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未知
秦雷看到沈青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恼火道:“当初真应该把侯辛留下来,就是许戈也行,真不知道我当时是发烧还是怎地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半嚼不烂的家伙呢”
沈青不好意思笑笑,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秦雷见百般逗引都没有让这小子蹦出一个字,气馁的伏在马背上,感受着胯下骏马强劲的肌肉。又回头看看在泥泞中蹒跚前行的农民军。他长叹口气道:“好吧我承认,我快疯了,一天走不了四十里,再加上昨天欠的二十里,我们至少要多走一天。这一天里百胜军随时可能会追上来,也可能永远追不上来,这种把自己放在赌台上的感觉,真他妈的”
“爽啊”秦雷突然支起身子怪叫道。把胯下骏马惊得打了个响鼻。
距离分兵已经过去七天了。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令秦雷暗自庆幸,又提心吊胆。随着距离目的得越来越近,这种不安便越来越浓重。
秦雷摸了摸背包中插的那只无头箭,对自己的第六感大叹邪门。刚想对沈青说,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娘们的。一个斥候从前方疾驰而来,到秦雷面前勒住马缰,强行止住去势。来不及行礼,惶急道:“殿下,前面的桥垮了。”
秦雷翻了翻白眼,果然下雨天就没好事啊命令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带着十几骑前去探查。
看着在湍急的河流上上下翻滚的几节粗麻剩,秦雷翻身下马,落在稀软的岸边,溅起无数泥星。突然,他轻咦了一声,走到拴麻绳的木桩边低头细看,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还有马蹄印,马蹄印蜿蜒到河的上游。
秦雷一手扶住木桩,一手使劲把一根儿臂粗的麻绳从水中捞出,果然断口整齐,乃利刃所为。秦雷一把扔下麻绳,对沈青道:“快去找石威。”
很快石威骑马来到河边,发现秦雷正望着五丈宽的大河在比划着什么。隆隆的水流声没有影响秦雷的听力,他回头对石威严峻道:“我们被发现了,敌人很快就会赶来,从上游。”他指了指东面,没有说判断依据。
石威跳下马来,对秦雷行礼问道:“殿下,需要属下做什么”
秦雷也不客套,直接问道:“架一座桥要多少时间”
石威招呼后面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过来,先让他给秦雷行礼,然后介绍道:“殿下,鲁坎是义军中的匠作官,修桥建屋的行家里手,您的问题让他来回答吧”
秦雷对这个面色古朴的汉子友善的点下头,又把问题重复一遍。
鲁坎有些拘谨,不过话还说得明白:“回这位官人,这桥原本的绳索只是被砍断,只要接起来,再搭上木板,就能通过。前后用不了半个时辰。”
秦雷接着问道:“先生可有接上绳索的办法”
鲁坎被先生这称呼吓到了,忙紧张道:“不敢当不敢当。”
秦雷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才想起秦雷的问话,不好意思道:“有,只要能有一根绳子连接两头,小人就能把它接起来。”
秦雷大喜道:“倘若今日脱险,定给先生记首功。”又对一边的石威道:“拨五百人听先生调遣,违令者斩。”石威唱喏接令。
鲁坎哭着脸道:“别的都好说,就是怎么先把绳索连起来”
秦雷笑道:“这个就交给我。”
说完他让沈青去取自己的包裹,取来后从里面掏出一支弩弓,卸下箭只,那箭的尾翼上焊着一个铁环。秦雷又掏出一卷细绳,灵巧的穿过铁环打了个结。然后重现挂上弩弓,对河对面凝神瞄准。
边上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影响了他的准头。
秦雷坚定的一扣扳机,箭只带着细绳眨眼间钉在了水中飘荡的一节绳索的前部。
鲁坎忙接过细绳,在几个护卫的帮助下,把绳索拖了过来,然后掏出腰里的工具,开始修复。
秦雷趁着这个间隙对沈青和石威吩咐道:“把队伍整起来。在河边以东列菱形阵,沈青,把小玩意都撒出去吧”
说完后,接过侍卫重新上好的弩弓,向第二根绳索瞄去。
