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妙算(甜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墨殊
没有人能哒探出来那日御书房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们知道,没过多久,张家长女便在一众叔伯和弟兄的哭嚎声之中嫁入了东宫。张家男人的那场惊呆了整个锦城的“哭嫁”,一直到许多年之后还会被当成攻击他们的污点,只不过张家男人们从不以此为耻便是了。
有朝中大臣重金贿赂了当日当值的宫人,听说了这件异事,而这只仙鹤起飞和落下的时候也恰好有官员看见,在朝中印证了此事。因为仙鹤乃是祥瑞,那官员还特地观察了一下那只仙鹤的行踪,最终确认这只飞鸟最后是向算天塔的方向而去了。
至此,锦城勋贵开始重新将目光落在这座沉寂了多年的神塔之上。勋贵的政治嗅觉始终都是敏锐的,虽然先帝和皇后出手将这件事遮掩了大概,不过那些浸淫在朝中多年的老人还是能够根据蛛丝马迹勾连出整个事情。他们可以确定,当日那锦囊之中之物,定然是与太子册立太子妃之事脱不开干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大安皇室自有许多辛秘,而这其中只允许历代帝王知晓的一条便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简直是如同佛家偈语的一句话,可事实上,这句话中所谓“天算”,便指的是算天塔。历代帝王,大安的开国之君曾说过凡是有犹豫不决之事,不论国事家事,皆可请算天塔。而在大安这六百年中,算天塔就仿若是大安的最后一道屏障,在许多次国运衰微到近乎国破之时为帝王做出决策,之后竟是能骤然力挽狂澜。
大安自□□开国至今已然有六百年,于之前五六个不足五世便终的朝代相比,大安立国之久简直让人咋舌。这其中与算天塔有多少干系,除却历代大安的皇帝自己,已然没有任何人能够算的清楚。
按照之前的只允许帝王翻阅的记录了国师的事迹的书上记载,在之前的六百年之中,国师共出手五次,出手的时机皆是生灵涂炭,大安几近被覆灭之时。就连皇帝和太子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国师借仙鹤为皇帝传信,为的竟然是太子立妃一事。
抽开那锦囊,先帝、皇后和太子便看见那锦囊之中只有一张薄纸,而当先帝将那薄纸抽出,那不足男人手掌大的纸却骤然燃烧起来,在全天下最尊贵的三个人惊骇莫名的目光之中,火光渐歇,几缕残烟之中渐渐凝成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人广袖宽袍,一身纯白的长袍上宛若有流云缥缈,是世上最巧手的绣女也绣不出的图样。因为无论绣女的技艺如何高超,绣出来的图样终归要落于布料之上,而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流云,就恍若是信手从天际裁下来的几多,竟是在他衣角闲闲缥缈。
这是一个生的十分高大的男子,他并未束发,只是在额上戴了一条青色抹额。他站在那里,眸子之中泛起和世人不同的浅淡金色,虽然是不羁的魏晋狂生的装扮,可是周身都是一种清正之气,让人无端信服。
明轩即刻护在了父母身前,一脸戒备。那男子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就让他浑身一滞。不过那人却没有为难明轩,径自道:“明氏之兴,始于张家女。”
此言一出,皇帝的眸子便是一缩。
可是他还来不及再问,那男子的身影就从他的足下开始,迅速的消散开去。若非皇帝手中还握着锦囊,周遭的两人也同样是一脸目瞪口呆,皇帝近乎以为方才的“神迹”只是他的错觉。
不知是“明氏之兴”触动了先帝,还是那绝非是人间的术法撼人,总之第二日先帝便改了口风,令太子聘张家璨璨为妻。
时隔数年的这一天,算天塔内清修的人终于又一次睁开了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 论男主和女主年龄相差太大肿么破?
答曰:修仙可破。
然而……男主他真的是修仙咩?【笑而不语脸】以及,对这么小的女主出手,国师大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是个人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6章 楼上花枝笑独眠。
顾寻川从一场大梦之中醒了过来。他时常这样沉睡,在大安的六百年春秋,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几个梦醒梦沉。
人间六百年已是沧海桑田,然而在顾寻川看来却实在是太过短暂的岁月了。
只是停留在此间太久了,久到顾寻川都觉得人事模糊——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停留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何频频插手人间朝代更迭。倒不是插手了之后会沾染什么因果,只是顾寻川等闲是不喜欢理会这种微末小事的。
可是他总是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只是会在他厌倦了塔中的生活,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抑或是打算放任大安一朝倾颓的时候蓦然出现。于是那种恹恹的情绪很快就会过去,顾寻川就又能安静的在算天塔里度过重复的春秋冬夏。
就仿佛这六百年中,他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可是,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呢?
