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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十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扶华
我的鼻子上大概是落了黑灰了,被姜羊那么一擦,就变成了一个黑印。姜羊偶尔也会有这样调皮的时候,不过也就只能维持三分钟,马上就跑回来拿着毛巾要给我擦脸了。
我的反应就是把自己沾满黑灰的手在他脸上也涂一下,这个时候姜羊就会尖叫着哈哈跑开,我再顺手给青山脸上也涂一下,这下子我们三个就一样,都需要洗脸了。
我们的柴火已经收集的够多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从山那边飘来了很多黑灰。
漫天的黑灰,就像是下雪一样,那些灰白的碎屑源源不断的飘过来,遮天蔽日,纷纷扬扬,地面上很快就落了一层的灰。早在看到这些黑灰飘过来的时候,我就马上把家里的衣服收了回去,免得被弄脏。
这些黑灰是树木燃烧后产生的灰屑,这么大规模的灰屑,大概是山那边有人在烧山,起码烧了好几片山林才会让这些碎灰飘到这里来。也可能不是有人故意烧的,而是起了一场大山火。
这几天天气升温,天天大太阳,特别干燥,哪里起了山火也不奇怪。
这种秋末的突然升温其实就是一个征兆,这代表着大雾要来了,而大雾一旦来了,冬天就快了。这是末世后辨别冬天来临的一个办法。
天上的黑灰一直持续了很久,到了傍晚,我们端着碗在屋檐下吃饭,天上还是不断有灰落下来。这些灰飘过来的方向,那片天空都是一片的红,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晚霞的红,还是被火光映照出来的红。
“麻,火会烧过来吗?”姜羊问我。
“不会。”我吃着饭,抽空回答了他一句:“看样子离我们很远,过不来的。”
事实就像我说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天上已经没有了飘灰,而地上落着一层灰烬。烧起来的山火,明显已经熄灭了。
这场山火过后没多久,我意识到,冬天真的来了。
每一个季节的时间,通常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日子分割,它是暧昧朦胧的,就像山上那些树的颜色一样。什么时候就是冬天到了?我记得小时候,只有看到第一场雪下来了,才会喊着冬天到了。但其实从节气来说,在下雪之前很久,冬天就已经到了。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大概是看到了连绵的浓雾,我才会有一种冬天到来的真实感。
早上起来,大雾弥漫了整个村子,附近的树,远处的山都看不清楚了,眼前所见都是一片白色,只有影影绰绰的山峦起伏,在白色的世界里若隐若现。末世前和末世后,差异最大的一个季节,大概就是冬季了。
末世后的冬季来得稍早,而且整个冬季里,常常会出现大雾的天气,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里。这雾和从前的雾有什么不一样,我不知道,除了出现的时间多一点,我感觉不到太大的区别。
“麻,你知道我在哪里吗?”姜羊笑呵呵的问我。
我缩着脑袋刷牙,吐出一口水,往浓雾里看了一眼说:“你在茶树下。”
姜羊沉沉的脚步声响起来,他走了十几步又出声问我,“现在我在哪?”
我说:“在菜地旁边。”
姜羊在雾里只有一个影子,他窜来窜去,乐此不疲的玩这个游戏,分别问我和青山他的位置,要是猜对了他就换个地方,猜错了就笑着冒出来。
大雾来了之后,秋末最后一点温暖就全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汹涌的寒流。我大概半个月前刚把过长的头发给剪了,现在感觉脖子里一片凉飕飕的,忍不住就想缩脑袋。
姜羊和青山我也一起给他们剪了头发,却不见他们也像我这么怕冷。
冬天到来,我突然一下子就清闲了下来。农人就是这样,冬天田地休息,人也能休息了。但我没事做,闲着实在无聊,就打算好好整理院子里开出来的两块地。
这两块地是准备给姜羊准备冬天食物的,先前姜羊自己折腾了给地里架上了一层大棚,架的不是太好,我早就看不过眼了,刚好现在就给他收拾一下。
首先他这个大棚的架子没搭好,用力一点就会崩开,先前有一天刮了大风,他这个棚子整个都飞了。虽然大棚看上去就像是个盖子,但这个‘盖子’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要做好是有很多讲究的。
