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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锥子
将军,前方有诈
作者:锥子

卫戗上辈子生的艰辛,死的悲壮。重生归来后,她幡然醒悟这一世定要珍爱生命,远离渣王!本以为活过一回,事事皆在掌握中,但实际却是处处遭遇意料外首先是那渣王拒不配合,搞得她很闹心;接着又惹上麻烦一枚,三番两次在她龃龉前路上挖坑下套,不过是酒后无状,一不小心轻薄了他,至于跟她这样死磕?呔,是哪个说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来着,你眼疾很严重,赶紧攒钱去治!卫戗望天兴叹中……某男“卫将军,前方有诈呢,你过还是不过?”求首定!某锥无依无靠,贩字为生,恳请盗~版给我留条生路!#我的新文存稿我的完结现言我的完结现言





将军,前方有诈 第1章 望卿速归
卫戗背对如血残阳,策马扬鞭,飞驰在崎岖野路上。就-要耽美网
四年前,她临危受命,再一次女扮男装,率军出征,她的夫君当众宣布:“待到他日卫将军凯旋而归,本王必将倾城相迎”临别前一刻,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握住她的手,附在她耳畔小声说:“戗歌,我等你回来我和诺儿还有芽珈一起等着你回来”
诺儿,她与夫君成亲第九年,在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历经两次流产后,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出征前,那小家伙话还说不清,只管使出吃奶的劲儿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口齿不清的哭求:“娘,不走,要抱抱”
芽珈,她永远长不大的双生妹妹,这么长时间看不到她,肯定也是要闹的,想来又要让夫君他绞尽脑汁去安抚。
因为有他们,所以她咬牙坚持,浴血奋战,几次死里逃生,落得一身伤疤,好在,不输她常胜将军的名号,又一回大获全胜。
日前,回程途中的她接到夫君手书,展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四个字望卿速归
她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倾城相迎的荣耀,只盼望可以早一点骨肉重聚,夫妻团圆,所以把军务移交给桓昱,独自一人背着羌人的降书,轻装上路,彻夜狂奔
只要穿过前方小树林上了官道,她日思夜念的家,就在触目可及的地方,再挥一鞭,沙哑的嗓音中透出浓浓的欢欣:“驾”马蹄扬尘,转瞬就扎进树荫下,嘴角一点点翘起来:“芽珈、诺儿、静渊我回来了”
穿林而过,抬眼看去,笑容彻底绽放。
官道上披坚执锐的侍卫整齐划一的排排站,列队前面停着一辆奢华牛车,那车是夫君斥重金聘请知名匠人专门为她制造,出征前一天,夫君特地从百忙中抽出时间,带她和诺儿外出游玩,当时他们一家三口乘坐的就是这辆云母车。
夫君和儿子近在咫尺,卫戗恨不能飞过去,不曾耽误片刻,眨眼就到了车前。
与此同时,一个侍女在车厢后安置好踏脚,另一个侍女打起帷帘,扶下一位身着素服,小腹微凸的妇人。
妇人站定后轻启朱唇:“殿下料定卫将军今日必归,但你动作也委实慢了些,叫姐姐好等”
卫戗翻身下马,但觉一阵有些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她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子,视线跟着扫过妇人精描细画的眉目,还有素白罩衣下隐隐露出的艳红裙裾,最后定格在妇人凸起的小腹上:“姐姐等了多久”
这位确实是她的姐姐,名叫卫敏,只不过与她和卫珈同父异母,因情况特殊,所以继母将卫敏也送进了王府,也就是说,卫敏是她夫君名义上的如夫人。
卫敏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差不多快一炷香了。”
卫戗不太想问卫敏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她只在乎和她关系最密切的那三个人,将视线从卫敏小腹移到牛车上,再一次确认,晃动的帷帘后空无一人,低哑出声:“让姐姐久候,实在抱歉。”顿了顿,忍不住问出来:“殿下呢”
卫敏应道:“受虞公邀约,到他府上赴宴去了。”
卫戗紧张起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卫敏“哦”了一声:“虞公那园子这几日景致大好,所以邀殿下去品酒赏花。”
卫戗微怔:“品酒赏花”
卫敏笑起来:“与其说是赏花,倒不如说是赏人,你常年在外不知道,但这江东大族间谁人不晓虞公那位嫡亲的孙女满十五岁了,今日上午的及笄礼,赏花不过是个由头,为其庆祝才是本意。”
卫戗脱口而出:“殿下竟去参加这种宴席,于理不合吧”
卫敏的笑容中泄出一丝嘲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还是那么死心眼,这所谓的合理不合理,还不是看殿下有没有那个心,如果有那个心,不合理也是合理;如果没那个心,再合理也是不合理。”又摸了两下自己的小腹:“何况,那位还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呢”
“什么皇后娘娘”
卫敏上前一步,凑近卫戗耳畔低声道:“妹妹,我们的夫君即将登基为帝,你辛苦这么多年,终于得尝夙愿,将他送上那个位置,你欢不欢喜”
平地一声雷,炸得卫戗脑袋里糊成一团。