就连顾寻川自己的说不清楚。
想不清楚,所以顾寻川索性就不去想了。他并不是为难自己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就宁可顺其自然。
顾寻川到底和寻常人不同,虽然时常沉睡,可是顾寻川对世事总有感应,他这次醒来的时候便觉和以往不同,总是有些心绪不宁的感觉。
心绪不宁。顾寻川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他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可是这种情绪在心间滋生的时候,顾寻川也不愿意故作无视。抬手抚了抚还有些酸胀的额头,顾寻川索性为自己占了一卦。
大安未必没有修仙之人,只是如今仙缘和灵气一样都是稀薄,远不能达到支撑凡人达到所谓的“飞升”的地步。顾寻川在此留连六百年,一点儿成气候的灵气波动都没有感受过。
那些偶然踏上仙途,却难以寸进的人到底和普通人有些不同,具体表现便是稍稍长寿以及对他们口中的“天道”的感应比寻常人更加敏感一些——简言之,就是这些人占卜起来总会特别的准。
不过因为资质限制,这些人占卜的时候需要借助一切外物,譬如龟甲之流。顾寻川自然不必,他只是稍稍摒弃了杂念,片刻之后就占卜出了结果。
这结果……让顾寻川都有些惊讶了。这天地万物的命运,通过观测漫天星辰总是能够窥见一丝端倪。而顾寻川重新认认真真的推演了一遍,在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之后,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不由微微一动。
就连顾寻川自己都没有想到,近日以来他之所以有些心绪不宁,却是因为他……红鸾星动了。
惊讶之余顾寻川不由定睛细看他的小红鸾的情况,掐指一算,距离他的小红鸾临世还有足足七年,不过这颗小红鸾周遭群星萦绕,帝星庇佑不说,还萦绕着诸多璀璨星辰——竟是来历不小。
一般只有人间俊杰才会有如此璀璨的星光,凡间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寻常人周遭能够有一颗星子就十分了得了,而他家这颗小红鸾周遭的星子……似乎忒多了一些。
直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星光刺痛了,顾寻川又看了一眼那颗小小的、还十分遥远的红鸾星,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对于顾寻川来说,爱恨本是寻常事。他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红鸾星动的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也并不觉得这件事情能够动摇他。他见过太多悲欢离合,甚至也见证过许多国仇家恨。太过浓烈的感情并不让顾寻川害怕,只是却也让他无法理解。
顾寻川此人,他分明一直在红尘道上,可是却始终是化外之人。他是崖底终年不化的雪,也是天边始终缥缈的云。当年大安的□□称他一声“仙人”,虽然不中,却到底不远矣。
所以当他推算出此事,顾寻川原本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不过算天塔内长日无聊,于是每天看看自家小红鸾如何了便成了顾寻川的某种娱乐活动。
以顾寻川的目力,他每天都可以看见那颗小红鸾变大一些——其实不是变大,只是距离他越来越近而已。那也就意味着,他家的这颗红鸾星临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或许当真是因为冥冥之中的缘分,抑或是顾寻川这人本就偏心,时日长了,顾寻川竟总觉得自己的那颗红鸾星比寻常的星星更加惹人怜爱,分明是一样的星子,偏生他家的那颗在他眼中就比其他的要更加漂亮可爱几分。
只要拥有绝对的实力,偏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顾寻川虽已很久不理世间尘嚣,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始终是自信的。于是,他就放任了自己的这种偏心。
别人家的星星陨落了顾寻川都不会多看一眼,可是他家星星周遭的光辉暗淡了些许他都会觉得异常的难受。譬如七年前他最先注意到了帝星距离他家的小红鸾的位置似乎变远了一点,虽然只是微末,可是却让顾寻川觉得难受。
