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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明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虫草田十

    “哈哈,不瞒您说,我这胯下枣红马的可是昔日的战马,当年是我哀求了母亲许久才答应为我买来的,只这匹马就花去了母亲七十贯!唉……若不是前几日糟了难没了办法,我可是万万不舍得卖掉它的。”

    “七十贯这……这都够买上好几头牛的了!这么好的马,只怕单是草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是啊,所以若是今日不中,我也只能将它就地变卖了,要不然,我那还有钱还给贤弟啊!”

    王玄义和王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便穿过了宣秋门,两人骑马并行沿着果子巷一路向东,直过了马道南口的状元楼复又向北,也不知赶了多久的路,这才来到了东华门外。

    此时虽然东华门外还尚未张贴金榜,但这里早已是人头攒动。王玄义见到周围人多,便连忙和王敬下马,徒步向前。可谁知不过刚走得几步,便因为人群拥挤,再也进不得半步了。

    “唉,没想到今日偏偏来了这么多不相干之人来看热闹,反倒是我这相干之人却被阻隔在外!也罢,我们还是寻一家酒楼,等到人群散去再去看榜吧!”

    王玄义看到人实在太多,便带着王敬向后退去,紧接着,两人便来到了一处酒楼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店家接过两人的马匹之后,便带入后院仔细照料。王玄义此时心中烦乱,便向点家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随后就和王敬打发起了时间来。

    王玄义选的这家酒楼不是什么知名的正店,再加上位置不好,根本就看不到东华门前的盛况。他虽有意学那东晋谢安




第13章 光宗耀祖
    “快看啊,这就是状元老爷!”

    当沸腾的人群蜂拥着将王玄义抬起来之后,在场的许多同科中榜的新科进士们,也不由得将羡慕的目光投向了王玄义。那一日王玄义在东华门外跑丢了鞋,不少人都对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可现在众人一看这新科状元居然是殿试那日当众出丑的家伙,一时间鄙夷者有之,羡慕着有之,嫉妒者亦有之。

    为了今年的科举,这天下的读书人又有谁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才熬到了今日的份上。从去年秋天开始,陆续有来自各地的举子经由各州的转运司衙门汇聚到这天子脚下,而春闱过后,所幸留下的佼佼者不过三百余人而已。正是这三百多人,真可谓是天下读书人中的精华,无论是谁,心里或多或少的都对这状元之外有所期待。

    “苏贤弟,本以为今年的殿试,这状元之位非你莫属!那一日,我等在潘楼之上对酒当歌,唯以苏贤弟的文采为众人之首,想不到……”

    “是啊,这位状元公的性子可真是冷啊,我听说曾有同年邀他参加我等的聚会,可这位……却只喜欢自己闷在邸店里读书,并不喜与我等交往。没想到这状元最后竟真被他得了去了……”

    “哼,看他那日连鞋都跑丢了,莫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吗我等竟屈居此人之下,真是荒唐!”

    ……

    旁人的私下之言,王玄义自然不会知晓,此时此刻,他还沉浸在状元及第的巨大喜悦之中。作为东华门外最靓的仔,此时的王玄义简直是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热情的东京人将王玄义举过头顶,然后便带着他朝着最繁华的潘楼街涌去。一路上,有商人看到他身上的衣衫破败,便主动为他奉上了新衣。而在人群之后,则是一群渴望着成为新科状元老丈人的东京商贾巨富,追着这位乘龙快婿争着许诺各种好处。只有这王敬,一直焦急的跟在王玄义的身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此时,这东华门外的热闹景象,皇城内的官家自是不知。而新科状元拟定的内情,却也是外人所不知晓的。事实上,就在这皇榜公布之前,吏部的主考官还在为了状元的人选向官家据理力争。毕竟论文采,这王玄义的文章在同殿的举子之中只能排到第三等。吏部天官所定下的三甲人选中,并没有王玄义的名字。

    可当吏部将草拟的人选送到了官家那里定夺的时候,官家看到名单所列的三人据是世代诗书传家的子弟。便以“势家不宜与孤寒竞进”为由黜落了他们,随后亲笔点下了王玄义的头名状元之位。

    既然是天子门生,那谁当状元当然还是官家说了算。这吏部的官员就算再有意见,也不好对官家的决定有所非议。于是待官家定下了这三甲的人选之后,吏部官员便誊抄上榜,悬挂于东华门外,方才有了王玄义今日的荣耀。

    ……

    在这突如而来的喜讯冲击之下,王玄义直到过了许久才终于缓过来身来。此时他既然已是士子中的魁首,这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于是就在那些凑趣的路人将他送到了潘楼之后,王玄义却连忙谢过众人。只见他向旁人问明了去往城中铁枪庙的道路。这才向众人告辞,随后便沿着众人所指的道路自行离去。

    看到这位新科状元居然不上潘楼吟诗,沿途围观的百姓不免觉得好奇。莫不是这状元公当日是托了铁枪庙



第14章 唱名赐第
    三日之后,东华门外。

    “开龙门,新科进士入城见驾!”