赵亢赵夯觉得自己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在他们截杀到一支队伍,却没有发现秦雷后。那好心的神秘人又送来了信息,为他们确定了秦雷的下落。
天气对骑兵影响没有那么大,疾驰两昼夜的百盛骑军们终于听到隆隆的水声,按照指引只要再向下游五里便有可能在桥边发现猎物。
此时,向薛将军借的三千骑兵早已经掉队良久,失去联系了。
赵亢赵夯待队伍稍事调整,便命令组成冲锋队形,向下游扫荡。
一路践踏无数良田,包括那位蓑衣老农的。他欲哭无泪的呆呆望着疾驰而过的骑兵,直到被撞倒在田垄上,碾碎成泥。
没有人关心一个老农的死活,赵亢赵夯已经远远望到下游有几千人在列阵。连日的奔波终于找到正主,疲劳与烦躁顿时一扫而光,百胜预备骑兵们红着眼,嚎叫着拼命抽打战马扑上去,要把牵着自己鼻子走了近千里的混账剁成肉酱。
近两千骑兵冲锋的震慑力是强大的,在一边大河的汹涌奔腾声中,席卷而来。足以让普通人失魂落魄,瘫软在地。
兵法云:穷寇勿迫,归师勿遏。
在逐鹿原的边缘,一大群穷途末路的流寇和一小撮渴望回家的队伍被堵在大河边。
过了河再走八十里便会到山里,照那位殿下说的,只要进了山,就再也不怕冠军围剿,说不定还能当山大王呢。
过了河再走六十里便是殿下与铁鹰约定的地点,到了那里就有生的希望,就能回家。
这一切的前提是过河,过河的前提是修好那座桥。
背水一战的穷寇和归师通红着眼睛、像野兽一样低吼着,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要把一切敢于阻碍他们过河的敌军生吞活剥。
转眼间百胜齐军已经冲至阵前二百步,双方已经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狰狞表情。
千骑卷平冈
突然,冲在最前的几匹骏马惨声嘶鸣着低飞了起来,又以极快的速度打着横猛地下坠,侧着马身拍在地上,马上的骑士猝不及防间在战马下坠前被甩了出去,狠狠地拍在阵前,悉数昏厥过去。
草丛中,几根绊马索被两头的铁钎牢牢固定住,犹自颤抖不停。
后面的骑士微微吃惊但不慌乱,纷纷揪住马鬃,战马便齐齐飞跃过地上的障碍。这只是个小插曲,在阵后观战的赵亢赵夯互相安慰道。
谁知战马刚刚落地便前蹄踩空,倒栽到地上,马上的骑士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战马压在身下,眼看不活。
绊马索后还有陷马坑,赵亢赵夯齐齐咒骂对手的阴毒。
折损了十几骑,百胜齐军不由自主放缓速度,声势为之一弱。
对面的联军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千骑突击带来的压迫感一扫而光。
赵亢见队伍声势受阻,火冒三丈,从马鞍上取下暴雨梨花枪,猛冲到阵前,大吼一声:“百胜百胜”
齐兵条件反射齐声喊道:“百战百胜”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一个个羞愧欲死,咬牙举起武器跟随校尉大人冲击。
此时秦雷
权柄 权柄第6部分阅读
把所有的绳索都用弩箭连接上,端着弩走到己方阵中,便看到一位手持长枪的齐军将领率着队伍猛冲到阵前不到百步处。
他习惯性地端起弩,歪头靠在木托上,透过望山把那位冲锋的将军锁定。
“九十,八十五,八十,七十五,”秦雷默默数着,待数到七十时稳定一扣扳机,那特制弩箭便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射向领头的那位银枪将领。
第二卷 山中兰 第二四章 激战
瓦罐常在井边碎,将军难免阵前亡。倘若这又是个喜欢冲锋在前的将军,阵前亡的概率就更大了。
一般来讲,艺高人胆大,赵亢的功夫比赵夯好很多,胆子也大很多,便更爱冲锋,倒霉的几率也自然更大。
所以当那只弩箭呼啸地向他射来,赵亢只来得及侧侧身子让开要害,弩箭便破甲而入,卡在他的肩胛骨上。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锋利的箭尖加上强劲的冲击力,若不是精良的骑兵甲阻挡,那弩箭九成会贯体而出。
那边阵中一见秦雷钓鱼一样勾住了敌军主将,士气更高。三个队员挽住绳索,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拉。竟然将那将军从马上拽的腾空而起,在空中平移了两丈多才落地。
百胜骑兵见主将被擒,哪里肯让红着眼睛打马猛扑上去,意图抢回赵亢。后面压阵的赵夯也打马冲了上来。
