用布塞住了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一边被拧着向山腰方向而去,不料这一幕正好被一个正在村边打水的村民看到,这人反应也快,扔下水桶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快,快,官府抓人了,官府抓人了……”
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立刻惊动了村里人,大家争先叫着,很快留守村里的陈奉便火急火燎的带着十几个村民冲了下来,他们拿着镰刀锄头,嗷嗷叫着,另一边早有村民跑到山后面去找陈卿去了。
离村子最近的是响马冯大川的队伍,他们闻讯迅速组织起几十个小喽啰拿着刀叉便冲了过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陈奉已经领着很多村民把官差们围在了村口。
一时间,手拿棍棒长刀的官差和手拿锄头斧子的村民在村口对峙了起来。
赵班头挺身而出,向着他们喊话道:“谷堆地的刁民们听着,本官是奉了潞城知县胡大人的命令前来捉拿逆贼陈卿回去问话,其余人等都给我闪开,不然别怪咱当差的手上家伙没长眼睛。
”他说着让人把五花大绑的陈良赶了上前。
这时陈铎看到陈良被捆的死死的,着急道:“你个狗官,先把我三哥放了,不然别的都免谈。
”
陈奉也看到了,大呼道:“就是,你们找我大哥,捉我叔父作甚,识相的赶快给我把人放了,不然谁也别想离开。
”
赵班头不知是嫌事情不够大还是没听懂他们的意思,厉声道:“大胆刁民,居然敢要挟官府,别以为你们这点事胡大人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在青羊山占山为王,横行不法,为祸一方,官府早就收到多地村民的诉状。
胡大人慈悲为怀,一直对你们睁只眼闭只眼,没想你们今日居然敢聚众谋反,识相的赶紧把贼首陈卿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陈铎道:“我们不过是在此为朝廷开垦荒地,变荒为田,哪里谋反了,大人可不要睁着眼说瞎话。
”
赵班头冷笑道:“哼,就你们这点说辞,大人早就想到了,你们在此多年,私开领地,从不向朝廷纳税,还胁迫百姓跟从你们,整日为非作歹,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
陈奉是个没耐性的人,早就恨透了官府,听他这么一说看来是说不清楚道理了,大声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妈的,老
第十三卷 青羊山聚义159章 李典史设计杀同僚 胡知县灰脸见知州
天渐渐黑了下来,整个青羊山都笼罩在了一片黑幕当中。
赵班头带领手下衙役们拼命的跑了很久,眼瞅着后面没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放眼看看四周,风声鹤唳下树影晃动,仿佛不知从那个丛林中就能杀出一支人马来,他们屏住呼吸听了半天,似乎有狼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衙役们都是潞州周边的人,很多人没来过山里,乍一听这狼嚎般的声音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纷纷拔刀环绕在赵班头周围。
赵班头身高体壮,武艺高强,大家都把他当主心骨,这下他也当仁不让,一双眼睛警觉的看着周围。
“都看看身边,咱们的人死了几个”他问道。
一个肥头大耳的衙役道:“头儿,我刚才数了,折了三个人。
”
“他妈的,这帮刁民下手也忒狠了。
”他说罢呸了一声。
赵班头瞪他一眼道:“你现在还觉得那是刁民吗那就是土匪,是群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老百姓敢杀官兵,你借他个胆子。
”
“马班头,你们民壮伤亡情况怎么样”他回头淡淡问道。
现场一片沉默,只听到风吹树叶刷刷的声音。
“马,马班头……”他猛的转过身子,发现四周并没有这个人,只有几个民壮颤抖着身子在喘着大气。
“马班头人呢”他大叫一声,下面却没有人回答。
半晌,那个肥头大耳的衙役道:“头儿,都没看见啊,这黑灯瞎火的,咱只顾逃命了,谁顾得上谁了。
”
有一个衙役道:“兴许,兴许是刚才跑的匆忙,他掉队了,没事的,马班头武艺高强,身边还有几个民壮跟着,肯定是掉队了,要不咱再回去找找”
他这话一说出来,很多衙役脸色一拉,心里暗骂,他妈的好容易跑了这么远了,提心吊胆的,你这意思还得回去不成,万一再遇到土匪怎么办。
那衙役看到其他人都瞪着他,也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说话了,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赵班头。
赵班头咳嗽一声,大声道:“你说的对,咱们不能落下自己人不管,你们几个在这里呆着,大胖,你跟我回去找下他们。
”
两人正要动身,忽听得背后一人扯着嗓子大叫:“赵哥,赵哥,救命啊。
”
衙役们纷纷转身,已看到一个衙役浑身是血,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李昊,你,这,怎么回事。
”
那个叫李昊的衙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喘息着,哭丧道:“头儿不好了,我和马班头捆绑着那个土匪头子陈什么良,跑的跑的掉队了,黑灯瞎火的没注意这山上居然有一处悬崖,我是眼睁睁看着马班头他和几
个民壮,还有石埠头那两个老人,一不小心都掉下去了,我本来想下去救他们来着,可是,可是后面居然跟过来两匹狼,吓得我赶紧就跑,好容易才跑出来,差一点就被啃了啊。
”
众人一听有狼,本已疲惫的身子马上抖擞了下,那个肥头大耳的衙役吓得哆嗦道:“赵哥,咱,咱赶紧跑吧,我听说狼从不落单,他们都是一群群的,这没准已经发现我们了,说不定,说不定……”
他说着眼睛瞪的大大的:“唉呀妈呀,李昊,说不定就有一匹狼一直跟在你身后,等下就有一群狼过来了,你可把兄弟们害惨了。
”
听他这么一说其它衙役更是人心惶惶,吓得气都不敢喘了,赵班头脸色一变,哆嗦着道:“那,既然这样,咱们,赶紧跑吧,可怜了马班头他们,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
其他几个衙役道:“头儿,不敢等了,马班头他们掉下悬崖肯定已经凶多吉少,即便活着也会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咱们还是赶紧跑,晚了也得给那群狼当夜宵吃了。
”
大家都吓得要命,没等赵班头下令,一转眼的功夫已经自顾自跑了。