    望着那一日入皇城殿试时所经过的东华门,王玄义的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直到看到分左右缓缓敞开的城门。王玄义心下稍定,随即抬起头来,整理衣冠,迈步朝着那东华门而去。

    今日便是新科进士入宫唱名赐第的大日子,一大早,东华门外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东京百姓。看着东华门那些外衣着华丽,神采飞扬的天之骄子,不知有多少人在心中暗自羡慕。而为首的那一人,正是这几日来在东京城的瓦肆勾栏中广为流传的新科状元王玄义。

    此刻的王玄义身着文生公子衫,头带紫阳逍遥巾。虽然身形魁梧,步伐间有武家子弟的豪迈,但他既然是今科状元,那在他人眼中,他自然便是读书人的楷模。

    当王玄义领着一众进士再度来到了当日殿试的崇文殿上之时,他先是躬身向官家行了一礼。身后的一众进士见状也连忙效仿。而官家则先是嘉许了几句,勉励众人不忘圣人教诲。随后才唤吏部天官唱名赐第。

    “奉天承运,皇恩浩荡,庚辰年殿试有卓越者共计两百零四人,进士科取贡士一百一十七人,其中一甲三人,二甲二十三人,三甲三十人,四甲三十人,五甲三十一人,特奏名合格者三人,百篇举(一日作诗百篇者便合格)合格者一人,其余诸科合格者共计八十三人。

    “着郓州士子王玄义,天资聪颖,品学卓异,特赐状元及第,授匠作监丞(正八品寄禄官,算工资用的),判开封府左军巡院事(差遣,简称开封府左军巡院判)”

    “着梓州士子苏易简,文采非凡,才学过人,特赐榜眼及第,授匠作监丞,判升州(大概是今天的南京,简称升州通判)事。”

    “着歙州士子张秉,文采出众,材优干济,特赐一甲探花及第,授匠作监丞,判宣州事。”

    “着二甲二十三人,品学优异,特赐进士及第。受大理评事……”

    “着三甲三十人,才学兼备,特赐进士出身……”

    着四甲,五甲六十一人,勤奋好学,特赐同进士出身……

    ……

    当唱名官将庚辰科所取之士的姓名籍贯一一念出之后,在场的一众学子们不由得面露喜色。其中尤以一甲二甲之进士最是开心,当唱名作罢,状元王玄义,便同榜眼苏易简,探花张秉一同上前谢恩!

    唱名谢恩过后,官家特赐袍笏与一众进士,待到王玄义这里,官家更是赐靴一双以示勉励。王玄义捧着这袍笏朝靴,不由得想起了那日他偷看龙颜之事,心下尴尬之余,也不由得多了一份感激。

    一众进士领了袍笏之后,吏部官员便将众人带至殿外廊下。直到此时,众人才纷纷除去身上衣衫,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这御赐的袍笏。

    王玄义看到众人一齐更衣,便也不再顾忌。他索性除去了身上的文生公子衫,换上了袍笏中的淡黄绢衫,带内衫穿好之后,王玄义又除去了头上的紫阳逍遥巾。随后穿起绿罗袍,戴上直脚幞头。直至衣冠端正之后。王玄义这才将自己的旧时衣衫交给了等候在旁的宫中黄门。

    等到新科进士纷纷换上了绿罗袍之后,大家便再度回到崇文殿中向官家道谢。而一甲三人更是分别为官家进诗一首,官家点评之后,便赐下御筵款待三魁。而其他进士



第15章 当日之约
    “咣!咣咣!”

    “郓州寿张王玄义王老爷金榜夺魁,高中庚辰科状元及第,圣上亲授匠作监丞,判开封府左军巡院事啦,乡亲们,咱寿张出状元啦!”

    “咣!咣咣!”

    ……

    当朝廷的邸报将庚辰科殿试的榜单陆续发往大宋域内的各州,府,监,军之后,在王玄义的老家郓州寿张。由郓州通判连同寿张县尉在内的贺喜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朝着王玄义的家乡而去。

    在队伍的最前列,不但有州城的衙役鸣锣开道,将王玄义的中状元的事迹昭告乡邻四方。更是有官府的差人抬着一道厚重的匾额行走在乡间的道路上。这一路上,但凡有识字的乡人看到这块匾额,无不流露出艳羡之色,末了还会有那好事的指着匾额上的字迹,向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说道:

    “看吧,这就是状元及第啊!”

    贺喜的队伍还尚未到村口,一群平日在这里玩耍小儿便迫不及待的朝着王玄义的家中跑去,口中则兴奋地呼喊道:

    “王家婶子,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了,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啦!”

    听到门口有小儿在外喧闹,王玄义的母亲王刘氏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石碾。只见她摘下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来扑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随后便打开院门好奇的走了出去。

    那群小儿一看到王家婶子出来,便一拥而上的扑到了王刘氏的面前,随后兴奋的呼喊道:

    “婶子,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啦,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啦!”