卫敏也不等她回应,继续道:“但所谓有得必有失,如今这个结果也是必然的,你看开点。”略显诡异的笑了笑:“好在只要再帮我们夫君这最后一次,余下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卫戗条件反射的接道:“什么失,什么最后一次”
但卫敏已退后,声音也跟着抬高:“几年没见,你肯定很想芽珈和诺儿吧,我出门前,殿下特地嘱咐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看着卫敏表情,卫戗的心脏莫名抽了一下,她抬手按住胸口:“他们人呢”
“在别院,离这不远。”
于是,卫戗跟随卫敏走上与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说是别院,其实不过是一座位于山坳里的小庄院,孤零零的坐在山水间,明明到了掌灯时分,可院子里还是漆黑一片,俨然如一座荒宅。
见此情景,卫戗心里咯噔一下,勒住缰绳,转头看向牛车。
隔着帷帘传出卫敏威仪十足的训话:“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曾是王府的人,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狗奴才,胆敢如此怠慢,交代下去,让他们自去找管事的领罚。”
不多时,宅门口就点亮两个白灯笼,卫戗目光发直的盯着那幽幽的灯光:“曾是什么意思”
卫敏不答反问:“你不是一直传书给夫君说想早点见到他们么,喏,就在那里,怎得又要踌躇不前”
隔着帷帘,卫戗看不见卫敏表情,但她听得出,卫敏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意,她的脑袋更乱了,不及细想,一夹马腹,快速前冲。
行经大门,不曾停顿,趴伏在马背上,直闯进院,再抬头,整个人僵住了。
触目所及,迎风招展的灵幡,夺人眼球的孝幔,无不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卫戗晃了晃,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谁,谁去了”
卫敏步下牛车,吩咐侍卫候在门外听令,而她自己则由两名侍女搀扶着进门,走到卫戗身侧停下来,居高临下道:“我原本是打算进去见他们最后一面的”又抬手轻抚凸起的肚皮:“不过我腹中乃是殿下骨肉,身份尊贵不凡,不能出半点闪失,万一进到这种不祥之地,被秽物冲撞了去,殿下怪罪下来,跟在我身边侍候的这些仆从都得丢了性命,人死不能复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总得为身边活着的人多着想着想,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卫戗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冲进简陋的灵堂,堂内只有三四个身形佝偻的老奴守在并排摆放的两张灵床前,从那布衾的轮廓起伏上不难判断,底下是一大一小的两人。
卫戗颤着手揭开遮住这边布衾的一角,低头对上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就在不久前,她还幻想再见这双眼睛的时候,它们一定蓄满泪水,无声控诉她的又一次欺骗,还纠结到底要如何才能哄得它们的主人破涕为笑,可如今,它们连动一下都不能了,这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艰难的转身,尝试了几次,终于掀开另一侧布衾,露出一张眉目酷似她的俊美小脸,再往下,是紧攥成拳的小手,虎口处探出针脚粗糙的兽头囊一角那是她亲手给他绣的生辰礼物。
见此情景,卫戗只觉心窝处好像被狠狠的戳了两刀,哇的呕出一口鲜血来,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擦拭,身体却慢慢矮下来,到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恸哭出声:“芽珈,诺儿,我回来了,你们起来看看我啊”
直哭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把抽出腰间湛卢剑,转身冲出灵堂,来到卫敏面前:“他们因何而亡”
卫敏捏着绣帕轻遮口鼻,轻描淡写:“意外溺亡。”连一句客套的宽慰话也没有,接续道:“既然人已经见过了,就开始说正经事吧。”稍稍后退两步:“殿下登基,须得借妹妹项上人头一用,还望妹妹成全。”森然一笑:“对于妹妹来说,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东西,总比带兵打仗容易多了不是么”
卫戗错愕的盯着卫敏:“你说什么”
“殿下曾身陷内外交困的局面,于外,边境动荡,连年战火,百姓流离;于内,他乃皇族旁支,声望不足,士族轻怠,好在老天怜爱,给他指出一条明路。”笑了笑:“羌人遣来密使,言称只要殿下愿意祭出你的首级告慰他们十万将士的在天之灵,他们必将割城献地以表缔结盟约的诚意;而后虞公也和殿下达成协议,他助殿下提升在士族中的威望,殿下娶他孙女为后,你看,一颗人头,所有麻烦都迎刃而解,这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殿下没有弃之不用的道理不是么”
卫戗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滑下来:“所以,芽珈和诺儿的死,并不是意外”咬着牙:“我为他出生入死十几年,他这么做,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




将军,前方有诈 第2章 重生归来
卫敏不甚在意的笑笑:“你麾下有诡计多端的桓昱,还有为你马首是瞻的百万雄师,不过,日前从‘王妃’房中搜出‘卫将军’叛国通敌的密函,你认罪伏诛,他们还能怎样?”