做骨架,我选的还是竹子。因为竹子韧性好,也是手边最容易得的材料。破开的竹子弯出圆弧,然后几支一起扎紧。扎竹子的绳子是用的麻绳,我自己搓的,非常坚固,比一般的塑料绳子坚固多了。
把荨麻皮沤出来,再搓成麻绳,是以前一个暂居地认识的大姐教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比较费时,需要把荨麻的筋皮沤烂,捶打梳洗。
先得用竹子和麻绳固定出一个大概的支架,然后就要细细的去分大棚里面的细支架,特别是固定的时候要注意,要让它不容易变形。做完了框架,蒙上塑料布的时候也有点难,要蒙的平整,还要考虑到下雪的时候,要是被雪一压就破了,那就不行了。
这里冬天的雪能堆积的很厚,所以大棚棚面的承重是需要考虑的。我一边考虑一边做,也花了好几天才做好大棚。这种活太细致,姜羊做不来,等我的大棚做好了,姜羊在旁边蹲着看了老半天。我做的和他做的那个一对比起来,他那个简直就是从前说的山寨仿冒品,非常简陋。
这个大棚做出来,里面要种一种小白菜和一种大白菜,可能它们也不叫这个名字,毕竟从前我吃过的大小白菜都和这两种有一点不一样。这两个是我所知道唯一能在冬天的地里生长的白菜,去年冬天我吃的就是这种。
虽然能长,但因为太冷,往年都长得不太好,腌巴巴的,只有等到雪化了,才会汹涌的突然涨大起来。今年做了这样一个大棚,我想或许会长得好一点,其他的菜也能试着种一下,也许能活呢。
除了这个大棚,我还做了很多的竹筐子,大概我一个怀抱那么大,一闲下来就编这种竹筐,做了十几个。全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格子。我把竹筐编的细细密密的,分别装上了土。
这些竹筐是我准备放在堂屋里的,冬天我们在堂屋里烧火取暖,我想把这些竹筐子放在旁边,屋里温度高一点,也许能种些菜,主要是给姜羊吃,不然他冬天能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第75章 075
今年冬天比起去年冬天实在好过太多了。为了这个冬天,我和姜羊青山他们忙碌了一个秋天,现在就该是享受成果的时候了。
我们之前从市里带回来了很多大棉被,天冷的时候就翻了出来,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很久,晒的松松软软,盖在身上又轻又暖,充满了一种特殊的香味。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面,就想这么把一辈子安安静静的睡过去。
姜羊和青山两个不怕冷,在被子里睡一会儿就热烘烘的,但我不行,所以我每天晚上还得烧热水,灌在热水袋里,藏到被子里暖脚。我的‘热水袋’其实是个透明的大玻璃瓶,灌上热水拧紧盖子,再套上一个毛茸茸的袜子,就不会烫脚,抵在脚下睡,暖呼呼的。
我之前是和姜羊一起睡,但他现在个子都快有我高了,所以我们就分开来睡了,不过仍旧没有分开房间,他就在我那一个房间里另外放了个床。知道我睡下去要很久才会暖和起来之后,他就每天晚上先跑到我被子里帮我暖被子,等我的被窝里暖和了,他才回自己床上去。
姜羊拽着被子盖住脑袋,只露出个脸,在床上拱成一团朝我喊:“麻,快来睡,你的床好暖和了~”
他的个子虽然高了不少,但仍然是一副稚气天真的模样,看着我的时候,那双嫩绿色的眼睛里,就好像藏了两颗小太阳,暖洋洋的。
外面天色黯淡,寒风呼呼拍打着窗框,我躺在姜羊暖过的被子里,听着他那边传来的呼吸动响,恍惚想起来一幕久远前的记忆。
大概是我几岁的时候,也是冬天,外面下着大雪,晚上睡觉很冷。我的脚长了冻疮,睡的很不安稳。我妈就把我抱在怀里,曲起腿把我的脚夹在她的腿中间,还用手捂着我的脚。可是睡暖和了,脚上的冻疮就开始痒,我就不舒服的哼哼唧唧,而我一出声,我妈就会醒来了,然后用手轻轻挠着我的脚。
我就在那种轻柔又耐心的安抚中继续睡去。我爸曾经和我说,我妈年轻时候睡觉很沉,他们刚结婚那时候,他喊都喊不醒我妈,但是自从有了我之后,我们一起睡,每次我半夜有动静,第一个醒来的都是我妈。
“如果你妈睡着了,我喊不醒,只要你哭一声,她马上就能醒。”我爸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笑着的。我当时听着,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现在回想起来却感觉到了很多不用说也明了的感情。
每一段记忆想起来,都是当时的习以为常。
“姜羊,把腿收被子里去。”我在黑暗中突然开口。
姜羊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响,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好奇的问我,“麻,你怎么知道我把腿伸到外面去了?”