他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为了让那帝星恢复原状,他插手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明轩的娶妻事宜。一直到数月之后张家璨璨成为太子妃,顾寻川家的红鸾星周遭的光芒更亮了些许,他才终于感到一丝满意。
这只是一个开端,就连顾寻川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对“小红鸾周围的星光”这种东西居然产生了一种强迫症似的执着。于是,他分出神魂出算天塔的次数便更多了起来。
张家二郎不好好读书,反而沉迷于篆刻的时候,顾寻川进入他的梦中,幻化出孔孟几位圣人,让他们轮番教导他圣贤道理。
张家七郎看上同窗家的一个丫鬟,年少慕艾却失了体统,顾寻川便施了个障眼法,让那女孩子在张七郎眼中不是变成青面獠牙的厉鬼,就是变成满面伤疤的苍老妇人。
张家十三郎喜欢撩猫逗狗,玩物丧志,于是顾寻川稍施手段便让十三郎凡是靠近这些小动物就一定会肌肤瘙痒,喷嚏不止。经过血泪一般的试验,张家十三郎苦逼的发现,最终自己唯一能够接近的,竟只剩下了马匹。
诸如此类。
但凡张家儿郎有误入歧途之兆的时候,顾寻川总是会小惩大诫,让他们不得不回归正途。以至于张家的几位老爷对自家孩子从不担心,坚信他们张家持家清正,子孙势必不会长歪,殊不知却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刻,已经有人为他们管教过这些“不肖子孙”了。
在顾寻川的良苦用心之下,他家小红鸾周遭的光辉非但没有暗淡下去,反而有越发璀璨之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寻川的红鸾星也距离他越来越近,显然是即将临世之兆。
顾寻川照看了这颗红鸾星七年,末了竟有些紧张起来。他何尝有过这样的情绪,只觉得这种紧张也是莫名新奇。后来再将旧事从头忆起,顾寻川觉得,当时自己的这种小心思,大抵就是他们凡人所说的“近乡情更怯”罢。
踌躇犹豫了许久,顾寻川终于一挥衣袖,凭空划开了一道水镜。通过那面水镜,顾寻川最先看到的就是那群让自己操心了这么多年的张家小子们排成一排的哭成了球儿。
心下一惊,顾寻川连忙去看天空。现下虽是白日,但是顾寻川依旧可以观看星辰。在看见他的小红鸾好好的悬在天上,并没有丝毫陨落的迹象的时候,顾寻川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凝神细听,那些平日里还人模狗样【划掉】玉树临风的张家儿郎在哭嚎什么,顾寻川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呜呜呜,我张三,我张三……终于也算有妹妹的人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天啊是妹妹,哎呀妹妹太小了,该补补!对!咱们去猎只鹿给妹妹补补好不好?”
“妹……妹……是香香软软会叫哥哥的妹妹?真的不是臭烘烘只会耍熊的臭小子么?”
这都是什么鬼?顾寻川默默地将水镜的视角从这些人的身上挪开,转而投向了产房之中。如今大安已经是八月,锦城的八月已然凉了,张家人虽然十分渴望见一见这位刚刚出生的小女郎,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贸然提出要让丫鬟嬷嬷将这孩子抱出来。
神机妙算(甜宠) 第4节
毕竟四斤七两的重量的确让人心惊,如果为了满足他们的一己私心,最终让他们家小十七出了什么岔子,那他们哥几个就干脆并排上吊去算了。
而顾寻川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心中诡异的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能力而产生了异样的满足,顾寻川的目光越过闲杂人等,直直的投到了那个淡粉色的小襁褓之中。
这一刻,就连顾寻川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呼吸已经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嘴上说着无所谓,实际上偷看自家小红鸾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国师大人你熊的。
以及,怜爱大舅子军团三秒钟,日后如果诸君知道你们的童年阴影最终还拐走了你们家小宝贝儿,诸君会不会拔刀呢?
