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修仙记

    姚陶无力地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干预，但须双方自愿，谁也不能勉强谁。我们猿人的规矩便是如此。”

    猿人们交头接耳“我们猿人的规矩便是如此！只有人类才强迫自己的儿女与陌生人结婚。”

    姚陶提高声音道“大家安静！迁徙之事决定了愿意走的便走，我带你们走；不愿意走得也可以留下，以后想通了随时可以走。姬姜，你去通知周围1里所有的猿人村落，下个新月的第一天，各部落分头出发，下下个残月的最后一天在大陇山黑龙岭齐伴，与黑龙岭的猿人一道西行。”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威风凛凛地扫视所有的猿人一眼，继续道“现下，便让我们感谢椒华先生的无私奉献吧！”带头向椒华行礼，过了许久方起身道“让我们用自己的行动来回报先生的大恩大德。先生，我们须满足您的3个愿望方能出发，请您告诉我您的3个愿望。”

    椒华依旧不明所以，想起曾经听尊主与椒敏说过，剑道在昆仑山、天山人迹罕至之处占有12个山谷，多半都归了玄女宗，也有一两座归了鬼谷宗，记得其中一座叫做云中峪，中有数处地热资源，峪内四季如春，周围雪峰环抱，景色优美，物产丰富，尤其难得的是建有要塞城池，亭台楼阁，广厦连绵，乃剑道12峪之首，偏着头想着，心道“慧冰不是嚣张跋扈吗，自以为是鬼谷宗主母，我偏偏做主将这座云中峪送与了猿人，以后她依旧只能回玄女峰玉庭当修女去迄。”

    想到这里，椒华不觉笑出了声，泰然自若地道“我剑道在天山极深处有一座云中峪，乃12峪之首，周边大小数峪相连，地广千里，建筑精美，地势险要，我宗不敢独居也！实应让大半与你部落借居，乃无上功德！此次西去，万里迢迢，须横跨大漠，路多险阻，许多猿人也许没有到达目的地便会死去，你们应该尽量保持实力，没理由为我牺牲甚么……”

    姬姜喜道“我们想借居的正是云中峪！小先生能掐会算，竟然如我意也！”

    椒华听了半晌做声不得，心道“这又是哪里来的鬼，难道他会读心术吗”只得含糊道“如此正好，正好！”

    姚陶望定椒华道“今日答应我们的乃是小先生！我们自然得报小先生的恩！如果不懂得报恩，活在世界上又有何意义我们虽然珍惜部落的血脉传承，但更珍惜名誉！为了我们猿人的名誉，请先生赐予我们报恩的机会。”

    “是呀，是呀，请先生赐予我们报恩的机会。”猿人们纷纷道。

    长孙晟悄悄对椒华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不如齐心协力将那厮拿了。”

    椒华问道“那厮神出鬼没，你有甚么好主意能拿住他吗”

    长孙晟道“那厮胆大妄为，如果我们用小猿人设下陷阱，他一定会上当。”

    椒华犹豫道“将猿人置于险境是我不愿意的。”

    大逻便睁开眼睛道“不杀了那厮，还会有更多的野人被他活摘心脏，活剥毛皮，岂不更为悲惨”

    椒华笑道“原来你一边睡觉一边还可以参与讨论，难怪鬼谷子那般器重你！”

    大逻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草原上的人不擅长走路爬山，我们天生是马背上的民族！”

    椒华揶揄道“想睡就睡吧！反正不妨碍你发表重要意见！”

    大逻便“嘻嘻”笑了两声“姑娘夸张了，夸张了。”

    白美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大声道“你们在商量怎么对付恶鬼吗”几乎高叫起来“我们愿意一起对付恶鬼！我们愿意一起对付恶鬼！”

    “对付恶鬼”妫姒不高兴地反问道“活得不耐烦了，把自己送上门去我不许你去！”

    “为甚么不能去我那么小的侄儿便被恶鬼活摘了心脏，我要为他报仇！”白美眼里燃烧着火焰。

    “恶鬼也害了我的亲人！”姬羌喊道。

    “还有我的亲人。”一个猿人将领道。

    “所以我们必须杀了恶鬼！智人也要杀恶鬼，我们协助他们。”白美握紧了拳头。

    “对！这便是我们的报恩！杀了恶鬼！杀了恶鬼！”

    除了妫姒，所有的猿人都在呐喊。

    姚陶举起手。

    大家平静下来。

    姚陶坚定地说“杀了它，那头骚扰我们多次的恶鬼。我们等先生与这位朝廷的官员下令。”

    所有的目光投注到椒华与长孙晟身上。

    长孙晟仔细打量每一个猿人，他们无一不目光坚定，充满报仇的**，连另两个向来与族长作对的长老也是如此。唯一列外的是妫姒，他低着头，不停地喝酒。

    “好！”长孙晟一只手握紧拳头，猛地砸出去“我们杀了它，为所有死去的猿人报仇！”