秦雷这边的士卒拼命把赵亢往阵中拽,把个威武的银枪小将破布头一样在地上拖动,鲜血把赵亢半个身子染成红色,又裹上浑身的烂泥,像一个被踩烂的草莓,惨不忍睹。
百胜军的速度略胜一筹,骑术更是精良无比。但见左右两个骑士一脚卡住马鞍,身子从另一侧滑下去,伸手捞住赵亢两只脚,往上一提。赵亢蜷缩的身子登时被抻直。骑士用空闲的手一拍马颈。战马便咴的一声,强行刹住身子。
后面的骑士纷纷侧拨马头,绕过停下的同僚,杀向近在咫尺的敌人。
队员们擎起手中弩弓,开始射击。沈洛采购的这批弩弓攻击力明显偏小,经秦雷检查,所有的弩弦都被动了手脚,攻击力不及正常弩弓的一半。距离过远的话,无法穿透百胜军坚固的熟铜骑兵甲。但在五十步以内,还是没有问题的。
开始不断有骑士被射中要害落马。其他人纷纷举起圆盾,护住前胸和脖颈,弩箭的威胁顿时大减。秦雷见此情景,大声吼道:“射马瞄准马头”
队员将望山对向马头,再次扣动扳机,锋利的箭头狠狠的刺穿战马没有防护的头部,战马如遭雷击,嘶鸣着摔倒在地,马上的骑士也连带着被摔的筋折骨断。
一阵射击下来,又有十几名骑士失去战力。无奈弩弓上弦一次费时甚多,而且只有不到一百张弩,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战局。
白刃战终于开始了。憋了一肚子火的百胜军骑士紧握手中长枪,连人带马狠狠撞向可恶的贱民。义军的战士们毫不畏惧,也全力刺出手中长枪。
百胜军居高临下,又有速度优势,自然占尽便宜。每一下突刺都能戳中一个没有丝毫防护的义军,再双臂一抖,便把枪尖上的可怜虫甩出去,被甩出去的义军在巨大的冲击下,喷涌的鲜血绘成一条惨烈的弧线,落在杀戮者的眼中,成为刺激他们加倍疯狂地艺术品,而使得杀戮更加猛烈。
在巨大的劣势下,农民军依然毫无畏惧的与敌人对抗,尽管他们的长枪很难刺透百胜骑兵的重甲,却能有效迟滞骑兵的突击。为后面的同伴创造了条件。
起义军自成军起就面临着军械严重不足的先天不足。在打劫几个州县的军库后,问题才有所缓解。但是州县的军备乃是针对内乱,相应缺少重盔重甲,大盾强弓,这些对付盔甲骑兵的必须装备。
伟人说过,在战争中学会战争。起义军几次吃了大亏后,也琢磨出一套对付骑兵的办法:用长枪兵当肉盾延缓齐兵速度,再用索套把骑士从马上套下来蹂躏。这是个以命换命的法子,往往三五个农民军被挑死,才能换来一个骑兵被拖下马来。
但是农民军无视自己的惨烈牺牲,每每把一个骑兵从马上拖下来,都会狂喜着扑上去,七八样武器一齐劈下,怪叫着把他剁成肉泥。
十几丈宽的战线上,三千农民军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城墙,百胜骑兵海浪一样冲击到城墙上,每一次冲击都会引起城墙的剧烈波动,一浪高过一浪。
可是那血肉城墙凭着骨子里的坚韧和藐视生死,竟在险象环生中一次又一次抵挡住冲击,没有垮掉。他们背后五丈的地方,鲁坎正带着几十人紧张的忙碌着,八根绳索只要补好一半便可搭上木板安然通过。此时鲁坎正在修补第二根。
秦雷和他的队员位于血肉长城与鲁坎中间,此时农民军已经陷入狂热状态,任何指挥都没有作用。秦雷也只好命令队员放弃对那位可怜齐国将军的争夺,全力狙击骑兵。
赵夯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赵亢,心中百味杂陈。这位族兄最终还是被抢回来了,奇迹般的还有一口气。这位族兄自幼做什么都压他一头,却又对他常加照拂,年前族长问他谁可出任除他之外的另一名备军校尉,他推荐了自己。也正因为这样,虽然两人平级,却处处以赵亢为尊,令赵夯心中郁闷。
见到赵亢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右肩的大洞有拳头粗,隐隐能看到心脏微微跳动。有士兵上前撒上伤药,用纱布堵住伤口,试图阻住鲜血涌出,只是怎么也堵不住。
赵夯有些快意,又有些心疼。但此时显然不该发挥这种情绪。他收摄心神,把手中的令旗向左摇了三下。
自始至终没有出动的五百中军得令纷纷拨转马头,向左翼移动。一直密切注视敌军的秦雷马上发现这一变动,大声叫石威指挥农民军建立右翼防线。震天的喊杀声中,石威朝秦雷摆摆手,用吃奶的力气对秦雷喊道:“这些人一打仗就根本听不进指挥”
秦雷没有时间无奈,对沈青沉声道:“命令侍卫队结阵,我们来守右翼”
第二卷 山中兰 第二五章 过河过河
倘若透过雨云,从空中往下看,便会看到奔流的逐鹿河边有几千人分成两方,在十丈宽的阵线上抵死相拼。一方尽是玄甲红巾的骑兵,另一方与其说是军队,还不如说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农民。