第7章 三山半落青天外。
或许因为见识过这世间的许多丑恶,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顾寻川并不觉得“人”是一种美丽的生物。如果真的让他对他所见过的人类下一个定义,那顾寻川只会说——他们很有趣。至若其他,却是没有的。
只是有趣而已。
世人的诸多算计、敬畏、乃至于怨恨对于顾寻川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他从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只当成无聊的时候消遣用的折子戏,他不会在戏剧之中沉沦,更不会去细细探究这种种复杂情绪的成因。
然而当顾寻川透过喧嚣的人影看见那个被淡粉色珠联小云团缎锦包裹着的小小婴孩的时候,分明是就连眉眼都没有长开的一小团,顾寻川却就是无端的觉得,他家这小红鸾简直可以称得上他见过的人之中最漂亮的了。
不过顾寻川的存在,本应是这世间最公正清明的,所以在萌生了这个想法的刹那,他就已经摇了摇头。说什么“最漂亮的”呢?且不说一个婴孩有什么美丑可言,就是这种分明与事实半点不符的想法就已经失于公正,简直偏心到没有边际了。
一念之私而已,顾寻川也只是摇了摇头便罢。他是最随心而为的人,甚至没有太过明确的善恶是非。他所行每一事,所生每一念头都是源于本心,所以既不会后悔,更不会因之愧怍。
顾寻川看见他家小红鸾的院子之中攘攘熙熙,张家儿郎们明知道今天是不可能看见妹妹了,却还是团团围在门口不肯离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在张家大夫人院落之中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张家小辈们听见消息就连滚带爬的赶回来——说是连滚带爬一点也不夸张,都已经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了,还有一路跑回家来的几个衣冠不整的公子靠在他们家大伯院子里种的青竹上气喘吁吁。
除却张家的十五位公子,其余几位少夫人和小公子都一齐眼巴巴的在门口守着。几位少夫人暗自撕了撕帕子,须知自己的那几位手脚快的妯娌如今已经都进了大娘的屋子了,说不准这会儿都已经抱上小妹妹了!如此想着,那几个稍晚些收到消息抑或是恰好今日出门,听到信儿才急匆匆赶回来的少夫人真真是要悔死了。
这些人出乎预料到有耐心,就连几位年纪尚小的小公子都跟在娘亲和爹爹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等着。对于这些小公子来说,“比自己还小的姑姑”实在是很新奇的东西,值得他们等上这一会儿。
以顾寻川的目力,他不会错过这些人脸上最微小的表情。不知怎的,看着这些人在门外瞎着急,而他却可以操纵着神魂去到自家小红鸾身边,顾寻川心中就涌起一阵得意。
神魂没有形体,只是顾寻川逸散的一缕神思。他穿过了锦城的车马川流,穿过了张家的重楼屋宇,穿过张家大夫人院子中的雕花木门,最终来到了那个小小的摇篮旁边。
刚刚出生的小姑娘被喂过了一勺蜜水,代表着家人对她最初的祝福。这会儿,张家的这位小女郎察觉不到围着她的人呼吸都屏住了的紧张,她只是吧唧了一下还有些甜味的小嘴儿,抽噎了一声,转而就要睡过去了。
在大安,寻常婴儿落地之后的第一口食物,大半都是一勺黄连水。黄连水寓意着“人生本苦”,饱含着家中长辈希望孩子日后可以“不畏风雨,砥砺前行”的期望与劝诫。而也有一些钟鸣鼎食的人家觉得孩子生来应当是来享福的,所以就会反其道而行,喂给孩子一勺甜津津的蜜水,祝愿这孩子一生长乐,未来的日子可以甘甜如蜜。
张家的孩子一贯是不许骄纵的,哪怕是家中幺儿,那也是要顶立门庭的。所以张家的公子和小公子们无一例外,出生的时候都要灌一大勺黄连水。只是这次他们家十七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大夫人的陪嫁嬷嬷端过来黄连水的时候,就连一向儒雅的张家老太爷都差点跳脚。
方才还在争抢孩子周围最佳的位置的几位夫人少夫人瞬间统一了战线,目标出奇的一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那玩意进他们家小十七的嘴!可怜的老嬷嬷也不过是遵循惯例,这会儿被这多人一瞪,她手一抖,险些将碗都摔了出去。
末了还是老太太出了声,一面安抚了被吓到的老嬷嬷几句,一面又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去端一碗蜜水。
给有些脱力的大儿媳掖了掖被子,老太太亲手喂了一勺温热的蜜水给小孙女,转而虎了一张脸,把一个个亢奋过度的儿媳孙媳,连带屏风外面已经因为刚刚摸到了小孙女软乎乎的小手而神游天外的自家老头揪出去。
末了,老太太吩咐大儿子好生照料他媳妇,又转而去叮嘱了大夫人房里的丫鬟婆子诸多事宜,这才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大老爷虽然只想跟夫人和闺女腻在一起,可惜到底需要出门送走那些恨不得在他院子里安营扎寨的弟弟和侄子们。
方才都有些拥挤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顾寻川的神魂飘到了那个躺着他家小红鸾的摇篮旁边。小姑娘的脸还皱皱的,需要养上几日,待到她脸上的红皮褪尽之后才会显现出白嫩。四斤七两到底太轻了一些,顾寻川伸出自己的手悬空在小姑娘的上头,两只手掌摊开就能将这孩子遮得严严实实。
新生的孩子最容易魂魄不稳,这也是许多幼童总会无故啼哭的原因。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幼童的魂魄都会渐渐的平稳下来,可是顾寻川就是没有办法忍受他家小红鸾有遇见危险的一丝一毫的可能。虽然用神魂施展一些手段对他的身体是一种负荷,但是顾寻川依旧在掌心集聚起了丝丝缕缕莹白的灵气,想要探寻一番,而后就着手帮着这孩子安稳神魂。
不过让顾寻川意外的是,这个小姑娘居然没有丝毫神魂游离的样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一般,刚出生不足一个时辰的小姑娘迷迷瞪瞪的在睡梦之中睁开了眼睛,就这样瞪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他。
顾寻川的动作微微一顿,躺在摇篮里的小女孩软软的冲着他“啊”了一声,转而却又轻轻地阖上了眼睛,继续昏昏欲睡。
这是……在冲他打招呼?