对于一个忠心为国的将领来说,这个罪名,绝对是不能承受之重,卫戗一字一顿道:“我若不帮司马润这最后一次呢?”
卫敏语调轻松:“怕是要叫卫家上下百十余口跟着人头落地,要知道,你犯下的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卫戗目疵欲裂:“除了我安排的人之外,能接近芽珈的只有你,就算我们不是一母所出,可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卫家的人。”
卫敏指若兰花,轻抚小腹:“我自是不同。”眉梢眼角蓄满得意,上前两步凑近卫戗耳畔:“这些年,我与殿下夫妻缠绵,百般恩爱,我还可以跟你保证,虽然你的诺儿没了,但将来继承大统的,定是我卫氏血脉,你只管放心的去吧,殿下亲口承诺,只要你帮他这最后一次,日后局势稳定,必将为你昭雪沉冤,追封为后!”
卫戗眼中有泪,嘴角却翘起嘲讽的弧度:“我出征的那天,他也曾当众承诺,等我凯旋,必将倾城相迎。”环顾清冷的小院:“结果呢?”猛地拔剑出鞘,不等有进一步动作就察觉到异样——肢体麻木,动作僵硬,她敢保证,这种感觉绝不是因奔劳和伤心而造成的脱力。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卫敏身边,看似平凡的侍女突然出腿,携着凛冽杀气踹向卫戗小腹。
卫戗凭借多年实战经验,本能的挪身错开致命伤害,但因腿脚麻痹,没能完全躲开,腰侧挨了一脚,踉跄几步后,以剑尖拄地,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被谨慎保护着的卫敏冷哼:“当初嫁他时,说什么愿意为他排忧解难,可一旦涉及切身利益就开始六亲不认,戗歌,你可真够虚伪的。”抬手理理纹丝不乱的鬓角:“好在殿下睿智,料到你不会乖乖伏法,不但派来禁卫……”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香囊,举到卫戗眼前晃了晃:“味道是不是有点熟悉?这可是殿下专门为你研制的,拖延这么久,药劲也该上来了,戗歌,你是插翅难逃了,现在识时务点,卫家就不会出事,而殿下也会念在往日情分上,争取为你保留下全尸,给你个体面。”
卫戗硬生生咽下急涌而上的热血,抬手擦掉嘴角血痕:“好一个六亲不认,卫敏,我只问你一句,芽珈和诺儿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然而卫敏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一声令下,招来院外听令的侍卫将卫戗团团包围,随后那个深藏不露的侍女也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置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樽,卫敏随手一挥:“妹妹上路吧,动作快点,兴许还能追上你那傻妹妹和蠢儿子!”
卫戗攥紧剑柄,抬头冲卫敏绽开一抹嘲讽的笑:“卸了磨盘,驴就没用了,卫敏,你好生看着我,呵……今日我的结局,就是明天你的下场!”深吸一口气,执剑朝卫敏虚晃一招,惊得禁卫纷纷做出防御姿势,而那剑却出人预料的落在她自己身上。
卫敏捂住胸口:“你?”
卫戗拔出剑来,复又刺向自己,冷冷的盯着卫敏:“从前我也曾遭遇过类似境况,想来司马润并没有告诉过你,痛楚可以缓解药效!”
卫敏惊诧的瞪大眼睛,有点失态的尖叫:“杀了她,快给我杀了她!”