但就是这群农民,竟死死抵挡住精锐玄甲红巾齐兵的进攻,尽管形式岌岌可危。
再往远处看,有一支同样玄甲红巾的骑兵正从侧后方向农民军的右翼扑来。那里防守极为薄弱,只要被攻击,苦苦支撑的战线便会溃散。
就在此时,一支黑衣黑甲的小队伍出现在战线的右侧,堪堪抵住那支玄甲骑兵。
秦雷自那夜誓师后终于真正遭遇战斗了。他知道面对天下无敌的百胜齐军绝不能有一丝侥幸心理,于是抛弃一切杂念,抽出背后开山刀,稳稳地站在阵中。
秦雷带在身边的乃是护卫中队的两个小队,以及一个斥候小队,共九十人。这九十人面对五百铁骑,处于绝对劣势。然而,秦国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特别是对死敌百胜军时。
队员们稳稳端着弩弓,轻轻扣动扳机,每一次弩箭离弦都会给带走一个敌人的战力。无奈距离太近了,两轮射击后,队员们不得不抛下手中弩弓,拿起随身兵器与敌人展开白刃战。
护卫队员日常训练的便是结阵应付各种冲击,作为主要假想敌的百胜骑兵自然是重中之重。只见队员们用圆盾护住上身,沉下身子侧滚到马前,无畏的迎着奔驰而来的骑兵,用手中朴刀狠狠跺向战马的小腿。
锋利的朴刀加上战马迎面冲来的暴烈速度,轻而易举的切下了马腿。失去一条腿的战马无法保持平衡,冲出一段距离便狠狠摔倒。马上的骑士一旦跌落,便被后面的队员用长枪击杀。
这种怪异杀法,顿时砍的齐军人仰马翻,竟神奇抵住了这支骑兵的进攻。
惨烈的厮杀出现在战场每一处,空气越来越凝滞,鲜血随着雨水混入泥土,把河岸变成诡异的褐色,又流入水中,把逐鹿河水染成妖艳的红色。
赵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明白这是百胜军两日急行军后立刻投入战斗的恶果,人困马乏之际,冲击力不足往日一半。若得平日七成水准,这些土鸡瓦狗定然无法抵挡这么长时间。
他把令旗高高举起,在空中划个圈,坚定的指向敌阵。边上的传令兵见状,使劲敲起战鼓。激昂的声音传遍战场,提醒着所有的百胜军,决战时刻到了。
百胜军齐齐大喝一声:“吓”再也不顾忌是否会被套索套下,是否会被滚堂刀削掉马腿,不顾生死的突进阵中。
前面就说过,百胜军是骄傲的,即使是预备的。尤其在面对流寇一样的敌人时,这种骄傲往往会变成不屑。他们没有把对方当成同等级的对手,也就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生怕在这种无意义的战斗中受伤乃至丧命,赶不上对抗秦军的战斗。
所以当他们认真起来,不在吝惜生命时,农民军和护卫队的联合便不够看了。黑色的洪流滚滚而来,撞断了敌人手中的长枪,然后又把不知死活的敌人撞成肉饼。只是霎那,秦雷这方便被挤压在方圆不到七丈的狭小空间内。无数黝黑的骑枪从四面八方刺来,每一次都会带走几十人的生命。
秦雷也避无可避的遇敌了。两支骑枪同时向他刺来,秦雷不闪不避,只是用开山刀在每支枪的七寸处轻巧一点,那两支枪便不受控制的滑落左右。秦雷揉身攻向左面一个,护卫在身边的沈青扑上另一个。
秦雷在马颈下一刀上撩,厚重的开山刀把马头砍下一半,鲜血喷涌而出,把秦雷半边身子染红。秦雷丝毫不受影响,长啸一声,左手抽出另一柄开山刀,一刀剁下马上骑士的左腿。后面的骑士长枪又刺过来,秦雷刚要故技重施,突然感到背后一紧,已经被身后的卫士们拉回阵中,卫士们并不停手,一个接一个地把他往阵后拽去。
层层传递之下,等他重新站定已经在战阵的最里面,与敌人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泪水毫无征兆的滑落眼角,他想张嘴去喊,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被队员们的举动惊呆了,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外来人的身份,是以对所有人都很难产生感情。他总在算计着如何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算计着身边人的价值。而现在,那些被他当作打手,保镖的护卫队员们,为了他几句虚无缥缈的誓言、几回故作姿态的表演、几次收买人心的举动竟然心甘情愿的在面对死亡时,把他拉在身后,把所有生的希望全交给他这个虚伪的教官。