顾寻川收回了灵力,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不自觉的带出了一抹最是浅淡不过的笑意。他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这孩子红彤彤的小脸,修长的手指却从小姑娘身上穿了过去——是了,如今他不过是一缕神魂罢了。
抿了抿唇,顾寻川的笑意淡了不少。
这个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了张家大老爷和去而复返的老太爷的声音,顾寻川分神去听了一阵,原来是这两人在商量他们家小十七的名字。
顾寻川的目光落在被包成了小粽子的女婴身上,这会儿他俯身细看,才发现小姑娘眉心竟有一粒米粒大小的眉心痣。虽然明知道碰不到,不过顾寻川还是伸手去摸了摸那颗小小红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指间碰到那颗红痣地方有些微微的热意。
外头两个张家男人聒噪得宛如妇人,再不见往日沉稳清隽的气度。顾寻川捻了捻自己的指尖,心念一动,已然在心中有了考量。
张家的大老爷和老太爷都没有想到,他们爷俩在这儿为了十七的名字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可是却没有想到,有人苦心孤诣,早就惦记上了为他们家小十七取名。
锦城虽大,可是能在锦城居住的人不外就是两类。一类是大安的皇族和世家,而另一类则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总是要给京兆张氏几分薄面的。特别是张氏一向低调,鲜少有大宴宾客的时候。所以各家在收到张家的帖子之后,惊奇之余却也都纷纷前来庆贺。
和昔年张璨璨出生的时候一样,张家的这位十七小姐的洗三宴也办得异常隆重。除却宴请的各位宾客,张家还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往来的人只要为他们家十七小姐说一句吉祥话,就都可以入席。而为了给这位十七小姐积福,张家人从她出生那天开始就在锦城内外的寺院捐了银子,劳烦僧侣为百姓施粥——和捐一大笔香油钱求佛神庇佑比起来,张家人更喜欢为百姓做些实事,他们不求福祉,但求心安而已。
于是,低调行事的张家骤然热闹了起来,到了小十七洗三那一日,整个锦城的勋贵都集聚在张家,先来无事的平民也都去张家的流水席上凑热闹。
这日开宴之声方起,便听见空中一阵鹤鸣,引得众人不由都抬头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顾寻川:本座才不是喜欢上小婴儿的变|态。【严肃腼腆脸】
内心小弹幕:天啦噜,我家小红鸾真可爱!哎呀,眉心小红痣简直萌萌哒~天啊天啊,她打呵欠了简直不能更软萌!!!
吃瓜群众:呵呵。真的不变|态呢。
第8章 十二楼中尽晓妆。
最先引起众人注意的是远远传来的鹤鸣。听见了那两声鹤鸣,无论是在张家府内参加宴会的勋贵还是在府外参加流水席的百姓都不由的抬头望去。
正午时分,天边却忽然聚起了一片霞光。凡有异人出世,史册上少不得记载一笔这样的“祥瑞”,只是书册上记载的多,可是亲眼见过这样的景象的人却到底少。如今大半个锦城的人都积聚在此处,他们仰头一望,都不由被天边这奇景弄得怔住了。
周遭宴席的喧嚣戛然而止,每个人都仰头看着天边景象,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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