    椒华跟着喊“我们杀了它，为所有死去的猿人报仇！”

    大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经久不息。

    讨论完后，族长将长老与尉迟观、大逻便留下来，商讨捕捉恶鬼的计策。大家都同意用一只小猿人做诱饵。从最近10多年的经验看，恶鬼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到猿人的领地掠取小猿人，活摘心脏，活剥毛皮，用小猿人做诱饵，恶鬼肯定会现身。商议的结果是要设置各种机关，只待恶鬼靠近小猿人便会诱发机关，困于陷阱；在外围要埋伏最勇敢的战士，一旦恶鬼触发机关便杀出来，或活捉或击毙。

    最难的是选择诱饵。

    猿人的受怀孕率极低，每位女性一生中几乎只能受孕一次，产下一至两胎，并且夭折的比率大大高于人类。所以，小猿人是每个家庭极为宝贵的财富，也是整个族群的希望与未来。最后姬姜出了一个主意“抓阄！所有有孩子的家庭都参与，我家也不列外，谁抓到就是谁家的孩子。”

    族长同意了这个提议。




第二百九十八回 诱饵白丁（二更）
    抓阄的那天上午是个阴天，时不时飘几滴雨。风很大，行走吃力。

    本来计划在村中的小广场抓阄，临时改到族长的大房子。

    大家排着队，一个家庭一个家庭地进去。

    椒华与长孙晟、大逻便站在门口。每个人都向他们行礼，感激他们的仁义。他们眼睛里的光芒告诉他，即便抽中了自家的小猿人，也乐于奉献。

    村落里的家庭进去又出来，队伍越来越短。又有好几个邻村的家庭赶过来，排在队伍最后。

    进去时，每个家庭成员沉默寡言，大孩子老老实实牵着父母的手，不再调皮捣蛋；小孩子瞪着眼睛，东张西望，一点儿也不吵闹。出来时，大家依旧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却轻松了许多，尤其是母亲们，甚至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长孙晟看到了白妮。她还很虚弱，但已经能独立行走。

    她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毛发，脸却光洁白净，鼻梁高挺，不像其他猿人是塌鼻子。她跟她的姊姊白美一样美丽，并且更加年轻。

    长孙晟发现白美一家的血脉与其他猿人不太一样，显然更像人类。她们的一举一动透着难得的优雅，说话的语调也婉转动人。

    有猿人告诉他，白美家有王室的血脉，她们家的一位女性是曾经的猿人王国的公主。

    有猿人还告诉尉迟观一个秘密，其实白美家与众不同，是因为她们更喜欢人类，她们家的多位女性都与人类男子结为夫妻，产下后代。

    长孙晟觉得这两种说法都有道理。既然传说中的巫女那般美貌，被楚国的诗人宋玉赞美，吸引了楚国的两任君王，那么猿人王国的王室成员一定拥有非比寻常的血脉。第二种说法更加令人信服。白妮就是一个爱上人类男子的女猿人，白丁的五官特征也确实与人类相差无几。

    白妮怀抱着白丁，排在白美之后。

    许多猿人悄悄打量她们一家，眼睛里闪烁着不同的光。

    白美朝长孙晟温柔地一笑，走进了族长的大屋子。

    许多女猿人模仿白美动人的微笑，但一点儿也不动人，有的难看，有的令人害怕。大家都知道那是人类女性才有的表情，人类女性往往就这么个细微的表情便能勾住男人的心，令男人情愿抛弃所有的一切。人类是猿人的敌人，但人类女性的微笑依旧令所有的男性猿人动心。

    长孙晟在门外便能听见白美正与族长争论。

    白美大声说道“我自愿献出自己的孩子还不行吗我有3个孩子，而许多家庭没有一个孩子。”

    “这不是犯傻吗”大逻便嘟囔着，要进屋去拉开白美。

    长孙晟拦住他“这是猿人的事情，只能由他们自己决定！”

    椒华冷冷地觑着大逻便道“你还不如回小屋去睡觉。”

    大逻便不满地抗议“姑娘，我也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

    长孙晟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屋里姚陶族长冷静地对白美道“不行呀！这对别的猿人不公平。规矩便是规矩，到你这儿变了便不叫规矩。你出去吧，好好抚养你的3个儿女，男的训练他们成为英勇的战士，女的成为像你一般多产的母亲，他们都会为猿人部落做出自己的贡献！”

    白美过了很久才出来，满脸的不高兴，对长孙晟道“先生能帮我去劝说族长吗”

    “族长说了，规矩便是规矩，规矩不是用来改的。”长孙晟重复姚陶族长的话道。

    “你跟族长一般糊涂。”白美气愤地道。

    白妮走了进去。

    里面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白妮抽中了。

    族长姚陶与长老们簇拥着白妮走了出来。

    白妮咬着嘴唇，双目流泪，全身都在颤抖。

    姚陶族长大声地告诉大家“白妮的儿子白丁将成为诱饵，这是祖先的旨意。”