我说:“你做什么我都知道。”
话说出口,我又一阵恍惚。我妈似乎也和我说过这话,‘你做什么我都知道’是在我做了她不允许的事情之后,比如偷吃了她不许我吃的零食,弄坏了家里的什么东西又拼命掩饰。我那时绝不喜欢这句话,因为她的语气让我觉得,自己就像孙悟空,逃脱不了她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现在她的手已经不在了。而我已经明白,那不是用来困住我的,是用来保护我的。
“真的我做什么你都知道啊?”姜羊和我的反应不一样,他显然没有我的叛逆,而是更想验证我这句话的真假,所以很快就接着问我:“麻,那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想也不想的回答说:“你在被子里玩栎子。”
姜羊发出惊叹的声音,“麻你好厉害!”
这傻孩子,他枕头底下放了一堆的栎子,每天晚上都偷偷摸摸拿出来玩,还当我不知道呢。而且,栎子相撞发出轻轻的哒哒声,我也听得清。
“早点睡吧。”
“喔~”
早上,满地白霜,窗户上也都结着霜,一道道白色的纹路布满了大地。
“这个好像花。”姜羊指着地上凝结的霜花说,又不知道从哪里捡起来一片叶子。那枯叶上也凝了霜,“这个像是长了一层白毛!”
青山在院子里溜达,忽然抱着一个浇菜水桶放到了门口,我就在旁边,一转头,看见那桶里结冰了。然后姜羊也注意到,他就蹲到了那个桶面前,对着那块不怎么厚的冰戳戳点点了好一阵。
“这就是冰啊!”姜羊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冰,好奇的不得了,三根手指的爪子在冰面上刮来刮去,又敲敲打打,高兴的整个脑袋都快扎进桶里面去了。
最后,姜羊一爪子把那块冰戳破了,他就把冰挂在自己的爪子上,对着刚出来的太阳照了照,还过来给我看。“麻,你看,透明的大玻璃!”他还惦记着之前在市里图书馆看到的那种厚厚的大玻璃。
青山比姜羊淡定多了,毕竟早出生几年,早就见识过冬天,很快就去做自己的事了,只有姜羊还兴奋的搬着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下子把冰挂在树枝上,一下子放在井盖上。
吃过早饭,他又把那块冰搬上了。
“变小了。”他对着太阳照了照小了一圈的冰,又摸了摸那一滩水。
“冰一热就会化掉。”我看他好像很可惜的样子,就说:“明天还会有的。”
“明天会有更大的吗?”
“会。”
我这么说了,晚上的时候就特地拿出了大盆,在里面打了水,把盆放在了院子里。
“这样明天早上就会有大冰啊?”姜羊趴在盆边上问我。
“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姜羊醒的特别早,我往窗外看一眼,天还没全亮呢。“现在还没结冰,你现在去看,它就不会结冰了。”
“因为我去看他,会把他吓到?”
“对。”
“哦,那我先不去看。”他扒拉着被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屋顶。
我翻个身继续睡,心想,一块冰而已,有这么期待吗?嗯,可能对小孩子来说,很多大人看来微小的事,都是一件有趣的大事。
盆里的水果然变成了冰,因为我打的水不多,比较浅,所以全部都冻上了,冰牢牢的冻在盆壁上,姜羊用爪子滋啦滋啦的划了一阵,划了很多道白痕,都没能把那块大冰拆下来。青山见状也去帮忙,但他也扣不下来,就想着把大盆反着扣,用力拍盆底。
“青山,你起来,让我来。”我不得不开口阻止他们两个,这么折腾下去,别把盆给弄坏了。
青山让开位置,我端着一瓢水过去,泼在了冰面上,然后用菜刀一角在边沿上稍稍一用力,那冻得结实的冰就发出呲的一声,和大盆脱离了。
姜羊和青山抬着一大块冰放到了井盖上,这冰都快有井盖那么大。姜羊绕着冰摸了一圈,还趁我不注意舔了一下,其实我都看到了。
不像我小时候,有很多玩具可以玩,现在的姜羊能玩的都只有这些东西,这样一块冰都能让他玩很久。
他用小钻子在冰块上钻出了一个洞,然后找了根细麻绳把冰吊起来,系在了门上。太阳光照在冰面上,反射出一块黯淡的光斑,只要姜羊晃动冰块,那块光斑就晃晃悠悠的开始转动。