卫戗懒得再看她一眼,视线一转,发现突破口,提剑横冲过去,钻进灵堂,弓指入口,吹起一声响哨招来坐骑,左臂夹起芽珈,右臂揽住诺儿,步出灵堂将他们安放到马背上,她跟着上马,在众人反应过来前,驱马冲出院门。
凭着一股血气,卫戗杀出一条路,狂奔几十里后,人倦马乏,追兵也跟上了,抬头看看眼前的悬崖峭壁,侧耳听听崖下的惊涛拍岸,俯身贴上久别重逢的至亲:“芽珈,诺儿,我来陪你们了!”
飞马扬蹄,一跃而起,冲进汹涌的河水中……
究竟是哪位说的“人死如灯灭,万事成空”?你出来,咱们青梅煮酒,辩辩机锋!
卫戗感觉胸腹疼痛难忍,脑袋好像也要炸开,好不容易熬过这一阵,想要小憩片刻,不知从哪又蹦出一群家伙,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真叫她忍无可忍。
可不等她发作,对方居然先下手为强,啪的一声,直打得她的脸火辣辣的疼,好歹她也身先士卒好多年,就算身体状况再糟糕,应有的反应还是具备的,霍然起身,凭直觉伸手搪下又一轮掌风,色厉内荏道:“放肆!”待看清行凶者之后,顿由怒目圆睁转为瞠目结舌:“姨、姨、姨婆……咦?”
眼前这位素服荆钗的妇人,乃是她生母的奶娘,后来又抚养她和芽珈长大,却因她之故,早在多年前已经去世。
“戗歌——”伴随着这句沙哑到听不清发声的高呼,一个单薄的身体扑入她怀中,撞得她原本就难受的肺部更疼了。
而那家伙不但要用粗暴的行动折磨她的,还要用粗嘎的嗓音摧残她的耳朵:“戗歌、戗歌、戗歌……”
卫戗憋着一股火低头,竟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那个红呦,就像她当年出征前,捉来送给芽珈诓她开心的小白兔。
不过这不是重点,卫戗探出手轻触近在咫尺的脸,声音也哑得刺耳:“芽珈?”
芽珈的回应是伸出细瘦的胳膊搂住卫戗的腰:“戗歌……”
不管是狠狠抽她的姨婆,还是紧紧抱她的芽珈,都是多年前的模样,而且她们原本就是不可能再出现的人,所以卫戗觉得,她是和她们在九泉之下重聚了。
管它是死是活,还能见到她们,就是值得高兴的。
嘴角一咧,扯痛脸皮子,卫戗抬手捂住先前被抽的脸,小声咕哝:“怎么死了还会痛?”一抬眼,又对上一位鹤发童颜,眉头紧蹙的老者。
那张老脸,真是几十年如一日,无甚变化,从前叫她十分艳羡,可此刻再看,姨婆和芽珈统统变得年轻,只有他还是老样子,优点也不是那么突出了,大快人心呐!
虽然这样想,但有一个疑问她实在搞不明白,索性开口询问:“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也下来了?”
师父没听明白:“嗯?”
她问得更直白:“您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死的?”
结果触怒他老人家,板起那张看似刚直不阿的脸,一本正经的公报私仇:“孽障,既然没死,就给为师去祠堂跪着反省!”
卫戗:“(⊙o⊙)……”
身为一军之帅,处变不惊是为最基础的要求,填饱肚子才能更好的去战斗——卫戗盘膝坐在蒲团上,啃着姨婆指使芽珈钻洞送进来的馒头,冷静的思考着眼前诡异的局面。
大约是上天怜见,给心有不甘的她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所以她又活过来了,现在是元康元年,她和芽珈刚满十三岁。
至于身体上的不适,实在是因为她上树掏鸟,结果不小心掉下来,一头栽进树下深潭,险些溺毙,被捞出来后,在榻上躺了三天两夜没反应,慌了神的姨婆手足无措,一狠心,铁砂掌拍过来,彻底将她打醒。
而她醒来后,不但大逆不道的诅咒师父去死,而且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年,对于这种症状,大家只当她脑子进水,暂时不灵光,等过一阵子就好了。
说来也怪,明明是她溺水,结果从这以后,芽珈怕水怕的要命,所以卫敏说芽珈是溺毙的,一听就有问题,要知道,只要芽珈近水五十步以内,必将浑身虚软瘫倒在地,并抱着脑袋失声尖叫,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遭遇特殊情况,芽珈根本不可能自己主动靠近足以溺死人的深水。
但就目前来说,那是十几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在“真|相”和“改变”之中二选其一,只要脑子正常些的,大概都会选择“改变”吧!