    “胡说你们这群小鬼,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莫不是那肚里的馋虫又勾起来了,想要谎报军情找婶子要甜食吃吗快说,这回又是谁的鬼主意”

    ”婶子……不是,你家小义真的中状元啦,你快听,县里报喜马上就要进村子啦!“

    “什么”

    王刘氏心下怀疑,却不由得又以手掩耳认真的倾听了起来,隐约间只听到从村口传来了一阵锣鼓的声音,这下王刘氏不由得信了一分。于是她便甩下这群小鬼,急忙向村口的方向迎了过去。

    “咣!咣咣!”

    “郓州寿张王玄义王老爷金榜夺魁,高中庚辰科状元及第……”

    ……

    耳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锣鼓的喧闹,不少在村外忙碌的农人也连忙停下了手上的活计,随后驻足观瞧,很快,就有那机灵的听懂了报喜之人所说的意思,随后便丢下手上的农具,飞也似的向村里跑去。

    当一名得了信的村民正要去王家报信之时,却迎面遇到了朝村口走来的王刘氏。于是他便高兴地上前祝贺道:

    “王家婶子,您可真是好福气啊,你家小义被官家钦点了状元,这下你们王家要发达了!”

    “是……是真的,不是你们合起伙来在嘲弄于我吧!”

    “我怎么敢,千真万确,你家小义,现在可是状元老爷啦!”

    “啊……中了,我家小义中了,哈哈!天助我王家,居然出了状元啦!”

    王刘氏得了熟人的报信,这下子才完全信了。只见她双手一拍,先是一阵大笑,随后便癫狂的朝着自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但凡是遇到路人,这王刘氏便直唤一声中了,一时之间,引得不知情的乡人竟以为她发了狂。

    王刘氏一路小跑着,就来到了与他家相邻的一处院落前,只见这王刘氏连门都不敲,只一脚便踹开了这户的院门,随后趾高气昂的冲进了院子,向院中众人大声的喝道:

    “叔叔……快出来……我家小义……中状元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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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店宅务
    金明池畔,杨柳依依。看着眼前这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致,王玄义不由得心驰神往……

    “王贤弟,实在够不着就算了吧!”

    站在树下的苏易简看到王玄义立在树杈上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提醒了一句。说来这状元公也真是个怪人,别人前来送行都是送些别礼盘缠什么的,唯有这位王贤弟,却执意要效仿古人,爬到树上去折那柳树枝。虽说这折柳送别乃是一桩雅事,但做到王状元这种份上的还真是不多见。

    听到树下苏易简的呼喊,王玄义只往下看了一眼,便一个翻身扯住柳枝,随后便犹如灵猿一般几个卸力便落在了地上。直到此时,王玄义才发现自己刚才坠的急了,手上只来的急撸下了一把柳叶。

    苏易简见到此状,连忙侧过头去掩饰自己的笑意。只见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又回过头来,拱手向王玄义说道:

    “贤弟美意,在下已然心领了,只是这柳叶得来的实在不易,刚才若是害的贤弟受伤的话,为兄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苏易简说着,便从王玄义的手上拿起了一片柳叶来别在了自己的幞头上,随后躬身向王玄义再次行礼。当他起身之后,又向站在王玄义身后的那些同年们拱手告别别,这才矮身坐进了一旁的马车里。

    “诸位,同年,有缘的话,望来日富贵相见!再见啦!”

    “再见啦,太简兄!”

    ……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马,王玄义叹了口气。随后暗自腹诽道:

    “总算是又送走了一个,要是每一个都奉上别礼的话,真不知要花费多少银两呢!不过,这今明池畔的柳树也太不经折了吧,这才几天的功夫,都得爬树啦!”

    看到苏易简走远了之后,状元公却依旧站在那里暗自摇头,不少尚未辞别的同年便上前对他劝道:

    “王兄,这苏兄已然走远了,王兄还是不要太过担心了吧!”

    “啊,走远啦!哎,这才几日的光景啊,没想到大家就纷纷各奔前程了,也罢,也罢!在下还有俗事缠身,就先告辞一步,告辞一步了!”

    看到王玄义送行过后居然转身就要走,诸位同年不由得面面相觑。说来也真是奇怪,这状元公连日来既不参加聚会,也不与他人交际,只是在听得有人要离京赴任的时候,他才会出面相送。这状元公的性格,也太过孤傲了吧。

    王玄义看到对方那窥探的眼神,却只是暗自低头行了一礼。只见他径直来到了王敬的身边,先是翻身上马,随后便拨转马头朝着城内而去。直到进到了城内之后,王玄义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诶,老爷,您怎么又不跟这些同年们一起出去吃酒啊!”

    “吃酒要吃酒也得要有银子才行,我现在吃的穿的,全是管你借的,哪有余钱跟他们出去品酒吟诗啊!算了,还是早日寻个住处为好!”

    王玄义话音刚落,便催马快走了几步,王敬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两人沿着新郑门大街向东直行,随后又向南过宝相寺来到了杀猪巷一带。待行到曲麦桥头之时,两人方才下马。

    看到曲麦桥旁不远处开封右厢店宅务(西城区廉租房申请接待机构)的牌子。王玄义便将自己的马匹交给了王敬,待王敬拴好了马匹之后,两人这才进到了店宅务的厅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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