我看他提着那块冰,还想往脖子上挂,就想起来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里,那个把大饼串起来挂在脖子上的人。
这几天太阳好,我把我们三个冬天要穿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放在外面晒,因为他们两个的手和脚,一些衣服穿不上,我还得改一改,所以就端着椅子坐在大坪上,晒着太阳缝补衣服。
青山最近也找到事情干了。他迷上了做小凳子,因为先前我们砍了一些树回来做熏肉小房子,还剩下了几块树干,我看他闲着没事,就随口说让他做个小凳子。我想的就是那种一个圆树墩,上面钉一块板子的简单小凳子,可以放在厨房烧火的时候坐着,也可以放在大坪上坐着晒太阳什么的。
结果,青山拿着刀在那边劈劈砍砍,最后成品给我一看,竟然还是有模有样的四条腿小凳子,虽然因为一条腿稍微高了点,坐起来有一点不稳,但比我最开始想象的那种简陋小凳子好多了。
青山和姜羊一样不会做太过细致的活,像之前我编竹子他就不会,但这砍木头的活,是对了他的胃口了。
我大大赞赏了一下他做的小凳子,他被我夸得高兴极了,然后这些天就开始沉迷做小凳子。
我在这边给他们两个修改衣服的时候,青山就在那边啪啪啪的砍木头,砍的木屑纷飞。他已经给我们三个人各做了一个小凳子,我那个小凳子是最大最漂亮的一个。青山和姜羊一样,都是有什么东西,最好的总要留给我。
我都不知道他们这种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我小时候就没这么懂事,喜欢的东西总想留给自己,不爱和别人分享。其实一般小孩子都这样,懂得分享和谦让的小孩子都是家长教导的好,但我没教过姜羊和青山这些,有时候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他们的天性了。
青山准备开始做第四条小凳子,但我觉得小凳子已经够多了,就给他出主意,让他试着做做那种有靠椅的矮椅子。这种矮椅子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够他研究上好一阵子。
第76章 076





末世第十年 第44节
这一段难得的好天气过去了,有一天,天气开始转阴,然后就是连绵的阴雨天,温度也随着下降了很多。
每天夜里,都能听到呜呜的风声,早上起来,天阴沉沉的,即使穿了厚厚的大衣,寒气仍然是无孔不入,钻进衣服里,冷的人直哆嗦。这种冷是能钻进肉里,钻进骨头里的冷,就好像人是一个会漏风的筛子,能让冷风在身体里来来回回的吹。
这种天气顶着寒风在外面走一圈,回来手脚和脸都是僵硬的,好像被冻住的冰块一样。要是坐在那不动,也还是一样的冷,不自觉整个人就想往衣服里面缩,恨不得连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
我早就加上了大衣,把自己捂得紧紧的,厚厚的靴子里面加了一层夹毛,这是我自己做的,能更加保暖。要是出门,还得用一块大围巾遮住头脸,不然脸都要被吹得皲裂了。
姜羊和青山的手脚都是覆盖着鳞片的爪子,冬天到来之后,他们似乎也没觉得很冷。在外面走的时候,他们不习惯在脚上穿什么,就算是这么冷的天也是一样。我之前试着给他们做过大鞋子,但他们穿上后就走的别别扭扭,特别是姜羊,一穿上就摔倒了,那情形简直就像是给猫穿上了鞋子一样,所以那两双大鞋子没能用上。
天气越来越冷之后,我把那两双大鞋子又找了出来,做成了毛拖鞋,让他们待在屋里的时候穿着。看他们坐在那不穿鞋,我真是有点受不了了,即便他们几次跟我强调说不冷,我还是觉得他们会冷。想想,这可能就是当年我在网上听过的一句话——“你妈觉得你冷”。
看我冷得不行的样子,青山把火盆从杂物房里翻了出来。四四方方一个木架子,上面架着一个锅形的铁盆,这就是从前农家冬天用来取暖的火盆,不过这是烧炭用的,而我们没有炭,只能烧柴。
这火盆其实不太适合烧柴,因为它太小了,柴火堆上去之后,就会烧到周围的那个四方木架子。我去年用这个火盆烧火取暖,就不小心把木架子烧到了,现在木架周围一圈漆黑的烧焦痕迹就是去年留下的。在我之前,这个火盆就是这屋里原本的主人用的,已经用的有些年头了,不仅周围的木架子有破损,就连中间这个铁锅都漏了两个小洞。