李昊给赵班头使了个眼色,赵班头满意的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也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中。
……
一抹刺眼的阳光斜射在潞城县衙门口的牌匾上。
“青羊山刁民生乱,打死了我们十几个衙役民壮,马班头也因公殉职了。
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赵班头浑身是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大堂向胡郜哭诉,李典史颤颤巍巍的给他讲了昨天事情的经过。
坐在堂后的胡郜一动不动,面如死灰,主薄黄柄也在一旁不住的唉声叹气。
许久,大堂上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胡郜神情呆滞,浑身发抖。
黄柄紧张道:“十几个衙役死伤,那边老百姓也死了好几个,完了完了,这是大事啊,这,这要是传到那些御史们耳朵里,就真完了,怎么办,胡大人,咱得赶紧想个法子啊。
”
胡郜心里砰砰跳的厉害,耷拉着个脑袋在地上踱来踱去,却是一筹莫展。
这时,“咚咚咚!”大堂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鼓声。
一个皂隶急匆匆跑了过来道:“大人,外面有人击鼓,那些,那些死去衙役们的家属来闹事了。
”
黄柄大惊失色道:“这,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胡郜一听头都快炸了,一屁股跌回到公堂的椅子上,半晌,脸色苍白道:“快,快给我备,备轿,本官要去潞州,求见知州大人!”
潞州衙门内堂
一张摆满各种杂乱公文
的书桌前,潞州新任知州邵经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赤罗盘领衫,手上捧着一本破旧的《论语》漫不经心的翻看着。
脚下,潞城县知县胡郜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邵经刚到任不到一个月,正想要有所作为,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潞城县居然有这么大的事情,顿时气急败坏,把胡郜骂了个狗血喷头:“潞城县,你这官当的真是可以,本官前阵子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你们县近年来是匪盗猖獗,流民遍地。
才出了个杀马帮,到处打家劫舍,今日又来了个青羊山,你一天到晚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胡郜
第十三卷 青羊山聚义160章 进州城谁怕官府罪 见姐姐陈卿成愤青
外面的光线很是强烈,照的整个天地亮堂堂的,屋内却有些阴暗。
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有一张砖石垒起、架着木板的床,陈卿坐在床头,喝着汤药,脸上的气色依旧是苍白的很。
“三,三叔……”他心里隐隐疼着,想起一个月前村民在山下发现了三叔陈良的尸体,已经不成了样子,当时便昏了过去,这段时间以来他都不敢面对三叔的儿子铁旦,整个人精神几乎崩溃的躺在床上,山里的事务也都交给了陈相打理。
“咳咳咳,”屋子里传来了一阵轻咳声。
陈奉陈相和冯大川、殷得山两个响马头子一起进来看他。
“山下的情况怎么样,都打听到什么了”一见他们进来,陈卿就坐直了身子,着急问道。
陈相来到他身边,接过他的药碗,慢慢道:“哥你别急,咱们派的人都回来了,他们说官府没有任何动静,好像这事没发生过一样。
”
陈卿暗暗叹了口气,狐疑的看着他:“怎么可能,他们也死了十几个人啊,以我在官府的经验,即便那胡郜不想管,那些死者家属也不会放过他,怎么可能没有动静”
陈相道:“我也很奇怪,这不合规矩啊,前两天我又派人去看了看,人都去了潞州城,得到的消息仍然是如此,听说潞州知州都出面了,那些死掉的衙役们的家属已经都被安抚下去了,给了足额的银子,都不再闹了,也没人再提起这件事,这一切都太不寻常。
”
陈奉嘿嘿冷笑几声:“有什么不寻常,官府那帮人就是个纸老虎,平时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真要有人跟他们动手,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肯定是被我们吓怕了,这下好了,哈哈,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
冯大川听后也哈哈大笑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帮龟孙子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他们肯定是被咱们打怕了,大哥你就放心,咱的地盘保住了。
”
陈卿听过他们的话,脑子快速转动着,他虽琢磨不透这当中到底怎么回事,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这时陈相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哥,咱爹前两天派人来了,说咱姐给张家又生了个闺女,马上要办满月了,问你……”
他话还没说完,陈奉已经瞪着他道:“老弟我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潞州那是哥哥的伤心地啊,咱外甥满月他都没去,别说个外甥女了,去去去,要去你自己去。
”
陈相如今掌管着山里大小事务,俨然已是山上的二当家,早已习惯了被人恭维拍马,听二哥当着众人面这么一说,顿觉得脸上挂不住,不悦道:“凭什么,你们作为大舅二舅都不去,我去凑什么
热闹,就跟谁稀罕一样。
”
陈奉斜他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图那张家的财大势大,这些年也就你和那张知道……往来密切吧。
哼,一个臭商贾!”
陈相一听勃然变色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过分了啊,子路兄,哦不张知道,那是咱姐夫,他和我又是昔日同窗,我跟他来往密切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人家张家有钱,这亲戚就该断了伯父也是商人,你怎么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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