可对此刻的卫戗来说,要她现在放弃怨恨,那根本做不到——纵然表面上再是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有眼无珠,死有余辜,可芽珈和诺儿有什么错?
假如有可能,她还真想当面问问司马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前世,元康三年秋天,她父亲被俘,继母送来消息,她匆匆下山,第一次踏入卫家大门,尔后率领五百精锐之士奇袭敌营,救回父亲,奈何父亲身受重伤,归家后全凭师父配的药吊着一条命,起榻都难,更甭提上阵杀敌!
在镇日听着继母哭诉“卫家前程不保,愧对列祖列宗!”,看着父亲悔不当初,悲痛欲绝的表情,她于心不忍,终于答应以“嫡长子”身份接替父亲之职。
翌年春天,得胜而归,庆功宴上,同僚轮番敬酒,她推脱不掉,多饮了几杯,于是被司马润发现女儿身。




将军,前方有诈 第3章 幡然醒悟
司马润,年长她三岁,世袭琅琊王,是除去王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一郎之外,最为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津津乐道的美男子——不得不承认,他生了张好脸!
但,明明府中储着七八个侍妾,还有一位艳名远播的如夫人,却对乔装打扮,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她说什么“一见倾心”,“非卿不娶”,这连篇鬼话她竟深信不疑,不愧是从山里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无知少女!
死过之后,才幡然醒悟,所谓的“倾心”,不过是看中她的本领和家世。【】
司马润乃日渐式微的皇族旁支子孙,更有传言说他是老王妃与小官吏私|通产物,而他本身也在成亲之前便纳了来历不明的歌姬为如夫人,并隆恩盛宠,如此,诸如王谢大家的贵女哪个肯嫁他?
卫家虽不如王谢桓虞,但也算得上是名门世家,娶了她,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自嘲的笑笑:“卫戗,你个白痴!”
也罢,距那命运的转折点还有两年时间,且行且想,或许到时候答案自己就跳出来也说不定。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祠堂的门被打开。
细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披着旖旎的晨曦望向她。
对上那赤红的双目,紧张的表情,她的眼圈又涩了。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卫戗抬手捂住嘴。
这个轮廓鲜明,肤色略深的少年,名唤裴让,是姨婆的独孙。
因这次意外,姨婆飞鸽传书,将潜伏在师父老对头北廋门下偷学武艺的裴让急召回来。
她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裴让,停留在记忆里的印象就是,单薄瘦小,沉默寡言,很像她偷偷养在后山的那只被母猴抛弃的小猴子。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短短半年时间里,他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结而亡,失踪很久的姨婆就是回去处理这些事情去了。
她的师父,被世人尊为南公,名满天下,可惜重文轻武,又不准痴迷刀枪棍棒的她出山,她也很郁结,虽说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但心中憋着一口怨气,每天就靠上蹿下跳来发泄。
七岁那年,她终于逃过姨婆耳目,攀上山巅,迎风而立,身后跟着影子似的他。
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远处海市蜃楼般的山峦,她伸手指向一处:“你看,那里住着全天下最厉害的武师,可是我不能去,也不能让他们把人派过来。”攥紧拳头,愤愤不平:“你说他为什么偏偏要当师父的死对头啊?”
然后没过几天他就下山了,此后每隔半月二十天,她就会收到一份帛书,最初只是笔法粗糙的手绘武术姿势,逐渐丰富起来,到最后,则是密密麻麻的书写着武术套路,并附上绘制精准的招式解析。
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直到他被姨婆找回来。
裴让行事一根筋,姨婆让他盯住她,从此在他视线范围内,她不能再上房揭瓦,下河扒虾;更不能去摸老虎的屁股,动太岁头上的土……
姨婆让他守住她,他便如影随形,默默地跟着她东征西讨,最终在“珠玑事件”中,为了救她,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如今想想,前世的她简直就是头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他刚回来,她就嫌他“把她当囚犯看管”,跟他闹了两年别扭,后来,她救父,她成亲,她挂帅出征,她被珠玑构陷……他始终默默护着她,她却从未回头看他一眼,直到他过世,她才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成亲,她在他灵前跪了一整夜,时隔多年,那种悔不当初的滋味,仍旧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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