青山把火盆端出来清理了一下,我听到他用火钳笃笃笃的敲击着铁锅的声音,那是在清理去年残留下的灰,那些灰已经结块了需要铲掉。清理好把火盆端回来,姜羊也在外面抱了柴回来了。我接过柴在火盆上架好,点燃了柴火,橘红的火焰跳跃着,噼啪噼啪的烧着晒干的枯枝和树叶,同时还冒出一股白烟。
烧柴火就是这点不好,它会有烟,比不上烧炭方便干净,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多炭。每到冬天,我就要怀念从前有暖气的时候,每年天冷了,家里暖气一开,只要不出门,也不会觉得有多冷,但现在,我真是感受尽了冬天的滋味。
火盆一烧上火,我就待在火盆旁边挪不动了。青山之前做的小凳子派上了用场,我们三人一人一把小凳子,就围在火盆旁边烤火。把大门和后门一关,堂屋里虽然会暗一点,但火光明亮,感受着火焰的温暖,听着门外呼呼风声,心里也不由自主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就是那种重要的人在身边,心里不会觉得冷了;火在身前,身体也不会冷了的双重满足感。
火烧旺起来之后,烟气就会消失,但是柴火也烧的很快,需要时不时加柴,这个任务交给了姜羊。小孩子总是比较喜欢玩火,特别是这种坐在这里没什么事干的时候,就只能盯着眼前的火堆玩了。
我被面前的火光暖和了手脚,忍不住有点昏昏欲睡。但没有靠背的椅子实在不方便睡,只能硬生生的干坐着,半眯着眼睛看着火光发呆。这样安静烤火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到了该做饭的时间了,可我完全不想站起来。
起身离开火盆,走去厨房,一出门,冷风迎面吹来,眨眼就能带走身上所有的热度。
天际的阴云翻滚,天很低沉,外面树林里的虫鸣完全消失了,有种属于冬天的安静。这么冷,所有的动物可能都像我一样,好好的待在家里。
青山把火盆端到了厨房,我们三个又换了个阵地烤火。
天气这么冷,我做饭的时候就在菜里加了不少的辣椒粉,是我们今年自己晒的辣椒磨出来的新辣椒粉,颜色是橙红色的,看起来很好看,闻起来也有一股呛人的辣香味。在汤里加一些,那股辣味顺着喉咙一直到肚子里去,火辣辣的,能让人暂时忘记寒冷,整个人紧缩的脏腑也能舒展开来了。
不过,就在我们开始用上火盆的第三天,火盆坏了。先是木架子终于不堪重负的断掉了,被烧得太厉害,木架子边缘炭化,再搬来搬去的一折腾就给断了。然后就是中间那个放柴火的铁锅,被姜羊用火钳戳了几下,也忽然漏了,底下破了个大洞,可能是用的太久锅底都给烧穿了。
我没有另一个火盆,虽然木架子可以自己做,但这个铁锅没有替代品。思考了一会儿,我拿了锄头回来在堂屋里动起手。
“麻,你要干什么?”姜羊拖着那个破了个底的铁锅,围在我身边问。
“在这地上挖个洞,直接在这里烧火。”我说。
反正没火盆,干脆就在地上挖个浅坑烧火堆算了,也不用挖太深,浅浅的挖个坑,等明年春天用不上了,再放块石板盖起来,或者再用土填起来就是了。
这是老屋子,地也不是砖石水泥,而是夯实的土地,再坚实也是土,我很快挖了个浅浅的坑出来。青山想帮忙,被我拒绝了,我就怕他那力气,一锄头下去,直接挖个深坑。
我自己折腾了一阵,挖了个浅土坑出来,面积比火盆要大,架上柴火也是一样的烧,我甚至觉得比火盆更好了,至少我不用担心再把周围的木架子给烧坏。还有就是,因为浅坑是平的,不像铁锅那样往下凹陷,所以堆柴的时候得注意,不能全部堆实,堆实了烧不着,容易冒烟,中间留着空隙,火势才会旺。
换了个火坑烧火,我还换了把新椅子。青山的靠背椅子终于折腾出来了,第一把自然还是给我的,我坐上去试着往后靠了靠。接着,我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随着椅子往后一个仰倒——倒到一半被青山连人带椅子给接住了。
“为什么这椅子会容易往后倒?”青山疑惑的看着自己做的椅子。
我说:“因为你这个椅靠做的太高太大了,凳子面做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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