    大家望着白妮，有的同情，有的激动，有的高兴，还没有进屋的人放下了心。

    长孙晟觉得这不合适，白妮的一个儿子不久前被恶鬼杀死了，她自己也身负重伤，白丁不应该成为诱饵。但规矩便是规矩，规矩改了，所有的一切将无法实施。

    白美站了起来。

    “这个白美，总是多事。”椒华心道。

    估计许多男猿人对白美又爱又恨，尤其是白美的公公妫姒。

    白美大声地道“我拿我的一个儿子与我妹妹得儿子交换。我的妹妹失去了一个儿子，而我还有两个儿子。”

    妫姒第一个表示反对“不行，那是我的孙子，我不同意。”

    白美愤怒地道“难道是你生的吗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他们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做主。”

    妫姒强横地道“白美，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你把儿女留下，不要再住在我们家。”

    在猿人部落，一个女子被赶出家那是极为凄惨的一件事，意味着她将一个人生活，直到死去，并且她的躯壳在死后无处安身，娘家不能接受，婆家不会接受，灵魂将永远飘荡。

    “我将带着我的儿女离开你的家。”白美道，目光又凶又毒。

    妫姒退缩了，他知道白美说到便能做到。村子里人丁越来越少，许多规矩也便成了摆设。最重要的是，他依然对白美抱有痴心妄想。

    “我不同意。”姚陶族长冷酷地道“祖先与神灵选择了白丁而不是别人，意味着只有白丁方能完成这一任务。白丁将通过完成任务提前成为男人！我们将为白丁举行成为男人的仪式。”

    猿人们乱纷纷地议论开了。

    “一个娃娃成为男人，有这样的事吗”

    “我听我奶奶讲叙过另一个姚陶族长的故事，他便是在5岁那一年成为了男人，全族为他举办了成人礼仪。”

    “可他才几个月呀”

    “你们怎么如妫姒一般思想僵化，接受不了新生事物”

    “我看，他多半活不下来，因为祖先不可能让一个几个月的娃娃成为男人……”

    “我们秉持祖先的旨意，难道各位完全不把祖先放在眼里吗”姚陶族长伸出枯萎的双手，高举着，好似举着祖先的牌位。

    “可是你不久前还决定要将猿人部落迁徙到昆仑山中，完全不顾祖先的忠告……”长孙晟在心里这么说，他十分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站出来，他不知道族长将如何应对，也许他会失去权利，妫姒将成为新的族长，他早就想当族长了。但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大家好像都忘记了。



第二百九十九回 一团乱麻（一更）
    满坪的猿人静静地望着姚陶，然后做了同一件事伸出双手，在空中划一道弧线，然后抱在胸前，弯下腰，头深深地埋进手臂，嘴里呼喊着“依哇啦、啦依哇，依哇啦、啦依哇，依哇啦、啦依哇……”久久不息。

    白美、白妮在做这个动作，妫姒与猿人战士在做这个动作……

    长孙晟很长时间都不明白那一日何以族长拥有绝对的权威，直到骷髅谷之战胜利之后才有人告诉他族长说了，他见到了住在神女宫的巫女，猿人王国唯一的女王，是女王指引所有猿人离开故土迁徙到西方，并且必须带上神女宫里她的牌位。族长之所以不奉部落祖先的号令，正是因为必须听从古老王国女王的号令……没有猿人怀疑这一点，也没有猿人怀疑族长是否真的与女王通灵。伪造通灵这种事对于猿人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也是不该去设想的。

    那天夜里猿人部落彻夜狂欢，所有猿人都喝多了酒，吃多了肉。

    椒华子时便离开了狂欢的广场。他有点担心会被敌人偷袭，同时也想一个人静一静，整理一下思绪。他已经招来了仙鹤，寄出了书信，明日慧冰将带着宇文玉儿一起前来。

    她隐隐地看到，他们将取得骷髅谷之战的胜利，虽然是一场惨胜，但毕竟是胜利。

    一轮下弦月挂在天空，山脊线一直绵延到无尽的远方。

    她沿着山脊线朝西方走去，这将是猿人西去的路线。

    猿人不会走其他路，只会走山脊线，昼伏夜出，神不知鬼不觉。山脊线远看是一条直线，实际上高低起伏，崎岖难行。

    微风吹拂着她的头发，树木与花草的清香裹挟她。她觉得自己很高大，守护着山，守护着树木，守护着所有生灵。

    走了很久，掉过头往回走。惊到了一对猿人男女，他们在草丛里缠绵，发出快乐的呻吟，低沉而又热烈。

    她走过他们，继续朝前走。

    然后她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长孙晟。

    她知道长孙晟在为玉儿公主的事烦恼，他与玉儿公主之间就差捅破那张窗户纸了，可是两人一直在闹着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