看着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被跳起,甩出。秦雷的眼睛变得血红,他怒吼着要冲上去与敌人一决生死。队员们死死地把他挡在最后面,桥边。
他们偶尔会有人回头看看他,憨厚的笑着,仿佛在说,教官,我们表现不错吧
杀戮继续着,一个个袍泽阵亡在秦雷面前,仿佛一把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口。时间如此漫长,一切都像在播放慢镜头,秦雷仰头望了望天,雨似乎也变成了血色。
血色的记忆。
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好了”然后几个卫士架起他冲到桥头,桥终于修好了。
无知觉的秦雷被架过了桥,等到落地他才回过神来,第一眼便看到对面的农民军和护卫队员争先恐后的挤向桥头。他大惊之下,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用全身力气大声吼道:“全退回去,分批过河”边上的鲁坎已经急得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农民军一见桥通,哪还有恋战之心,加上在百胜骑军的剿杀下,谁还听他聒噪。一拥而上挤在狭窄的桥面上,不时有人被挤下水,惨叫着被激流挟裹而去。
第二卷 山中兰 第二六章 出人意料的一箭
在秦雷的大力要求下,鲁坎用最快的方法修好四条承担桥板的绳索,坚固程度也很过硬,至少过几千人没问题。
但不包括所有人一拥而上,疯狂踩踏的情况。还没有过来几百人,那木质桥板便被悉数踩碎,河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四跟绳索。桥板断裂时正有队员也挤在桥上,往日训练的敏捷身手起了作用。他们在千钧一发时把住绳索,荡在河面上。惊魂稍定,便从背囊中掏出秦雷为他们订制的铁钩,一端挂在腰上,一端挂在绳索上,两手交替着向对岸挪动。
剩下的队员有样学样,从人群中挤出,把挂钩挂在绳子上,纷纷往对岸移动。农民军没有学过这种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正好为队员们当了盾牌,挡住百胜军的攻势。
待到大部分幸存的队员上了岸,农民军想模仿,却发现无法做到,毕竟人家是有练过的,不知道窍门,轻易模仿不来。
此时,百胜军终于完成了对岸上残留人员的剿杀,整个逐鹿河南岸再没有一个农民军或者护卫队员。
赵夯拨马来到岸边,睥睨着像串糖葫芦似的挂在绳索上的农民军,嘴角闪过浓浓的嘲讽。他挥手道:“砍了”
边上的骑士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坚定地执行了主将的命令。几个人跳下马,抽出砍刀,狠狠的跺向一根绳索。
那根绳索上还有十几个农民军,他们有身手灵敏的已经快到对岸了。上千斤的重量把绳子抻得崩直,更利于劈砍。每一刀砍下去,那绳子的断口就大几分,绳上挂着的人或是咒骂、或是哀求或是恐慌到手软松开绳子掉到河里,却也不能阻止齐兵的刀落下。
绳子还没有砍到三分之一处,便猛然崩断。巨大的弹力把绳子上的人微微往上一弹,随即被沉重的分量压得疾坠而下。只有靠前的几个被先上岸的伙伴用绳索套住,侥幸逃过灭顶之灾,其余的全部落入水中,只挣扎几下,便不见了。
这时赵夯突然一拍脑门,失声道:“砍了我们怎么过河我怎么这么傻快住手”士兵们刚要去砍第二根,听了命令便收起砍刀,侍立在一边。
在方才套索救人的启发下,岸上纷纷抛下套索,只要套住一个,就能不太费力的拉回来。一时间,绳上的农民军脱险速度大增。
赵夯说完上句话,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良久才恍然道:“我们不砍,他们也要砍的。他们怎么能让我们过河呢”于是下令道:“继续砍”
此时,绳上的农民军已经上去大半,方才的中断给了他们死里逃生的机会。
齐国士兵微微鄙视这个脑子慢半拍的夯将军,手上却丝毫不慢。飞快砍断两根,正在对第三根下手时,赵夯终于最终想明白了,他心道,倘若对岸砍了,我们还可以得到大截绳索,这样修复也容易,但是自己这边砍了,绳子便全留在对岸,想修桥就麻烦多了。
虽然想明白了,夯将军却不打算再改了,不就是新建个桥吗能多费事,总比威信扫地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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